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农业银行大客户部 毛绍彤 中国农业银行北京高级研修院 张靓雪

改革开放以来，党领导人民创造了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特别是在国民经济建设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1978 年，我国GDP 为1495 亿美元，约占全球经济总量的1.8%；2010 年，我国GDP 达到6 万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2020 年即使受新冠疫情影响，我国仍是全球唯一一个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2021 年我国GDP 达到17.7万亿美元，同比增长8.1%，占全球经济比重超过18%，是1978 年全球经济总量占比的10 倍，充分彰显了我国经济发展的强大韧性和活力。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全方位推动生态文明理论创新、实践创新。针对过去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特别是针对高碳产业依赖较大、局部环境破坏等突出问题，提出了“增强生态意识，切实加强生态环境保护”要求；通过强制生态环境保护、淘汰落后低效产能、推进绿色能源基地建设、统筹跨区域能源和水源调节、强化技术创新等举措，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通过制定绿色发展制度政策、规则标准及产品体系不断丰富完善，绿色发展理念逐渐成为社会共识。我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历史性成就，2020 年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优良天数比率达到了87%，全国森林覆盖率达到23%，草原综合植被覆盖率达到56%，地表水Ⅰ-Ⅲ类水质断面达到83%。

一、绿色发展理念与“双碳”战略

习近平总书记立足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战略高度，指出“建设生态文明，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通过持之以恒抓生态文明建设，在实践中形成了内涵丰富、体系完备的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成为新时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武器。

（一）树立绿色发展理念，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必须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把提高供给体系质量作为主攻方向，显著增强我国经济质量优势。会议要求，“加快建立绿色生产和消费的法律制度和政策导向，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构建市场导向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发展绿色金融，壮大节能环保产业、清洁生产产业、清洁能源产业。”“十四五”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对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进一步作出了明确要求。

（二）深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战略是实现绿色发展的关键路径

我国在绿色发展方面进行了很多尝试，如加强绿色能源建设、高耗能行业去产能、提高能源利用率等，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要实现全面彻底的绿色发展，必须要开辟一条新的路径。2020年9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上的讲话中提出，“中国将提高国家自主贡献力度，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争于2030 年前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 年前实现碳中和”。

2021 年9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提出了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提升能源利用效率、提高非化石能源消费比重、降低二氧化碳排放水平、提升生态系统碳汇能力等五方面主要目标，确保如期实现碳达峰、碳中和。意见明确了推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加快构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加快推进低碳交通运输体系建设、提升城乡建设绿色低碳发展质量等十大重点任务。同年10月，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印发2030 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的通知》，要求将碳达峰贯穿于经济社会发展全过程和各方面，重点实施能源绿色低碳转型行动、节能降碳增效行动、工业领域碳达峰行动、城乡建设碳达峰行动、交通运输绿色低碳行动、循环经济助力降碳行动、绿色低碳科技创新行动、碳汇能力巩固提升行动、绿色低碳全民行动、各地区梯次有序碳达峰行动等“碳达峰十大行动”，并就开展国际合作和加强政策保障作出相应部署。

“双碳战略”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事关中华民族长远发展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新发展阶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对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意义。

