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201203) 周志伟 袁 敏 陈跃来 李海英

2019年底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在世界各地暴发蔓延，严重威胁了世界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目前我国新冠肺炎疫情虽趋于稳定，但国际疫情防控形势仍不容乐观。新冠肺炎属于中医“疫病”的范畴，中医药治疗疫病经验丰富，不仅见于古代经典中，还见于现代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甲流等疫病的防治中[1- 2]。在面对这种新发的、传染性强、溯源不清、尚无特效药物治疗的疾病时，中医药彰显了其显著优势，在抗击疫情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新冠肺炎作为当下研究的热点，各类研究文献层出不穷，但目前以文献可视化方法展开的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研究较少，相关数据已经无法与当前新冠肺炎疫情的发展和研究现状相匹配。基于此，本研究利用CiteSpace和VOSviewer两款文献可视化软件，对中国知网数据库(以下简称CNKI)上发表的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文献进行计量，并绘制相关知识图谱，以期通过客观的形式展示该领域目前的研究现状，探讨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研究热点、难点以及研究趋势，为相关研究者提供参考，推进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后续研究发展，并为全球疫情防控工作提供线索和思路。

资料与方法

1.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CNKI作为文献检索平台，文献检索日为2020年9月15日。年限设定为2019年12月1日至2020年9月15日。利用CNKI的高级检索功能，将主题词设定为“新冠”or“新冠肺炎”or“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or“中药”or“针灸”，得到782篇文章，剔除重复和非研究性文献后得到642篇文献。

2.研究方法

文献统计法 将检索到的文献导入Endnote X9文献管理软件和Excel表格软件中，对文献进行去重、筛除无效信息等，并进行数据统计和绘制图表。将从CNKI中筛选出来的文献的发文国家、研究机构、研究作者和关键词等信息进行数据化处理，并配合可视化软件进行知识图谱的绘制和分析。

可视化分析法 CiteSpace和VOSviewer是两款基于Java语言开发的统计方法科学、功能强大并相辅相成的可视化分析软件，可以揭示学科发展动态和分析研究热点，在文献计量学中运用广泛[3]。在本研究中，综合运用CiteSpace5.7.R1和VOSviewer1.6.15两款软件，对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研究文献展开了文献计量和可视化分析。

结果分析

1.发文趋势

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发文趋势与我国疫情防控存在密切关系。2020年1月25日首批中医药“国家队”驰援武汉，2月14日武汉首个中医方舱医院投入使用，而该领域的研究也始于2020年2月份；3月份是疫情防控的关键时期，此时的发文量快速增长；随着国内疫情的逐渐稳定，发文量也呈现逐渐减少的趋势。

2.主要研究机构分析

以发文量为指标分析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研究机构，可以了解该领域主要研究力量的分布现状。在CNKI数据库中，该领域发文量≥5篇的研究机构共48个，其中，中医药大学及其附属医院共43个，成为我国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研究的核心力量。北京中医药大学、天津中医药大学、湖北中医药大学、湖北省中医院和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是发文量最多的5所研究机构。北京中医药大学侧重于对新冠肺炎中医病因病机、用药规律的数据挖掘和中医药防控干预治疗等方面的研究[4- 6]，天津中医药大学重视有效药物的活性成分、临床试验机制和中药及针灸疗法等方面的研究[7- 9]，湖北中医药大学则对中医药干预新冠肺炎预防治疗康复的全过程都有研究，尤为侧重于中医理论和药物有效机制的研究[10- 12]。

3.核心作者分析

核心作者是指对某一领域研究有较大贡献的科研人员。经统计发现，在CNKI中发表论文数量最多的作者有刘永琦、吕文亮、张利英、张志明、杨丰文、王玉光等人，发文数量均是9篇，依据普赖斯定律计算可知，本领域的核心作者发文量至少要≥3篇。经对CNKI中检索出的文献可视化分析后发现，目前国内已经初步形成了5个核心作者团队。团队一，以施杞、王拥军等人为代表，重视从抗炎和免疫调节的角度研究中药治疗新冠肺炎[13]；团队二，以杨丰文、张俊华等为代表，侧重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临床指标、治疗方法的研究[8，14]；团队三，王玉光、刘清泉等重视中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临床试验和临床治疗的研究[15- 16]；团队四，以方泓、袁敏等为代表，侧重于新冠肺炎用药的数据挖掘和用药规律的研究[17]；团队五，陈莉莉、张磊等主要进行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综述研究[18]。团队二和团队三之间存在较为紧密的联系，是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研究的核心力量。

4.关键词和聚类热点分析

关键词是用来反映研究主题的词语，CNKI数据库中频次≥10的关键词共28个，详见表1。其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新型冠状病毒、中医药疗法、疫病、网络药理学、数据挖掘、诊疗方案、用药规律和辨证论治是出现频次最高的10个词语。中介中心性是用来表示节点在网络中重要性的指标，中介中心性>0.1 的节点被视为关键节点[1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新型冠状病毒、中医药疗法、网络药理学、分子对接、清肺排毒汤、中成药、中医药防治、三因制宜、抗病毒、聚类分析等关键节点词语同高频关键词基本一致。

表1 CNKI数据库中频次≥10的关键词

利用VOSviewer对CNKI中的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并结合CiteSpace的聚类分析，可以将CNKI中的研究热点大致分为五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从现代中医学的角度探讨对新冠肺炎的理论认识，涉及的关键词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疫病、病因病机等。新冠肺炎属于中医“疫病”的范畴，仝小林院士[20]综合感染患者多呈现寒湿象的临床表现和武汉当地寒湿为主的气候环境，从中医病因层次提出新冠肺炎属“寒湿疫”。范逸品[21]等结合中医五运六气理论和去年暖冬的气候，还提出本次疫情有伏燥的特点。综合来看，本病的核心病机在于外感湿毒疫疠与伏燥搏结，郁而化毒，肺气壅塞，升降失常，损伤正气，元气虚衰。还有学者从中医“逆传心包”传变理论研究新冠肺炎的心脏并发症[22- 23]。此外，还有将中医学与现代传染病学、流行病学和免疫学等结合展开的研究。

