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 田泰 马艳 杨佳铭 陈隆隆 廖翊雯 罗雪文 周小杰 王小蓉

摘要： 中國是世界第一果品生产大国，2020年果树栽培面积超过1.26× 10 7  hm 2 ，总产量达2.87× 10 8  t。果树新品种保护是知识产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激励育种创新和发展现代果业的基本保障。本文对2000- 2020年中国果树新品种保护现状以及品种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测试发展进行了综述。中国进入植物新品种保护名录且已有品种权申请记录的果树包括仁果类、核果类和浆果类等。2000- 2020年，国内外共有2 522 个果树品种（包括少量观赏和砧木品种）提交品种权申请，1 108 个果树品种获得授权。蓝莓申请数量最多，为217件，其次为苹果、猕猴桃、樱花、葡萄、草莓、梨、桃、柑橘等。猕猴桃授权数量最多，为95件，其次为蓝莓、葡萄、梨和苹果。国内主体和国外主体的申请数量分别为2 048 件和474件，授权数量分别为960件和148件。国内申请主体中科研主体的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最多，分别达1 021 件和541件，表明其已成为中国果树新品种选育和种质资源创新的主体。中国各省（市、自治区）在果树新品种培育及保护意识上存在很大差异，东部和中部地区走在前列，西部地区较为落后。国外品种权申请以美国、日本和韩国为主，其中企业是最主要的申请主体。国内、国外品种权申请年限分别为2.22年和5.64年。中国果树新品种权转让实施不多，猕猴桃、苹果等走在前列。中国已颁布了45个果树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DUS）测试指南，并在数量性状分级、已知品种数据库构建以及DNA分子标记辅助DUS测试等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建议进一步扩大果树品种保护名录范围，加强中国果树新品种申请国际植物新品种权的力度，采用多核苷酸多态性（MNP）等新型分子标记辅助DUS测试，提升果树新品种DUS测试效率。

关键词： 果树; 新品种保护; DUS测试; 测试指南; 分子标记

中图分类号： S6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4440（2022）03-0849-16

Research progress of plant variety protection and test for distinctness， uniformity and stability of fruit trees in China

WANG Yan 1，2 ， TIAN Tai 1 ， MA Yan 1 ， YANG Jia-ming 1 ， CHEN Long-long 1 ， LIAO Yi-wen 1 ， LUO Xue-wen 1 ，  ZHOU Xiao-jie 1 ， WANG Xiao-rong 1，2

（1.College of Horticulture， Sichu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engdu 611130， China; 2.Institute of Pomology and Olericulture， Sichu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Chengdu 611130， China）

Abstract：  China is the largest fruit production country in the world. In 2020， the cultivation area of fruit trees is more than 1.26× 107 hm2， and the total output is 2.87× 108 t. The protection of new varieties of fruit tree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strategy， and it is also the basic guarantee for encouraging breeding innovation and developing modern fruit industry. The statuses of plant variety protection and test for distinctness， uniformity and stability （DUS） of fruit trees in China from 2000 to 2020 were summarized in this paper. Fruit trees had been listed in the plant variety protection and had been submitted plant breeders’ rights applications， included nuts， drupes and berries. From 2000 to 2020， a total of 2 522  applications from domestic and foreign subjects were submitted， and 1 108  applications were authorized. Blueberry was the species with the highest number of applications， followed by apple， kiwifruit， flowering cherry， grapevine， strawberry， pear， peach and citrus， etc. Kiwifruit was the species with the highest number of grants， followed by blueberry， grapevine， pear and apple. The number of applications by domestic and foreign entities was 2 048  and 474， and the number of authorization was 960 and 148， respectively. Domestic scientific institution was the largest applicant subject with the number of applications and grants of 1 021  and 541 respectively， indicating that it was the main subject for breeding new varieties of fruit trees and innovating germplasm resources in China. Compared with western region， eastern and central regions showed better cultivation and protection awareness of new fruit tree varieties. Foreign applications were mainly from the United States， Japan and Republic of Korea， and companies were the main applicants. The grant lag from application was 2.22 years and 5.64 years for domestic and foreign applicants. There were few examples for transfer of fruit tree plant breeders’ rights， such as kiwifruit and apple. There were forty-five DUS guidelines developed for fruit trees in China. Many studies have focused on the grade standard of quantitative characteristics， database construction of fruit tree reference varieties and application of DNA molecular markers for assisting DUS testing. It is suggested to further expand the range of plant variety protection list， accelerate the application of domestic fruit tree variety to International Union for the Protection of New Varieties of Plants （UPOV）， and identify the essentially derived varieties by the novel molecular markers such as multip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 （MNP）.

