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泽

一、引言

2013年秋,习近平主席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10年来,这一倡议顺应了沿线各国人民对发展经济和合作互惠的需要,在共商共建共享的过程中,推动了沿线各国的基础设施建设、经济增长与互联互通。绿色发展是“一带一路”倡议的底色(1)参见《让绿色成为共建“一带一路”的底色》,《人民日报》2022年1月11日第18版。。2016 年 7 月 25 日,习近平主席在给“一带一路”媒体合作论坛的贺信中指出,“中国愿同沿线国家一道,……携手打造‘绿色丝绸之路’”(2)《习近平致2016“一带一路”媒体合作论坛的贺信》,《人民日报》2016年7月27日第1版。。2021年4月22日,习近平主席在北京以视频方式出席领导人气候峰会时指出,“中方还将生态文明领域合作作为共建‘一带一路’重点内容,发起了系列绿色行动倡议,采取绿色基建、绿色能源、绿色交通、绿色金融等一系列举措,持续造福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各国人民”(3)《共同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在“领导人气候峰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4月23日第2版。。

绿色“一带一路”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全球生态文明建设方面的重要实践,是我国生态文明建设与绿色发展理念在全球治理与国际合作框架下的延伸。中国政府及其相关部门围绕着如何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落实绿色发展理念,提出了一系列建议,制定了许多规则和行动方案,如《关于推进绿色“一带一路”建设的指导意见》《关于推进共建“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的意见》等。可以看到,绿色发展理念已经全面系统地融入“一带一路”建设,并在国际社会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和赞誉。但与此同时,“一带一路”倡议及其绿色发展理念,也在某些国家遭到了部分政客和媒体的质疑与诋毁。他们出于各种目的,不切实际、不负责任地指责中国方案存在所谓“绿色陷阱”等问题,给“一带一路”项目在沿线国家的落实带来了一定的阻碍与干扰。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在“一带一路”建设中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建构行之有效的国际发展规则和行动方案,打破西方世界的话语垄断与信息壁垒,积极推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海外的认知与传播,已经成为中国话语海外传播所面临的重大挑战与机遇。

应当看到,为推动海内外舆论界之间的对话以消除误解,近年来,国内有关机构加大了向国际社会宣传“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力度。与此同时,相对于这种“内对外”的传播路径,“外对外”传播形成的舆论环境和话语氛围也能影响沿线国家公众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认知和态度,以获得他们对绿色“一带一路”项目的支持,减少项目落实中的阻力,提高项目执行的效率。这里所谓的“外对外”传播指的是海外传播主体对外国受众围绕“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所进行的传播活动。除了传统的国家行为体之外,包括国际组织、海外媒体、海外学界、国际智库等在内的非国家行为体已经在国际传播中日益发挥重要的作用,并构成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外对外”国际传播的新渠道。因此,在继续扎实推进国内相关部门围绕“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所进行的对外宣传工作的基础上,也应当密切关注海外不同类型的非国家行为体在传播“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对不同类型的海外传播主体及其认知状况和态度、传播内容和方式进行研究,将有助于我们深入认识当前“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国际传播情势,全面把握相关海外传播主体的活动特征,推动构建全方位、多层次、持续化的中国理念海外传播渠道,从而有效促进国际社会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深度理解和认可,增强这一理念在国际社会,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影响力与吸引力。

二、权威性:国际组织的认知与传播

国际组织在当代全球环境治理中具有权威性。(4)参见薄燕:《环境治理中的国际组织:权威性及其来源——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为例》,《欧洲研究》2007年第1期。在各种类型的国际组织中,由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在职能方面主要聚焦于推动全球绿色可持续发展,因此,这一机构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传播作出了突出贡献。此外,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UNDESA)、联合国亚洲及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ESCAP)等职能机构,以及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等其他主流国际组织,也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进行了深入了解与积极传播。

