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昱含

【摘要】直播焦虑是影响播音员主持人心理和生理状态的变量，受到主观期望值、人格特质等内部因素和直播环境、社会评价的外部因素的影响。过度的直播焦虑会带来干扰语音发声、影响语义理解、产生消极认识等负面影响。播音员主持人可以通过调整自我监控、提高自我效能、调节呼吸状态等方法有效缓解直播焦虑。

【关键词】直播焦虑;播音心理;产生;调节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2.08.068

播音员主持人是广播电视节目播出的最终环节。作为影响心理和生理状态的变量，直播焦虑會对节目呈现效果产生重大影响。分析播音员主持人直播焦虑的产生原因和调节因素是分析缓解直播焦虑有效方法的前提。

1. 直播焦虑的概念

焦虑是人由于不能达到目标或不能克服障碍的威胁，致使自尊心和自信心受挫或使失败感和内疚感增加，形成的一种张不安并带有恐惧的情绪状态。播音员主持人在工作中也常因担心不能顺利完成播出任务或无法达到最佳状态而生成符杂糅了紧张、忧虑、不安等感受的复合情绪反应。这种情绪反应就是直播焦虑。

播音员主持人直播焦虑的最初形成往往指向具体的对象，如播出内容是不容出错的重要信息、播出过程中可能会插入突发信息、导播的干扰或打断等。而在直播焦虑形成后，其对象就会泛化，情绪也会演变为持续的状态。在焦虑对象实际未发生或发生但解决后，有些情绪状态会随之消散，这种焦虑可称为状态焦虑。而另一些情绪状态则会继续附存于播音员主持的个体人格结构中，在下一次直播应激事件出现或可能出现时再次唤醒情绪记忆，从而形成播音员主持人个体的特质焦虑。

2. 直播焦虑的产生与调节因素

2.1 唤醒与焦虑

心理学中，“唤醒”是指个体被外界激活时在心理和生理上（主要表现在自主神经系统）是否做好了反应的准备，唤醒水平则是指提高或降低这种反应准备的程度。而焦虑是被激活的其中一种特例。因此，直播焦虑与播音员主持人的唤醒水平由着密切的联系。在直播前和直播过程中，播音员主持人要保持适度紧张的状态。如果唤醒水平过低，播音员主持人的大脑皮层就无法形成优势兴奋中心，发声器官和呼吸系统也难以处于积极的工作状态;但如果唤醒水平过高，播音员主持人就会则会产生过度的直播焦虑。

2.2 直播焦虑的产生因素

直播焦虑的产生因素可以分为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其中，内部因素主要有播音员主持人的主观期望值和人格特质等;外部因素主要有直播环境和社会评价等。

主观期望值。播音员主持人是广播电视节目呈现的最终一环，也是唯一的幕前环节，这种身份定位本身就意味着压力。无论是播音员主持人个人还是其所在的节目团队，都希望播音员主持人能够在直播中准确传递信息、优化节目效果，从而获得满意的收视率和优良的社会影响。明确的目标会带来压力，而当目标期望值难以实现时，焦虑随之产生。

人格特质。个人的性格特点决定了播音员主持人的某些特性，如内向还是外向、是否善于交际、是否具有完美人格以及自尊心的强弱等。一般来说，内向的人比外向的人更难应对压力;心态坦然从容的人要比自尊心强的人更具抗压性;正常完美主义性格的人往往能给自己准确定位而坦然面对成败，非正常完美主义者则容易过分追求结果得失，往往会出现过分自责、自我羞耻。因此，内向、强自尊心和非正常完美主义性格等人格特质往往特别容易引起高焦虑的水平。

直播环境。直播的现场环境往往是高压的、紧张的。节目开播前，播音员主持人于聚光灯下，眼看倒计时结束、耳听片头音乐响起;而随着节目进行，播音员主持人还要一心多用，时时关注提词器的变化和从耳麦中传来的导播提示。此外，播音员主持人心中清楚演播室内外还有播出团队各个工种的精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无数的在荧屏前、音响旁……这种直播环境会带来很大的焦虑。

社会评价。播音员主持人往往是其所在地区的公众人物，也因此会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播音员主持人的社会评价不一定全是欣赏、赞美或褒扬，众口难调之下也会出现批评、贬低的声音。而直播节目是最考验播音员主持人业务水平的的节目形式，直播出现的错误不能更正，受众对此更为挑剔。潜在的社会评价给播音员主持人带来了焦虑的可能性。