Key words： fruit trees; plant variety protection; distinctness， uniformity and stability （DUS） testing; guidelines; molecular markers

中國是世界第一果品生产大国，同时也是第一消费大国 [1] 。果树在园艺产业中占据重要地位，在近年的乡村振兴和特色产业发展中地位突出，是实现第一、第三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媒介。2020年，中国果树种植面积超过1.26× 10 7  hm 2 ，总产量达2.87× 10 8  t [2] 。随着育种家们不断培育新品种，果树品种权保护逐渐成为果树产业的重要环节。植物新品种是指经过人工培育的或者对发现的野生植物加以开发，具备新颖性、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并有适当命名的植物品种 [3] 。《中华人民共和国植物新品种保护条例》规定，新品种的授权必须同时满足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且在中国植物品种保护名录范围内。植物新品种保护是知识产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激励育种创新和发展现代种业的基本保障。植物新品种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测试，即DUS测试，是植物申请新品种权、审（认）定和登记的科学依据 [3] 。DUS测试指南是开展DUS测试的技术依据。中国于2004年颁布了《植物新品种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测试指南总则》 [4] ，标志着中国开始建立以国际植物新品种保护联盟（UPOV）果树DUS测试指南为基础的，符合中国主要果树性状特征的新品种测试指南。本文拟以中国种业大数据平台（http：//202.127.42.145）以及国家林业和草原局（http：//www.forestry.gov.cn）数据为基础，对2000- 2020年中国果树新品种保护特点和DUS测试研究现状进行总结，分析存在问题并提出建议，以期为中国果树品种权保护和DUS测试提供参考。

1 中国果树新品种保护现状

1.1 中国果树新品种保护名录

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分别公布了第一批农业、林业植物新品种保护名录，截至2021年，中国已公布了11批农业植物新品种保护名录（191个种属）和8批林业植物新品种保护名录（293个种属），其中涉及的果树种属包括仁果类、核果类、浆果类、柑果类以及干果类等多种类型的果树（表1）。比较发现，入选新品种保护名录的果树种类少于蔬菜和花卉。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颁布的新品种保护名录存在着重复现象，如梅、桃、李、苹果、猕猴桃属、桑属中新品种，其中林业名录中的桃、李和苹果均为除水果外的观赏种类。

1.2 中国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授权概况

1.2.1 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的变化 自2000年起，中国开始受理果树品种权申请，2000- 2010年申请数量缓慢增长，2011年略有回落，2014年起，每年申请数量均在100件以上，2018年达到487件，2019- 2020年申请数量略有回落（图1）。截至2020年，已有45个种属申请了植物新品种保护，沙拐枣、木菠萝、火棘、澳洲坚果、鳄梨等暂时未有申请记录（表2）。2000- 2020年，国内外已有2 522 个果树品种向中国提交品种权申请（图1、表2），蓝莓申请数量居首位，为217件，其次为苹果（199件）、猕猴桃（195件）、樱花（173件）、葡萄和草莓（各168件）、梨（137件）、桃（133件）、柑橘（129件），合计申请数量为1 519 件，占申请总量的60.23%，其他果树种类申请数量均少于100件，山楂、椰子等13种果树进入新品种保护名录较晚，申请数量较少，均在10件以下（表2）。

