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影

(1.河北大学 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2.保定学院 外语教育与国际商务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引 言

“主观量”是语言主观性在量范畴上的具体体现,是一种带有主观感受、态度和评价意义的量。国外对此关注虽早,但直到Langcker(1990)(1)Langacker,R.M.“Subjectification.” Cognitive Linguistics 1,1990.、Traugott(1995)(2)Traugott,E.C. Subjectification in Grammaticalization. In Stein& Wright. ed.1995：31-54.和Lyons(1995)(3)Lyons,J. Linguistics Semantics： An Introductio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相关研究的出现,主观性和主观化研究才成为语言学研究热点。国内对量范畴的关注由来已久,虽然“主观量”的概念最早由陈小荷(1994)(4)陈小荷：《主观量问题初探——兼谈副词“就”、“才”、“都”》,《世界汉语教学》1994年第4期。提出,而在此之前,如高名凯(1948)(5)高名凯：《汉语语法论》,开明书店,1948年版。、王力(1954)(6)王力：《中国语法理论》,见《王力文集》(第1卷),山东教育出版社,1984年版。、赵元任(1979)(7)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朱德熙(1980)(8)朱德熙：《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和陆俭明(1989)(9)陆俭明：《说量度形容词》,《语言教学与研究》1989年第3期。等也皆有论及。马真(1981)(10)马真：《修饰数量词的副词》,《语言教学与研究》1981年第1期。也较早关注“主观量”,她曾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些现代汉语里的副词可修饰数量结构,以传递言说者关于某数量的态度、看法。如客观陈述施事者“吃”的数量,可表达为“他吃了五个”;倘若改作“他才吃了五个”,副词“才”就显示了对数量的主观看法。言下之意,“吃了五个”算少的。从副词修饰数量结构的类型上看,马真将其分为“言量”(实量、估量、等量)和“非言量”(言少、言多、言够)两个大类,其中“言多”和“言少”类副词就是陈小荷提出的“主观大量”和“主观小量”,主要探讨了与主观量有关的副词,兼及重音、语气词、后缀等表达主观量的手段,具有开创意义。

李宇明(1997、1999a、1999b、2000)(11)李宇明：《主观量的成因》,《汉语学习》1997年第5期;李宇明：《“一V…数量”结构及其主观大量问题》,《汉语学习》1999年第4期;李宇明：《程度与否定》,《世界汉语教学》1999年第1期;李宇明：《汉语量范畴研究》,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和李善熙(2003)(12)李善熙：《汉语“主观量”的表达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2003年博士学位论文。对量范畴系统进行了架构：物量、空间量、时间量、动作量、级次量和语势,对主观量的表达手段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张国宪(1996)(13)张国宪：《形容词的记量》,《世界汉语教学》1996年第4期。、张谊生(1999)(14)张谊生：《现代汉语名词的AABB复叠式》,《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1期。、曹秀玲(2005)(15)曹秀玲：《再议“连……都/也……”句式》,《语文研究》2005年第1期。、李劲荣(2007)(16)李劲荣：《汉语量范畴研究的若干问题》,《宁夏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5期。和温锁林(2012)(17)温锁林：《话语主观性的数量表达法》,《语言研究》2012年第2期。也对汉语主观量问题进行了相关研究,这些研究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将主观量研究推进了一大步。

构式强调的是规约化的语言成分及其关系,因此在理解构式的内涵和外延时,就需要基于构式的知识本质。就构式的内涵而言,Goldberg分别在1995(18)Goldberg Adele E. Constructions： A Construction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 Chicago：Chicago University Press, 1995.和2006年给出了定义,笔者认为Goldberg(2006)给出的构式概念修正版更全面：任何语言型式,只要其形式或功能的某个方面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或业已建立的其他构式中完全预测出来,它就应该被视为构式。此外,即使有些语言型式是可以充分预测的,只要它们的出现频率足够高,也仍然可以被作为构式而存储。在汉语中,“没有(X)比Y更W的(了)”是一个主观量颇为典型的构成,本文便以这个构式为研究范例,从主观性、组构要素、主观量表现等方面进行分析,进而对主观量构成的二语教学策略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19)Goldberg Adele E. Constructions at work：The nature of generalization in language. No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一、“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主观性

