梅美莲,杨春红

(1.浙江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浙江杭州 310023;2.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 610039)

学习外语的最终目的是熟练地掌握语法规则,得体、有效地进行交际。Bachman和 Palmer[1]将语言知识分为结构组织知识 (语法知识和篇章知识)和语用知识 (功能知识和社会语言知识)。由此可见,学生的语言知识和能力是语法知识和语用知识的有机结合。但是,很多研究 (如,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表明,语法方面的进步并不能确保语用方面的进步。本文通过问卷调查研究我国英语专业学生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的强弱及其具体表现。

一、语法和语用意识研究背景

意识是指觉察、感知或意识到事件、物体或模式。Schmidt[3-4]认为,意识分为三个层面:感知(Perception)、觉察 (聚焦意识)(Noticing(focal awareness))和理解 (Understanding)。本文将采用上述观点。

语法讲究准确性,而语用则讲究得体性。语法意识指根据句法和语义规则,感知、觉察或理解话语是否准确;语用意识指根据语境感知、觉察或理解话语是否得体。国内外学者对语际语用学中的语用意识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了一些重要的成果。最有影响的是 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对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的研究。他们借助多媒体,让 ESL和 EFL学习者以及他们的英语老师通过视频观看 20个场景对话 (包含道歉、拒绝、请求和建议四个言语行为),辨识会话中标明部分语法是否正确或语用是否得体。20个场景中,8个有语法错误,8个有语用失误,4个作为干扰项,既无语法错误也无语用失误。如果受试者认为标明部分正确,在 Yes上作标记;如果不正确,需首先在No上作标记,然后在六级量表中标识错误的严重程度,以此来研究受试者的语法、语用意识及其关系。研究结果表明,美国的 ESL学习者辨识出更多的语用失误,并认为语用失误比语法错误更严重;而匈牙利的 EFL学习者则辨识出更多的语法错误,并认为语法错误比语用失误更严重。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继而将他们的 ESL和EFL受试者按语言水平进行分类研究。结果表明,匈牙利的高水平组 EFL的语法、语用得分都比低水平组的 EFL高;美国的高水平组 ESL比低水平组 ESL更多地认为语用失误更严重。EFL和 ESL英语教师都辨识出更多的语法错误。不过,总体而言,ESL教师和学习者都认为语用失误比语法错误更严重。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认为这种语言意识的差异由三种因素引起:语言水平、学习环境和获取真实的L2输入的途径。

Niezgoda和 Röver[5]采用 Bardovi-Harlig和Dörnyei[2]的研究手段和方法做了类似研究。与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的发现相反,他们的EFL受试者比在美国的 ESL受试者辨识了更多的语用失误,并且也认为语用失误比语法错误更严重。Schauer[6]认为,原因可能在于受试者。Bardovi-Harlig和Dörnyei[2]在匈牙利的 EFL受试者是相对“普通”的语言学习者,而 Niezgoda和Röver[5]在捷克的 EFL受试者是通过严格语言考试后录取的英语课程学习者。

Schauer[6]也用了 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的 20个场景,同时辅之以半结构式访谈,主要考察了德国的 ESL学习者的语用意识及其应用。她的受试者分为三组:(1)ESL受试者,16位在英国的一所大学学习不同专业一年的德国大学生; (2)EFL受试者,德国一所高等教育机构的 17名英语翻译专业的 3年级学生;(3)一所英国大学的 20名本族语者。研究表明,在德国学习的 EFL受试者的语用意识明显低于 ESL受试者;ESL受试者的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在他们呆在英国的前9个月期间都有了显著的提高,访谈中,他们都谈到语用意识和能力的重要性。这些研究结果一方面说明环境对语用意识的重要影响,另一方也显示了特定的外语学习方式和学习者对语用意识的影响。

在国内,李民和陈新仁[7]也用 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的 20话语场景,考察了中国 EFL学习者的语法和语用意识及其能力。实验结果与Niezgoda和 Röver[5]的结论基本一致:无论是整体还是不同语言水平组,中国 EFL学习者的语用意识都明显比他们的语法意识强,语用能力也显著比语法能力强,他们也普遍认为语用失误比语法错误严重得多。但李民和陈新仁[7]的受试者样本量偏少,而且,他们没有对受试者自己对语法和语用错误的辨识原因进行探讨。

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使用更多的受试者,并且在研究我国 EFL学习者的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强弱的同时,根据受试者自己写下的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原因研究他们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强弱的具体表现。

