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闰莹

摘要：“十三五”规划纲要中明确指出，要将提高整个市场的投资效率摆在首要位置。而投资效率又是维持国民经济平稳运行的基础，因此对于企业投资效率的研究一直是学术界与实务界所关注的焦点。如何提高投资效率也一直是近年来国内外学者所研究的重点。而作为企业投资最关键的信息来源，会计信息质量的高低将直接影响企业投资效率，可比性作为八大信息质量之一近年来也受到了广泛关注。那么，会计信息可比性对企业投资效率究竟会有怎样的作用机制？这二者间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探讨。基于此，文章以2011～2020年間非金融类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数据，对会计信息可比性对投资效率的影响进行探究。研究显示，会计信息可比性对投资效率有着正向作用。此研究的进行以期有助于企业实现科学决策，提升投资效率。

关键词：会计信息可比性;投资效率;公司治理

一、引言

2016年3月，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审议并通过了“十三五”规划纲要（以下简称“纲要”），“纲要”明确了政府工作的重点，是政府进行市场监督、公共服务等的重点依据。在“纲要”中指出，目前工作的首要之处，应该为提高资本市场的投资效率。企业的投资决策作为企业所面临财务问题中的重中之重，它不仅要对企业的现有资金进行最合理的配置与利用还要从源头上解决资金来源问题，是企业经营活动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与此同时，它连接了企业的另外两项财务问题：融资与股利决策。从宏观角度来看，当企业进行高质量投资时，能够增加企业现金流，从而推动经济增长;从微观角度来看，当企业投资效率较低时，企业价值也会相应降低，投资行为的结果也会在相当程度上作用于公司的股利分配和融资举措，从而对多元化发展产生影响。近年来，大批学者指出经济增速一部分取决于投资效率，由此可见，国家的经济水平也会受到投资效率的影响，因此，对其研究有着重大意义。

企业的投资决策是否准确往往取决于企业投资者所获得的会计信息，因为会计信息最能直接反映企业的财务状况。当其质量越高时，管理者与信息使用者信息不对称则会有所降低，从而使得投资行为能够更加准确，投资收益更高，效果更好。而对于企业来说，如何能够实现财务目标，其主要途径为有效的财务信息，而信息质量特征则是对其进行明确。相比于企业信息质量要求，可比性关注的焦点在于，对于不同企业来说，当其处于同一行业中时，能否在发生相同的经济业务时，对相同的会计信息进行正确披露;反之，不同的业务则披露相异信息（Simmous，1967），使其能够为信息使用者提供更为详细的信息依据，进而影响企业投资效率。因此对于可比性的探讨意义重大。为此，我国于2006年进行了新会计准则的颁布，其中对信息可比性有了一个整体的改善，也可以看出国家对于可比性有着极高的关注度。为此，本文的焦点将集中会计信息可比性与投资效率，对二者间的关系进行探究。以期有助于企业完善内外部治理机制，实现企业科学的投资决策，提升企业价值。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从前辈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对投资效率的影响主要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信息不对称，二是代理问题。其中，迈尔斯等认为，逆向选择问题会对企业的资源配置产生影响，而信息不对称则是产生这一影响的主要原因;其次，信息不对称使得企业所有者对投资者投资行为的监管存在一定的难度，从而使得管理者的投资决策存在较多机会主义行为，更多地从其个人利益出发，而非考虑企业的整体利益，从而影响投资效率。另外还有许多国内外学者的大量研究也对此结论进行了支撑，例如，Biddle等（2009）通过研究发现信息不对称程度越低，投资效率越高;李维安和马超（2014）研究指出由于金融机构与企业间较高的信息不对称，使得信贷资金的取得较为困难，从而降低了企业的投资效率。而企业经营者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所作出的投资决策使得其与所有者的利益间存在不一致，从而产生代理问题。在国内外有许多学者对此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Director（2012）从代理问题的研究视角出发，发现大股东持股比例与投资过度行为显著正相关，与此同时也发现大股东的集权现象会导致投资过度行为。吴应军（2016）利用中国上市家族企业的数据对经理人的代理问题与投资效率间的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研究结果表明代理问题越严重，投资效率越低。侯巧铭等（2017）也发现当企业的代理冲突得到一定的缓解时，投资效率便会得到提高。