(一)关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对全球气候治理的贡献

国际组织在审视绿色“一带一路”倡议及其绿色发展理念时,重点关注这一理念是否与自身宗旨和目标相契合,以及推行这一绿色理念对实现国际环境治理目标具有何种重要价值。联合国环境规划署认为,绿色“一带一路”的建设对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所包含的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具有重要推动作用。(5)“UNEP Official Says Partnerships Key to Ensure Green Belt and Road Projects,” 20 Apr.2019, http://www.xinhuanet.com/english/2019-04/20/c_137991724.htm,访问日期:2023年4月10日。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方面,10年来,中国积极参与全球气候治理,其中的一个重要工作向度,就是引领南南气候合作,逐步加大国际气候援助力度,通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气候合作,助力绿色低碳发展,为全球气候治理提供更多的国际公共产品。(6)参见张海滨:《关于全球气候治理若干问题的思考》,《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5期。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都属于发展中国家,节能减排潜力巨大。同时,沿线许多国家又地处气候与生态热点地区,森林资源丰富,对控制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具有关键意义。因此,沿线国家对全球气候治理的积极作用,也自然成为国际组织密切关注的议题。可以看到,“一带一路”倡议对沿线国家参与当代全球气候治理的促进作用,已经得到国际组织的高度关注与认可。正如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所明确指出的,绿色“一带一路”通过推动沿线国家的清洁技术更新与能源转型,将有助于构建一种新型的全球气候治理体系。(7)UNEP,“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nternational Green Development Coalition,” https://www.unep.org/regions/asia-and-pacific/regional-initiatives/belt-and-road-initiative-international-green,访问日期:2023年4月26日。

(二)关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对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价值

当今世界的生物多样性保护陷入困境,而既有的全球治理方案却存在严重的政策失效与监管局限。先前国际上以生物多样性保护为主题的“爱知目标”(Aichi Target)在执行方面远未达到预期。(8)联合国生物多样性保护 2020目标,因2010年在日本爱知县举行的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次缔约方大会上通过而得名。但根据来自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的报告,20个行动目标只有6个得到了部分实现。因此,国际社会对新的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倡议寄予厚望。而在这一背景下,“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了中国方案,在国际社会获得了高度认可。具体来说,“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对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所产生的效果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加以说明。

一方面,国际组织关注了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所开展的具体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及其成效。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在其发布的《为了更为光明的共同未来》的报告中,指出了“一带一路”倡议与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之间的协同效应与互补作用。通过对来自中国和肯尼亚两国的相关资料的分析,认为中国公司承建的蒙内铁路在建设过程中充分考虑了环境保护因素,特别是运用大型通道、桥梁和涵洞等工程技术手段避免了铁路对野生动物迁徙的干扰,并在铁路沿线执行了严格的环境保护措施,以减轻对当地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影响。在这个意义上,蒙内铁路已成为项目开发建设与生态环境保护相协调的典范。(9)UNDESA, Partnering for a Brighter Shared Future: Progress Report on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in Support of the United Nations 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https://www.un.org/sites/un2.un.org/files/progress_report_bri-sdgs_english-final,访问日期:2023年5月18日。

另一方面,国际组织不仅关注了“一带一路”开发项目在落实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的具体实践举措,还强调了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中国理念与中国经验对其他国家的借鉴意义。曾任联合国副秘书长兼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现为“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主席的埃里克·索尔海姆(Erik Solheim)就高度评价了近年来“一带一路”倡议在落实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在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也会给沿线国家带来‘绿色’”。中国已经在环境治理领域取得了丰富经验,而绿色“一带一路”的铺展,将有利于中国向沿线国家提供环保相关技术和人员培训,从而促使这些环境治理的宝贵经验传播到沿线更多国家。(10)参见《联合国环境署执行主任:合作共赢建设绿色“一带一路”》,中国新闻网,2017年5月16日,https://www.chinanews.com/gj/2017/05-16/8225610.shtml,访问日期:2023年4月 20日。

可以看到,近年来国际组织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认知和传播,在内容方面,主要专注于该倡议对全球可持续发展、气候变化应对,以及生物多样性保护等当代全球环境治理的重大热点问题所能起到的积极作用。鉴于“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与许多国际组织所提出的全球环境治理目标与宗旨高度契合,因此,国际组织对这种政策协同的现实潜力给予了密切关注与积极评价。在对这一理念的传播过程中,以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为代表的众多国际组织,已经充分意识到“一带一路”倡议与现有国际治理体系是相互交汇、协同互促的,而绝非相互排斥、彼此替代的,因而通过结合自身所具有的规范化、权威性的宣传渠道,努力推进各国政府与民众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准确了解与深度认知。总的来说,国际组织积极运用其在全球治理方面所具有的公信力和认可度,通过权威性的传播渠道,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宣传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些海外宣传工作对构建有利于中国方案的舆论环境,提升中国方案的国际认可度产生了显著的正面影响。

