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士改，向书坚

（1.安阳师范学院经济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2.贵州师范大学数学科学学院，贵阳 550001）

0 引言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目前学者们纷纷对于共同富裕的内涵、测度方法、发展路径等方面展开研究。首先，什么是共同富裕？刘培林等（2021）[1]认为共同富裕的涵义涉及政治（社会主义的社会契约）、经济（人民共创共享日益丰富的物质财富和精神成果）、社会（中等收入阶层在数量上占主体的和谐而稳定的社会结构）三个方面，李金昌和余卫（2022）[2]认为其涵盖共同和富裕两点，陈丽君等（2021）[3]认为共同富裕的特征有发展性、共享性和可持续性。其次，如何测度共同富裕？科学构建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前提有两点，一是紧扣“共同”与“富裕”两大关键词，即对总体富裕程度和发展成果共享状况同时加以度量；二是需要对共同富裕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都加以衡量，即要区分过程指标和结果指标[2,4]。最后，如何推进共同富裕？高质量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途径，要通过高质量发展推进共同富裕[5]。习近平总书记指出，高质量发展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经济发展从“有没有”转向“好不好”。因此高质量发展是共同富裕的基本要件，共同富裕是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二者统一于新发展理念的指导和贯彻[6]。

目前有关共同富裕的内涵、测度方法、实现路径的讨论较多，但针对共同富裕的认识未达成共识，需要进一步探究，一是区域共同富裕测度的相关文献较少；二是有必要对共同富裕过程和结果分别量化，反映其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鉴于此，本文在以往文献的基础上，紧扣共同富裕的“共同”和“富裕”两大要点，基于高质量发展，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反映其发展性特征；基于新发展理念，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反映其可持续性和共享性特征，对准地区差距，对31个省份的共同富裕进程进行统计监测。

1 研究设计

1.1 指标体系构建

1.1.1 共同富裕的本质特征

一方面，高质量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基础，高质量发展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因此实现高质量发展的生产要素需要体现科技创新、人才创新等要求，这样才能更好地实现高质量发展，进而反映共同富裕中“富裕”的实现过程，体现共同富裕的发展性特征。

另一方面，侯晓东等（2022）[7]认为，要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新发展理念，贯穿高质量发展的全过程，以创新发展激发内生动力，以协调发展增强发展整体性与平衡互动性，以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以开放发展构建新发展格局，以共享发展实现共同富裕和社会公平正义[8，9]，进而实现高质量发展与共同富裕有机统一。因此，以新发展理念为基础可以反映共同富裕中“共同”的实现程度，体现共同富裕的共享性和可持续性的特征。

总的来说，高质量发展从发展动力、发展方式为实现共同富裕中的“富裕”提供基础，新发展理念为共同富裕中的“共同”提供政治立场和目标导向。基于高质量发展和新发展理念构建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反映共同富裕的发展性、共享性和可持续性本质特征，满足总体富裕程度和发展成果共享同时度量，以及共同富裕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同时测度的要求，具有科学性和合理性。

1.1.2 共同富裕的指标体系

本文遵循全面性、代表性、时代性等指标构建原则，一方面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增长动力来源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另一方面根据新发展理念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经过对初选指标体系进行优化，最终设置由1个一级指标、3个二级指标、7个三级指标、30个四级指标构成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具体如表1所示，以及由1个一级指标、5个二级指标、14个三级指标、29个四级指标构成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具体如表2所示。

表1 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

表2 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

（1）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

技术要素为实现高质量发展与共同富裕提供技术基础，侧重反映研究经费支出、数字经济技术、发明专利等方面的技术信息，代表性指标有R&D经费投入强度、基础研究经费支出比例、规上工业企业R&D经费内部支出比重等[2,10—12]；资本要素为实现高质量发展与共同富裕提供资金支持，侧重反映金融对实体经济支持、投资活力等方面的信息，主要指标有社会融资规模增量、创业投资各类机构数[13]；劳动要素为实现高质量发展与共同富裕提供人力基础，侧重反映研发人才投入、高学历人才、职业技能人才等方面的信息，主要指标有R&D研究人员全时当量增速等[12,14]。