（三）坚持绿色发展要处理好三对关系

一是要处理好绿色新能源与煤炭等传统能源的关系。一方面“富煤、贫油、少气”的资源禀赋决定了我国短时间离不开煤炭等传统能源，另一方面风、光等新能源受自然条件和技术进步限制，其可靠性、稳定性有待提高。因此，在实践中必须要谨慎处理好两者关系，传统能源的逐步退出要建立在新能源安全可靠的替代基础上。习近平总书记2021 年在陕西榆林调研时指出，煤炭作为我国主体能源，要按照绿色低碳的发展方向，对标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任务，立足国情、控制总量、兜住底线，有序减量替代，推进煤炭消费转型升级。煤化工产业潜力巨大、大有前途，要提高煤炭作为化工原料的综合利用效能，促进煤化工产业高端化、多元化、低碳化发展，把加强科技创新作为最紧迫任务，加快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积极发展煤基特种燃料、煤基生物可降解材料等。必须看到煤炭、煤电、煤化工行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保障能源安全、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和畅通经济循环中发挥着基础性的兜底作用。因此，国有商业银行发展绿色金融，既要大力支持绿色新能源业务，也要立足国情支持非绿色能源的平稳转型升级，要有进有退，坚持底线思维、极限思维，对煤电、煤炭等传统高碳产业不盲目抽贷断贷，同时注意防范绿色低碳转型中的金融风险。二是要处理好近期发展与长远发展、局部策略与整体战略的关系。当前，我国仍处在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快速发展的历史阶段，产业结构偏重，能源结构偏煤，技术储备不足。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必须坚持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尊重规律、把握节奏，兼顾长期绿色转型与当下经济增长、社会稳定。“双碳”战略是一个整体概念，必须坚持“全国一盘棋”。我国地域广阔，西北和东南沿海地区风电资源丰富、西南地区水电资源丰富、北方和西北地区煤炭、石油资源集中，而人口和工业生产则主要集中在中东部特别是沿海地区，这就造成了能源生产与消费在空间上的不平衡。实现“双碳”目标必须坚持中央的统一领导，做到统筹协调、分类施策、有序推进。三是要处理好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关系。必须看到，当前新能源、新技术等绿色项目普遍建设周期长、投资规模大、项目评级不高、市场风险大、经济效益偏低，但是绿色发展是必然选择，不能因此而逡巡不前。国有商业银行必须从发展的、联系的角度看待绿色经济，不仅要考虑当下经济效益，更要充分考虑长远社会效益，考虑人民群众对美好环境的向往，统筹好发展和效益的关系。

二、商业银行服务中央企业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实践

作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农业银行积极践行绿色低碳和可持续发展战略，将绿色金融业务作为履行社会责任、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着力点，努力促进绿色经济发展，助力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截至2022 年5月末，农业银行绿色信贷业务余额超2.2 万亿元，增速远高于全行贷款平均增速，重点支持绿色能源、环保建设等领域。

（一）坚持战略引领，明确央企在实现“双碳”目标中的战略地位

2020 年度，煤、石油、天然气等化石能源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约占中国碳排放总量的90%，石化、化工、建材、钢铁、有色、造纸、电力、航空等八大行业的碳排放总量合计约占全国碳排放的80%。中央企业在这些行业占有重要或主要地位。2020 年，中央企业炼化产能占全国的59%，发电装机容量占54%，水泥熟料产量占28.5%，粗钢产量占16%。2018 年，三大航空集团的货邮运输量占全行业的59.5%，可以说央企在落实“双碳”战略中具有重要地位。国资委提出，要统筹有序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明确央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路径方式，加快发展节能环保产业，推广应用减污降碳技术，深入推进绿色发展。央企在落实党中央新发展理念、强化绿色低碳发展中发挥了表率带头作用，特别是在绿色能源领域，截至2020 年底，央企风电装机在全国占比为66%、水电占比54%、太阳能占比25%。

（二）强化顶层设计，不断深化与央企集团的绿色金融合作

农业银行作为国有大行，高度重视与央企的合作，助力服务实体经济，推动央企高质量发展。近年来，农业银行不断完善绿色金融服务央企管理体制及运行机制，在绿色金融服务领域深耕发力，探索出了一条专业化、多元化、全方位的绿色金融服务央企绿色发展之路。一是农业银行将绿色金融作为“十四五”时期全行三大战略之一，印发了绿色金融发展规划，明确重点行业、重点区域、重点客户，从产品创新、资源保障、科技支撑、考核与监督等方面构建多元绿色金融业务体系。二是制定服务央企绿色金融业务发展的具体方案。农业银行有关部门依据发展规划制定了“央企绿色金融业务专项行动方案”，明确了绿色金融重点支持客户名单，以客户为核心，强化总分联动、协同发力服务央企绿色发展，签署“双碳”战略合作协议，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实现“双碳”目标、绿色发展的决策部署。三是落实绿色发展与乡村振兴相结合。2021 年12 月3 日，农业银行与6 家央企签署《共同服务乡村振兴战略合作协议》，明确提出与央企在服务乡村振兴中就加快绿色低碳转型，以绿色低碳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大力推进绿色农业发展，共同推动生态文明建设，助力打造美丽乡村等要求。

