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梓倩 易智祥

一、引言

我国经济在快速发展过程中生态环境问题逐渐凸显，政府制定了相关的法律法规来应对环境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企业的经营和发展方式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如何在提升企业绩效的同时实现可持续发展是亟需解决的迫切任务。2021年颁布的“十四五规划纲要”强调了发展绿色经济的重要性，并提出推动绿色发展关键在于支持绿色技术创新。同时，环境信息披露受到政府重视。2018年发布的《上市公司治理准则》鼓励企业自愿披露环境信息。环境信息披露不仅能够促使各方了解企业在社会中承担社会责任所做的贡献，还对促进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关于绿色技术创新的效用研究，国内外的相关文献较少且存在观点不一致。Chien, Peng（2012）研究表明，从长期来看清洁生产技术创新投资的增加能带来对财务绩效的积极效应。武力超等（2021）研究结果发现绿色技术创新对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杨冬云和谢杨（2019）认为绿色创新能力越强的企业环境绩效越高。解学梅等（2019）基于我国28个制造业行业十年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得出企业绿色工艺创新对财务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然而，Pekovic et al.（2018）以法国公司为样本研究发现“有限”的绿色投资才是有利的结论。

环境信息披露越来越受到企业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重视，并引起学者们的广泛研究。已有文献关于环境信息披露经济后果的研究大致分为对投资者、债权人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影响。沈洪涛等（2010）发现环境信息披露有效缓解信息不对称，进而降低权益资本成本。除了权益性融资，借贷同样是企业重要的筹资方式。众多学者研究发现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行为有利于债务融资。如倪娟和孔令文(2016)的研究发现，企业进行环境信息披露有利于债务融资成本的降低。企业环境信息披露行为对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影响研究范围广泛，如张秀敏、杨连星和汪瑾（2016）发现企业研发活动会受到环境信息披露的正面影响。

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第一、现有文献关于绿色技术创新的效用研究结论不一致，本文研究绿色技术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丰富了该研究领域。第二、本文进一步研究绿色技术创新影响企业价值的作用路径，分析环境信息披露对绿色技术创新和企业价值的中介效应。第三、本文研究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企业积极地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和环境信息披露，有助于收获外界利益相关者认可，提升企业竞争力。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

1.绿色技术创新与企业价值

根据可持续发展理论，企业发展既要考虑经济绩效的增长也要考虑到对生态环境的影响。随着绿色文明时代的到来，企业的经营发展方式发生巨大变化，以往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的技术创新客观上加速了对自然资源的耗费和生态平衡的破坏，最终可能成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阻力。反之，企业进行符合环保和生态的创新将取得“绿色竞争力”（红小瑛，2002），提高企业价值。具体来说，企业在绿色创新过程中产生的“技术先动性”有助于企业主动寻找和抓取市场机会而取得市场领先地位，因此它能够通过开发市场的非均衡而获得高利润，建立市场领先优势（Lumpkin & Dess，2001），提高企业价值。

根据信号传递理论，企业披露环境信息等非财务信息，有助于向外界传递积极的信号来获得声誉，更易被外界利益相关者所接受。对政府而言，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行为维护了社会与环境利益，政府的政策和宣传会对企业的产品和品牌产生积极影响。对于消费者而言，随着全球环保理念越来越被广泛接受，绿色产品会更加具有市场竞争力。另外，企业环保正成为社会媒体重点关注的议题，企业绿色技术创新会受到媒体正面的宣传，树立良好的绿色形象，获得利益相关者的青睐。总得来说，企业的绿色技术创新行为会获得品牌优势与市场竞争优势，进而提升企业价值。

H1：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绿色技术创新与企业价值呈正相关。

2.绿色技术创新、环境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

制度理论强调法律法规、文化、伦理等社会规范对组织行为和战略的影响。2007年颁布的《环境信息公开办法（试行）》，强制要求重污染行业进行环境信息披露。目前，我国纳入强制性环境信息披露范围的企业远少于自愿型披露的企业。因此提升自愿型披露企业的积极性对于发展绿色经济具有重要意义。

