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霞 聂良文 石韬 杨其保 冉艳萍 罗明智 黄景滩

(广西壮族自治区蚕业技术推广站，广西壮族自治区蚕业科学研究院，广西南宁 530007)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大历史任务，是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乡村振兴，产业先行。2020年12月16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明确提出“支持脱贫地区乡村特色产业发展壮大。注重产业后续长期培育，尊重市场规律和产业发展规律，提高产业市场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以脱贫县为单位规划发展乡村特色产业，实施特色种养业提升行动，完善全产业链支持措施”[1]。在不同的地区因地制宜选择合适的产业，需要综合考虑当地的气候、土壤条件以及劳动力资源等要素，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还需要综合考虑农作物投入与产出的效益情况。广西政府于2015年提出启动实施广西现代特色农业产业品种品质品牌“10+3”提升行动，将粮食、糖料蔗、水果、蔬菜、茶叶、桑蚕等列为重点发展的10大种养产业，以此推动广西现代特色农业转型、优化和升级[2]。作为传统优势产业、脱贫致富的短平快优势项目——蚕茧生产，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继续稳定桑园面积、提高蚕茧产量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种桑养蚕是我国传统产业。位于祖国西南部的广西在承接“东桑西移”产业的转移过程中，成功做大了广西的蚕桑产业。当前，广西的54个贫困县中有46个县发展种桑养蚕，其中有17个县把桑蚕作为“5+2”主要产业来发展，涉及蚕农35万人[3]。种桑养蚕在“十三五”期间被作为短、平、快的优势项目，为广西的脱贫攻坚顺利完成发挥了重要的产业支撑作用。关于桑蚕与其他经济作物的效益对比方面，黄贤帅[4]对2006年广西桑蚕与甘蔗、木薯种植的经济效益进行对比分析后发现，每667 m2土地种桑养蚕的总产值是4 080元，纯收益是2 083元，是种植甘蔗和木薯的3倍之多。蒋满贵等[5]对2000—2007年广西桑蚕生产的成本收益进行实证分析显示，广西桑蚕具有高投入高产出的特点。于永霞[6]对中国蚕茧生产效益下降的原因进行分析后发现，蚕茧生产净利润下降是国内多个蚕区的共同现象，其原因主要是人工成本大幅度上升，而蚕茧单位面积的产量未有大的提升，以及价格波动较大等，但在成本收益分析中桑蚕的净利润为负值且负值不断加重的情况下，蚕农仍继续从事种桑养蚕的原因尚未可知。

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和权威性，本文数据来源于2016—2021年《全国农产品成本与收益资料汇编》[7-12]，采用Excel 16.0软件对广西蚕茧生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进行成本收益的对比分析，以探索和发现蚕茧生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单位面积(按667m2计，下同)的总成本、生产成本、净利润、现金收益等方面的特点，为乡村振兴背景下广西各地因地制宜选择种植不同的农作物提供参考。

1 桑树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在广西的种植情况

1.1 种植面积对比

广西的桑树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种植面积统计见表1。

表 1 2015—2020年广西桑树与其他经济作物种植面积对比

从表1可以看出，2015—2020年这6年间，桑蚕茧、甘蔗、玉米的种植面积小幅度波动，广西的桑树种植面积基本维持在20万hm2左右，而柑橘的种植面积则从33.23万hm2增加到46.28万hm2，2020年是2015年的1.74倍，显示出柑橘产业发展势头迅猛，超过桑蚕、甘蔗、玉米产业。

1.2 产量对比

广西蚕茧生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的产量统计见表2。

从表2可以看出，2015—2020年6年间，桑蚕茧、甘蔗、玉米的产量小幅度波动，桑蚕茧的产量从32.72万t增长到37.65万t，增长了0.15倍，而柑橘的产量从459.07万t增长到1 382.09万t，直接增长了2.01倍，柑橘产量增长势头迅猛，远超桑蚕茧、甘蔗和玉米。

表2 2015—2020年广西桑蚕茧与其他经济作物产量对比

2 广西蚕茧生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的成本收益对比分析

2.1 总成本分析

本文根据《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与资料汇编》计算广西蚕茧生产和甘蔗、玉米、柑橘经济作物成本收益指标。农产品的总成本包括生产成本和土地成本，这里为生产成本与土地成本之和。生产成本是指生产过程中为生产该产品而投入的各项资金(包括实物和现金)和劳动力的成本，即为物质服务费用与人工成本之和，而人工成本为家庭用工折价与雇工折价之和[11]。

广西桑蚕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的单位面积生产总成本及成本构成见表3。

表3 2015—2020年广西桑蚕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生产总成本及成本构成

从表3可以看出，2015—2020年这6年间，在生产总成本方面，桑蚕茧生产年均总成本为7 509.77元/667m2，甘蔗生产年均总成本为2 472.80元/667m2，玉米生产年均总成本为1 218.71元/667m2，柑橘生产年均总成本为3 704.03元/667m2，显示桑蚕茧>柑橘>甘蔗>玉米，桑蚕茧生产的年均总成本分别是柑橘的2.02倍、甘蔗的3.04倍、玉米的6.17倍、柑橘的2.02倍。