2.3 直播焦虑的调节因素

直播经验与技能水平。经验和技能水平不同的主播在直播焦虑上存在较大差异。一般而言，播龄较长、技能水平较高的主播更擅长合理调控自己的心理状态，抵御直播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干扰因素，处理焦虑情绪带来的负面影响。而相对缺乏经验的年轻主播容易或高或低地错误估计自身能力，或具有更大的思想负担，因而产生更多焦虑情绪。因此，即使是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节目，在选拔的主持人都具备高超的技能水平和丰富的直播经验的前提下，采用新主播时也往往采用“一老带一新”的模式，直至半年后节目才首次由两位新主播搭档出镜，目的就是确保在新老交替之际不出纰漏。

节目与平台的重要程度。播音员主持人的直播焦虑水平会随着其所在平台大小、所主持栏目重要性不同而升降。一般来说，所在平台级别越高、影响力越大，播音员主持人的直播焦虑水平越高;而由上级主管部门“命题”的节目主播直播焦虑水平往往较高，自主策划内容的节目主播直播焦虑水平则往往较低。

节目内容与过程的不确定性。对受众而言，直播比录播带来了更强的时效性、趣味性和参与感;但对播音员主持人而言，直播不仅意味着“无法重来”，更意味着内容与过程的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性包括播报的内容（有无急稿或是否需要即兴表达），播报时间（直播过程中根据时间不断调整内容或顺序）、播报方式（有稿或无稿）、播报语态（宣读式、谈话式、讲解式、朗诵式）、播报体态（坐播或站播）、交流对象（现场观众或嘉宾）等。节目内容与过程的不确定性会调节播音员主播人的焦虑水平。

与搭档、嘉宾等合作者的关系。在双人或群言式直播节目中，播音员主持人的焦虑水平还和其与合作者的关系有关。如播音员主持人与搭档彼此之间互为竞争关系，则其焦虑水平往往较高;如彼此之间为配合关系，则焦虑程度往往较低。在有嘉宾对谈的节目中，如播音员主持人与嘉宾较为熟悉或在直播前有较为充分的沟通，直播焦虑也会显著降低。

3. 过度焦虑的影响

3.1 干扰吐字发声

从生理角度上看，吐字发声是发音器官运动所产生的结果;从心理的角度来看，它是发音过程中大脑和与其联系的神经系统运动。播音员主持人的有声语言创作过程大致为“大脑编码—语言编码传递—调动发音器官—发音器官产生发音动作”。心理因素会影响个体发音能力。过度焦虑的不良后果体现在：干扰大脑编码，造成磕巴、顿字等情况;影响语言编码传递，导致播音员主持人在即兴说话时词穷甚至失语;妨碍发音器官正常发声，即使是有稿播读也出现跑调、走音、发错音等状况。积极的播音心理是直播中准确发音、自如用声的前提条件和心理保障。无论是字音准确的基础——声母、字音响亮的关键——韵母、字音抑扬的核心——声调，还是呼吸、共鸣、声音弹性，都需要积极的发声心理状态。

3.2 影响语义理解

过度焦虑会让播音员主持人过于重视稿件准备。诚然，备稿是播音主持创作的第一个环节，准确、迅速、深刻、精细地备稿也是播音员主持人应当熟练掌握的基本功之一。但具体实践中，一些播音员主持人由于过度焦虑，往往在缺乏广义备稿能力的基础上过度注重狭义备稿，他们在直播前利用化妆、设备调试等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备稿。殊不知，普通人的短时记忆时长仅有一分钟左右，想要完整记忆稿件是不可能的。更甚者，短时间内的反复备稿反而可能导致“语字饱和”，即因长时间注视或反复朗读固定的字词而对这些字词产生知觉变化，而导致语义理解程度减弱甚至语义丧失。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也有类似经验——长时间注视或反复抄写固定字词后，这些字词反而会变得陌生。因此，高度紧张状态下的短时间内反复备稿，不但不能使播音员主持人在稍后的直播中取得最加效果，反而会因为发音器官不放松而增加出错的概率。

3.3 产生消极认识

过度焦虑则会让播音员主持人在直播前和直播中产生怯阵、紧张的心理状态，甚至出现心理状态无法自控地情况。这种状态下，播音员主持人会自主或不自主地提前对稿件中的各个“雷区”产生戒备。规避播报失误虽然是备稿目的之一，但也是一种消极的播音心理暗示，即“我可能在某个地方犯错”，这种压力有时反而会容易使主播在已有所防范的地方犯错。