（三）聚焦重点领域，持续为央企绿色发展注入要素动能

农业银行坚持聚焦清洁能源、基础设施绿色升级、节能环保、清洁生产、生态环境、绿色服务等六大绿色产业，以服务重点领域带动央企绿色金融业务整体发展。从农业银行服务央企绿色金融实际来看，呈现三个特点：一是央企客户绿色信贷余额占全行法人绿色信贷余额的比重较大。二是央企客户绿色贷款在央企贷款总额中所占比例持续上升。三是央企绿色信贷业务聚焦在清洁能源产业和基础设施绿色升级等重点领域。

结合农业银行服务央企绿色金融特点来看，可以从战略导向、机制措施、配套资源、信贷支持等方面持续为央企绿色发展注入要素动能。如在能源领域投放上控制煤炭总量，重点支持风、光、水、核能建设；在节能环保和生态环境领域，支持长江大保护计划，城乡一体化污水治理项目，湿地水质净化工程等；在银行间市场为国家电网承销单期规模最大的碳中和债，为雅砻江水电承销首批碳中和债，为华能澜沧江水电承销国内首单“绿色+乡村振兴”超短期融资券等。

三、国有商业银行服务央企绿色高质量发展的工作建议

绿色发展是一场广泛而深远的经济社会变革，落实“双碳”战略既是我国的庄严承诺，也是满足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需要。中央企业由于其地位的特殊性，在推进“双碳”战略和技术创新中起着重要引领作用。国有商业银行是参与市场资源配置和落实国家重大战略的重要金融力量，也是维护我国金融稳定和金融安全的重要基石，通过与中央企业相互配合，主动作为，发挥“顶梁柱”“主力军”作用，运用金融资源服务国家“双碳”战略。

（一）深化对绿色发展理念的理解，将“绿色”提升到战略高度

绿色发展不是某个地区、某个领域、某项产品，而是全社会发展观的一场深刻变革，突出以人为本，强调可持续发展，并渗透到社会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国有商业银行要将绿色发展上升到战略高度，要将政治责任和自身长远发展紧密结合起来，要将自身经济效益同党和国家发展战略紧密结合起来，要将实现自身绿色发展与支持国民经济绿色发展紧密结合起来，积极发展绿色金融。要从制定中长期发展战略着手，加强制度建设和资源保障，明确考核激励机制和风险防控措施，重点做好绿色信贷、绿色债券等工作，加强绿色发展“全链条”“全流程”“全领域”管理，不断探索总结相关标准制定、产品创新、合作机制等有效做法，使之成为一种常态。