主观性指言说者的视角与真情实感。

(一)言说者的视角

沈家煊(2006)认为,“视角”是说话人对客观情状的观察角度,或是对客观情状加以叙说的出发点。(20)沈家煊：《语言的“主观性”和“主观化”》,《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年第4期。每个人看待同一事物所处的位置不同,横看成岭,侧盼则峰,自是认知角度相迥,主观情感不同。语法形式可透露出“视角”的差异。

例(1)这样的天,没有比睡觉更舒服的了。

例(1)中,言说者置身事外,从外在的视角评说“睡觉”的形状程度之义,虽然“没有比睡觉更舒服的了”并未出现“我看来”等表达主观评价的话语标记,但实际上传递的是言说者的价值判断。

可见,“没有(X)比Y更W的(了)”的构式一直蕴含着言说者之视角,仿佛言说者以置身事外的角度去评价,透露出浓厚的主观色彩。

(二)言说者的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简称“情感”,不限于情绪、意志、态度等。当言语用以传递出一个命题时,不可避免地会伴随着情感的生发。构式“没有比X更Y的(了)”包含的情感具备浓厚的主观性,由构式在整体上所赋予。

例(2)他是个善良的人。

例(3)没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

例(2)在表述一个客观的事实：“他是一个具有什么品质的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与之相较,例(3)在陈述“他最善良”的事实之外,还暗含了言说者对“他”的肯定、信任和赏识。语用研究里关于“移情”的讨论,较为关注“情感”。在对话交流中,言说者和听话人在实现“语用移情”的基础上,一方面能促进对彼此双方的了解,另一方面还能增加友好的谈话气氛。例如,“没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一经出现,就透露出言说者非常赏识“他”的主观态度。倘若听话人打算继续交谈,则须顾及对方的态度,应避免说出“他不善良”之类的评价话语,即使真的认为“他不善良”也应该用委婉的方式,避免破坏交际气氛。

二、“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组构要素

(一)否定副词“没有”

主观量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含否定比较构式,也就是通过否定形式达成比较,构式中的否定副词“没有”是否定性比较构式标记,至关重要。构式若缺少了“没有”,构式的整体意义会发生彻底改变。如例(1),若去掉“没有”则变为“比他更善良的人了”,意义与构式原义恰好相反,此时,句子前必须补出对比前项才合法。可见,“没有”在构式中是不可或缺的。鲜有情况,也会用“没”替换“没有”,且前面多出现“再”“再也”等加强比较的副词。如例(4)：

例(4)再没比这件事更严重的了。

事实上,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通过否定副词“没有”表达主观极大量义,我们在后文再做具体介绍。

(二)限制比较范围

X在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并非一定要出现,“的”和“了”影响着X的显现与隐藏。只有当X的现实存在被整个构式语义所否认,而又不得不聚焦X,并突出“Y最W”之时,X便从语义中显现。例如例(5)：

例(5)没有什么比抓住坏人更痛快。

构式否定了“比Y更W”的事实,因此,构式中若要出现X,它的语义就会被限制,无法满足周遍性,换言之,X的功能是确定与Y展开对比的范围。

(三)比较项Y与比较焦点W

作为比较项Y,无疑非常自由,然而在语义限制方面,Y受到X的管辖,另外还和W在性质、属性等方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W显现的是Y之特性,置于Y的范畴内。如例(5)“抓坏人”有“痛快”的特点属性,同时也是修饰Y的成分。

充当限制项X和比较项Y的某个范畴W,往往是X和Y的比较焦点,多见于表量程度较低的这类形容词。在现代汉语里,绝大部分形容词可用于表达“量范畴”,但表示性质者和表示状态者,存在程度方面的差异。就强弱而言,性质形容词“表量程度”偏弱,且有分散的、潜在的特点,可受程度副词修饰,例如红(“很红”);状态形容词“表量程度”较强,无法被程度副词所修饰,像“绿油油”“黄灿灿”这些词就已具备“十分绿”“非常黄”的意义,因而状态形容词是无法出现在“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里,否则“W”便会与副词“更”相龃龉。此外,W也能由谓词或谓词性短语充当,例如心理动词“热爱”“厌恶”等,这些成分往往兼具“性状之义”,蕴含一定程度的“量”,与性质形容词表量相类。

