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庆 王琪

[摘要]短期展览是常设展览的有益补充，也是科技馆实现展教功能的重要载体，深受观众欢迎。但目前国内科技馆短期展览质量参差不齐，究其原因是国内现行的展览策划制度存在一定局限性。为此，该文从分析国内外博物馆策展人制度案例入手，汲取成功经验，利用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理论构建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策展人制度，提出在科技馆短期展览中推行策展人制度的建议，以提高科技馆短期展览的质量，为相关研究和实践提供参考。

[关键词]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理论科技馆短期展览策展人制度

[中图分类号]G3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9596（2021）070058-07

科技馆短期展览是指以专题形式策划而成的展览，具有主题突出、内容新颖、形式多样、贴近时事热点等特点。作为科技馆常设展览的补充，提供给观众更加多元化的科普资源。国内科技馆每年通过自主开发、创意征集、国外引进等形式举办近百场短期展览，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果，但也存在短期展览投入产出效果不及预期，其根本原因是没有引入良好的策展机制。2012年12月，国家文物局发布《关于加强博物馆陈列展览工作的意见》，指出要借鉴国外先进经验，探索实行策展人制度。国内博物馆在策展人制度方面进行了诸多有益探索，同时鉴于科技馆短期展览符合项目的特征，结合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理论进行科技馆短期展览策展人制度研究。一、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存在的问题

（一）前置研究不够充分

科技馆短期展览目前大多采用先由策划者提出展览主题，然后由学术委员会或管理部门论证该主题的可行性和必要性的方式。这种方式的问题在于，短期展览策划者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确定展览主题，认为展览会受到观众欢迎，未利用前置研究的方法论证展览选题是否符合观众需求，是否契合社会热点，导致展览效果无法达到预期，无法吸引更多观众参观展览。

（二）策展团队经验不足

目前大部分科技馆未专门设置展览设计研发部门，也没有专职的策展人，他们的重点主要是场馆的开放运行及展教活动的开展，不具备自主开发短期展览的能力。策展人员应该是具备多领域知识与素养的创新型人才，但我国高校对创新型人才的培养有所欠缺，设有科技传播相关专业的院校相对较少，与科技馆对策展人才的需求无法匹配。除中国科技馆、广东科学中心、上海科技馆等少数中心大城市的科技馆设置有专门的展览设计研发部门，基本可以独立完成展览的方案设计、技术方案设计外，国内大多数科技馆首要依托的方式是通过选题征集、招投标方式选定展览主题和方案，而后进行展览深化设计及加工制作，这种半委托或者全权委托第三方的形式有时无法开发出受观众欢迎的短期展览。

（三）展教活动与文创产品结合不够紧密

短期展览更新频率快，根据档期，一般每年筹划4个左右展览，筹备时间较为仓促。为了确保顺利开展，展览开发部门将主要精力放在展品的设计与开发上，没有时间和精神兼顾项目统筹、媒体宣传、教育活动开发和文创产品开发等任务。大部分科技馆通常是展览开放前才开始着手上述工作，导致教育活动滞后，形式较为单一，仅限于展览讲解工作，未能充分发挥展品的教育功能，文创产品开发的主题与展览内容结合不够紧密，未能充分发挥其应有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四）展览评价不够

展览评价贯穿于展览的全过程，以便策展人调整和修改自己的策展方案。全面的展览效果评价大部分是在从展览开幕至展览结束的全过程进行，包含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评估两个方面。由于大多数科技馆为公益类事业单位，资金来源于政府全额财政拨款，基本不用考虑资金问题，展览效果的好坏不直接影响策展人的利益，所以展览评价没有受到展览开发人员的重视，无法为后续展览的开发提供经验。与此同时，展览评价体系不够完善，多以观众参观人数和媒体报道的效果为评价指标，导致展览质量难以保证。

二、博物馆策展人制度典型案例分析

较科技馆而言，博物馆的发展历史更为悠久，策展人制度也更系统化，体系更加成熟，本文通过分析国内外博物馆策展人制度典型案例，剖析其优势和特征，为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策展人制度构建提供参考。