三、大众化:海外媒体的认知与传播

近年来,海外媒体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关媒体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进行了较为密集的报道。在媒体所属的国别方面,除了《巴基斯坦观察家报》、《雅加达邮报》、俄新社等来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媒体外,也有彭博新闻社、法新社、路透社等西方发达国家的主流媒体;在媒体层次方面,既包括国家级媒体,也有一些规模中等乃至小型的私营区域性媒体或网络媒体;在媒体类型方面,既有传统媒体,也有新媒体的参与。虽然规模与性质各有差异,但这些媒体都运用大众化的形式,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进行了广泛的介绍与传播。

(一)聚焦报道绿色“一带一路”与本国绿色发展战略的协同对接

“一带一路”沿线的发展中国家大都处于绿色发展与清洁生产转型的关键阶段,而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经验,以及“一带一路”倡议中所蕴含的绿色发展理念,为这些国家提供了可资借鉴的重要参照。特别是绿色“一带一路”建设在现实层面为中国与沿线国家开展清洁能源、绿色技术转移等国际合作提供了机会,创造了互惠共赢的良好条件。因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媒体在报道中密切关注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何种程度以及通过哪些方式与本国环境保护或绿色转型战略相互对接。这方面的一个典型案例,就是近年来巴基斯坦媒体围绕“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的“中巴经济走廊”(China-Pakistan Economic Corridor,CPEC)及其绿色发展所进行的报道。其中,巴基斯坦《国际新闻报》(The News International)刊文指出了“清洁绿色巴基斯坦”愿景(Clean Green Pakistan Movement, CGPM)与绿色“一带一路”倡议之间进行战略对接的巨大潜力。该报道认为,由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及其丰富经验在保护“中巴经济走廊”相关地区生态环境方面发挥了巨大示范作用,因此,中巴两国之间的战略对接已经成为国际合作与绿色发展实践的典范。(11)Noor Aftab,“CPEC to Be Turned into Model Green Belt Initiative,” in The News International,15 Dec. 2020, https://www.thenews.com.pk/print/758878-cpec-to-be-turned-into-model-green-belt-initiative,访问日期:2023年4月16日。可以看到,“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沿线国家的传播,可以通过与本国绿色战略相协同的方式得以推进。而追求绿色发展的共同理念以及绿色低碳转型的共同目标,是这些战略能够衔接融合的观念基础。

值得注意的是,近10年来,中国已经同150多个国家、30多个国际组织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其中许多东南亚国家、中亚国家、拉美国家、阿拉伯国家等都寻求将自身“绿色发展”的重大战略与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密切对接,这反映出沿线国家对中国方案所蕴含的绿色发展理念的积极响应与高度赞同。

(二)聚焦报道“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在沿线项目建设中的环保承诺

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合作领域,能源、基建、交通等项目都会涉及环境保护方面的问题,因此受到各国媒体的聚焦与关注。海外媒体积极报道“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中国在沿线国家兑现能源清洁化、绿色化承诺的大国担当。2021年9月21日,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六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讲话中承诺:“中国将大力支持发展中国家能源绿色低碳发展,不再新建境外煤电项目。”(12)习近平:《坚定信心 共克时艰 共建更加美好的世界——在第七十六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9月22日第2版。作为世界最大的燃煤电厂融资国,中国这一绿色承诺一经提出,就受到国外舆论界的广泛关注与高度评价,海外媒体纷纷解读其深远意义。法新社、路透社、彭博社、美国《纽约时报》、英国《卫报》、德国《每日镜报》、半岛电视台等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报道,并普遍认为这一决定是“一带一路”倡议落实绿色发展理念的一个里程碑事件。法国《回声报》(Les Échos)网站刊文指出,中国所作出的承诺,有利于摆脱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也将推动中国实现“双碳”目标。(13)参见《关注气候变化:中国对削减化石燃料作出承诺》(Climat: La Chine Prend des Engagements sur les Energies Fossiles),《回声报》(Les Échos),2021年10月24日,https://www.lesechos.fr/monde/chine/climat-la-chine-veut-limiter-a-moins-de-20-lusage-des-energies-fossiles-dici-2060-1357905,访问日期:2023年3月27日。肯尼亚《民族报》(Nation)则刊文认为,中国这一承诺是世界各国为应对气候变化所做出的最大、最切实的国际承诺。“一带一路”倡议的绿色计划,有望通过不断提出行之有效的政策举措,推动人类社会的绿色发展。(14)Adhere Cavince,“China's Coal Decision Biggest Move to Cut Global Warming,” in Nation,24 Sept.2021,https://nation.africa/kenya/blogs-opinion/blogs/china-s-coal-decision-biggest-move-to-cut-global-warming-3561460,访问日期:2023年3月27日。

