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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发到自觉: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评述

2021-10-31曹秀利蒲涛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1年9期
关键词:学科建设

曹秀利 蒲涛

摘 要:中国的绘画人类学在老一代人类学家和画家研究的基础上,并在新一代学者的研究实践下初步建构起来。中国绘画人类学走过了从自发到自觉的发展历程,研究成果已然颇丰,初步形成了绘画本位的绘画人类学与人类学本位的绘画人类学两种立场。通过分析中国绘画人类学的三个发展阶段,为绘画人类学寻找一个合适的学科定位,推进绘画人类学的学科建设。

关键词:中国绘画人类学;学科定位;学科建设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9年度贵州省教育厅人文社科研究项目“美术人类学视域下苗族农民画研究”(2019zc105)研究成果。

在艺术人类学的研究热潮中,相较于影视人类学、音乐人类学、舞蹈人类学、戏剧人类学等已相对独立的分支学科,绘画人类学还尚未成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绘画人类学在中国还是一门崭新的学问,但若将其置于中国人类学史的范畴来看,则绘画人类学的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虽然这些研究并未在绘画人类学的名义下进行,但都运用了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对绘画这一艺术门类进行研究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毫无疑问,中国人类学家对绘画的研究意义重大,值得我们去追溯和总结,并且对于推进绘画人类学的学科建设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对于中国的绘画人类学研究进行了梳理和评述,以期推动中国绘画人类学的研究与学科建设。

在中国,绘画人类学经历了从自发到自觉的发展历程。所谓自发的绘画人类学,是指学者在尚未意识到绘画人类学是一个独立研究领域或分支学科之前,由于现实的推动或在其他学科名目下所开展的绘画人类学研究实践;而自觉的绘画人类学是指学者开始意识到绘画人类学的存在及其合理性,并在绘画人类学的理论方法指引下自觉进行和开展绘画人类学的学术研究活动。本文所提到的中国绘画人类学专指中国学者运用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对世界范围内的绘画艺术与绘画行为进行的研究。

一、追根溯源:滥觞期的中国人类学绘画研究

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的滥觞期可以追溯到20世纪上半叶,可以说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的滥觞与人类学传入中国的时间是几乎同步的。早期涉及绘画艺术与行为研究的中国人类学家有蔡元培、岑家梧和林惠祥等,这一时期可以说是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的起步阶段。

蔡元培是中国著名的教育家、思想家,也是中国近代民族学研究的先驱。他撰写了《美术的起源》《美术的进化》《美术与科学的关系》《美术的价值》《以美育代宗教说》等文章,系统地阐述了他的美学、美育及美术研究的思想和观点,其中也有部分论述涉及绘画领域。他的《中国之书画》一文开中国绘画人类学本土化研究之先河。

岑家梧是中国20世纪著名的人类学家、民族学家、社会学家。他将人类学的方法运用于艺术研究,特别是绘画领域,他在《史前艺术史》涉及对人类社会早期绘画的研究;在《图腾艺术史》第六章专章研究了“图腾的图画”,是绘画人类学研究的宝贵资源;他的《周昉仕女书研究》《中国书的气韵与形似》二文对中国古代绘画进行了人类学研究;《中国艺术考古学之进展》《中国民俗艺术概说》二文讨论了艺术研究的理论问题,对今天的绘画人类学研究也具有方法上的启示意义。

林惠祥对绘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的《文化人类学》一书,他对绘画与雕刻艺术及其特征进行了研究,为今天的绘画人类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理论资源。

这一时期中国的绘画人类学研究基本是在原始艺术或美学研究的名目下展开,还没有形成独立的绘画研究领域,关注的是绘画艺术的起源与进化等问题。但值得欣喜的是老一辈人类学家已经开始关注中国绘画,这对当下中国绘画人类学本土化研究具有很重要的启发意义。

二、继承延展: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研究实践

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术研究逐步复苏。一批西方艺术人类学的著作被翻译出版,艺术人类学被介绍到中国,在不同学科学者的共同参与推动下,艺术人类学迎来了研究的热潮,绘画人类学作为艺术人类学的分支学科开始孕育并逐步发展。20世纪80年代至21世纪初,藝术人类学与绘画人类学的研究继承了20世纪上半叶的研究议题,主要围绕艺术与绘画的起源和绘画的审美性展开,研究方法大多为资料的整理和文本的分析。比较有代表性的研究有朱狄的《艺术的起源》《原始文化研究:对审美发生问题的思考》、邓福星的《艺术前的艺术》《艺术的发生》、于文杰的《艺术发生学》、徐建融的《美术人类学》等。

21世纪以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从人类学的角度对绘画行为和绘画种类进行研究,特别是开启了走向田野的绘画研究以后,绘画人类学的研究议题与研究视野得到了极大的延展,取得了巨大成就。根据学者的学科背景、研究旨趣与研究影响,大抵可以将这一时期学者的研究实践初步概括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绘画本位的绘画人类学研究,一类是人类学本位的绘画人类学研究。以下选取了部分论文与专著,分别列举了不同类型的绘画人类学研究案例,以研究绘画人类学在21世纪的发展与研究特色。