会计信息可比性对投资效率的影响也主要通过以下两个方面达成。一方面，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在资本市场上，当一家企业所披露的信息具有较高可比性时，有助于公司内部信息向外部的传递，缓解管理者和投资者、债权人等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使得债权人等的信息劣势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提高了信息透明度;同时也可以让投资者等通过对信息的横向与纵向对比，从而能够对于同行业其他企业的具体情况有更加深入的了解，进一步对企业的相关信息进行补充，使其对企业能有更加深刻的分析。不仅如此，投资者还可以通过对比发现企业是否存在其竞争优势，这主要是通过对比该企业与同行业其他企业的财务状况来实现，从而帮助投资人等对该企业有正确预估，以减少非效率投资的发生。当企业的发展趋势相较于其他企业更具发展优势时也就更容易获得企业投资者的资金支持，公司所面临的融资成本也会降低，从而提高企业的投资效率。另一方面，较高的会计信息可比性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股东与管理者之间的代理问题，由于股东与管理者之间往往存在不完全的契约关系，使得企业管理者在进行投资决策时会做出损害公司利益而提高自身利益的投资行为，例如为了其个人声誉而导致其投资不足等，从而使得企业投资效率低下。当会计信息可比性提高时，股东可以更为便利地将本企业的信息与其他企业进行对比，从而对管理者的经营业绩有着更为客观的考核与评价，这样对于管理者的谋私也有着更好的制约作用，也能对于管理者出于自身利益而造成的过度投资现象与不想承担相应风险与获取舒适办公环境而采取的投资不足现象加以抑制。从而实现真正的监督与激励，促使管理者实现有效的投资决策。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

H1：会计信息可比性与投资效率存在正相关关系。

考虑到会计信息可比性对投资效率的影响在产权性质不同的企业中可能会有不同的反映，本文将产权性质引入研究。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因为企业的所有者为国家，所以政府可以直接运用相关政策影响其经营，从而对其投资决策造成影响，进而影响投资效率。另外，企业属性决定了企业受国家政策的影响程度，虽然从总体来看，二者所受到的宏观政策不尽相同，但是国有企业受到的政策影响仍要相对更强。就比如说：相对于非国有企业来说，更多政策性负担往往需要國有企业来承担，例如为就业者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等，所以对于国有企业来说，可能需要对不具备优势的行业或者项目进行投资。也正是如此，国有企业往往会进行一些非效率投资。曾昌礼（2018）对资本预算与投资效率间的关系进行探讨，发现国有资本经营预算对非效率投资有抑制作用。另外，肖虹等（2015）的研究指出，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更高。根据上文分析，较高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与代理问题，从而提高其投资效率。所以相对来说，国有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则其对投资效率的作用效果也更为明显。另外，对于国有企业来说，企业的所有者为国家，因此国家可以通过一定的强制性手段要求企业对相关信息进行披露，相比于非国有企业，提高企业的会计信息可比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信息不对称与代理问题，从而提高投资效率。另外，对于国有企业来说，政府对其的财务支持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信息披露的情况与质量的影响，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则其获得的财务支持也会相对较多，这也促使了国有企业经营者进一步提高其会计信息可比性，从而能够获得较多的财务支持，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高投资效率，因此会计信息可比性将对其生产经营状况产生影响。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2。

H2：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对于企业投资效率的正向作用更强。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与样本选取

本文以沪深两市所有A股上市公司2011～2020年的财务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同时，因计算可比性时需用到连续16个季度数据，所以该变量的数据起始年限为2008年。除此之外，根据下述原则对数据进行如下处理：第一，剔除带ST、ST*、PT标识的样本。第二，剔除主要变量数据缺失和异常的样本。第三，在计算会计信息可比性时，剔除连续16个季度数据缺失的样本。第四，剔除金融业的样本。在对数据按上述原则处理后，本文最终选取共10837组数据作为观测值。所有的数据均来自CSMAR数据库，为增加实证结论可靠性，对样本进行逐步地剔除后，经过Excel处理后，用SPSS 25.0软件进行数据检验与分析。