二、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调查

为了了解受试者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能力以及他们辨识的原因,本文也采用 Bardovi-Harlig和Dörnyei[2]的 20个场景和问题对四川某省属重点综合性大学的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进行调查。这些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共 68人,年龄在 20到 23岁之间。

(一)调查方法和过程

因为受客观条件的限制,笔者不像 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那样采用多媒体而是采用打印出来的问卷进行调查。另外,由于本研究的目的是了解受试者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能力以及他们辨识的原因,故取消了六级量表中标识错误的严重程度一项,并把 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调查中的问题 Was the last part appropriate/correct?改为两个问题,分别问语用是否得体和语法是否正确;而且,还增加让受试者说明辨识原因该项。所以,问卷有 20个场景,涉及道歉、拒绝、请求和建议言语行为,针对每个场景,要求受试者辨识对话最后部分的语用是否得体和语法是否正确,并要求他们写下辨识的理由。下面是问卷中的 20个场景和问题中的一个。

The teacher asks Peter to help with the plans for the class trip.

T:OK,so we’ll go by bus.Who lives near the bus station?Peter,could you check the bus times for us on the way home tonight?

P:No,I can’t tonight.Sorry.

Was the last part pragmatically appropriate?

Yes No

Was the last part grammatically correct?

Yes No

Your reasons:

问卷调查在《英语视听说》课堂内进行。笔者发放问卷调查,并强调此问卷调查用于科研,与学生的学科成绩毫无关联,以便学生在毫无心理压力下答题,从而使调查结果能真实反映学生的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能力。为了确保学生对说明部分的完全理解,笔者分别用英语和汉语进行了解释和说明,并对语用得体和语法正确进行了说明。问卷无时间限制,但绝大多数学生都在 40分钟内完成,68份问卷全部收回。

(二)调查结果

收回的 68份问卷全部有效。我们根据Bardovi-Harlig和 Dörnyei[2]所给的答案,对受试者的答卷进行了分析。发现受试者的语法和语用错误辨识情况可分为两种。第一种,受试者正确辨识出问卷中的语法错误或语用失误,同时也没有把正确的误认为错误,即受试者对语用和语法选项都做出了正确选择。如在下例中,对话的最后部分没有语用失误,但有语法错误,该受试者在两个选项中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Peter and George meet before class.They want to do something before class starts.

G:Hey,we’ve got 15 minutes before the next class.What shallwe do?

P:Let’s to go to the snack bar.

Was the last part pragmatically appropriate?

Yes √No

Was the last part grammatically correct?

Yes No √

Your reasons: let’s后不能有 to

第二种,受试者把正确的语法或语用误认为是语法错误或语用失误,或相反,受试者对语用和语法选项的选择有一个是错的或两个都是错。如,在下面例子里,对话的最后部分有语用失误,但没有语法错误。可是受试者却在两个选项上都做了错误的选择。

Peter goes to the snack bar to get something to eat before class.

F:May I help you?

P:Would you be so kind as to give me a sandwich and a yogurt please?

Was the last part pragmatically appropriate?

Yes √No

Was the last part grammatically correct?

Yes √No

Your reasons: 不能说 a yogurt

在分析受试者的答案时,首先检查受试者对问卷中对话后的语法和语用选项做出的辨识,如果两项辨识都正确,就给 1分,否则不给分;然后根据对话最后部分涉及的是语法错误、语用失误还是无错项得出受试者各项的得分;最后得出所有受试者在语法错误、语用失误和无错项三项辨识的得分情况。经过统计,受试者语用失误辨识的平均得分为 5.10分,得分率为 63.75%,而语法错误辨识的平均得分为 4.01分,得分率为50.13%,无错辨识的平均得分为 1.88分,得分率为47%。

三、语法和语用意识强弱的原因及其表现

调查显示,学生的语用失误辨识、语法错误辨识和无错辨识的得分都不高。前两项的得分情况说明,学生的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都不够强,而且学生的语用意识比语法意识强。第三项的得分情况进一步说明学生在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不够强的同时,经过长期以纠错为目的种种考试,已形成一种观点,认为判断题总是有错误,以至于把没有错误的话语认为是错误的。那么,为什么学生的语法意识不如语用意识强?他们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不强表现在哪些方面?以下将就这两个问题进行讨论。

(一)对语用教学的重视和对语法教学的忽视导致学生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发展失衡

