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锋

重庆市公安局轨道交通总队，重庆 401121

据调查得知，2020 年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32.2 万起，抓获犯罪嫌疑人36.1 万名，止付冻结涉案资金2720 余亿元，劝阻870 万名群众免于被骗，累计挽回经济损失1870 余亿元，这些数字让人触目惊心［1］。同时，《中国电信网络诈骗分析报告》中提出，网络类诈骗所占比例持续增长，从2017 年60.89%上升到2022 年80.0%，这样网络类诈骗则成为了电信网络诈骗的主要类型［2］。这些诈骗案件及给公众带来的损失，值得公安侦查部门深入反思。怎样对网络电信诈骗案件特征进行全面把握，怎样发现并有效解决其侦查困境，怎样能够迅速侦查取证，这些对于侦破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意义重大。

一、网络电信诈骗案件的侦查困境

（一）专业打击力量薄弱

第一，专业力量配置同案件量完全不匹配［3］。现阶段，在整体刑事案件中，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所占比例超过了一半，然而专业警力却严重不足。据调查，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在各刑事案件中的比例较高，高达42%，但是配置的警力却不足18%，警力与警情并未实现同步。同时，这一类犯罪不仅持续增长，且更新快、案情复杂，对于侦查人员的办案技能、经验及通信、金融相关知识的掌握度要求严格，有的警察“不会打”的情况比较明显。此外，这一类案件的侦查一般需到外地进行调查取证，办案投入较大，基层警察工作繁重，往往无暇全力处理此类案件。

第二，内外部合成作战机制不畅通。这一类案件的侦查往往需要反诈中心、网安、情报部门、互联网公司、技侦等部门协作，对数据进行全面研判分析。然而，现阶段合成作战机制尚未完善，层层审批，无法共享信息，导致办案时间较长。

第三，跨区域协作配合机制还不健全。在这类案件中，跨区、跨境作案比较常见，诈骗成功后犯罪人员往往直接清空或遗弃电话号码及社交账号。基于此，公安机关应迅速掌握人员、资金、信息等方面，否则便会错失最佳破案的机会。所以，公安机关应进行跨区域协作、多警种合作、警企协作。现阶段，虽然我国构建了国家反诈大数据平台，及时把案件信息录入其中，共享信息，然而事实上这些合作机制还需进一步完善。

（二）调查取证难

第一，这一类诈骗均未产生直接接触，在现实中受害者并未见过犯罪分子，对嫌疑人年龄、特征等一无所知，难以向公安机关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及证据，且诈骗行为存在于虚拟网络中，没有犯罪现场，现场痕迹勘验、走访调查、摸底排查等常规侦查取证方式难以适用。

第二，这一类案件的犯罪行为实施地、结果地并不是同一个地方，侦查人员需到其他省市进行证据调取，取证成本投入相对较高，且作为案件最具证明力的证据，电子数据设定了存储时间，银行、第三方支付机构等调查取证时程序复杂、手续多，延长了取证时间，无法及时调取关键证据，从而错失了破案时机。

第三，犯罪嫌疑人长期以来积极同公安机关相博弈，其反侦查意识及能力日益提高，主要表现为：一是犯罪链条日益精细，各环节互相独立，即便是抓获了某一个环节的犯罪人，公安机关也难以了解整个犯罪的运行模式及案情，无法获取关键性线索，证据链条难以形成；二是作案工具频繁更换，且聘请专业的洗钱团队，将赃款顺利地转移。同时，涉案的银行卡、手机卡、账户、微信等均不是嫌疑人真实身份所办理的，采用“多卡宝”、改号软件、GOIP 等新技术，难以发现嫌疑人信息［4］；三是嫌疑人会对诈骗历史记录进行定期清理，诈骗成功后往往会诱骗受害人删除转账记录、通话记录等，有的甚至还具有一键清除的功能，点击后诈骗网站数据则被完全清除。有的犯罪团伙藏身于深山老林中，被公安机关侦破后迅速把作案手机、电脑等藏匿起来或扔到大河、山下等，寻找难度大［5］。四是对于取证能力而言，电信网络诈骗案件要求较高，然而现阶段民警取证意识与能力较差，难以从大规模的数据中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6］。同时，基层公安机关取证设备与技术比较匮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调查取证的效率与质量。