中国政府始终贯彻“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充分考虑项目建设中所涉及的生态环境保护与管理问题,着力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因此,越来越多的国家欢迎中国企业开发和承建本国的大型能源、基建、交通项目。新加坡《海峡时报》刊文引述了时任新加坡环境及水源部部长马善高(Masagos Zulkifli)的观点,认为“一带一路”倡议覆盖了世界三分之一的土地面积和三分之二的人口,这一倡议中的绿色发展理念将“为人类社会发展作出重大贡献”。新加坡必须与中国在绿色发展与环境保护领域密切合作,共同创造可持续发展的未来。(15)“Greening Belt and Road Projects Will Be a ‘Major Undertaking for Human Development’: Masagos,” in The Strait Times, 25 Apr.2019, https://www.straitstimes.com/asia/east-asia/greening-belt-and-road-projects-will-be-a-major-undertaking-for-human-development,访问日期:2023年3月26日。从海外媒体的报道可以看出,由于“一带一路”发展项目为沿线国家带来了普遍的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并得到了当地民众的广泛支持和称赞,因而成为中国与沿线国家友好合作、民心相通的有力见证。这些绿色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在生态环境保护与节能减排方面所树立的标杆,也为推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绿色发展提供了示范性标准。

可以看到,近年来国外媒体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认知和传播,在内容方面,主要聚焦这一倡议与本国绿色转型战略的对接,以及绿色能源、绿色基建、绿色交通、绿色金融等系列绿色行动在现实中的具体落实情况。其传播活动呈现出密切关注现实,关注具体政策落实与项目现实效应的特点;传播平台呈现出多样态、多层次、多渠道、宽口径的特点。在受众方面,媒体报道主要面向本国民众,具有大众化传播的特征,报道形式较为通俗易懂,内容具体,针对性强。但是,应当指出,某些新闻报道中的信息并没有做到客观真实,而是存在片面化报道与主观臆断的问题。但总的来说,海外媒体通过大众化传播的形式,推动了世界各国民众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了解与认知。

四、学理性:海外学界的认知与传播

世界各地的高校和科研院所等学术研究机构,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海外的传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这种传播形式所依托的传播媒介,主要为相关的科研活动及其研究成果,比如发表在国外可持续发展类、环境类、经济类、管理类、政治类等学术期刊上的研究论文,以及学术会议和学术讲座等相关活动。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关于绿色“一带一路”政策建构与实践的海外的相关学术著作也陆续出版面世。通过对近年来海外学界围绕绿色“一带一路”等关键词所发表的相关学术论文的搜集和梳理可以发现,海外学界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并传播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