与 Niezgoda和 Röver[5]、李民和陈新仁[7]的研究结果相似,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学生语法意识比语用意识弱。究其原因,可从外语教学和学习两方面进行探讨。从教学方面看,“随着我国英语教学改革的深入,广大教师和学生越来越重视交际能力的培养,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语用能力和意识程度的提高与发展”[7]。近年来我国交际教学法比较盛行,教师在教学中注重培养学生的交际能力,主张流利性高于准确性,对语言的准确性没有较高的要求。这样,相比之下,教师较多关注学生的语用意识培养,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学生的语法意识培养,从而导致学生语用意识比语法意识强。从外语学习方面看,很多研究发现 (如 Schauer[6]),在目标语环境中的学习和生活促使语言学习者与本族语者交往,从而获得语用输入,增强语用意识,习得和提高语用能力。近年来,我国的外籍教师不断增加,外语学习者有较多与本族语者交往的机会,有一些获取真实的L2输入的途径。就本研究的受试者而言,他们至少在进大学后接受过外籍教师的教育。另外,影像资料,特别是那些有言语行为的对话,是课堂内外语用输入的丰富资源[8-9]。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和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丰富多彩的英语原版或中英文双字幕影视资料为我国的英语学习者提供了真实的L2语用输入。笔者和同事在给受试者的授课中就大量使用英文原版影视资料,受试者势必从中学到许多语用知识,从而加强他们的语用意识。但是,大学英语教师不喜欢上语法课,大学生一般也对语法不感兴趣,在大学里,教师和学生都不太重视语法知识。久而久之,学生的语法意识就比他们的语用意识弱了。总之,对语用教学过于重视和对语法教学忽视这样的现实导致学生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发展失衡。

(二)语法意识薄弱表现为母语负迁移影响和习惯表达式知识缺乏

由于研究目的不一样,李民和陈新仁[7]没有探究学生的语用和语法错误辨识的原因以及学生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不强的具体表现。我们将结合学生在问卷中写下的语用和语法错误辨识的原因探究他们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不强的具体表现。这里先对学生语法意识不强的具体表现进行分析。

李民和陈新仁[7]指出,Bardovi-Harlig和Dörnyei[2]问卷中的语法错误主要涉及名词的可数性、动词搭配、省略、时态、否定等,其难度并不大,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理应能够辨认出大部分错误。但是,我们的调查结果却不是很满意。学生不仅没能很好地辨认出问卷中的语法错误,还把语法正确的话语辨识为错误。这说明学生语法意识不强的表现之一是他们的基础语法知识不扎实。另外,我们发现学生语法意识不强也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学生对英语的习惯表达式缺乏了解。在英语口语会话中,a coffee和 a drink这样的表达方式随处可见,但是针对第 3个问题中的 a yogurt,很多学生感到困惑、迷茫,他们认为,应该改为 a cup of yogurt。二是他们受母语负迁移的影响,硬把正确的话语改成符合汉语语言使用习惯的英语。例如,问卷中第 10个场景和对话:

Anna needs directions to the library.She asks another student.

A:Hi.

S:Hi.

A:Tellme how to get to the library.

这里的黑体部分没有语法错误,是个语用失误。可是,因为在汉语中,我们常说“去图书馆”,许多学生认为 get to the library有语法错误,应将它改成 go to the library。

(三)语用意识薄弱表现为中西文化差异和语言形式的语用功能知识缺乏

言语交际中因说话不合时宜、说话方式不妥、表达不合习惯等导致交际没有达到圆满的交际效果而出现的失误,统称为“语用失误”[10]。语用失误包含语用语言失误和社交语用失误[11]两种。语用语言失误与语言结构相关,指交际者不能够得体地运用他所知道的目的语的语言结构规则表达自己的特定意图或实施具体的言语行为。社交语用失误与交际规则有关,指交际者依据母语中的文化价值取向理解和表达目的语。通过分析学生写下的语用失误辨识理由,发现学生的语用失误辨识错误有的表现为社交语用失误,有的表现为语用语言失误。

学生的社交语用失误主要表现在他们对中西文化差异缺乏足够的了解。例如,问卷中第 15个场景:

Peter’s teacherwants to talk to Peter about the class party.Petermakes arrangements to come back.

T:Peter,we need to talk about the class party soon.

P:Yeah,if tomorrow is good for you,I could come any time you say.