（2）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

新发展理念从增长动力、增长方式、增长形态、增长路径和增长目的层面，明确了高质量发展的政治立场、价值导向、发展模式以及目标导向，从不同领域对共同富裕进行多角度阐释，共同构筑了新时代共同富裕的顶层设计[7]。其中，创新发展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要点，是推进共同富裕的发展模式，分别体现在市场活力、创新效率、新经济三个方面，代表性指标有规上工业企业有R&D活动企业数比例、高技术产业新产品销售研发率等[10,13]。协调发展即缩小城乡区域差距，在均衡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的发展整体性与平衡互动性，主要反映收入协调、消费协调、产业协调，代表性指标有人均可支配收入与人均GDP之比、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等[2,10]。绿色发展改变生产生活方式，在环境赋能中实现共同富裕的人与自然和谐目标，主要体现在空气质量、生活垃圾、环境噪声三个方面，主要指标有空气质量达到及好于二级的天数比例等[2,11]。开放发展注入发展活力，在内联外引中促进共同富裕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主要反映在外贸依存度上，主要指标有货物进出口总额比重等[10,11,14]。共享发展是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在普惠可及中实现共同富裕的社会公平正义目标，主要反映居民收入、休闲消费、教育、科学素质四个方面，主要指标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发展与享受消费支出等[14]。

1.2 指数测算

测算步骤包括指标预处理、权重设置和评价值拟合。首先，指标预处理主要包括评价指标的同向化与无量纲化，根据构建的适度指标的含义与发展趋势以及与评价目标的关系，将指标体系中的适度指标同向化；无量纲化方法除了消除量纲影响以外，还需保证数据的可比性[15]，尤其是区域数据，本文借鉴以往文献消除量纲的功效系数法，由于浙江是共同富裕示范区，因此将其指标数值作为参照值，将宁夏的指标数值作为不允许值，另外为了保证可比性，计算区域平均水平时将两个参照区域剔除。其次，考虑到均方差根据指标数据的离散程度来确定指标权重，使得评价结果具有较强的数学理论依据，因此本文采用此方法对各指标进行赋权。最后，根据线性组合方法对指标进行拟合，测算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

一般来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越高，相对应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越高，表明发展成果共享程度越高。

1.3 数据来源

根据研究需要，本文选取2018—2021年我国31个省份（不含港澳台）的数据作为样本，相关数据主要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的统计年鉴，此外，还包括《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中国人民银行年报》等。

2 结果分析

2.1 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与实现程度指数整体分析

由表3可知，2018—2021年我国共同富裕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呈现增长态势，表明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推进共同富裕工作正在加速推进，富裕程度进一步提高，发展成果共享正在逐步推进。

表3 全国和区域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指数

2018—2021年全国共同富裕实现过程指数持续增长，形势持续向好。由于2019年年末暴发了新冠肺炎疫情，增速略有放缓。2021年我国对新冠肺炎疫情及时有效防控，指数增长开始逐渐加速；分项指数中，技术指数占主导，资本指数和劳动指数贡献逐渐提高。

与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持续增长态势相似，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亦呈现稳中向好的态势，虽然在2019年增速略有放缓，但从2020年增速开始提升，这也反映出共同富裕是一个逐步推进的长期过程的事实。在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中，创新指数、开放指数、共享指数数值较高，绿色指数和协调指数数值较低。从地区来看，东部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增长趋势更为明显，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指数增长较为平缓，东部地区经济比较发达，人员流动性较大，这给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带来了很大的挑战，2021年多个地区暴发不同程度的疫情，所以2021年东部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增速略有回落。其他三个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增长较为平缓，其中东北和西部地区与全国平均水平差距较大。

通过统计软件SPSS 27.0进行2018—2021年31个省份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的系统聚类，结果显示，不同省份分类结果相近。以2021年为例进行分析，可以将31个省份分成三类，第一类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与实现程度指数的“双高”梯队，分别为广东和上海，这一类是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最高以及新发展理念下共同富裕发展成果共享程度最高的省份；江苏、山东、北京与浙江为第二梯队，是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与实现程度中等的省份，属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和发展成果共享程度较高的省份；其他25个省份为第三梯队，属于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一般，并且共同富裕发展成果共享程度较低的省份。

2.2 不同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指数的显著性差异分析

通过31个省份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散点图和聚类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可以看出，整体上不同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和发展成果共享程度存在差异。这些差异是否显著？同时地区之间不同生产要素投入方面以及发展成果共享的不同层面是否存在显著差异？这就需要对不同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进行多元均值检验。

