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乔子

进门前父亲把草帽留在门外

额头上还留着印痕

头发湿漉漉地贴着

气喘吁吁地

像刚从工地回来

一只蛇皮袋装着玉米、花生

和红薯，一箱子熟透的荔枝

這是父亲在土地上

付出的、获得的

也将要失去的

“收购商都不来

荔枝全都烂在地里”

他再次被生活欺骗了

“但有什么办法？

只能看着它们烂掉”

抽水烟筒的父亲

不习惯拿成条的烟

他把它搁在耳朵后

在山里住惯的父亲

也不习惯在城里呆太久

凳子还没坐热他就站起来要走

我知道他一定是往工地里赶

或者他担心晒在楼顶的谷

又一次泡在雨水里

他走后

我给他倒的那杯水还没动

他说的话还停留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