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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剧论视角下新媒体用户的自我呈现与形象建构

2021-11-18杨晨

科学与生活 2021年20期
关键词:微信朋友圈

摘要:作为国内代表性社交媒体,微信已经成为新媒体用户线上交流互动的重要平台,同时作为微信重要组成部分的朋友圈也为用户提供了一个个性化、可选择的表演舞台,它建构着用户的自我形象,形塑着用户话语的表达。本文透过戈夫曼的拟剧论视角,探析了微信朋友圈用户开展表演的过程,包括舞台的表演动机、表演者的表演形式以及期待表演达成的目的。同时,结合新媒体语境对包括朋友圈在内的新媒体用户表演行为进行进一步思考。

关键词:拟剧论;微信朋友圈;自我呈现;形象建构

一、前言

莎士比亚说:“全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女都是演员,他们有各自的进口与出口,而且一个人在他的时代里一生中扮演着许多角色。”在戈夫曼的拟剧论中已经完整地被表述出来,不得不承认,这种将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发展成一套理论的独创,戈夫曼是第一人。

(一)戈夫曼的拟剧论概述

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是拟剧论的创始者,他创造了一整套新的术语来探讨面对面互动系统。事实上,社会生活的拟剧隐喻并非戈夫曼所独创,早在文艺复兴时期,从莎士比亚到冯德尔(Vondel)等剧作家的文本中,“世界是一个大舞台”的隐喻颇为普遍。戈夫曼第一次将拟剧的隐喻系统化和理论化,并以这种独特的视角重新审视社会生活。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 中,戈夫曼开门见山地指出此书中的拟剧论观点是戏剧表演的观点,其原理是借助舞台演出的艺术原理引申而来的,并且按照演出的所有形式从舞台设置、角色扮演、剧班、观众等进行了详细地解释与分析,简单来说,就是主要围绕“为什么表演”和“如何表演”来阐述“表演”人生的理念。如今戈夫曼的著述已成为社会科学领域的重要引证来源,拟剧论也成为当代表演理论的思想源泉。

(二)拟剧论的新媒体解读

传统意义上的拟剧理论以戏剧术语对个体交往过程中的互动展演进行分析,个体在参与交往过程中出于维护自身形象的需要,对自身的的行为进行有技巧有方法的选择性展演以形塑自身在他人认知中的理想化形象,这种形象往往符合个体对自我的理想化认知的期待,却往往和真实的“自我”有所差池。在新媒体背景下,这种虚拟化展演的途径更为多元、方式更为隐秘,由于网络时代的海量信息、裂变式传播等特征,个体的展演行为在新媒体的加持下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形态,戈夫曼的拟剧论也面临着新发展。因此,社交媒体作为网络舆论生成的主要载体,如何在网络社会中进行自身角色的重构,避免遭遇难以融入话题的境地而被边缘化,成为新时代下拟剧理论研究的重点。

二、表演与建构的动因探究

社交媒体平台是新媒体时代实现自我展演与形象建构的重要方式。微信是腾讯公司于2011年1月推出的为智能终端提供即时通信服务的应用程序,朋友圈是其中一项重要功能,由于微信本身是基于强关系的社交媒体平台,因此一方面是个体自我展演的渠道,同时也是观展其他个体表演的窗口,因此个体在微信朋友圈在“展演”与“观展”的过程切换中实现了从“表演者”到“观众”的身份转换,而朋友圈在这个过程中以一种可以实现选择性呈现的展演“舞台”。

(一)心理动因

可控框架下的公开表演与形塑理想化“人设”,是摆脱现实无力感的情感出口。进入随着经济政治的快速发展,生活节奏加快,当代社会个体的心理焦虑感直线上升,中国正在步入高风险社会,个体在时代的节奏和压力中被裹挟前进,在被裹挟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选择的权利,只能接受“被选择”的现状,陷入“被支配”的恐惧之中,而在微信朋友圈,用户合一分享自己生活中经过选择的片段,截取美好的部分图景进行“展演”,在朋友圈中既满足了个体展现自我、潜意识里希望被“围观”的主人公心理,同时也获得了形塑自己形象、人设的权利,这种来之不易的主动权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现实生活中无力感的无声反抗,即使这种呈现在某些时刻是失真甚至夸张的,但却是暂时逃离投身主角世界的报偿。