可以利用统计软件SPSS 27.0进行多变量多元均值的显著性检验，结果见表4和表5。

表5 东部与其他地区的多重比较与检验表（Sig.）

整体来看，在显著性水平为5%的情况下，2018—2021年多变量的显著性检验伴随概率Sig.均接近于0，小于显著性水平，拒绝无显著差异的原假设，表明不同地区的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和实现程度指数均存在显著差异，并且无论是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还是发展成果共享程度，东部地区皆显著高于其他三个无显著差异地区，从高到低排列顺序皆是东部—中部—东北—西部。

分变量来看，在2018—2021年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中的技术、资本投入显著性检验Sig.均小于5%，这表明不同地区在技术、资本生产要素投入方面均存在显著差异；劳动投入方面在2018—2019年不存在显著差异，在2020—2021年差异逐渐变小。在2018—2021年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中，创新指数、开放指数、共享指数均存在显著差异；协调指数的显著性检验Sig.均大于5%，这表明不同地区不存在明显差异；绿色指数方面，2018年差异不大，在2019—2021年均存在显著差异。

从不同省份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的多重比较与检验来看，在技术方面，东部地区与其他地区相比，2018年东部地区技术投入略高于东北地区，显著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区；2019—2021年东部地区技术指数遥遥领先，呈现东部—中部—东北—西部从高到低的分布，并且其他三个地区无显著差异。在资本方面，2018—2020年东部地区显著高于中部、东北和西部这三个无显著差异的地区，而在2021年排列顺序稍有不同，为东部—西部—中部—东北。2018年不同地区在劳动投入方面没有明显差异，2019年东部地区劳动投入略高于中部地区，显著高于东北、西部地区，同时后三个地区无明显差异；2020—2021年不同地区在劳动投入方面差异较小，其中2020年中部地区劳动投入略高于东部、西部与东北地区，2021年中部地区略高于东部、东北地区，与西部地区在劳动投入方面有明显差异。

从不同省份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的多重比较与检验结果来看，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数分项中，创新指数与开放指数方面，2018—2021年东北地区数值显著高于其他三个无明显差异地区。共享指数方面，2018—2019年东部地区显著高于其他三个地区；2020年东部地区略高于中部和东北地区，明显高于西部地区；2021年四个地区不存在显著差异，并且从高到低的排列顺序是东北—中部—东部—西部。绿色指数方面，西部地区显著高于东部、东北和中部地区，其他三个地区不存在明显差异。协调指数方面，2018—2021年四个地区不存在显著差异。

从多元均值检验的可行性度量来看，2018—2021年不同地区多元均值检验的Sig.均小于5%，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检验结果是可信的。

3 结论

本文聚焦于共同富裕的“共同”和“富裕”两大要点，遵循科学合理地设置共同富裕指标体系的原则，一方面基于高质量发展，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标体系，反映其发展性特征；另一方面基于新发展理念，构建共同富裕的实现程度指标体系，反映其共享性和可续性特征，满足总体富裕程度与发展成果共享同时度量、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同时测度的要求，对2018—2021年我国31个省份的共同富裕进程进行监测，得到如下结论：

第一，2018—2021年不同区域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持续增长，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断提高，富裕程度持续提升，相对于实现过程指数增长模式，共同富裕实现程度指数的增速在2019年略有回落，之后稳步上升，发展成果共享的推进工作稳中向好。

第二，整体上，2018—2021年不同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指数与实现程度指数均存在显著差异，呈现东部—中部—东北—西部由高到低的分布形态。但分项指数呈现不同的分布特点，与其他地区相比，东部地区在技术指数、资本指数、创新指数、开放指数方面较高；劳动指数方面，起初较为领先，从2019年开始略低于中部地区，后期与中部、东北地区相近，并且三者显著大于西部地区；共享指数方面，历经先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再逐渐略高于中部地区，最后四个地区均无明显差异的变动；绿色指数始终显著低于西部地区，并且与另外两个地区无显著差异；在协调指数方面四个地区无显著差异。

综上所述，2018—2021年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正在加速推进，富裕程度正在提高，发展成果共享正在稳步推进，不同地区共同富裕的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存在显著差异，并且东部地区共同富裕实现过程和实现程度显著领先，由此可见共同富裕推进工作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