（三）行业监管缺位

现阶段，手机卡、公民个人信息、物联网卡等方面的管理依然存在各种漏洞，被犯罪分子所利用的风险较高［7］。在盗、产、销、用互联网账号的整个链条中，虚拟运营商、手机卡销售商与“黑客”处于上游，其违法违规行为往往会导致买卖“两卡”、泄露公民个人信息等情况。据统计，2021 年底我国大约有22.1%的网民个人信息被泄露［8］；大量网站密码设置比较单一，存在大量安全漏洞，极易被黑客攻击。除了黑客，有的行业“内鬼”也会对公民信息进行贩卖。对此，针对电信网络违法犯罪的打击与治理，除了司法机关，还需金融、通信、市场监督等部门参与其中，共同作战，如此可使得电信网络违法犯罪无处可逃［9］。

二、网络电信诈骗案件的侦查困境破解路径

（一）推进专业队伍建设

1.培养专业侦查人才

第一，加强培训。对于各级公安机关而言，需积极创办培训班，并邀请相关专家开展专题讲座，以此对侦查人员反诈知识进行丰富，推动其侦查能力的提高［10］。例如，线上自主“菜单式”学习与线下专题研讨对民警进行全面培训；邀请通信领域专家讲解电信网络通信理论知识及通信公司配合公安机关打击的战法、案例；邀请省、市反诈中心专家对民警进行轮训，通过课题培训、案例分析、总结经验、共享侦查思路和技术理念，助推全警反诈能力水平全面提升。第二，对技战法进行科学的总结和提炼。公安机关应对各类电信网络诈骗案件进行细致的梳理，整理吸收其中的成功经验，以此提高技战法，并对打击操作手册进行编写。同时，采取问卷调查、实地走访的方式，对侦查队伍现状进行深入剖析，找准培训方向，做好“宣、防、管、控”等各项基础，进一步强化实战能力，强力支撑一线实战。第三，跟班学习。针对打击力量相对较弱的公安机关，需要定期安排年轻、活力足的侦查人员外出学习，诸如到经验丰富的公安机关开展跟班学习，结合实践丰富经验。第四，积极学习。对于犯罪手段而言，存在更新快、涵盖技术与法律问题多等相关特点，进而需要侦查人员深入研究，树立起良好的自主学习意识，加强对法律、互联网知识的学习，以此提高网络取证以及溯源等相关能力，结合具体诈骗方式选用针对性的侦查办法，促进打击有效性的提高。第五，提高操作各类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办平台以及数据分析软件的能力，能够挖掘数据中有用的信息，形成良好数据侦查意识。

2.建立专家库

在与犯罪分子“过招”中，许多人掌握了丰富的经验，并形成了良好反诈意识［11］。为了最大化展现出他们的能力以及经验，需要在联席会议框架中，在各成员单元筛选专家，构建打击治理专家队伍以及专家库。侦办重大、疑难案件的过程中，反诈专家可积极配合，分析侦查思路，明确侦查方向，通过传帮带的方法，解决基层单元经验少以及水平低等相关情况。

（二）优化合成作战机制

1.上下级合成联动

对于各级公安机关而言，需要将责任落到实处，通过一体化作战模式解决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问题。同时应健全上级对下级的组织指挥机制，将侦查打击涉及的整体优势展现出来。此过程中，省、市两级公安机关应给予案件研判更多的关注，向基层办案单位提供资源、侦查专家以及情报研判等相关支持。针对跨境案件以及境内重大案件，公安部应直接指挥侦办，统筹各方力量并探究相关国家法律政策，特别是促进法律解释以及有关政策规定的制定，以此夯实各级公安机关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的基础。