(四)评价性副词“更”

“更”在构式中具有评价的意义,构式中也有用“再”“还”的情况,如例(6)(7),但使用有限,构式更青睐副词“更”。

例(6)真是没有比荣誉再令人向往的了!

副词“更”(“再”“还”)在对比基础上赋予了Y一定的程度义,通过否定性的比较之后,使得这种程度里义达到极限,因此产生了主观程度的极大量。构式去掉“更”(“再”“还”),显然在句法上句子仍然是成立的,但却失去了主观评价的色彩。

(五)句尾“的”与“了”

“的”与“了”都可表示确定和慨叹的语气,二者或是共现,或是只出现其一,同现时“的”多是结构助词,与前面的成分组成“的”字结构,突显比较前项X的范围,如例(6),比较的是“光荣的事件”;如果比较前项已经出现,构式中“的”则是表示语气的,如例(8)：

例(8)没有任何一段时光比大学时更令人怀念的了。

三、“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主观量表现

人类认知不是被动地反映客观世界的量,而是经常带有主观的感受、态度和评价,使客观量带上一定的主观性。而“主观量”则是语言主观性在量范畴上的具体体现。

李善熙(2003)认为,语言一般用肯定性的词语表主观大量,否定性的词语表主观小量。(21)李善熙：《汉语“主观量”的表达研究》,中国社会科学院2003年博士学位论文,第58页。笔者认为这的确符合大多数的语言现象,但在“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中却是例外。其实,肯定性词语与否定性词语应用到构式之中有着更广的表量域,如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从形式上看是“否定副词+比字句”格式,表达的意思是：说话人认为Y最W。也就是说构式因其否定性构式标记,突显的不仅是主观大量义,还是主观极大量义,如例句(9)(10)和(11)：

例(9)一次,一个年轻人在作业本里夹了一张纸条：“老师,现在大学生比土豆还便宜,是吗?”(靳小芳《土豆和土豆不一样》)

例(10)因为没有什么能比我看到你的成就更让我愉快。(孙晓钟《曾为人妻》)

对检测到的物体以目标为中心划定区域,然后每隔k帧保存矩形框中心坐标,检测目标运动速度是否在阈值σ内,若小于σ,则通过得到的坐标计算位移和路程。由于边防非法人员越境有着明确的目的,所以位移路程是成正比的即位移越大路程越大。通过计算位移路程比来判断目标是否是越界人,并对判断为越界人的结果进行报警处理。

例(11)天下没有比这件事更使我自豪的了。(铁凝《没有纽扣的红衬衫》)

例(9),我们的常规预设应该是“土豆是极便宜的,大学生比土豆贵重”,使用构式“X比Y还W”将常规打破,表达“土豆便宜,大学生更便宜”的意思。语气副词 “还”主观性很强,构式“X比Y还W”的构式义为：Y原本占据了一个超过了其他散点的量级,将比较前项X和任何一个与比较后项Y同质的事物或现象进行比较,但在说话人眼里,X超越了Y,因此形成了主观大量义。将主观量如果用(-1,1)表示,则构式“X比Y还W”的主观大量义如图1所示：

图1 构式“X比Y还W”主观大量义图式

若单从主观量表现方面将构式“X比Y还W”与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相比较,二者都表示主观大量,但存在量级上的差别：构式“X比Y都/还W”表示比较级,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则表示最高级。在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里,“没有”否定的内容是“比Y更W”,故而Y所表示的量级达到峰值的最高点,此刻言说者的情感完全偏向积极的、赏识的、认可的状态,主观上的肯定态度流露明显。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表达的主观大量的程度明显高于“X比Y都/还W”。如例(10)否定了“比看到你的成就更让我愉快”的事件的存在,确定了“看到你的成就是最让我愉快的”。同样,例(11)明确表达了“这件事是使我最自豪的”的态度。