(二)交际诉求

现实社会中个个体由于阶层、群体、地域等种种因素处于一种离散状态。在以强关系为基底的微信朋友圈中个体通过网名、签名、头像、发布内容等途径向朋友圈中的其他个体“递出”交往“名片”,这种打着强烈个人化标签的交际信息会在朋友圈的交往半径中不断流动。此外,还有被拉进各种群聊中的个体建立的弱连接,实质上更像是突破传统圈层中的“突围”,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实现更为广阔的圈层交际,关照更多不同个体的展演。

(三)印象管理

面子工夫是印象管理的重要形式,人们总是希望在他人的角色期待中呈现出能够胜任和充满自信的形象。戈夫曼认为“人们日常的社会交往就像戏剧舞台上的表演,在社会交往中每个人都在尽力保持与当前社会情境相吻合的形象,确保他人对其作出愉快的评价”。和现实生活中的自我印象管理相比,微信朋友圈的自我印象管理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微信朋友圈中的自我呈现是在充足的准备和精心的编排之后进行的,而现实中更容易受客观条件影响,情境性更强。其次,现实生活中的自我呈现,其观者是非常有限的,但朋友圈的自我呈现理论上是面对所有的微信好友。

三、表演与建构的形式

在社会变革大视野下,伴随着媒介形态的迅速更迭, 由用户主导并生产内容的互联网产品新模式迅速占领网络高地微信朋友圈中的表演个体线上与线下的交往互动,也是“主我”与“客我”在新建的场域下进行理想化个体重新构筑的过程,这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表演主体对表演角色塑造时的随意性。根据个体的表现,大致将个体呈现与表演的形式分为以下几种。

(一)基于姓名头像设置的个性化展演

在现实中的我们, 可能会根據自身的定位对自己的形象进行塑造,包括服装、言谈和人际关系网的编织等等。而处于网络社区中的我们,同样也须对自我形象进行塑造为后续的表演做准备。在微信为基底的社交场域中,微信头像、微信名称成为社交关系中最直观的个人名片。微信头像的风格设置在一定程度上是陌生个体基于视觉感官接收到的第一重交往信号,比如文字类简约图片的头像设置会传达给对方文气儒雅的第一印象;萌宠图片头像设置可能会给对方活泼可爱的第一印象;类似于海边沙漠等自然景观的头像图片设置也许会让对方产生成熟稳重的印象。当然,这种基于读图产生的第一印象带有极强的主观色彩和个体化解读偏向。相比之下,微信名称的文字化解读会更为明晰,比如上班族基于工作需要会存在把微信名称实名的现象,而在校学生的微信名称会更多的彰显个性等等。此外微信朋友圈背景图片设置、朋友圈个性签名等,都是在微信平台实现自我展演的第一窗口。

(二)基于美颜滤镜下的形象建构

美颜不仅可能提升人们的存在感,也在一定意义上帮助人们描绘出心中“理想自我”和“理想生活”的幻像。朋友圈中基于身體的展演成为个体数字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美颜与滤镜加持下使这种展演得以一种美化的图景呈现。在现实社会中实现自身的身材管理、容貌管理往往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这种对身体的管理更多的会跟经济、阶层挂钩,而美颜、滤镜提供了一种低成本的形塑容貌身材的方式,使理想中的身体以一种更为简易的方式获得。自拍可能会创造出一个与现实自我发生越来越大分离的、依托于美化后的身体形象之中的如吉登斯所说的“虚假自我”,且在个体生活中不断弥散。

(三)基于文案链接分享的思想呈现

如果说头像、文字、朋友圈图片是在完成个体在朋友圈的形象建构,那么深层的文案编辑、链接分享就是进行朋友圈中的思想呈现。比如经常在朋友圈分享养生文章的中老年群体,反映出他们现阶段关注健康注重养生的思想动向;考研党可能会在朋友圈分享单词打卡,反映他们紧张学习积极备考的姿态,甚至这种朋友圈的展演更多了一层“被监督”的意味;而经常分享经济相关文章链接的精英群体则是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他们的精英身份,巩固自身建构的身份标签,但实际上真正的精英朋友圈可能是风平浪静的。实质上,这种在朋友圈的分享展示的“走心”更像是展示给他者观看的展演,是个体在形塑自身他人印象中的自我形象,而这种形象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个体的真实自我,但更多时候是在自我与他人配合表演的过程中贩卖人设。