2.加强警种间合作

消除传统各自为政以及相互存在壁垒的侦查模式，通过统一指挥的办法，同步案件相关刑侦、网安、技侦以及情报等部门。并且，这些部门需要带着资源以及权限进驻到反诈骗中心内，基于规定框架对审批程序进行简化，以此对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办需求进行满足。此外，各警种需要集中地点、人员、办公、领导，以及统一指挥，展现出合成作战机制的效果。

3.强化警企合作

公安机关积极牵头，同通信、金融等机构加强合作，构建畅通无阻、迅速响应的通信流、资金流的查询通道，全程追踪与溯源，积极协作公安机关对资金流向进行全面摸清，找到犯罪窝点。同时，积极同阿里、腾讯、百度等互联网企业合作，并联合各类等科技公司，借助其技术、数据资源等方面的优势，致力于开发资金流可视化分析软件，对犯罪嫌疑人遗留痕迹进行掌握。

（三）构建网络电信诈骗信息共享平台

据了解，各地区自我侦办、条块办案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网络电信诈骗犯罪案件的侦破。对此，在全国范围内构建信息及时共享平台尤为必要，具体为：一是构建信息录入平台，设定结构化、半结构化的数据相关标准，对信息线索录入相关格式相统一，有效预防信息重复、来源不同等情况的出现；二是案发后，侦查部门应第一时间把信息如实上传到信息库，积极地筛选与对比，准确地判断情报；三是以大数据的方式把诈骗信息进行归类保存，借助大数据分析技术，对相关信息进行深入分析，如网络电信通信信息、现场勘查痕迹信息、监控信息、前科信息等；四是构建全国网络电信诈骗犯罪地图。对于高发地区，最好设置电信诈骗犯罪情报分析研判专门的部门，对于预警信息进行准确预测与发布，基于警情开展串并案件，并开展合成作战活动。

（四）加强对涉“电诈”黑灰产业的监管和源头治理

对于新办理的手机卡、银行卡，金融及通信机构应对其进行审查，将承诺书及风险告知书内容进行详细的告知，且要求办理人员确认签订，要求如实填写家庭住址、身份信息等，并对其进行有效的存档。同时，对于违规操作的行为，公安机关应对其进行严厉惩戒。尤其是“两卡”的失信人员，公安机关应对其进行常态化监督，将这一黑灰产业连根拔除。此外，制定与实施个人及企业信用体系，将涉嫌电信诈骗的人或企业列入“黑名单”，并对进行各方面的惩戒，发挥强大的效能，使得违法人员“一处违规、处处受限”。针对开设涉案“两卡”的营业网点，通信行业及金融行业应对其进行问责处理，要求其限期整改，弥补管理上的不足。同时，重点监管异常账户，对僵尸卡、虚假身份办理的卡进行全面清除。积极引入先进科学技术，动态化、精准地识别人脸，有效预防出现实名不实人的情况。对于调取数据的行为，必须通过严格、层层的流程及审批，制定与实施保密机制，安装各种先进的加密设施，对公民信息安全进行全方位保障。网信、工信、市场监管部门应对前端进行全面监控，及时发现APP 违规搜集与使用个人信息的行为，并积极引导APP 运营机构认真履行保护个人信息的义务，如公布举报方式、聘请专业机构开展评估活动、督促整改、自动相关标准及技术规范、开展科普宣传活动等。

三、结语

电信网络诈骗案件频发，给广大群众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严重侵犯了群众的财产安全。相比于传统诈骗犯罪，网络电信诈骗组织方式、作案手段等方面差异较大，高科技、智能化的特征明显，且变化多端，犯罪手法不断升级翻新，案件侦查与防治难度较大。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犯罪行为均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应沉下心来认真、全面地分析、归纳总结这一类案件的特征及行为，发现规律，联合作战，保障群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