2002年，艾思油栗成为中国第一个被授予品种权的果树品种，此后每年果树新品种授权数量呈波动性增长，至2009年，仅42个果树品种获得授权，2010年后，果树品种权授权数量明显增加，2012年授权数量为49件，2018年达到176件，2020年为262件（图1）。表2显示，截至2020年，果树品种授权总量达1 108 件，猕猴桃以95件授权数量位居第一，其次为蓝莓（87件）、葡萄（85件）、梨（83件）、苹果（82件）、桃（72件）、柑橘（59件）、观赏海棠（58件）和草莓（56件）。授权数量10～ 50件的种属有18个，杧果、无花果、榛、火龙果和榆叶梅各有1个品种获得授权。山核桃、西番莲、果梅、龙眼、可可、番木瓜6个种属果树品种虽有申请，但目前尚未有品种获得授权。沙棘授权比例最高，达100.00%，其次为南酸枣（87.50%）、银杏（70.59%）和枇杷（64.71%），柑橘、苹果、梨和葡萄等大宗果树的授权比例为41.21%～ 61.11%，草莓和蓝莓的授权比例分别为33.33%和40.09%，杧果的授权比例较低，仅3.03%。

1.2.2 申请年限变化

以5年时间为阶段划分，对果树品种权申请年限进行分析，结果（图2）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果树品种权审查程序历时逐渐缩短。2000- 2004年授权品种平均申请年限为5.04年，申请年限最长为12.00年（苹果品种福丽、鲁加4号）。2005- 2009年授权品种平均申请年限为4.92年，申请年限最短为0.40年（银杏品种夏金、秋叶），最长达10.00年。2010年后，果树品种权申请年限大大缩短，2010- 2014年授权品种平均申请年限为2.91年，2015- 2019年申请品种仅需要1.89年即可获得授权。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果树品种权授权申请年限较长，如2000- 2005年，美国果树品种权授权申请年限为2.79年 [5] ;2010年后，差距逐渐缩短，如2014年，加拿大果树品种权申请年限约为3.30年 [6] 。

表2显示，不同种属果树品种权申请年限存在明显差异，这与DUS审查测试方式密切相关。草莓作为草本果树，其测试方式为官方集中测试，平均需要4.73年才能获得授权，最短授权年限为3.00年，最长可达10.00年。木本果树主要采用现场考察的方式进行测试，即由申请人提交申请并自行测试，然后在申请品种特异性最佳观测期间委托测试人员亲自到场考察测试。葡萄和梨的平均申请年限为3.98年和3.94年，苹果、柑橘、猕猴桃和桃的平均申请年限均在3.00年以上，树莓、蓝莓、枇杷等8种果树的平均申请年限为2.24～ 2.92年。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受理的果树品种如枣、核桃和杏等平均不到2.00年就能获得授权，榆叶梅的申请年限仅为0.8年，申请年限的缩短与鼓励自主测试有关，对申请时已提交合规DUS测试报告的品种，不再组织测试和现场考察。

1.3 国内主体果树品种权申请、授权情况

1.3.1 中国各省市申请、授权情况 截至2020年，中国31个省（市、自治區）的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2 048 件和960件，占国内外申请总量和授权总量的81.21%和86.64%（表3、图3）。申请数量居前十的地区累计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1 549 件和762件，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和授权总量的75.63%和79.38%。表3显示，山东省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最高，分别为342件和175件，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和授权总量的16.70%和18.23%;北京市位列第二，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244件和126件，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和授权总量的11.91%和13.13%;辽宁省、河南省、广东省、江苏省、浙江省和湖北省的申请数量均在100件以上，授权数量为37～ 82件;甘肃省、贵州省、台湾地区、天津市、黑龙江省、青海省的申请数量在10件以下，其中台湾地区和青海省尚无授权记录。这些数据表明，中国各省（市、自治区）在果树新品种培育及保护意识上存在很大差异，东部和中部地区走在前列，西部地区较为落后。

中国提交新品种权申请的主要果树种类与果树栽培分布情况一致。图3显示，品种权申请数量最多的果树种类是猕猴桃，申请数量为174件，15个省（市）均有申请，湖北省申请数量最多（65件），四川省、湖南省、陕西省和江苏省等次之，浙江省、安徽省、吉林省、江西省、广西省、河南省、辽宁省、广东省、上海市和重庆市10个省（市）申请数量分别为1～7件。苹果品种权的申请主体主要集中在中国东部和中部地区，如山东省（59件）、北京市（37件）和河南省（10件）等。柑橘为中国第一大水果，国内主体共提交品种权申请104件，申请主体主要来自重庆市、浙江省、广西壮族自治区、福建省、湖南省和湖北省等柑橘主产区。蓝莓的品种权申请数量为138件，其中100件来自辽宁省;桃和葡萄的品种权申请数量也在100件以上，全国约一半的省（市、自治区）均有申请记录;梨的品种权申请数量为95件，河南省、河北省、湖北省、山东省和上海市等17个省（市）均有申请记录。香蕉、杧果、荔枝和凤梨等热带亚热带果树的品种权申请主要来自广东省、广西壮族自治区和海南省等。