“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量性隐含在Y中,它的主观大量义是通过构式中的各个结构要素以及整个否定比较的构式整体体现出来的。构式中各个结构要素都具有主观大量义的促进作用,否定副词“没有”与比较结构的作用相叠加,使得已经具有程度义的Y通过逆向否定体现主观极大量义。所以,本是开放性的量级链两端(0,1),因为否定副词“没有”的作用,使量级链变为一条端点为Y,向0点单方向延伸的射线,Y成为半封闭范围的端点[1],表主观极大量义(见图2)。

图2 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主观极大量义图式

人们对量的理解不尽相同,构式的主观大量义产生的语义基础,是构式本身的比较义和否定副词“没有”作用于构式后,产生的否定存在义。但是,归根结底,构式的主观量是由言者的预设决定的,并且构式只有在预设之下的语义环境与语境氛围里,才会更加清晰。然而,无论任何预设,一旦被否定副词“没有”所限定,浓厚的主观情感色彩便难以掩盖,从而透露出说话人的看法,进而传递出说话人言过其实的感情基调。

“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量性主要隐含在变项Y中,其主观大量主要通过副词标、句末标和整个否定比较的构式整体来表现,除此之外,语势语调也对主观大量的形成有促进作用。构式的主观大量义是通过构式整体表现出来的,各个结构要素都对主观大量义的产生起了促进作用,否定副词与比较结构的叠加作用,使本已具有程度义的Y通过反向否定表现出主观极大量的意义。

四、二语教学策略

“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的对外汉语教学,一般出现在针对第二语言习得者汉语教学的初中级阶段。在第二语言教学中,如何梳理、整合其语法现象,理解其主观情感,使学生易于接受、便于掌握并正确运用是教学重点。Fillmore、Goldberg和Paul Kay等人提出的“构式语法”理论引起语言学界广泛的兴趣与重视,继而“构式语法教学”的理论研究也层出不穷。陈满华(2009)提倡树立二语教学的构式观：注重词汇与语法的过渡环节、处理语言现象时重视构式义的阐释以及淡化语法规则的作用、强化结构的独立性构式语法理论对二语教学的启示(22)陈满华：《构式语法理论对二语教学的启示》,《语言教学与研究》2009年第4期。;陆俭明(2010)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对“构式—语块”句法进行了分析和教学的探讨(23)苏丹洁、陆俭明：《“构式—语块”句法分析法和教学法》,《世界汉语教学》2010年第4期。;李小华、王立非(2010)分析了构式理论在二语习得中的重要地位、构式习得与二语习得的关系以及构式习得的路径,并探讨了构式理论对二语教学的启示(24)李小华、王立非：《第二语言习得的构式语法视角：构式理论与启示》,《外语学刊》2010年第2期。。早期专门讨论有关比较句的习得过程和习得顺序的学人有王建勤(1999),他利用中介语语料库对表示差异比较的否定结构的分化过程进行了考察,并探讨了影响这一过程学习者的心理基础(25)王建勤：《表差异比较的否定结构的习得过程》,《世界汉语教学》1999年第4期。;杨露(2012)则用“构式-语块”理论指导比字句的教学。(26)杨露：《基于“构式—语块”理论的对外汉语“比”字句教学》,吉林大学2012年硕士学位论文。

笔者较为认可美国在华中文项目的典型代表——明德模式。此种模式以沉浸法为内核,加入了听说法、功能法、任务法的合理元素,以操练为主,但又有新的发展。其要义在于,在教师引导下,以学生为中心,根据学生的需要进行矫正和操练。(27)吕必松：《关于语言教学的若干问题》,《语言教学与研究》1995年第4期。要想让学生真正掌握含比较结构的主观量构式,对外汉语教师应从构式语法习得角度,注重语境,从主观量方面深入剖析,同时还要让学生进行大量的操练。