绿色技术创新还未产生绩效的企业，可以通过环境信息披露并运用良好的公关舆论宣传将绿色技术阶段性的成果展示给投资者。如果投资者等利益相关者认可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潜力，看好成为未来核心竞争力的可能，会增加对企业的价值认同度。有着良好绿色技术创新绩效的企业，通过披露公司与绿色技术创新相关的人员、预算、控制等机制，突出自身绿色创新绩效，树立良好的绿色企业形。这会在行业中取得较大的竞争优势，取得良好的财务绩效，提高企业价值。

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环境信息披露在绿色技术创新与企业价值之间具有中介效应

三、研究设计

1.数据来源与样本选择

本文选取2012- 2018年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为确保分析的准确性，本文依据证监会分类方法剔除金融类上市公司，剔除了ST、PT等特殊处理或退市的样本，以及资不抵债样本。本文财务数据和环境信息披露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绿色技术创新数据来自佰腾专利网手工收集整理。

2.变量设计

（1）被解释变量。本文选取企业价值作为被解释变量。衡量企业价值最具代表性的市场指标是TobinQ值。

（2）解释变量。本文选取绿色技术创新作为解释变量。本文借鉴任胜钢等（2018）的研究，利用内容分析方法，将企业的绿色专利申请数量作为绿色技术创新的衡量指标。

（3）中介变量。本文选取环境信息披露作为中介变量。本文通过六大环境信息披露指标的均值来衡量企业的环境信息披露水平。

（4）控制变量。参照相关文献，本文采用企业规模、财务杠杆、成长性、股权集中度等指标作为控制变量。通过汇总，本文涉及的所有变量见表1。

表1 各变量定义

3.模型构建

针对上面提出的两个假设，构建了如下回归模型：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1.描述性统计

表2描述了主要变量的统计特征，企业价值（Tobinq）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9.614和0.711，说明上市公司间的企业价值存在显著差异。绿色技术创新（Gp）的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别为292和0，说明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的水平差异很大。标准化后的环境信息披露（Edi）均值为0.610，中位数为0.667。此外，各控制变量均值和中值接近，数据整体上基本符合正态分布。

表2 相关变量描述性统计

2.回归分析

表3汇报了本文实证检验结果，第（1）列汇报了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对权益资本成本的影响，第（2）列为加入环境信息披露后的回归结果，第三列为绿色技术创新与环境信息披露的结果。根据第（1）列，绿色技术创新系数为正并在10%的置信区间内显著，表明上市公司绿色技术创新会增加企业价值，即验证了H1。由第（2）、（3）列的回归结果，环境信息披露的系数在10%的置信区间内显著，绿色技术创新的系数在10%的置信区间内显著。根据中介效应检验H2得到验证，即：绿色技术创新通过环境信息披露来正向影响企业绩效，环境信息披露在其中起到部分中介的作用。

表三 回归结果

3.稳健性检验

在稳健性检验中，首先考虑到企业进行绿色技术创新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可能存在滞后性，本文将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滞后一期重新检验假设1，所得结果与前文一致。其次，运用内容分析法替换原有环境信息披露指标重新进行回归检验。表4列式的结果显示，变量符号及显著性与原检验高度一致，说明本文研究结果的稳健性良好。

表四 稳健性检验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采用2012- 2018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分析绿色技术创新如何影响企业价值。研究发现，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水平越高，企业价值越高。本文进一步研究了绿色技术创新、环境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绿色技术创新通过环境信息披露正向影响企业价值。

依据上述结论，本文提出相关建议。首先，企业管理者应重视绿色创新带给企业的积极影响，加大清洁生产技术研发投入力度，加快自身绿色转型，积极促进微观企业与宏观政策相协调。企业还应积极披露环境信息，增强外界利益相关者认可度，从而提升企业价值。其次，相关监管机构应完善中国环境信息披露建设，推动环境信息体系标准的完善，对规范披露环境信息的企业予以一定的激励措施，对不及时披露环境信息的企业予以罚款或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