国内申请主体的果树品种授权比例为46.88%，略高于总授权比例（43.93%）。获授权最多的果树为猕猴桃（89件），桃（70件）、葡萄（69件）、苹果（67件）和梨（62件）次之。上海市授权比例最高，达到83.33%，其次为天津市（75.00%）、甘肃省（66.67%）和河北省（64.21%），山东省、北京市、河南省、江苏省和湖北省等省（市、自治区）的授权比例均在50.0%以上，安徽省授权比例较低，仅6.25%。在符合特异性、一致性和稳定性标准的情况下，国内申请品种一般能在1.00～ 3.00年获得授权。23个省（市、自治区）的申请年限为1.00～ 2.88年，四川省、湖北省、贵州省、重庆市、上海市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申请年限在3.00年及以上。

1.3.2 不同申请主体申请、授权情况 一直以来，中国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授权主体以国家和省级农林科学研究院所等科研主体为主。图4显示，科研主体申请数量由2001年的3件增长到2019年的186件，2000- 2020年科研主体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总量为1 021 件，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的49.85%。申请品种涉及41个种属，以猕猴桃（108件）、桃（101件）、梨（69件）、核桃（65件）和葡萄（61件）等为主。2002- 2020年科研主体获得品种权授权数量为541件，授权比例为52.99%，占国内主体授权总量的56.35%。授权品种主要为猕猴桃（56件）、桃（55件）、梨（51件）、葡萄（44件）和核桃（42件）等。中国农业科学院郑州果树研究所累计提交品种权申请125件，涉及桃、梨、葡萄和石榴等11种果树，69件获得授权，授权比例为55.20%。山东省果树研究所品种权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61件和32件。山东省林业科学研究院品种权申请数量为40件，其中24件获得授权。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园提交了39件品种权申请，均为猕猴桃。广东省农业科学院果树研究所品种权申请数量为34件。说明，果树品种权申请主要集中在中国中部和东部地区的科研主体，西部和东北地区较少。

图4、图5显示，以农林类大专院校为主的36个教学主体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数量呈波动增长，2000- 2020年共提交411件品种权申请，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的20.07%，申请品种主要集中在观赏品种海棠（54件）、梅花（42件）、樱花（16件）以及果树品种苹果（51件）、文冠果（39件）、银杏（23件）、蓝莓（22件）等，230件已获得授权，授权比例最高（55.96%），占国内主体授权总量的23.96%，授权品种主要为苹果（37件）和海棠（33件）等。南京林业大学共提交品种权申请64件，主要为海棠和樱花。北京林业大学提交品种权申请数量为60件，以梅花和文冠果为主。山东农业大学和中国农业大学分别提交42件和39件申请，主要为苹果、海棠、银杏和李等。

2001- 2014年，企业主体申请的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数量低于教学主体，2015年后企业主体申请的果树新品种权申请数量明显增加，超过教学主体，截至2020年累计申请数量为461件，占国内主体申请总量的22.51%，表明国内企业逐渐成为继科研主体之后的第二大申请主体（图4、图5）。国内企业申请品种以樱花（108件）、蓝莓（100件）、猕猴桃（37件）和柑橘（31件）等为主，授权数量仅131件，授权比例在国内申请主体中最低（28.42%），占国内主体授权总量的13.65%，授权品种以蓝莓（28件）、猕猴桃（19件）、海棠（17件）和柑橘（11件）为主，申请数量最大的樱花仅8件获得授权。大连森茂现代农业有限公司专注于蓝莓新品种的选育，共申请蓝莓品种权76件。

国内个人主体申请的果树品种权申请数量也呈现出缓慢增长的趋势，2000- 2020年累计申请数量、授权数量分别为155件和58件，授权比例为37.42%。國内品种权申请年限为1.87～ 2.51年，不同申请主体之间无明显差异。

