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纯 李燕 刘玲玉 石桂秀

原发性干燥综合征（primary Sjogren's syndrome，pSS）是一种以累及泪腺、唾液腺等外分泌腺体为主的慢性系统性自身免疫疾病[1-2]，在结缔组织病中的群体发病率仅次于类风湿关节炎，人群发病率约0.3%～3%，女男比例在9∶1到19∶1之间[3-4]。pSS患者的干燥、疲劳、疼痛等疾病不适感均可能造成身体、精神压力[5]，降低患者健康相关的生活质量[6]。研究表明，健康相关生活质量下降也会导致患者精神情绪的改变，pSS中抑郁、焦虑患病率增加，对生活质量及疾病治疗有负面影响[7-8]。pSS患者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为慢性病管理中的一部分，因而本研究旨在对我院随访的pSS健康生活质量、干燥、疲劳及疼痛综合情况等进行调查，分析我国闽南地区pSS患者生活质量现状及可能影响因素。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对2021年1—2月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风湿免疫科门诊或病房就诊、随访患者发布调查问卷，对pSS患者的生活质量情况进行调查，回收问卷并分析问卷数据。

纳入标准：（1）符合2016年pSS国际分类（诊断）标准[2]；（2）患者本人及家属知情同意；（3）理解能力及阅读能力良好，本人或在家属陪同下完成问卷问题。排除标准：（1）疑诊未确诊pSS患者；（2）pSS合并系统性红斑狼疮或者其他结缔组织病患者；（3）目前口服抗焦虑等精神药物。

1.2 方法

采用问卷调查法，由患者本人独立或家属陪同下完成问卷问题。问卷内容包括患者年龄、教育程度、口干眼干时间、用药种类、确诊年限、随访规律性、家族史等。

1.3 观察指标及评价标准

随访患者性别、年龄、确诊年限、是否随访规律性、是否有风湿免疫疾病家族史、用药种类（如激素、羟氯喹、甲氨蝶呤、白芍总苷、柳氮磺吡啶等）、受教育水平、口干眼干病史、健康调查简表（medical outcomes study 36-item short form health survey，SF-36）、自我报告指数（EULAR SS patient reported index，ESSPRI）等，并将闽南地区pSS患者与文献中普查的健康人群的生活质量进行对比。

1.3.1 SF-36 健康调查简表是目前国内应用最为广泛的一种生活质量自我评估量表。该量表共包含36个问题涉及8个维度，分别从生理机能（physical functioning，PF）、生理职能（role physical，RP）、躯体疼痛（bodily pain，BP）、一般健康（general health，GH）、活力（vitality，VT）、社会功能（social functioning，SF）、情感职能（role emotional，RE）、精神健康（mental health，MH）进行评估，综合判断患者过去4个星期里身体和精神的健康状况。其中，属于生理健康领域的是前4个维度（PF、RP、BP、GH），属于心理健康领域的是后四个维度（VT、SF、RE、MH）。这36个问题根据汉化标准化评分标准计算，总分范围为0～100分，最终得分越高意味着健康状况越好，生活质量越高[9-11]。

1.3.2 ESSPRI评分 ESSPRI评分是根据2011年欧洲抗风湿病联盟制定的pSS患者自我报告指数进行评分，是对过去两周的干燥、疲劳、疼痛严重程度的自我评估，被认为对pSS具有一定疾病特异性。无不适为0分，最大可想像的干燥、疲劳、疼痛各为10分，ESSPRI总分为干燥、疲劳、疼痛3项总分的平均值，范围为0～10分[12-13]。

1.4 统计学方法

利用SPSS 26.0软件分析结果，分析人口学等资料，符合正态分布计量资料以（x-±s）表示，不符合则以M（P25，P75）表示。对数据资料进行回归分析，确定不同指标间是否存在相关关系，得出Spearman相关性系数ρ。对可能影响健康生活质量的心理健康及生理健康领域使用逐步线性回归模型分析，确定影响因素及计算回归方程。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基本信息分析

本研究共发放136份问卷，剔除疑诊pSS诊断或合并其他结缔组织病患者19份，目前正口服抗焦虑药物5份，共112份有效问卷纳入统计，问卷有效率为82.35%。纳入分析的患者中，94例女性患者，6例男性，12例未提供性别，年龄20～71岁，平均40.96岁，中位数38岁，确诊时间为1～168个月。患者受教育程度在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或中专、大学或大专、研究生以上这5个等级中比例分别为8.04%（9/112）、16.07%（18/112）、15.18%（17/112）、55.36%（62/112）、5.38%（6/112）。有101位患者在风湿免疫科规律随访，每月随访、每3个月复诊、每半年复诊、每年复诊、每2年复诊的患者比例分别为33.04%（37/101）、35.71%（40/101）、13.39%（15/101）、3.57%（4/101）、1.79%（2/101）。79.46%（89/112）患者没有家族聚集风湿免疫病史。pSS患者中最常用的前3种药物是羟氯喹、激素、甲氨蝶呤，分别占88.39%（99/112）、55.36%（62/112）、39.29%（44/112）。

2.2 现状分析

对患者的112份SF-36问卷中8个维度组成的生理健康领域生命质量得分心理领域生命质量得分及关于干燥、疲劳、疼痛的ESSPRI量表得分情况汇总分析，见表1。符合正态分布的维度GH、VT、MH得分分别与文献中我国9个省市一般人群的一项健康状况横断面现场调查中得出的代表中国一般人群SF-36得分对比[14]。见表2。