4. 直播焦虑的缓解

4.1 调整自我监控

自我监控是播音员主持人对自我积极情绪实时的监控。当播音员主持人很想拥有积极的播音表现时，他们可能更关注自己是否能随时拥有或切实感受到积极的播音表达情绪，因而时刻在意自己的创作状态。积极的播音情绪固然是播音主持创作中态度和情感的保障，但心理学“追求积极情绪的悖论”却表明个体越追求积极情绪，反而可能得不到正面效果。在播音主持创作中，过分追求积极情绪常表现在对自我过度的监控，也就是时刻在意自我的播讲状态和技巧，甚至超过对播讲内容的关注。

调整自我监控，就是要处理好主持人原始人格和节目或播讲内容的关系。正确的心理活动应该有以下阶段：首先，扬弃自我原始的人格特征，根据受众需求和节目设定，揣摩需要呈现的新的人格特征;第二，以此特征塑造自我内心，结合播讲内容对文字符号进行有声语言的二度创作;第三，积极的心理活动和人格化特点围绕传播内容不断运动，既要有意识的服务于信息传播本质，更要合理构想人格化的播音心理动态。

4.2 提高自我效能

自我效能指对自身能否利用所拥有的技能去完成某项工作行为的自信程度。播音員主持人面对直播压力时，内心会出现怀疑或信任自身能力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状态。而自我效能是其中的重要变量。它不仅在直播节目的传播活动中具有积极的引领作用，能缓解其状态焦虑;还对播音心理塑造有预防特质焦虑产生的价值。

自我效能的提高主要源于行为成就。行为成建立在以往播音主持实践中亲身体验和类似经历的基础上。《新闻联播》主播康辉曾说：“日复一日地播电视新闻有点像开长途汽车，大多数时候风景似乎是寻常的，动作似乎是重复的;可一旦出现紧急情况，司机的驾驶意识和技术便凸显出来，技术高的可能做出一个花样表演版的漂亮动作度过难关，技术差的就此车毁人亡。”“日复一日”就是通过行为成就的成功经验建立稳固的自我效能，也因此有丰富阅历或记者背景的主持人更能驾驭直播突发场景。

此外，替代经验和言语劝说也能提高自我效能。通过大量的观摩学习或被劝说拥有完成某个直播播音任务和播音工作的能力时，播音员主持人可对自己已有的播音能力产生积极的信念，从而降低焦虑水平。

4.3 调节呼吸状态

不同的呼吸方法不仅对播音吐字发声有不同的作用，还可作为一种生理调控方式直接有效地干预焦虑情绪。

胸式呼吸主要靠提起上胸、扩大胸腔的前后左右径来吸气，速度快、进气量少，因此被称为“浅呼吸”。这种呼吸方式虽然在常规的播音发声中并不可取，但对放松和扩张血管、降低血压从而缓解焦虑有一定作用。在节目播出前一刻或节目间隙有控制地进行几次胸式呼吸有助于瞬时调节心理生理状态。

腹式呼吸是相对较深的呼吸方式，依靠降低腹内的膈肌而扩大胸腔的上下两径来吸气。其吸气动程耗时较长、呼吸频率较低，有助于降低生理唤醒水平。当播音员主持人的肌体处于紧张或焦虑状态时，肌体交感神经兴奋程度加强，腹腔、内脏血管、末梢血管收缩，促使心跳加速。腹式呼吸能有效提升副交感神经的兴奋性水平，减慢心率;且支气管的平滑肌收缩，可抑制交感神经的过度兴奋。因此在有较长停顿时，可采用3-5次腹式呼吸，以达到镇静的目的。

胸腹联合呼吸在吸气时从前后、左右、上下扩大胸腔容积，吸气量最大。胸腹联合呼吸本就是理想的艺术语言发声动力的基本呼吸方式，贯穿整个播音语言创作过程。因此这种呼吸方式既可服务用声需求，也可在不动声色间调整自身情绪，亦不受到使用胸式呼吸和腹式呼吸来缓解焦虑的时间、场合限制。

5. 结语

播音心理具有人类心理的普遍性规律，也有播音主持艺术创作的特殊性。直播焦虑的研究对播音主持创作具有重要意义，合理地控制和调节直播焦虑也需要科学的训练方法。本文从经验角度探讨了相关内容，未来还可以通过实验和实证研究提供更可靠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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