1.4 国外主体果树品种权申请、授权情况

表4显示，2001年韩国农村振兴厅最早开始向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提交梨品种权申请。截至2020年，已有19个国家向中国提交了474件果树品种权申请，涉及17个种属，主要包括草莓（96件）、蓝莓（79件）、葡萄（65件）、树莓（40件）、苹果（72件）、梨（42件）等（图6），其中草莓和树莓的申请总量超过国内主体提交的申请总量（图3、图6）。美国、日本和韩国的申请数量位居前三，美国共提交210件申请，占国外主体申请总量的44.30%，以蓝莓（55件）、草莓（52件）、葡萄（46件）、树莓（38件）为主。日本提交了80件果树品种权申请，主要为草莓、苹果、梨、柑橘和柿等。韩国申请数量为48件，梨品种申请数量较多，为23件，葡萄和苹果次之。意大利、澳大利亚和西班牙的果树品种权申请数量分别为30件、27件和23件。新西兰、德国、南非等13个国家的果树品种权申请数量分别为1～14件（表4）。

2008年新西兰猕猴桃品种新园16A率先获得中国果树新品种权。图6显示，目前共148个国外品种获得授权，主要包括蓝莓（39件）、草莓（23件）、梨（21件）、树莓（18件）、葡萄（16件）、苹果（15件）等，总授权比例仅31.22%，远低于国内申请主体。韩国的授权比例最高，为64.58%，其次为澳大利亚（55.56%）、比利时（50.00%），美国、新西兰、德国、南非、西班牙、英国、荷兰和意大利的授权比例为10.00%～ 35.71%，日本较低，仅8.75%，法国、以色列、希腊、智利、新加坡、捷克和卢森堡尚未有果树品种获得授权（表4）。

2001- 2006年，国外科研主体作为申请主体的果树品种权申请数量最多;2007年后，国外企业主体申请数量逐渐超过科研主体，2015年后申请数量进一步增多（图7）。就总量而言，国外企业作为申请主体的果树品种权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均最高，分别为287件和89件，授权比例为31.01%（图7、图8）。美国德瑞斯克公司（申请数量82件）是国外企业的典型代表，专注于草莓、蓝莓和树莓等浆果类果树新品种的培育和保护。2001- 2020年，国外科研主体申请数量为134件，44件获得授权，授权比例为32.84%，其中日本和韩国的科研主体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112件和37件。这期间，以加利福尼亚大学为代表的国外教学主体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分别为39件和13件，授权比例在国外申请主体中最高（33.33%）。国外个人主体申请数量仅14件，2件获得授权。

与国内申请品种权相比，国外申请品种权申请年限较长，平均为5.64年（表4）。澳大利亚申请年限最短，为3.27年，其次为美国（4.35年），多数国家需要6.00～ 9.00年才能获得授权。就不同申请主体而言，国外企业主体的申请年限最短，只需4.00年，教学主体次之，为6.59年，科研主体和个人主体均至少需要8.00年。张海晶等 [7] 认为，国外品种权申请年限较长，主要有2个原因，一是国外品种的繁殖材料入境困难，导致繁殖材料延迟提交;二是国外品种入境后需重新嫁接，经3.00～ 5.00年后方可进行现场考察。此外，国外品种一般需要委托国内相关测试机构进行测试，测试周期至少为2个正常的生长结果周期，这也是国外品种审查程序耗时较长的原因之一。

1.5 中国果树品种权转让情况

目前，中国果树品种权转让实施不多，仅猕猴桃、苹果、梨、樱桃和杏5种果树的16个品种权实现转让（表5）。2007年，猕猴桃品种金艳首次实现国内产业化品种使用权转移。2017年以来，青岛农业大学先后实现了苹果品种福丽、福九红和梨品种琴岛红的品种权转让。近几年，甜樱桃砧木品种矮杰、梨品种丹霞红和苹果品种鲁丽、瑞香红均以超过1.0× 107元的费用将品种权转让给相关企业，创下国内果树品种权转让费的新高。说明中国果树品种权已逐步实现转让。