（二）紧盯监管部门政策要求，不断完善自身制度建设

一方面，紧盯监管部门最新修订的相关政策。2021 年4 月，中国人民银行、发改委、证监会修订了《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 年版)》，对绿色项目提出了更为科学的界定标准，如高碳排放项目不再纳入支持范围、绿色目录与国际主流绿色标准一致等。同年6 月，人民银行印发《银行业金融机构绿色金融评价方案》，通过定量和定性指标评价，将绿色金融评价结果纳入央行宏观审慎管理工具，鼓励银行业金融机构积极拓展绿色金融业务。同年11 月，人民银行又宣布，将通过碳减排支持工具向金融机构提供低成本资金，引导金融机构在自主决策、自担风险的前提下，向碳减排重点领域内的各类企业一视同仁提供碳减排贷款。2022 年6 月，银保监会印发《银行业保险业绿色金融指引》，明确银行保险机构应将ESG要求纳入管理流程和全面风险管理体系，强化信息披露和与利益相关者的交流互动。这就要求国有商业银行紧盯监管部门政策变化，不断完善自身的相关制度安排。从实践看，在推进绿色项目和产品创新过程中，现有的部分制度约束是最大的难点，国有商业银行有必要全面、系统地梳理与绿色金融业务发展相关的制度安排，在健全制度体系的同时也要及时调整与制度不相适应的举措。

（三）以央企为重点，稳步推进落实“双碳”战略

必须看到绿色发展是未来的方向，但是现阶段无论在制度安排上，还是思想认识上都存在一些不充分、不成熟的地方，这就需要把握好绿色发展与风险防控的关系。央企由于其政治属性和自身实力决定了在探索绿色发展方面具有引领作用。一方面，央企管理相对规范、抗风险能力强，可以在一些领域先行先试，如碳补贴确权贷款、碳交易债券、合同能源管理等，不断总结经验，成熟后可以拓展到其他企业。另一方面，央企利用产业链优势，推动上下游企业开展绿色生产变革，如优先采购绿色认证产品和服务，通过供应链一体化支持上下游企业升级改进，逐步实现绿色生产。当前服务央企要突出重点行业、重点企业，合理安排投融资总量、结构和投向，重点在支持循环经济、非化石能源建设、提升能源利用效率等方面，要积极与能源、环保、石化等重点领域央企对接，关注其制定的“双碳”目标任务，树立行业样板。

（四）拓展绿色金融支持领域，服务经济社会全方位、全过程绿色发展

目前，国有商业银行支持央企绿色金融业务，主要集中在清洁能源产业和基础设施绿色升级两大领域，这是远远不够的。据国际能源署和世界银行公布的数据，2020 年我国每万美元GDP 能耗为3.4t 标准煤，是全球平均水平的1.5 倍、美国的2.3倍、德国的2.8 倍。虽然这两年我国能源利用效率有了大幅提升，但距世界先进水平还有差距。国有商业银行要支持交通、钢铁、建材、石化、有色、煤炭等传统产业节能减碳技术改造，可以通过与龙头企业开展合作来实现。如中石化制定了《中国石化碳达峰、碳中和行动指导意见》，从13 个方面推进企业“双碳”工作；宝钢股份2021 年发布了降碳行动方案，明确了降碳的基本路径。国有商业银行可以与之合作，开展石化、钢铁行业实现“双碳”目标的探索，针对行业特点开展产品创新、完善相关制度安排，推进我国绿色制造体系建设，确保“双碳”目标如期实现。实践证明，绿色发展是经济长远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推动技术创新的动力。

（五）加强研究和国际合作，借鉴国际经验，防范系统性风险

国有商业银行是我国系统重要性银行，其中不乏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风险防控，要牢牢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绿色金融不同于传统金融，在很多方面需要创新，这就可能导致风险发生，除了操作风险、市场风险、信用风险外，还可能发生未知风险，比如信息不对称风险、技术风险，这些都有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为此，国有商业银行要不断加强数据分析、行业研究，完善风控模型，深化与监管部门的沟通交流，减少在政策下的“风险敞口”暴露。如2021 年8 月至11 月，人民银行就组织了部分金融机构开展气候风险敏感性压力测试。国有商业银行要清醒认识到绿色发展不仅关系一国的发展，而且关系全人类的发展。因此，要保持开放的态度，加强与国际组织、跨国公司和学术机构等的交流合作；积极借鉴国际上成熟的经验和做法，推进与国际标准接轨，如绿色金融产品统计、绿色金融机构评价、相关信息披露框架等，形成既符合我国国情，也满足国际要求的标准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