（二）指标设定

1. 被解释变量的选取

本文采用Richardson（2006）的投资预测模型对上市公司非效率投资进行衡量，并加入行业和年度虚拟变量，具体模型如下式（4.1），相关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INVi，t=α0+α1INVi，t-1+α2CASHi，t-1+α3 SIZEi，t-1+α4LEVi，t-1+α5GROWi，t-1+α6RETi，t-1+α7AGEi，t-1+YEAR+INDUSTRY+εi，t （1）

对式（1）进行 OLS 回归，求得模型的残差，取上述模型的回归残差的绝对值作为企业非效率投资的衡量指标，记为INEFFINV，残差绝对值越大，表明非效率投资程度越高，即投资效率越低。

2. 解释变量的选取

De Franco et al（2011）将会计系统定义为企业的经济业务转化为财务报表的过程。换言之，也就是说如果两家企业的会计系统差异程度越小，则在相同的经济业务之下，这两家企业所生成的会计信息差异也就越小，也就是这两者间的会计信息可比性越大。因此本文在计算可比性指标时，参考De Franco et al（2011），唐雪松（2019）等的研究方法，在测算第t期可比性时，使用第t期前连续16个季度的数据。具体方程模型与解释如下：

首先，利用企业i第t年至t-3年的季度数据对式（2）进行回归，拟合方程作为企业i第t年的会计系统转换函数，同理计算出同行业同年度内所有企业的会计系统转换函数。其中，Earning为公司的季度净利润除以季度期初市值;Return为企业季度股票回报率;Neg为哑变量，当季度股票回报率小于零时取1，否则取 0;

Eainingi，t=α0+β1Returni，t+β2Negi，t+β3Negi，t×Returni，t+εi，t   （2）

然后，根据公式计算两家公司会计信息可比性，通过式（3）和式（4）以i公司股票收益率作为共同经济业务或事项，计算经过i和j公司会计系统产出的财务信息 E（Earings）。

E（Earings）i，i，t =α^0，i，t+β^1，i，tReturni，t+β^2，i，ttNegi，t+β^3，i，tNegi，t×Returni，t （3）

E（Earings）i，j，t=α^0，j，t+β^1，j，tReturni，t+β^2，j，tNegi，t+β^3，j，tNegi，t×Returni，t （4）

其次，通过公式（5），将系统产出差值绝对值的平均数再取相反数作为i和j公司t年度财务报告的可比性，值越大则说明两个公司的财务报告越可比。最后，计算公司i第t年的可比性。

CompAccti，j，t=-1/16×∑ |E（Earings）i，i，t-E（Earings）i，j，t|  （5）

CompAcci，j，t的数值越大说明企业i与j之间的可比性越高，采用上述方法将企业i与同行业内其他企业进行一一配对比较，其中行业分类标准以证监会2012版行业分类标准，最后本文选取所有可比性的中位数作为本文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的衡量指标，记为CompAcctInd。

（三）控制变量的选取

为保证实证分析结果的合理性，本文选取以下变量为控制变量，具体变量解释如表2所示。

（四）模型设计

为验证假设1与假设2，检验会计信息可比性与投资效率间的关系，在构建本文模型时，将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作为自变量，投资效率INEFFINV作为因变量，建立如下模型（6）。首先先用全样本验证本文假设1，随后将全样本按产权性质进行分组以后，检验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与投资效率INEFFINV间作用的强弱关系，并重点关注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前的系数 β1的大小关系，以验证本文假设2：

INEFFINV=β0+β1CompAcctIndi，t+β2ATOi，t+β3FCFi，t+β4NEGi，t+β5FCFi，t×NEGi，t+β6MERi，t+β7AGEi，t+YEAR+INDUSTRY+εi，t  （6）

四、实证分析与结果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所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平均数为0.0359，中位数为0.0236，标准差为0.0447，表明企业非效率投资现象普遍存在，且最大值接近0.6，说明企业的非效率投资较为严重，因此对其研究存在一定必要性。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的最小值为-0.0905，最大值为-0.0005，均值为-0.0083，中位数为-0.0071，表明企业间的整体会计信息可比性较好，但最小值为-0.0905，仍相对偏小，对可比性进行研究仍存在一定意义。对于控制变量的描述，自由现金流FCF的平均值为0.0326，表明大多数企业的自由现金流较少，只有少部分企业有相对充裕的现金流量。总资产周转率ATO的均值为0.6858，表明大多数企业的资产运营效率良好。企业年龄AGE的最小值为4.00，最大值为29.08，表明所选样本的上市年限最小为4年，最大为29年。其余变量的相关描述详见表3。