(一)课堂教学建议

1.采用“构式—语块”教学法

含比较结构的主观量构式是比较句的一部分,比较句的基本序列遵循时间原则,因此,在构式教学中要按照比较的思维过程,依次展示语块引导学生从认知的角度理解语块的排列,这有助于学生感知和记忆。同时,含比较结构的主观量构式具有特殊的意义和功能,这种意义和功能绝不是构式中各个构件的简单组合相加而成的,所以教师要特别注重构式的整体意义和功能。比如,讲解“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义时,副词“没有”“更”给构式贴上了主观性标签,构式义为Y最W。

因此,基于“构式—语块”的教学法,有助于激活二语学习者的认知共性。

2.借鉴美国“明德模式”的操练方法

明德模式提倡高频率的输入和输出,不停地通过“刺激—反应—强化”进行训练,即在教学中一定要让学习者反复接触和练习该语言点,使学生“音—型—义”结合,达到目标句型脱口而出的效果。

简单枯燥的操练很难坚持,所以对外汉语教师的引导性操练显得尤为重要。教师要善于设置语境,提问学生,学生则需要用目标句型回答问题,从而掌握语言编码和输出能力。训练过程要注重语境,多引导性操练。根据引导程度的不同,引导性操练又分为全控制式、半控制式和全开放式,教师要根据学生掌握构式程度灵活选择。例如,主观量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旨在体现说话人从非客观角度强调在一定范围内被比较之对象在“量的程度”方面达到了极值,说话人常常在主观情绪十分浓厚之时,潜移默化地使用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投入言语交际。对此,在情景教学活动中,作为课堂主导者的教师,须使作为课堂主体的学生清楚地知道在“置于何时”“身处何地”“面对何人”的情况下,才能采取该构式,并为之创设、模拟语用环境,师生共同参与、感悟与经历。

(二)首次课教学方法

对外汉语教学的课程要接近学生的生活,多教些实际生活中会做的事情,这样才能使学生有兴趣。构式的教学应该包括几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有其目的。教学环节如图3所示：

图3 构式教学环节图示

在讲授“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时,对外汉语教师用情景导入先问学生：“上一天课很累了,你做什么最舒服?”学生的答案往往是一个词组,如“睡觉”“看电视”“洗澡”等。根据学生的回答,老师板书：

没有比睡觉更舒服的了。

没有比看电视更舒服的了。

没有比洗澡更舒服的了。

接下来教师讲解构式“没有(X)比Y更W的(了)”表示的是“Y最W”,并提醒学生在这个构式中,说话人的主观感受是很重要的,是说话人的个人观点,也很口语化。然后提示学生连续操练此构式,比如甲说“没有什么比西瓜更甜”,乙接着说“没有什么比雪更白”……如此进行下去。操练的时候,也不要让学生们盲目地想句子,教师最好给出一个语境,并及时结合学生练习中出现的偏误做出分析。只有通过反复、整合、重新编码等过程,学生才有可能真正掌握并学会运用新的构式。

对外汉语教师在进行“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教学的时候,如果导入自然,学生很快就能掌握。最后,教师可以让同学们造句表达自己对此构式的理解,反复操练。例如,老师让同学们用“没有(X)比Y更W的(了)”构式表达“小明跑得最快”。如果大家可以明确表达“没有谁比小明跑得更快了”,则说明他们掌握了此构式。

结 语

“没有(X)比Y更W的(了)”是主观极大量构式。在分析此构式时,除了要单独考虑每个组构要素的含义,更要有叠加意识,就是将多个组构要素结合起来考虑。构式整体承载着其主观极大量之义,而该语义的突显与深化,无不与构式里的各个组成要素息息相关,当比较结构叠加了否定副词之后,Y在具备的程度义的基础上,又被赋予了表示主观极大量之义,并且经由“反向否定”这一特殊形式显现。所以我们认为,“没有(X)比Y更W的(了)”是用否定性比较构式标记表达主观极大量的构式。

主观量构式的二语教学,我们建议采用“构式-语块”教学法,并结合美国“明德模式”的操练方式,引导学生感知、体验此构式的应用情境,逐渐达到灵活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