第二方面是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措施的研究，包括中医药疗法、辨证论治、中西医结合、合理用药和清肺排毒汤等。新冠肺炎的病位在肺，而肺与大肠相表里[10]；脾胃盛衰是其传变进退的关键[11]，在治疗中应重视这四个脏腑。透过高频关键词和聚类热点发现，中药汤剂、中成药、针灸等中医药手段对防治新冠肺炎都有显著疗效。数据显示，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总有效率逾90%，“三药三方”在临床治疗有明显疗效[24]。针灸治疗新冠肺炎方面则主要从临床辨证取穴和针灸刺激胆碱能抗炎通路治疗新冠肺炎的机制展开[9]。清肺排毒汤、化湿败毒方等作为治疗新冠肺炎的典型方剂从文献和临床等角度被深入研究[25]。

第三方面是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临床试验的设计和注册的研究，包括诊疗方案、临床试验和中医药疗法等。中医药具有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和长期临床实践经验的优点，新冠肺炎自暴发以来，中医药临床试验注册数量呈现快速增长的趋势，但也存在部分试验注册信息不规范、不完整的问题[26]。相关研究指出，应遵从中医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的原则，从研究方案设计、疗效评价指标、中药方剂的质量控制和安全性等方面着手，重视风险受益评估、知情同意、隐私保护等要点，确保受试者权益，提升临床研究质量[27]。通过汇总新冠肺炎患者临床特征，确定所属的中医证候分型，对指导临床和经验总结具有重要意义。

第四方面是基于网络药理学和分子对接技术对治疗新冠肺炎的有效药物方剂进行研究，涉及的内容有网络药理学、分子对接、植物药、中成药和中药复方等。网络药理学是基于系统生物学理论对生物系统进行网络分析，选取特定信号节点进行多靶点药物分子设计的新学科。其整体性、系统性的特点与中医学的整体观念、辨证论治的原则一致，在提高药物疗效、降低毒性，提高新药临床试验的成功率等方面具有显著优势，被广泛应用于中药领域研究[28]。通过网络药理学和分子对接技术发现，治疗新冠肺炎的有效方剂“化湿败毒方”“清肺口服液”等含有的多种活性成分，通过多种途径作用于多个靶点，发挥抗病毒、抗炎、免疫调节和靶器官保护作用，在临床治疗和实验室研究中都取得了显著疗效[29- 30]。

第五方面是运用数据挖掘技术对中药治疗新冠肺炎的大数据进行分析，总结用药规律，并预测和指导临床治疗，也是当今中医药领域研究的重要方法。主要表现为利用大数据和现代信息技术，挖掘整理古代医籍中治疗瘟疫的方剂，探究其用药规律[31]；以及运用关联规则、聚类分析法总结各地区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5]和新冠肺炎各阶段的处方用药规律等[32]，以此来指导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的临床实践。

总 结

通过对CNKI数据库中的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相关文献进行文献计量，并使用Citespace和VOSviewer可视化分析软件进行可视化呈现。总体来说，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相关研究不断深入并呈现出一些研究热点，该领域研究的重要性已经进入国际视野。自2019年12月以来，我国在CNKI的发文量高达642篇，中医药大学及其附属医院是主要的研究机构，该领域研究的核心作者团队已经形成。我们认为，应在既往研究热点的基础上继续发挥，加强中医基础理论领域和后疫情时代中医药参与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等方面研究。

1.重视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既往研究

通过对关键词和聚类热点的可视化分析，发现国内该领域研究主要集中在上述五个方面。其中，利用网络药理学等现代技术对防治新冠肺炎有效药物活性机制的研究，有助于提高中药防治新冠肺炎的疗效，指导中药新药的研发；通过循证医学的方法对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临床试验的荟萃分析，系统总结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经验，有利于中医临床决策的制定。上述热点值得学界长期关注，也是现代中医药学研究的发展方向。

2.加强中医基础理论领域对新冠肺炎的研究

新冠肺炎已经纳入中医学的认知领域，但在基础理论研究上仍存在争论和不足，如在病因病机层面，有学者指出伏燥是新冠肺炎的先导病因[33]，而有学者则指出湿郁化火壅滞胸肺是其核心[2]；运气学说在新冠肺炎的防控中受到重视，但社会上也存在一定的质疑，可以结合医学气象学、统计学等学科对其科学性和合理性展开研究；关于新型冠状病毒造成的免疫风暴、新冠肺炎康复患者的复阳等问题，也需要从中医理论与临床治疗相结合的视角展开深入研究。

3.关注中医药参与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的研究

通过相关的文献数据挖掘发现，该方面的研究缺乏中医学的身影，但在面对中医药抗击新冠肺炎的成果和今年冬季第二波疫情来袭的威胁时，应该重视中医药在防治重大疫情和建设公共卫生应急体系中的作用。发挥中医学在预防医学、特效通用方研发等方面的优势，推进传统中医防治疫情的手段与中医药信息化紧密结合，发展中医药疫情防治动态监测系统，为疫情防控和公共卫生体系的建设提供强有力支撑。

未来期待来自不同国家的学者加强合作，在延续既往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研究热点基础上深入挖掘，开拓创新，寻找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的有效措施和最佳方法，有效地控制新一波疫情的到来，让中医药为全人类的健康发挥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