(一)研究“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时代背景与政策框架

海外学界围绕“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所提出的时代背景、战略宗旨与项目落实情况进行了研讨,并发表了一系列学术研究成果。可以看到,无论是在研究视角方面,还是在研究方法层面,海外学界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学术研究都在不断走向深化。德国吕讷堡大学可持续发展治理研究所等机构的相关学者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环境治理》一文中,指出“一带一路”倡议通过积极应对当前世界所面临的生态危机挑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环境治理政策框架。从沿线国家的具体实践来看,这一发展理念的推广已经有效形塑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环境治理标准与监管水平。他们经过研究认为,“一带一路”在环境治理方面所取得的效果,一方面取决于中国的环境治理承诺,另一方面也取决于沿线国家执行和落实环境法律法规的意愿与能力。(16)J. Coenen, S. Bager, P. Meyfroidt, J. Newig and E. Challies,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of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in Environmental Policy and Governance, Vol.31,No.1(2021),pp.3-17.海外学界还从不同维度探讨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内容与全球、区域、国家层面的绿色发展战略之间的关联性。美国旧金山大学唐纳德·刘易斯(Donald Lewis)等学者经过研究认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内容与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之间保持了高度协同,特别是近年来“一带一路”倡议将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纳入了自身战略规划,从而清晰地表明了两大倡议在价值取向方面的高度一致性。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在事实上成为推动当今世界绿色发展政策制定与绿色转型的重要国际机制。(17)D. J. Lewis, X. Yang, D. Moise, et al., “Dynamic Synergies between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the UN’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i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Policy, Vol.4(2021), pp.58-79.与此类似,来自意大利萨勒诺大学以及相关研究机构的一个研究小组在《“一带一路”倡议的能源、环境与可持续发展:中国方案与西方在其中所能做出的贡献》一文中,指出“一带一路”中的环境保护意涵与欧洲提出的相关倡议具有一致性,并认为西方国家的部分知识与技术可以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18)R. Benintendi, E. M. Gòmez, G. De Mare, et al.,“Energy, Environment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The Chinese Scenario and Western Contributions,” in Sustainable Futures, Vol.2(2020), Article 100009.

(二)研究环境治理的中国模式对沿线国家的示范价值

海外学界也探讨了环境治理的中国模式与中国经验对沿线国家绿色发展所具有的示范作用,其中荒漠化治理的“库布其模式”引起了许多海外学者的关注,并认为这一模式及其所蕴含的绿色发展理念,对沿线国家开展荒漠化防治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可以看到,以“库布其模式”为代表的一系列环境治理的中国方案,正随着“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传播推广而不断被国际社会所认知与实践,成为环境治理的中国经验在海外传播的典型案例。特别是2020年6月成立的“一带一路”国际科学组织联盟荒漠化防治专题联盟(ANSO-ACD),在积极研究和传播推广中国荒漠化防治技术与相关治理经验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有助于国际社会应对包括荒漠化在内的严峻环境问题,对大力推进全球生态文明建设也起到了积极作用。

近年来海外学界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研究与传播,比较注重基于数据和现实材料的深入分析,因而呈现出学理化、专业化的特点。与此同时,这些研究也兼顾对绿色技术创新及其社会效益的评估,从而吸引了来自社会科学、工程技术等不同学术领域的学者参与到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及其实践的研究之中。在内容方面,海外学界强调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的政策模式及其影响因素加以科学分析,特别注重对“一带一路”倡议所涉及的环保因素、环境治理模式、政策建构与现实举措关系的研究;在传播形式方面,其成果发表形式严谨规范,对学术信息表现出很高的准确度要求;在受众方面,交流传播工作主要面向学术界,但有些研究成果也影响到政府和企业决策,并在这一过程中使社会公众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有了更为深入的认识和理解。

五、专业化:国际智库的认知与传播

国际智库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研究与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包括世界资源研究所(WRI)、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院(IISD)、法国新丝绸之路观察中心(OFNRS)、瑞典“一带一路”研究院(BRIX)、巴基斯坦亚洲生态文明研究与发展研究所(AIERD)、印度尼西亚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基金会(CSIS Foundation)等在内的国外智库机构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宣传推广做出了积极贡献。这些国际智库大多是面向全球和地区的非营利性非政府研究机构,普遍具有较强的国际影响力。许多国际智库在中国设有办事处,与国内政府机构、智库、高校、科研院所、企业、民间组织等有着广泛的合作。可以看到,国际智库主要通过发布相关评估报告与咨询文件、共建国际智库的体系化传播合作平台、组织国际人员交流与培训等路径,推动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传播。