2007年以来，猕猴桃品种华优、楚红、金农、金阳和金什1号的品种权相继转让至新西兰、美国和澳大利亚，表明中国猕猴桃品种的推广和保护已走向国际。

2 中国果树DUS测试研究进展

DUS测试以DUS测试指南作为技术基础，一般由审批机关委托指定的测试机构进行，经过2～ 3年的重复观察，做出客观合理的评价。DUS测试包括官方测试、委托测试和自主测试3种 [8] 。大田作物的DUS测试通常采用官方集中测试，果树的DUS测试多数是由育种者提交自行测试报告，审批机关进行现场考察，少数是官方集中测试（如草莓和国外果树品种）。

2.1 果树DUS测试指南研制

中国果树DUS测试指南参考UPOV测试指南进行研制。2004年6月，中国颁布了第一个果树DUS测试指南——李 [9] 。自2010年起，中国果树DUS测试指南研制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10-16] ，仅2013年就发布了19个果树DUS测试指南。截至2021年，中国已发布了45个果树DUS测试指南，涉及42个种属，包括仁果类的梨 [17-18] 、苹果 [19] 、木瓜 [20] 、枇杷 [21] 和山楂 [22] ，核果类的李 [9] 、桃 [23] 、杏 [24] 、樱桃 [25] 、欧李 [26] 、扁桃 [27] 和果梅 [28] ，浆果类的柿 [29-30] 、果桑 [31-32] 、草莓 [33] 、猕猴桃 [34] 、醋栗 [35] 、树莓 [36] 、蓝莓 [37] 、葡萄 [38] 、无花果 [39] 、石榴 [40] 和柑橘 [41] ，热带和亚热带果树类的龙眼 [42] 、杧果 [43] 、木菠萝 [44] 、椰子 [45] 、西番莲 [46] 、番木瓜 [47] 、荔枝 [48] 、凤梨 [49] 、香蕉 [50] 、杨梅 [51] 和可可 [52] ，坚果类的板栗 [53] 、榛 [54] 和核桃 [55] ，干果类的枣 [56] 、沙棘 [57] 和银杏 [58] 以及观赏类的榆叶梅 [59] 和梅 [60] ，涵盖了新品种保护名录中的大多数果树。从植物学分类来看，蔷薇科果树所占比例最高，达40.00%。45个果树DUS测试指南中，包括7个国家标准、27个农业行业标准和11个林业行业标准。其中，梨 [17-18] 、柿 [29-30] 和桑 [31-32] 各有2个DUS测试指南，两者在适用范围、繁殖材料以及测试性状上存在差异。

2.2 数量性状分级研究

DUS基于表型性状进行测试，数量性状是DUS测试指南中重要的性状之一，极易受年份和环境影响，难以准确描述。果树DUS测试指南中，虽然给出了相应的标准品种，但标准品种的多数数量性状没有明确的分级标准。同时，实际DUS测定中，很难获取标准品种原种或原种不适宜试验种植地，因此有必要对数量性状进行合理分级。猕猴桃 [61] 和杧果 [62] 的研究采用传统的等距法进行数量性状分级，其计算简便，但分级点的选取可能存在误差，并不是很可靠。随后，枣 [63] 、杏 [64-65] 和平榛 [66] 等果树采用了概率分级法进行分级，该方法虽然符合数据分布规律，但只能将数量性状分为3级或5级，对于测试指南级数较多（如7级和9级）或偶数级（如2级、4级、6级、8级）无法确定分级范围 [67] 。有学者通过建立方差分析数学模型的方法对欧洲栗的测试性状进行了详细评价 [68] 。最近，方超等 [67] 在荔枝的研究中，对符合正态分布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数量性状分别采用最小显著差法和极差法进行分级，以确定每个数量性状不同表达状态的分级范围。因此，应该在明确数据分布特征的基础上，综合考虑外部环境因素和内部因素，科学、合理地确定数量性状的分级标准。