从表3还可以看出，生产成本方面，桑蚕茧>柑橘>甘蔗>玉米；年均生产成本方面，桑蚕茧是柑橘的2.06倍、甘蔗的3.37倍、玉米的6.85倍；在生产成本占总成本的比例方面，桑蚕茧生产的年均占比96.68%，甘蔗生产的年均占比87.12%，玉米生产的年均占比87.03%，柑橘生产的年均占比95.04%，显示桑蚕茧>柑橘>甘蔗>玉米；土地成本占总成本的比例方面，甘蔗、玉米生产的土地成本占比13%左右，柑橘生产5%左右，桑蚕茧生产3.3%左右。

2.2 生产成本分析

广西桑蚕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的单位面积生产成本及成本构成见表4。

表4 2015—2020年广西桑蚕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生产成本及成本构成

从表4可以看出，2015—2020年6年间，物质与服务费用在生产成本中占比情况，桑蚕为18.53%，甘蔗为43.38%，玉米为35.12%，柑橘为48.64%，说明在生产过程中蚕茧生产单位面积投入的物质与服务费用比甘蔗、玉米、柑橘都少；人工成本在生产成本中占比情况，桑蚕茧为81.47%，甘蔗为56.62%，玉米为64.88%，柑橘为51.36%，说明蚕茧生产对人工的需求量比较大，系劳动密集型产业。

从表4还可以看出，2015—2020年6年间，在人工成本方面，家庭用工折价对比显示，桑蚕茧>柑橘>玉米>甘蔗；雇工费用对比显示，甘蔗>柑橘>桑蚕茧>玉米。说明蚕茧生产主要依赖农户自身劳动力，主要是农户自有劳动力从事蚕茧生产。从广西蚕茧生产实况来看，蚕农多是自己饲养小蚕，到五龄第2或第3天起雇佣劳动力帮忙采叶或者喂蚕、捡拾熟蚕上蔟。甘蔗的人工收割需要雇佣较多劳动力，从生产实况来看，在广西甘蔗主产地——崇左市，甘蔗的砍伐季节多是使用从越南来的较为便宜的雇佣劳工或甘蔗户之间互相帮忙收割。

2.4 家庭可得性收入

由于务农是农民在自家田地里耕种，获得出售农产品得到的产值以及自己劳动按社会工资水平折价的工资收入，因此本文将净利润与家庭用工折价(视作工资性收入)合计，作为农民从事农业生产所获得的总收入，姑且称作家庭可得性收入。其中，净利润指按照成本收益中扣除了所有生产成本之后的余额。计算公式为：家庭可得性收入=净利润+家庭用工折价。

广西桑蚕茧和甘蔗、玉米、柑橘3种经济作物的单位面积家庭可得性收入情况见表5。

表5 2015—2020年广西桑蚕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家庭可得性收入情况对比

续表5 2015—2020年广西桑蚕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家庭可得性收入情况对比

从表5 可以看出，单位面积净利润方面， 2015—2020年6年间，桑蚕茧、玉米生产净利润为负值，柑橘、甘蔗生产净利润为正值；家庭可得性收入方面，桑蚕茧生产年均3 971.14 元/667 m2，甘蔗生产年均928.07 元/667 m2，玉米生产年均167.84 元/667 m2，柑橘生产年均4 444.01 元/667 m2，显示柑橘>桑蚕茧>甘蔗>玉米，柑橘分别是桑蚕茧的1.12倍、甘蔗的4.79倍、玉米的26.48倍，而蚕茧生产是甘蔗的4.08倍、玉米的23.66倍。

2.5 单位面积产值比较

单位面积产值是指生产者通过各种渠道出售主产品所得收入和留存的主产品可能得到的收入之和，即单位面积主产品和副产品之和[11]。

广西蚕茧生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产值对比见表6。

表6 2015—2020年广西蚕茧生产与甘蔗、玉米、柑橘单位面积产值对比

从表6可以看出，2015—2020年6年间，单位面积产值方面，桑蚕茧、柑橘生产的波动性较大，桑蚕茧生产年均5 706.30 元/667 m2，甘蔗生产年均2 778.35 元/667 m2，玉米生产年均723.20 元/667 m2，柑橘生产年均6 575.42 元/667 m2，显示柑橘>桑蚕茧>甘蔗>玉米，柑橘分别是桑蚕茧的1.15倍、甘蔗的2.37倍、玉米的9.09倍，而桑蚕茧是甘蔗的2.05倍、玉米的7.89倍。