策展人制度起源于西方博物馆，发展至今依然保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的策展工作由一个团队完成，整个策展规划过程分阶段进行，周期一般是2～3年，涉及多个部门协调工作和多项任务，策展人英语简称“Curator”，Curator主要有两个身份，分别是研究员和策展人，必须有学术背景，一般需要具有博士学位，是一名专业学术人员。策展团队的设置一般包括研究员、文保员、典藏员和设计师等。策展团队会给负责讲解工作的志愿者开展讲座，让他们了解策展思想、各展区的重点等内容。展览规划阶段款项筹集工作主要由与博物馆相关的基金会负责。该机构需要研究该展览是否能吸引到捐赠单位，并将意见汇总给博物馆高层。国外博物馆管理模式一般为执行董事会领导下的馆长负责制。董事会由政府、社会、观众代表各1/3人员构成，主要负责制定博物馆方针政策，核准财政预算，确保政治方向[1]。

近年来，我国引入西方博物馆的策展人制度，结合国情对其实行了本地化改造。湖南省博物馆先后启动三轮改革，将保管部管理藏品的职能分配到各业务部门，业务人员由原来不管理藏品转变为直接管理藏品，与藏品直接接触，为后续利用藏品提供便利。与此同时，提出并实施“大部制”改革，将原有15个部门重组为5个大部门和一个研究所，解決原有机构设置存在的资源分散、指挥不便的问题。策展模式转变过去的“三部一室”，实行“项目负责制”，在博物馆不同的专业领域设置研究馆员（业务主管、策展人），竞聘上岗，负责该业务领域的工作，同时在待遇上适当拉开差距。展览从筹备阶段开始，首先是建立项目策展团队，下设各任务组，而项目负责人贯穿短期展览的全流程。各任务组需在项目负责人的直接领导下，按照分工完成本组负责的任务并与其他任务组协作，共同推进完成策展工作，项目负责人有较大的话语权，对馆长直接负责。

国内外博物馆采用策展人制度，以策展人为核心，带动策展团队共同完成工作，使工作效率最大化。与此同时，利用展览巡展提高策展团队的待遇，激发工作活力，提高展览效果，使展览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最大化。

三、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策展人制度的构建

（一）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基本理论

1项目及项目管理。所谓项目，有其独特的过程，由一系列活动组成。项目一般需要明确开始和结束日期，其系列活动之间也需要相互协调并有效控制。项目管理的本质是在满足时间、费用和资源等约束条件下实现项目目标。所谓项目管理，就是指以项目为管理的对象，在约束条件下求解项目目标的最优解，根据项目的内在规律，对项目生命周期全过程进行有效的计划、组织、实施、控制和协调的系统管理活动。

科技馆短期展览，以中国科技馆为例，一般一年有4个主题展览，每个展览都有具体的开始时间与结束时间（2～3个月），其目标、中间过程和交付成果具有独特性，展览的目标，约束条件，工作内容，采用的方式、方法、手段等均会呈现出一个渐进的过程，与此同时存在着不确定风险。综上，科技馆短期展览符合项目的基本特征，可用项目管理理论对其进行分析。

2项目管理的生命周期阶段。项目因为具有一次性和唯一性，任何项目都可以用生命周期进行描述与刻画。从生命周期的角度来看，一个项目是由多个阶段组成的，这些项目阶段经过串联，构成了项目的全生命周期。项目生命周期的阶段可以由项目执行机构的控制需要决定，但一般具有一定的规律，一个典型项目的生命周期可以概括为若干阶段，如圖1所示。

图1项目生命周期的阶段划分

3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的组织结构。组织结构展现的是一个组织系统中各子系统之间的逻辑关系，也可以指各元素之间的某种结构，是组织运行的基础。任何项目都是在特定的组织结构中运行，常见的项目管理组织结构方式包括职能式管理组织结构、项目式管理组织结构。国内博物馆传统的策展模式是“三部一室”制，采用职能式管理组织结构。经过改革，国内部分博物馆引进策展人制度，并进行本地化改造，即项目式管理组织结构，两者优缺点比较如表1所示。

（二）基于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理论构建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策展人制度

1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管理与整体项目管理的关系。科技馆短期展览的策划管理作为一项系统工程，可以借鉴博物馆策展人制度的成功经验，同时基于全生命周期项目管理理论，采用项目式管理组织结构，推进策展工作的各项环节。根据项目全生命周期阶段划分，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管理阶段划分与整体项目管理整体阶段划分之间的对应关系如图2所示。