(一)发布与“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相关的文件与报告

近年来,国际智库通过战略咨询、政策分析、风险研判、行动落实等专业化形式,促进了“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国际社会,特别是面向各国政府、决策机构和企业的传播。国际智库通过其发布的文件与报告,已经对沿线国家政府与决策部门参与“一带一路”发展倡议产生了推动作用,并通过政策落实使民众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认知产生了积极影响。世界资源研究所对“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可持续金融政策进行了研究,并配合相关金融机构对投资项目所涉及的生态可持续方面的情况进行了咨询与评估。经过政策分析,世界资源研究所在其发布的《推动绿色“一带一路”:从话语到行动》的报告中指出,中国已经将环境可持续标准与绿色战略纳入“一带一路”倡议。如果落实得当,“一带一路”倡议下的绿色投资将对沿线国家的绿色增长产生显著的正面影响。(19)WRI and BU Global Development Policy Center, Moving the Green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From Words to Actions, 8 Nov. 2018, https://www.wri.org/research/moving-green-belt-and-road-initiative-words-actions,访问日期:2023年5月20日。与此类似,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院在高度评价“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基础上,致力于帮助沿线国家政府部门制定相关的投资管理模式与监管框架,从而促进“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沿线国家的落实。(20)IISD, Coalition Aims to Build Sustainability into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Projects, 25 Apr.2019, https://www.iisd.org/articles/press-release/coalition-aims-build-sustainability-belt-and-road-initiative-projects,访问日期:2023年5月20日。

(二)通过国际智库平台协同传播“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

近年来,国际智库积极加入中国主导建立的国际合作交流组织,通过内外协同联动传播“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自2017年5月习近平主席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开幕式演讲中提出相关倡议以来,以“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BRIGC)为代表的多种国际化交流平台,旨在通过构建一个开放、包容、自愿的国际合作网络,不断凝聚国际共识,推动绿色发展理念融入“一带一路”建设。(21)参见李高思:《生态环境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国际联盟在京成立》,2019年4月29日,http://news.china.com.cn/txt/2019-04/29/content_74735382.htm,访问日期:2023年5月23日。随着近年来的不断发展与完善,这些平台已经吸引了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院、世界资源研究所等主流国际智库的参与,推动了国际智库与国内外相关机构之间的协同联动,并以专业化、平台化的方式向国际社会传播“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与此同时,通过设立“一带一路”生态环保大数据服务平台,实施“绿色丝路使者计划”,推广绿色低碳技术等方式,有效促进了沿线国家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22)参见张建宇:《加强绿色“一带一路”建设 践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一带一路报道(中英文)》2022年第3期。此外,2019年4月成立的“一带一路”国际智库合作委员会也在有效联络协同海外智库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并为促进“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传播凝聚了合力。(23)参见《习近平向“一带一路”国际智库合作委员会成立大会致贺信》,2019年4月24日,https://www.gov.cn/xinwen/2019-04/24/content_5385772.htm,访问日期:2023年5月23日。

可以看到,国际智库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传播,呈现出专业化、实用化的特点。特别是近年来以平台化的形式在国际相关智库之间所进行的协同合作,对推动“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国际传播走向体系化与系统化具有深远意义。在传播内容方面,国际智库普遍注重对这一发展理念相关政策文本与实践案例的分析,以及中国倡议对于推动全球治理体系的发展所能发挥的重大作用;在受众方面,国际智库的传播活动主要面向沿线国家的政府部门、学术界和企业界。然而,国际智库对“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宣传,也并非都是准确无误的。一些国际智库的调查报告与咨询文件不仅存在片面化的问题,甚至有时会出于特定目的有意混淆是非,进行了不实的歪曲分析与评估。针对这种情况,国内相关部门和机构应当认真研究甄别,并加以批判回击,通过加大对外宣传力度让海外公众明辨是非,获知真相。

推动共建绿色“一带一路”是中国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支持发展中国家绿色低碳发展,推动共建清洁美丽世界的重要举措。(24)参见《凝聚绿色共识 厚植绿色底色——专家学者共话共建绿色“一带一路”》,2023年5月11日,https://www.yidaiyilu.gov.cn/info/iList.jsp?cat_id=10003&info_id=317815&tm_id=126,访问日期:2023年5月20日。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在海外的传播持续走深走实,这一理念已经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并涌现出许多新的传播主体加入对该理念的宣传之中,这对进一步拓宽“一带一路”绿色发展理念的海外传播渠道,逐步建构起更为全面、系统、高效的传播格局,推动全球生态文明建设将发挥重要而独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