3 小结与讨论

3.1 蚕茧生产适合家庭规模经营

以家庭规模经营的农业生产中，在经济作物的选择上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经济收益好，二是当地适宜种植，三是政府支持，此外还有传统因素，即世代种植的习惯。市场经济条件下，除了传统种植之外，投入少、见效快、收益高的经济作物往往受到农民的追捧。从2015—2020年的资料分析来看，广西蚕茧生产的单位面积总成本和生产成本高于其他几种经济作物，主要由于人工成本较高，人工成本占到生产成本的81.47%，但蚕茧生产的物质和服务费用较低，家庭可得性收入仅次于柑橘生产，远高于甘蔗和玉米生产。虽然农村青壮劳动力大量向城市转移，但一些年龄偏大的、文化水平较低的农民更愿意留在家里务农。留守在家种桑养蚕可以照看老人与孩子，家庭用工折价的费用又相当于外出打工赚取工资，每批蚕饲养15～20 d即可出售蚕茧，获得数千元收入，投资少，见效快。甘蔗、玉米、柑橘的收益，一年内收获1次，且柑橘种植3年后才有收益，而桑蚕一年中可以饲养10～15批，可以获得收益10～15次，因此有“种桑养蚕好比干部领工资”的说法。

3.2 柑橘成为蚕茧生产最主要的竞争产业

柑橘产业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近十年大力支持的又一农业特色产业。政府投入了较多的项目和资金支持，给予种植户种植补贴、农机补贴、销售补贴等，使得广西柑橘的种植面积和产量迅猛增长，柑橘成为广西第一大水果品种，也成为挤占桑园面积的经济作物。从2015—2020年的资料分析来看，柑橘和蚕茧生产的单位面积生产成本都高于甘蔗和玉米生产，但单位面积的产值也高于甘蔗和玉米生产，尤其是柑橘的单位面积净利润和家庭可得性收入明显高于蚕茧生产，远高于甘蔗和玉米生产。此外，柑橘种植过程中需要多次喷洒农药，近年来已有多起因为桑园周边的柑橘地喷洒农药导致桑园污染，继而造成家蚕大面积中毒或者不结茧的事件发生，对蚕桑生产带来较大冲击[19]。

3.3 蚕茧生产仍具有产业优势

广西的桑树种植面积和蚕茧产量2005年后长期位居全国第一，得益于商务部启动实施的“东桑西移”工程，离不开国家茧丝绸协调办公室、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及自治区农业农村厅的政策和资金支持[20]。从2015—2020年的资料分析来看，蚕茧生产的净利润虽然持续为负值，但单位面积产值和家庭可得性收入远高于大宗农产品甘蔗和玉米，比较效益不及柑橘，却好于甘蔗和玉米。相比之下，蚕农在自己家门口种桑养蚕、收获蚕茧价值的同时，从事蚕桑生产的劳动工资通过蚕茧产值的形式得以回报，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蚕茧生产净利润从2013年出现负值且之后负值持续加重的情况下，蚕农依然坚持养蚕并且广西的蚕茧产量企稳的原因。蚕茧生产净利润负值下，反映出以家庭为主的蚕茧生产虽然没有盈利但却挣回了大部分工资(劳动力报酬)，农户的现金收益(产品产值减去为生产该产品而发生的全部现金和实物支出后的余额)未减或损失较小。

4 展 望

工业和信息化部、农业农村部、商务部等六部门联合印发的《蚕桑茧丝绸高质量发展行动计划(2021—2021年)》中明确提出，因地制宜，特色发展，根据产业基础和资源禀赋，突出地域、民族、文化、行业特色，推进产业特色化、差异化发展[21]。《广西蚕桑产业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广西蚕桑产业的发展目标为到2025年将蚕桑产业打造成为产值800亿元的产业，其中一二三产业的产值分别达到300亿元、350亿元、150亿元[22]。作为全国乃至世界第一大的优质原料茧基地，广西应继续加大政府的政策引导以及资金扶持作用，不断挖掘蚕桑的资源综合利用项目，发挥蚕桑资源综合价值，把蚕桑发展成为更具优势竞争力的产业，以更好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完成好乡村振兴的目标任务。近年来，广西在自动割桑机、轨道喂蚕车、熟蚕自动上蔟以及木质采茧器等省力化蚕用机具应用方面有较大的创新，从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劳动生产率，降低了劳动强度和人工成本，但与其他产业的机械化、自动化相比，仍缺乏革命性的创新与创造。近年来，广西的人工饲料育正蓬勃发展中，目前以广西壮族自治区蚕业技术推广站为中心，以广西主要蚕区的小蚕共育点为示范点开展的全龄或者小蚕人工饲料育，已取得明显成效。蚕茧丝绸产业的产业链长，分支多，桑产业和蚕桑资源多元化利用的兴起，蚕茧质量、生丝质量以及后加工技术的进一步提升，茧丝绸国内消费市场的不断扩大，必将增加蚕区单位面积的产值和产业附加值，增加蚕农的综合收益，彻底改变传统的蚕茧生产单一发展模式，推动蚕桑产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