图2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管理阶段划分与项目管理整体阶段划分之间的对应关系下面分别就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管理的四个阶段进行逐一分析。

（1）启动阶段

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的启动阶段包括基础调研、内容描述、策展团队组建和费用估算等。①基础调研。从国内外重点科技事件、公众需求、兴趣点和理解程度进行市场调研，确定展览主题。②内容描述。对展览主题进行描述，概述展览的目标、意义与主要内容。③策展团队组建。展览选题经科技馆学术委员会确定后，策展人牵头组建策展团队，分别从展览策划实施、宣传推广、展教活动开发、文创产品开发等角度纳入其他部门的专业人才。④费用估算。初步估算出策划实施该展览所必需的经费。

（2）计划阶段

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的计划阶段是指确定和细化目标，作出具体实施方案。①展览大纲。策展人需要撰写整个策展工作的方案大纲。②制定目标。需要细分短期展览各阶段的目标。③项目预算。编制展览大纲和确定目标后，确定展览预算，为下一阶段的招投标工作打下坚实基础。

（3）执行阶段

本阶段主要包括八个方面：①方案设计。完成展品设计方案和展览设计方案，包括展品的展示目的、展示内容、展示形式、展品结构、技术手段、环境要求、经费预算和进度计划。②招标采购。通过公开招标选定技术设计和制作单位。③技术设计。包括展品机械设计、电控设计、光路设计、多媒体设计、图文版式设计、布展设计等，并编写技术设计说明书。④教育活动开发。根据不同的观众群体，开发依托于展览、展品，具有针对性、科学性、趣味性的教育活动。⑤文创产品开发。文创产品是根据短期展览内容设计开发的与展览主题契合的衍生品，是展览的有益补充，可以使观众更加深刻地理解展览所展示的科学思想、科学方法。策展团队需要开展市场调查，了解观众对文创产品的需求，同时开发时要考虑产品的定价。⑥展品制作。制作展品、多媒体和图文版等展示宣传内容。⑦安装调试。根据展览实际空间，结合展厅条件，安装调试展品，优化展品位置与布局。⑧辅导员培训。策展团队为负责展览运行的辅导员讲解展览的理念、展品的操作方法和互动方式以及教育活动的实施过程等。

（4）收尾阶段

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的收尾阶段是指验收展览后的可交付成果，复盘总结项目的经验教训。主要包括五个方面：①安全检查。展览布展完成后，策展团队邀请电消检单位对展览进行电消检及相关的安全检查。②竣工验收。邀请馆内相关部门或第三方专家对展览进行验收，只有通过竣工验收的展览方可向公众开放。③展览运行。主要包括展览售票或观众预约，展品的开关机、报修及简单故障处理，展品日常卫生，展厅日常巡视及辅导，教育活动实施，咨询答疑，应急处理，展览参观数据统计等。④展览评价。通过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评价展览效果，具体表现为观众参观人数、观众满意度、社会媒体评价、门票收入和文创产品收入等。⑤宣传推广。联系国内外有影响力的媒体、微信公众号、微博等对展览进行报道，向公众提供信息、推广宣传、扩大展览的影响力和传播力。

2策展团队的建立。为了保证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目标的实现，需要建立专门的策展团队对项目目标进行控制，其团队负责人即为策展人，策展人是全职策展人，全权策划和负责短期展览项目各项工作。策展人在短期展览项目中扮演如下角色：

（1）领导者和决策人。策展人承担领导策展团队完成策展任务的重要责任，负责指导策展团队按照正确的方向和方法去完成策展工作，并确定各阶段的具体指标、任务和资源配置等。

（2）计划者。策展人是短期展览策展详细方案的主要制订者，必须全面分析方案的可行性和实施的情况，包括项目存在的风险，然后制订各类详细的应对措施。

（3）组织者。策展人需要组织和建设策展团队，包括设计策展团队的构成，分配策展团队成员的角色，安排成员的职责，组织和协调团队成员的工作等，促进策展团队成员的相互合作。