2.3 已知品种数据库构建

在品种特异性测试中，近似品种的筛选尤为重要。植物已知品种数据库包含DUS性状数据、图像数据和DNA指纹图谱信息，能够有效整合品种命名、审（认）定、保护、推广、转让、培育、栽培、保藏等管理信息和技术信息，模仿人为判断过程，实现自动命名审查和近似品种筛选 [69] 。杜淑辉 [70] 建立了木瓜属63个已知品种的31个表型性状数据库。颜国荣等 [71] 发现，在西瓜的近似品种筛选中，倍性、果实表皮条纹和种子种皮底色等性状在品种区分中起到重要作用。与DUS性状数据相比，图像数据具有更直观、更全面的优点，尤其对于假质量性状中同一代码下的显著差异，具有更加高效的判别能力，但仅基于表型性状的传统近似品种筛选效率低、试验成本高。因此，利用简单重复序列（SSR）等共显性分子标记构建已知品种DNA指纹数据库，能够快速、准确地筛选近似品种。研究人员已基于SSR标记构建了梨 [72] 、葡萄 [73] 和柑橘 [74] 部分品种的DNA指纹图谱库。但是，目前尚未见果树新品种DUS分子检测实践的报道。未来应加强果树DUS测试已知品种数据库表型性状以及DNA指纹数据库的构建，在此基础上，确定近似品种的筛选阈值，提高新品种测试效率。

2.4 DNA分子标记在果树DUS测试中的应用

随着分子生物学的发展，DNA分子标记技术的快速发展为DUS测试提供了强有力的辅助工具 [75-76] 。相较于传统的以形态特征为基础的DUS测试，分子标记具有多态性高、测试周期短、不受环境影响等优势。在早期，研究人员采用扩增片段长度多态性（AFLP）和SSR等标记对橄榄、葡萄品种进行鉴定和特异性判定 [77-79] 。目前，中国已颁布了苹果 [80] 、枣 [81] 、仁用杏 [82] 和柑橘 [83] 等果树的SSR分子标记法品种鉴定，该技术的应用明显提高了果树品种鉴定的速度和效率。在葡萄品种的SSR分子鉴定体系中，最多使用8个标记就可以完全区分52个品种 [84] 。基于DNA测序技术开发的单核苷酸多态性（SNP）作为最新一代遗传分子标记，也在果树品种鉴定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85] 。如Peace等 [86] 开发的樱桃6 K SNP芯片，可用于区分二倍体和异源四倍体酸樱桃。Montanari等 [87] 对55种梨品种进行测序，开发出梨Axiom TM  70 K基因芯片，并利用芯片将1 416 份种质分为5大类。基于高通量测序技术开发的SNP标记也已广泛应用于柑橘 [88] 、苹果 [89] 和葡萄 [90-92] 等果树的品种鉴定中。Merkouropoulos等 [93] 采用高分辨率熔解曲线（HRM）技术检测SNP分子标记，应用于希腊李品种的基因型分型研究中。

3 展 望

3.1 扩大果树新品种保护名录范围

中國拥有丰富的果树种质资源，栽培历史悠久，也是众多果树的起源和分布中心之一。据统计，中国现有的果树（包括原产和引入的）有50多科，近300种 [94] ，但目前列入品种保护名录的远不能满足不同果树育种者开展新品种保护的需要。有学者认为，应该进一步扩大果树品种保护的属、种，并将中国独具特色、经济价值高、产业化程度较高的特色果树尽快纳入保护范围 [95] ;也有学者建议将果树品种保护期限延长至25年，并将仅限于授权的繁殖材料拓宽到授权品种的收获物甚至是初级的加工产品，以更好地保护果树育种者的权利 [96] 。

3.2 加强中国果树新品种申请国际品种权保护

中国实施植物新品种保护制度20年来，果树新品种保护得到了长足发展。近年来，中国果树新品种的品种权申请数量和授权数量稳步增长，申请品种呈现多样化，授权比例进一步提高，申请年限逐步缩短。相较于粮食作物，园艺作物（如果树、蔬菜和花卉）的经济效益更好，产业附加值高，在国际贸易中占据非常重要的份额 [97] 。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农村部植物新品种保护办公室统计，截至2018年，蔬菜和花卉品种权申请分别占总申请数量的8.3%和7.0%，果树仅占3.2%，这可能与果树的生长特性有关。果树大多为多年生木本植物，育种周期较长（15～ 20年），新品种推广较慢，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果树的新品种保护力度。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果树新品种保护工作还有较大差距。同时，国外果树新品种的品种权申请数量不断增加，也使得中国果树品种权申请主体受到国外育种单位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 [98] 。此外，中国自主培育果树新品种获得国际植物新品种权的报道很少，目前湖北省农业科学院果树茶叶研究所选育的猕猴桃品种Z5z6于2019年获得欧盟植物新品种权证书。陈学森等 [99] 指出，应进一步加强果树苗木繁育市场监管力度，建立有效运行的品种权保护、品种权转让制度，推动中国果树产业的有序、高效发展。同时，加强中国自主选育果树品种申请国际植物新品种保护，促进中国果树新品种走向国际市场。