(一)人类学本位的绘画人类学

人类学本位的绘画人类学是以绘画为研究切入点,希望看到绘画以外的社会文化的内容。

例如冯莎的《艺术在别处——作为“穿越者”的中国旅法艺术家》、刘冬梅的《造像的法度与创造力——西藏昌都嘎玛乡唐卡画师的艺术实践》、赵金虎的《衡水内画及内画艺人研究》,这些研究分别以海外旅法画家、民族地区画师、内画和内画艺人为研究对象,进行了具有代表性的画家群体的人类学个案研究。

都晨的《木版年画发展中的博弈与互动——以山东潍坊杨家埠木版年画为例》、杨燕的《神性的弱化:绵竹木版年画的社会凝视转向》、荣树云的《社会转型中杨家埠木版年画的艺术人类学研究》等文章则对具体绘画形式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绘画民族志个案研究。

(二)绘画本位的绘画人类学

绘画本位的绘画人类学虽然也强调借用人类学的理论方法,但其研究重点是深入理解所研究的绘画种类与绘画行为,黄建福的《盘瑶神像画研究——以广西金秀县道江村古堡屯盘瑶神像画为例》、刘冬梅的《凉山彝族毕摩绘画的艺术人类学研究》、牟孝梅的《牟孝梅作品:贵州贞丰红岩岩画研究》、肖海明的《真武图像研究》《妈祖图像研究》等都是这一研究取向的典型代表。

这一时期的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虽然都还处在别的学科的名目之下,但都主动运用了人类学的理论方法对绘画艺术与绘画行为进行研究,且在多学科的参与下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虽然绘画本位的绘画人类学与人类学本位的绘画人类学研究侧重有所不同,但都是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学科自觉:2017年以来的全新进展与未来展望

2017年,庄孔韶在《绘画人类学的学理、解读与实践:一个研究团队的行动实验(1999~2017年)》一文中首次提出“绘画人类学”这一学科名称。作者对一个由人类学家和画家组成的研究团队近20年里的研究实践进行了总结,对绘画人类学的学理基础也展开了讨论,归纳了绘画人类学的研究课题,绘画人类学从此进入了自觉进行学术研究与学科建设的新时代。

薛其龙在《绘画人类学研究综述及展望》一文中对绘画人类学在西方的研究历程和在中国的研究实践进行了梳理与归纳,并提出将绘画图像、画家的创作思维、画家的创作实践、技术与审美的关系、绘画作品的生产及流通五个方面作为绘画人类学的研究要点与内容,对绘画人类学的研究基础作了科学的总结,将自觉的绘画人类学研究与学科建设向前推进了一步。

对于这样一个新的学科方向,笔者认为搞清楚绘画人类学的学科定位是一个十分紧要的问题,这不仅能拓展绘画人类学的学科根基,更能使相关学者有意识地进行绘画人类学的学科建设,推动这一人类学分支学科的健康发展。关于绘画人类学在学科体系里的归属问题,已有的论及绘画人类学学科定位的文章里,庄孔韶将绘画人类学看作是与他所从事的影视人类学平行的人类学研究实践,但庄孔韶无意对绘画人类学作一个边界清晰的学科定位,更愿意将其看作是人类学家与画家合作进行探索的行动实验。而薛其龙则将绘画人类学的学科定位看作是动态的演变过程,绘画从人类学研究的“一颗棋子”到艺术人类学研究的“一面旗帜”,再到绘画人类未来成为单独学科的展望,当下他更倾向于将绘画人类学看作是艺术人类学学科的一个研究方向。笔者赞同王建民对艺术人类学学科定位的观点,这同样适用于跟艺术人类学有着相似境遇的中国绘画人类学,即必须要处理好学科的纯洁性与跨学科的统一性问题,使绘画人类学既有建立在学科基础上的理论追求,又有面對实际问题的跨学科交流,这样既为绘画人类学找到一个较为规范的归属,又不限制其本身可能的生长空间。考虑到绘画这一艺术门类的独立性与独特性以及中国绘画人类学研究的多元学科背景,笔者认为应将绘画人类学建成一门基于多元研究方法的人类学分支学科,而这就需要首先界定绘画人类学与美术人类学的关系、绘画人类学与艺术人类学的关系乃至人类学与绘画的关系。

参考文献:

[1]庄孔韶.绘画人类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

[2]庄孔韶.绘画人类学的学理、解读与实践:一个研究团队的行动实验 1999~2017年[J].思想战线,2017(3):1-9.

[3]薛其龙.绘画人类学研究综述及展望[J].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2):107-113.

[4]王建民.论艺术人类学研究的学科定位[J].思想战线,2011(1):5-10.

作者简介:

曹秀利,凯里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艺术人类学与艺术设计学研究。

蒲涛,凯里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人类学与宗教人类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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