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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中的人物往往就是诗人的另一个形象

2021-12-21蒋登科

星星·散文诗 2021年34期
关键词:普希金启迪土豆

蒋登科

文学是人学,必然涉及人。诗歌尤其如此。基于此,探讨诗歌中的人物抒写,好像是在重复一个常识性的问题。诗歌中能够没有“人物”吗?不过,这真还不是一个没有价值的问题,因为诗歌中的“人物”和其他文体中的“人物”存在很大的差别,具有自身的独特性。

单从题材上看,但凡写诗之人,几乎不存在没有写过“人物”的。且不说每首诗都有创作者的影子,很多人还专门写过“人物”,比如父母、亲朋甚至过客,以至于历史人物、艺术形象等等。

在一些探讨文学创作的文章中,我们经常见到“人物刻画”“人物描写”“人物形象”之类的表述,这主要是谈的叙事文学。诗歌中的人物抒写问题,很少有人进行专题讨论。诗歌是一种特殊的艺术样式,抒写的是人的情感、思想、体验,是人的内心世界,即使抒写人以外的世界,那也是诗人在写,其精神、追求、判断都是来自人的,因此,在诗歌作品中,我们读到的最本质的内涵、最独特的发现,都是来自人的创造。

诗中的人物,可以是诗人的精神来源,尤其是那些著名的历史人物,以及父母、师长或者有着特殊身份的人物。诗人从他们身上获得人生的启迪,以精神的方式一代一代地传承。徐建成的《我握住了你的手,普希金》抒写了对普希金的敬仰,“我握住了你的手,诗人普希金/我会再读你的由中文传播的诗情/在共鸣中去学会读诗歌读人生”;林琳的《亨利·卢梭》从画家卢梭的作品中感受到了生命的独特:“神秘又纯真,带着远古的气息/于童话般的世界里/描绘出生命最纯粹的光芒”;周长骑的《在冬天的早上读罗伯特·勃莱》没有具体描绘这个诗人,但写出了他的作品带给我们的内心体验。

诗中的人物,可能是诗人的艺术镜像,从他者身上打量自己,反思人生,获得前进的方向或动力。张天国的《黑石上的心包经》,写的是一个幻化的“人物”,一块位于江津黑石山的石头,被树根包裹,像是一个心脏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经络,所有的梦想、困扰、修炼,都在给诗人提供着人生的启迪。黄双全的《总想多给你一块糖》写的是侄外孙女,这是一个象征着未来,寄托诗人梦想的形象,也可能是曾经的诗人,蕴含着诗人对未来的期许:“未来你会给予他人同样甚至更多/就像我,如今看着你,初升的朝阳/内心流出清泉,总想多给你一块糖”。

诗中的人物,可能是诗人情感的投射,将自己的情思寄托在他人或者幻化的人物之上,将情感具象化,他者化,由此避免作品的直白化、空洞化。曾鸣的《小娥之死》《阅读》写的是过去的人物,诗人不一定从他们身上读出了自己,但读出了对人生的思考,对历史的反思,读出了生命的丰富甚至驳杂。何泊云的《拉二胡的人》、寒冰的《晒太阳的老人》、马勋春的《卖土豆的人》写的都是普通人物,但诗人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独特的生活、情感,感受到了人生的艰辛与价值,满是沧桑之感:“卖出的土豆,和烧得最旺的木炭/有一样的颜色/卖土豆的人,是被炭烤干的另一只/卖不出去的土豆”;湖南锈才的《月光猎人》写的是对母亲的怀念,语气淡然,但她带着儿女体温的衣服离去,包含着儿女对母亲的深爱:“母亲在黑暗中,像一枚土豆,将做一个/长长的/绿色梦”;罗霄山的《信使》借用邮递员的形象,抒写了一种期待、梦想:“我怀着莫名的恩情,在春日野穹下/悄悄发芽。邮差被春光送来/而他送来,我等待已久的诗句”。

诗歌中的人物往往就是诗人的另一个形象,甚至可能是诗人在现实中不曾展示的隐秘的一面。或者从中获得启迪,或者由此审视人生,诗人一定是从他们身上有所发现、有所思考,然后才会落笔成诗。而优秀的人物诗,对于读者来说,肯定不只是提供了外在的人物形象,更多的是人物身上所展现出来的人生价值、生命启迪。因此,要写好人物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深入内心,甚至深入生命,尽可能避开人人皆知的常识性表达,才有可能写出诗人的独特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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