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炜（山西省阳泉市郊区荫营中学）

李小二
——《水浒》中不容忽视的小人物

朱建炜（山西省阳泉市郊区荫营中学）

看过《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人，往往会聚焦林冲——因他的时运不济感叹，为他的善有善报而欣慰。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伟大，而闪光的小人物也不容忽视。李小二便是这样一位不容忽视的小人物。

李小二这个人物在《水浒》中只提到这一次，这个人物既没有伏笔也没有照应，金圣叹在评点《水浒》时言，“《水浒》是因文生事，顺着笔法去，削高补低都由我”。李小二这个角色就是因文生事的典型，若没有他，以后的情节难以展开；若没有他，林冲的性格难以鲜明。描述这个人物文字不多，但形象突出，可信、可爱、可敬。

李小二之于林冲，他不是像鲁达一类的侠肝义胆豪气冲天的英雄朋友，也不是像陆谦一类的自幼相交见利忘义的小人朋友，他也许从来没敢把自己当成八十万禁军教头的朋友，他只是谦卑地自称小人。

他没有显赫的身世，他只是店主人家的小伙计，甚至还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他偷了店主人家的钱财，被捉住了，还差点送官司问罪。若不是林冲看顾，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还给了他一些钱财让他另寻出路，可能他已经身陷苦牢，身不由己了，哪里能够投托沧州被店家见着勤谨而招了上门女婿。

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惊天之举，有的只是发自肺腑的感恩。听到发配沧州的林冲说 “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两个”时，他真挚地道：“谁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看到有两个人一前一后闪入店内，他机智地独自穿梭也似伏侍不暇，即使被支了出来也不忘叮嘱夫人：“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呐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什么。”听到老婆“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的话，他冷静地说：“你不省得。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倘或叫的他来看了，正是前日说的什么陆虞候，他肯便罢？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你只去听一听再理会。”听说恩人要去寻仇，他劝慰“只要提防他便了，只是自放仔细便了”。得知恩人换了差使，他提醒宽慰“这个差使，又好似天王堂。那里收草料时，有些常例钱钞。往常不使钱时，不能够得这差使”。“恩人休要疑心。只要没事便好了。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过几时挪工夫来看望恩人。”

就是在这平淡中闪耀出了小人物人性的光辉：知错能改、知恩图报、勤劳、善良、本分、正直、机智、冷静、有情有义……

在高太尉杠杆天下的时候，“缙绅而能不易其志者，四海之大，有几人与？”民众能不贪图富贵，不怕引火烧身者，天下之大，又能有几人与？假如李小二坐视不管或者落井下石，他至少可以得一些银子，甚至还有可能从市井之徒一跃而成达官贵人。可是他没有那样做，施耐庵诗云“亏杀有情贤李二，暗中回护有奇功”。正是这个李小二为林冲通风报信，才让林冲跳出魔掌并清醒反抗。这个小人物不仅是情节上的一个巧妙设置，而且是内容上的真实表现，以李小二来反衬陆谦的卖友求荣，通过李小二来感知小人的卑鄙无耻；以小二来衬托林冲的侠义心肠，通过李小二来感知英雄的正直善良；更是情感上的升华，“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正是这样一个知恩图报的李小二，让我们领取到精神上的一种宝藏；正是这样的小人物与大英雄交相辉映，让经典名著散发出永恒的清香。

百花园中争奇斗艳的时候，不要忽视小花的质朴，小草的坚强；群星辉映的时候，不要忘记那些可爱的小角色，因为，小角色也能唱出自己的精彩，在《水浒传》中像李小二小角色何止千万。史坦芬·艾勒曾言“把鲜花送给所有的人，包括你心目中的小角色”。今天我将把鲜花送给不起眼却又不容忽视的李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