（4）协调者。策展人需要在馆方、策展团队、委托公司、媒体等多个领域进行协调，确保展览如期实施，而每个领域都有专家，因此策展人必须具备较强的整合能力。

（5）沟通者。策展人必须是一个会沟通的人，要在策展团队、馆内高层及其他项目利益方之间负责信息的相互传递。

（6）会议召集人。策展人沟通最频繁的两个方面是向科技馆领导汇报工作情况和向策展团队下指令，策展人与策展团队的沟通通常以策展团队会议的形式开展。作为召集人，策展人应确保会议按预定的目标和方向开展。策展人是策展团队的灵魂人物，与此同时策展团队还应纳入其他部門的专业人员，如内容设计人员、形式设计人员、教育活动开发人员、文创产品开发人员、宣传推广人员等共同组成策展团队，对策展人负责，并结合馆外资源，如各领域专家、观众、企业等，共同推进完成短期展览项目。

（三）完善科技馆短期展览项目策展人制度的建议

1建立策展人资格认证机制。由于策展人需要具有专业学术背景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入职门槛较高，并非所有科技馆从业人员都可以成为策展人，所以对策展人进行资格认证是非常必要的。建议政府主管部门认定考核机构设立策展人资格考试，通过笔试、口试和面试等多种方式考察策展人的专业知识与素养、实践技能等内容，考试合格后，发放策展人资格证书。取得策展人资格证书后，综合考察学历水平、工作年限、实践经验和职业道德等方面，确定策展人等级，主要包括助理策展人、策展人、高级策展人、首席策展人等。每个等级下设1级、2级、3级，需要具有不同的评判标准和职能标准，设立不同的工作能力条件和业绩成果条件，体现出差异性，以保证策展人的专业水平和专业素质。

2建立激励机制，激发工作活力。策展工作是一项庞大且复杂的系统工程，完成这项工作后，科技馆应对展览进行评价，对于展教效果好的策展人和策展团队进行激励，激发策展人的工作活力。虽然科技馆属于公益类事业单位，但2016年国家文物局出台《关于推动文化文物单位文化创意产品开发若干意见的通知》，通知要求推动体制机制创新，对于文化文物单位文创产品开发取得的事业收入、经营收入和其他收入等，按规定纳入本单位预算统一管理，可对符合规定的人员予以绩效奖励。短期展览也是科技馆文创产品的一部分，故科技馆可按照国家文件探索策展人及策展团队的激励机制。在专业岗位聘用时，将主持和参与策展工作和展览效果作为业绩成果的重要内容之一，吸引更多员工参与策展工作。建立激励机制既是对这种原创性活动的回报，更重要的是一种价值引导，鼓励和激励更多的策展人及策展团队不断提高自身的专业水平和策展能力，设计出更多主题鲜明、内容有趣、受观众欢迎的短期展览[2]。

3拓宽人才培养渠道，促进人才队伍建设。一是高校开设策展人专业，培养策展人才。高校需要更多的开设科技馆策展相关专业，培养更多掌握策展人应具备的专业知识与素养的专业人才，同时辅以实践经验。高校可与科技馆合作，邀请科技馆策展人定期为学生开展讲座和辅导，让学生真正了解科技馆的策展工作。与此同时，科技馆为高校学生提供实习机会，让学生可以提前进入策展人的角色，将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与技能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查找自身不足，提升学习效果。二是组织从业策展人培训，提升策展能力。建议有关部门开设从业策展人培训班，邀请各博物馆、科技馆中经验丰富的策展人开展讲座，分享成功经验，解决困惑。同时加强馆内培训，优秀策展人分享成功经验供其他策展人学习。三是搭建科技馆策展云平台，实现学习资源共享。国内外策展人之间实时分享策展案例和策展经验等，实时解决困惑，弥补时间和空间的局限性，让参与者均能看到平台上的互动，避免问题重复性回答和资源浪费。

参考文献

[1]沈辰，毛颖.西方博物馆展览策划的理念与实践：从策展人（Curator）谈起——以皇家安大略博物馆为例专访沈辰先生[J].东南文化，2017（2）：6-13，127-128.

[2]庞雅妮.以策展人制度的实施推进博物馆的可持续发展——以陕西历史博物馆为例[J].文博，2018（5）：103-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