表1 112例pSS患者健康生活质量SF-36及自我报告指数得分（分）

表2 我院pSS患者与中国一般人群生活质量SF-36中GH、VT、MH分数对比（分， ±s）

表2 我院pSS患者与中国一般人群生活质量SF-36中GH、VT、MH分数对比（分， ±s）

注：*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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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相关性、影响因素分析

pSS患者SF-36得分与不同确诊时间、年龄、口眼干时间、ESSPRI评分等进行Spearman相关性分析。对94例女性，6例男性患者分析得出不同性别与生理职能RP（ρ=-0.188，P＜0.05）,情感职能（ρ=-0.238，P＜0.05），精力（ρ=-0.219，P＜0.05）有相关性。提示女性可能在上列3个维度中具有优势。受教育程度与SF-36生理健康领域中的生理机能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ρ=0.283，P＜0.01），文化水平越高患者有更好的生理机能得分。但受教育水平对SF-36其他维度及总的心理健康或生理健康无明显相关性（P均＞0.05）。年龄只与生理机能有相关性

表5 心理健康领域影响因素分析（ρ=-0.315，P＜0.01），与其他7个维度均无相关性（P均＞0.05）。相关性分析提示眼干病史长短与一般健康情况（ρ=-0.262，P＜0.01）及总的生理领域有相关性（ρ=-0.192，P＜0.05），而与其他维度无相关性（P＞0.05）。口干病史长短与一般健康情况（ρ=-0.354，P＜0.01）、躯体疼痛评分（ρ=-0.252，P＜0.05）、总的生理领域（ρ=-0.248，P＜0.05）及总的心理健康领域（ρ=-0.205，P＜0.05）有相关性，而与其他维度无相关性（P＞0.05）。ESSPRI与SF-36 8个维度、2个领域的Spearman相关性分析结果提示两两间均有相关性。见表3。

表3 ESSPRI与SF-36 8个维度、2个领域的Spearman相关性分析结果

由以上数据结果得出，pSS患者的年龄、性别、受教育水平、口干眼干病史、ESSPRI自我报告指数可能对生活质量有影响，分别以生理健康领域、心理健康领域为因变量对以上自变量进行逐步线性回归方程分析。得出两个线性回归模型拟合度良好，均R2＞0.3，年龄、受教育程度、口眼干病史、ESSPRI量表评估可以解释生理健康领域39%的变化原因，心理健康领域33.3%的变化原因。8个自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VIF全部小于5。回归方程均P＜0.001，意味着自变量中至少有一个可以显著影响因变量。过去两周疼痛程度（β=-0.432，P＜0.01）、疲劳程度（β=-0.275，P＜0.01），可以显著负向影响生理健康，回归方程：生理健康=90.835-0.432×过去两周疼痛程度评分-0.275×过去两周疲劳程度评分。过去两周疲劳程度可以显著负向影响心理健康（β=-0.577，P＜0.01），回归方程：心理健康=89.434-0.577×过去两周疲劳程度评分。见表4、5。

表4 生理健康领域影响因素分析

3 讨论

pSS为慢性病，需要长期规律服药，门诊复诊调整用药[15]，我科随访大部分患者是规律复诊，以每3个月复诊一次居多，依从性尚可。pSS治疗尚无已知的治愈方法[16]，目前仍以对症治疗和替代治疗为主，比较常用糖皮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17]，羟氯喹是目前重要且使用广泛的治疗药物[18]。我科随访患者中，最常用药是羟氯喹，激素次之，门诊患者的服药情况，也可为临床工作提供参考。我科随访的目标患者与其他文献数据对比，pSS患者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总体上低于正常对照。

在此次调查结果中，性别差异在生理职能、情感职能、精力评分中有负相关性（女性代码为1，男性为2），提示女性可能在上列3个维度中具有优势，因男性比例较少，具有一定局限性。对所有pSS患者受教育程度的分析结果提示只有SF-36生理健康领域中的生理机能PF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文化水平越高患者有更好的生理机能体验，但对SF-36 6个维度或总的心理健康或生理健康均无明显相关性。年龄越大，SF-36评分中的生理机能越低，对患者心理健康领域无参考价值。眼干病史越长，一般健康评分越低，而与其他生命质量评分、其他维度无相关性。口干病史越长，一般健康情况及疼痛评分越差，整体的心理或生理领域评分越低。而对自我评估指数ESSPRI得分则与SF-36的8个维度均明显相关，即干燥、疲劳、疼痛程度越严重，生活质量越差。

过去两周疼痛、疲劳程度可以显著负向影响健康质量，临床医师应对pSS患者早期诊治，积极关注两周内的疼痛、疲劳程度，可以有效提高患者生理健康、心理健康质量。积极治疗眼干，缩短眼干病程，对提高一般健康状况的质量有一定帮助。而缓解口干症状，缩短口干病程，则能有效提高患者整体生活质量。解决pSS患者疲劳、干燥等症状[19]，同样是风湿科临床治疗上一项挑战[20]。评估患者生活质量，可以作为目标治疗及随访的一个参考指标。

本研究是一份初步的对我科pSS患者生活质量现状调查，而由于时间短及调查样本量较小等情况，男性患者数较少，有一定局限性，需要积累更多的调查对象。

综上所述，文化水平越高患者有更好的生理机能体验。年龄越大，SF-36评分中的生理机能越低，眼干病史越长，一般健康情况及总的生理领域评分越低；口干病史越长，一般健康情况及疼痛评分越差，整体的心理或生理领域评分越低。ESSPRI评分越高，生活质量越差。两周内的疼痛、疲劳程度是生活质量的影响因素，积极关注及改善患者的疼痛、疲劳、干燥情况可以有效提高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