3.3 加快果树DUS测试指南研制

王斐等 [100] 指出，相较于UPOV果树测试指南，中国果树DUS测试指南的适用范围过于宽泛。中国颁布的指南针对每个属仅有1个指南，但同属不同种的品种在一些性状上存在较大差异。以柑橘属为例，果用品种包括甜橙、宽皮柑橘、柚、柠檬4大类 [101] ，彼此之间性状差异明显，采用同一个指南作为测试标准可能会对性状表达状态的判断产生偏差。果用栽培樱桃包括欧洲甜樱桃和中国樱桃2类，前者为二倍体，多自交不亲和，果实较大，耐贮运，但适应范围较窄;后者为四倍体，自交亲和，果实偏小，不耐贮运，适应性好，抗逆性强，它们在物候期性状上也存在明显差异，现有的樱桃测试指南适用于欧洲甜樱桃 [25] ，而不适合中国樱桃。同时，中国目前颁布的绝大多数测试指南都是针对食用果实生产的品种，缺乏砧木、观赏、加工果实品种的相应指南。大多数果树都需要嫁接在砧木上进行生产，砧木在果树产业中地位突出。对于砧木而言，生产中应主要评价其与接穗品种的亲和性、适应性和抗逆性等性状，花和果实则不是重要性状。对于观赏品种，中国目前仅有榆叶梅 [59] 和梅 [60] 2个测试指南，用于观赏的桃、樱花等测试指南尚为空白。此外，对于某些属间杂种（龙眼×荔枝） [102] ，亲本之间同一性状的表达状态相同，但代码却不同，无法统一，为杂交品种的DUS测试带来了困难。因此，未来应根据果树实际生产用途，有针对性地研制果树DUS测试指南，使其测试结果更加精准。

3.4 加强分子标记辅助DUS测试

随着果树育种材料遗传基础的日益狭窄及选育品种的日益增多，品种间的差异越来越小。同时，依靠突变和遗传修饰培育出的果树新品种容易产生实质性派生品种（EDV）。基于测序技术开发的分子标记在鉴定实质性派生品种中具有明显优势 [103] 。最近，一种新的标记——多核苷酸多态性（MNP），即在基因组水平上由多个核苷酸引起的序列多态性，开始用于植物品种鉴定 [104] ，其原理是利用多重聚合酶链式反应和二代高通量测序扩增，检测样品基因组上的MNP标记位点，分析测序数据，获得标记位点的分型结果和鉴定结论。MNP标记法具有SSR标记法等位基因型数量丰富的特点，避免了SSR、SNP标记法的局限，检测效率更高。更重要的是，MNP标记法能够同时用于植物原始创新品种和实质性派生品种鉴定以及品种真实性鉴定。《植物品种鉴定——MNP标记法》 [104] 对龙眼、荔枝和猕猴桃3类果树分别开发了650个、600个和444个标记位点，能够更加精确地用于品种鉴定。此外，随着多种果树全基因组测序的完成，未来能够更加高效、精确地开发与重要农艺性状、经济性状关联的功能基因标记，与DUS测试相结合，必将进一步推动中国果树产业知识产权规范化，提升中国果树育种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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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 妮）

收稿日期：2021-10-04

基金项目：樱桃资源四川省科技资源共享服务平台基金项目;四川农业大学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基金项目（202010626010）

作者简介：王 燕（1987-），女，四川南充人，博士，讲师，主要从事果树种质资源与遗传育种研究。（E-mail）wangyanwxy@sicau.edu.cn

通讯作者：王小蓉，（E-mail）wangxr@sica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