四、表演与建构的目的

戈夫曼指出:“在我们英美文化中,似乎存在着两种判断模式构成了我们的行为概念:真实、真诚或诚实的表演和虚假的表演。虚假的表演也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不希望别人将其认真对待的,就像舞台演员所做的那样;另一种是想要别人当真对待的,就像骗子所做的那样。”使用美图来修饰自己生活的人,也同样有这两种心态,朋友圈的表演有时是为了让别人信以为真,有时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心理满足。

(一)聚光灯下被“围观”的心理满足

微信朋友圈为个体的展演提供了“舞台”,为现实社会中默默无闻的大多数提供了“被看到”的心理满足。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雪莉· 特克尔(Sherry Turkle)2012年在TED演讲中指出,我们因为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在数字世界里不断分享,不断交流,但事实上,这种对联系的渴望,与其说是一种治疗方法,还不如说是一种病症,它体现着我们害怕孤独的焦虑,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它使我们与外界更为隔绝。同时我们已经失去独处的能力,而这种独处才能让我们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找到自我,在找到自我的同时,才可能与他人产生更好的联系。学不会独处,就会变得更为孤独。人们在不断与他人的互动与他人的关注中寻找存在感,在朋友圈被“围观”的场景中弥补现实社会中被剥夺个性化、被标准化的心理落差。

(二)虚拟空间里的脱域陪伴

人们都害怕孤独,都渴望融入某个群体或参与某个圈层,获得归属感,。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爱和归属的需求处于中间层次,是非常核心的人类需求之一。在传统人际交往社会,归属感是通过身处组织、参与讨论来获得的;大众媒体时代“议程设置”的提出者之一美国学者唐纳德· 肖在深化议程设置理论的研究时提出了“议程融合”(Agenda Melding)理论,他提出媒体设置的议程有一种聚集社会群体的功能,这是因为人们都有一种群体归属感的需要。而在新媒体背景下,微信朋友圈作为个体展演的场域一方面通过分享行为加强和既有强关系之间的联结,另一方面通过个性化展示吸引朋友圈中原本的弱连接关系建立基于趣缘的向强关系过渡途径,在不同的场域中朋友圈用户成为了“被连接”的个体,个体在表演的过程中获得摆脱“孤岛”状态的快乐和安全感。

(三)社会关系网络的维系与拓展

微信朋友圈既涵盖了日常互动密切的强关系群体,同时又涵盖了基于客观需要的弱关系网络。相较于传统社会中电话传真邮箱等联系方式,微信朋友圈以一种更为轻松的方式建立了联系,比如“点赞之交”,这种弱连接下的互动以“刷存在感”的方式实现关系的维系和拓展。

五、结语

在新媒体背景下的个体展演不仅仅存在于朋友圈,这种展演式的社交行为存在于各种新媒体平台,同时也会在不同的平台根据平台特点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出不同的图景,比如微博平台上的普通个体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会存在个性化差异,有的作为沉默的浏览者,有的作为日常信息的分享者,比如抖音平台上的个体会更倾向于娱乐化的话语叙事,日常严肃刻板的个体在抖音营造的场域中可能会呈现出另外一幅面孔。此外,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的个体在表演的前台都希望呈现出充满个性化的自我形象建构,但在同质化的美图滤镜加持下,朋友圈的面孔似乎存在了相似的特点,而分享的文案大致也可以分为养生、励志、美食、旅行等几大类,而朋友圈似乎也在无形中给个体编制了一张或大或小的茧房,使圈中的个体在表演中趋于同质化,所以到底是用户形塑了了自身的形象、主动选择了自身的交际圈层,还是个体正在被大众化的审美和规则反向驯化?基于技术规训下的表演真正带来的个性化还是去个性化?是值得未来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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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https://s.weibo.com/weibo/Sherry%2520Turkle%2520TED%25E6%25BC%2594%25E8%25AE%25B2?topnav=1&wvr=6&b=1

[11] SHAW DL,MCCOMBS M,WEAVER D H and HAMM B J.Individuals,Groups,and Agenda Melding: A Theory of Social Dissonance,Journal of Public Opinion Research,1999,Volume 11.

作者简介:

杨晨(1997年-),性别:女,民族:汉,籍贯:河北衡水,学历:硕士研究生在读,单位:江西师范大学,研究方向:新闻与传播 新闻实务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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