（二）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性分析如表4所示。其中，非效率投资INEFFINV与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的相关系数为-0.020，在5%水平上显著，且为负，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企业非效率投资越低，投资效率也就越高，也就是说会计信息可比性与企业的投资效率呈正相关，初步验证了假设1。此外，企业年龄AGE与企业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相关系数为-0.100，在1%水平显著，表明企业上市时间越久，非投资效率越低;总资产周转率ATO与企业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相关系数为-0.037，在1%水平显著，表明资产周转越快，非投资效率越低;其余控制变量的相关系数如表4所示。

（三）回归分析

表5为会计信息可比性与企业投资效率间的回归分析结果。在此结果的总样本中，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与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系数为-0.718，在1%水平显著相关，这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每提高一个单位，企业非效率投资程度降低0.718个单位，也就是说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企业的非投资效率也就越低，投资效率也就越高，即会计信息可比性与投资效率呈正相关关系，假设1得到验证。而根据前文分析，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与代理问题，从而提高投资效率，本节的回归分析结果也对此进行了验证，因此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对企业投资效率的提高有着显著的经济意义。企业年龄AGE与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系数为-0.001，在1%水平显著相关，表明企业年龄与投资效率呈正相关关系，与前文的预测一致。这主要是因為企业上市越久，内部制度也就更加完善，从而会一定程度上降低企业非效率投资，提高投资效率。企业自由现金流FCF、自由现金流与虚拟变量的交乘项FCF×NEG与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系数分别为0.110与-0.521，在1%水平显著相关，表明自由现金流较多会促进企业进行非效率投资，从而投资效率降低，与前文的预测基本相符。其余控制变量与非效率投资的系数与显著性均如表4和5所示，所有控制变量与非效率投资的系数均在1%水平显著相关，表明本模型控制变量选取良好，模型结果具有很好的可信度。

不同产权性质下的回归结果如表5中的非国有企业与国有企业的样本结果所示。由表中数据可知，在非国有企业中，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与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系数为-0.564，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这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每提高一个单位，企业非效率投资程度降低0.564个单位;而在国有企业中，会计信息可比性CompAcctInd与非效率投资INEFFINV的系数为-0.918，在1%水平上显著相关，这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每提高一个单位，企业非效率投资程度降低0.918个单位。首先再一次对假设1进行了验证，即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投资效率越高。另外，企业非效率投资越低表明企业的投资效率越高，所以由产权分组结果显示，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可比性对于投资效率的正向作用更强，假设2得到验证。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2011～2020年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数据作为研究样本，进行实证分析，得出结论：第一，会计信息可比性与企业投资效率呈正相关关系，即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投资效率越高。第二，相比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会计信息可比性对于企业投资效率的正向作用更强。

就上述结论，本文给出以下建议：首先，公司应主动加强会计信息质量的建设工作。正如前文研究所示，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可以降低信息不对称与代理问题，从而提高企业投资效率。对于可比性的提升主要可以从内、外两个方面对其进行细化。从外部来讲，可比性相对较低的原因之一可能是企业的财务系统未及时进行更新改进，所以使得其不够完善，因此企业可以通过专业机构对此进行升级，从而提高可比性;从内部来说，可比性相对较低的另一原因可能为企业人员对准则的相关概念与规定不够清晰，从而使其在工作中不能达到准则要求，所以企业可以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学习与培训，使其能够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其次，加强监管机构的监督作用。发挥企业董事会和监事会的作用。对于监督机制，企业应定期对其检查，看其运行是否异常，还可以设置内部人举报制，鼓励员工进行监督举报，并对相应举报进行保密与奖励，从而使得企业监督机制更为完善，让每个员工都能参与进来。另外，企业应该加强对企业内部信息披露不当以及避税行为的识别能力，还要加强对管理层谋私利的识别能力，以便发挥更好的监督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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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江苏大学财经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