这里最后黑体部分没有语用失误,但是,很多学生认为情景中的学生使用那个话语不礼貌,不应该自己决定时间,而应该由老师来决定时间,或说 How about tomorrow?或 Could tomorrow be ok?很明显,学生犯的语用失误辨识错误属于社交语用失误,其起因是他们对中西文化在社会权力、社会或心理距离和行为的强加程度方面的差异缺乏了解。

学生的语用语言失误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对同一言语行为的多种实施方式了解不全面。例如,在做第 12道题时,学生没有辨认出Let’s to go the snack bar中的语法错误,反而认为应该把它改为 Shallwe go to the snack bar?再如,学生认为第 8道题中的 Yes,I’d like应改为 ok, please或 yes,please。第二,对诸如 would和could等情态动词表示礼貌或委婉的语用功能不够了解。例如,在第 15道题中,学生不知道 could可用于表示礼貌的语用功能,认为应该把… I could come…改为 I would/will come。第三, Biesenbach-Lucas[12]和杨春红[13]认为,对内部缓和修饰语的掌握和灵活运用,ESL和 EFL学习者与本族语者有很大的差距。我们的调查也发现学生对内部缓和修饰语的用法掌握不够。例如,很多学生认为在第 4道题的 Oh,if you are going to the library,can you please return my book too?中的 please的位置不对,在第 14道题的 Could I possibly borrow this book for the weekend if you do not need it?中的 possibly用法不对。

四、语法和语用意识的教学启示

本文对英语专业本科学生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进行了研究,发现学生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都比较弱,并且,他们的语法意识比语用意识弱。学生语法意识比语用意识弱的原因是教学中过于重视语用而忽视了语法。学生的语法意识弱主要表现为受母语负迁移影响和对习惯表达式缺乏了解,他们的语用意识弱主要表现为对中西文化差异和语言形式的语用功能缺乏了解。这些发现对培养、加强和提高学生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很有启示。

(一)教师应积极研究教学,重视语法和语用意识的同步培养

Schmidt[4]认为,对于语言学习者来说,仅仅接触目标语是不够的,对输入的觉察(Noticing)是一切语言学习发生、输入转为吸收 (Intake)的必要条件。觉察在语言学习者发展其语用能力当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Cohen[9]也指出,就言语行为而言,不能假定学习者都会为了取得像本族语者那样的语用能力而努力。根据我们的研究发现,为了提高学生的语用意识和语法意识,英语教师首先应该多运用英语原文影视资料,让学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地道的英语,能在具体的情境中感知、觉察、学会语言的得体使用,达到预期的交际目的。其次,英语教师应该对学生进行显性语用教学和指导,让学生觉察到语言形式的语用功能,让他们在掌握语言形式的同时掌握其语用功能。第三,英语教师应该在教学中引导和教育学生了解各种社会、文化等语境因素对语言使用的影响,让学生了解汉英文化在语言使用上的异同以及相似语言形式在汉英文化中具有的不同语用功能。第四,提高和加强学生的语用意识不能以忽视语法意识为代价。没有较强的语法意识,难以进行得体的言语交际。所以,英语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应该双管齐下,注重培养学生的语用意识的同时,也应该注重加强基础语法教学和训练,并让学生注意学习英语的习惯表达方式和特定语法的语用功能。

(二)学生应主动探究学习,重视语法和语用意识的协调发展

既然对输入的觉察是语言学习的必要条件,学习者在外语学习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就显而易见了。只有当学习者觉察到需要学习的语用和语法知识时,他们才能学习和掌握该学的语用和语法知识。因此,学生应该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去学习语用和语法知识。跟据我们的研究发现,学生首先应该充分利用老师提供的地道的英文影视资料,同时充分利用诸如网络等英文影视资料和与外籍英文老师接触的机会,学习地道英语语法和语用习惯。其次,学生应该注重了解英语国家的社会和文化,并对汉英文化在语言使用方面的异同进行比较,从而避免英语中的语用失误,提高语用意识。第三,语用和语法学习应该齐头并进,学生应该在重视语用意识培养的同时重视语法学习,不仅要加强和巩固中学已学的语法知识,而且提高语法知识的运用能力,注重学习语法与语用之间的联系,学习特定语法形式的语用功能和特定语用功能的语法表达式。通过英语教师和学生的共同努力,学生的语法意识和语用意识将得到均衡的发展和提高。

[1]Bachman L F,PalmerA S.Language testing in practic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61-82.

[2]Bardovi-Harlig K,Z Dörnyei.Do language learners recognize pragmatic violations?Pragmatic versus grammatical awareness in instructed L2 learning[J].TESOL Quarterly,1998,(2): 233-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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