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熙

【摘要】 平氏灭亡之后不久，源赖朝就与其弟源义经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最终，源赖朝借奥州藤原氏之手除掉了源义经，源义经也因此位列日本三大悲情英雄之一。源赖朝于公元1192年受封为征夷大将军，镰仓幕府正式建立，日本由中央贵族掌握实际统治权的时代结束了。探究源赖朝和源义经反目的原因对研究源赖朝、源义经的个人形象以及平氏灭亡到镰仓幕府成立前的历史具有重要意义。为此，本文从源义经、源赖朝以及时局、源氏传统等角度进行了简要分析。

【关键词】 源赖朝;源义经;藤原秀衡;后白河法皇;源行家;梶原景时

【中图分类号】K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35-0059-02

公元1185年，随着“坛之浦之战”的结束，源氏对平氏的征伐也落下了帷幕。正如《平家物语》所云：“祇园精舍钟声响，诉谈世事本无常”，显赫一时的平氏宣告灭亡。源义经作为灭亡平氏的首位功臣，却遭到了源赖朝的敌视。虽然源义经写《腰越状》以示对镰仓政权的忠诚，但是《腰越状》并没能避免兄弟相残的惨剧。最终，藤原泰衡为源赖朝所蛊惑，派人杀死了源义经。探究兄弟反目的原因，有源义经自身埋下的隐患，也有源赖朝个人的意愿，还有他人的影响等等。各种因素相互交错，终于在平氏灭亡后爆发。

一、源义经功高震主，并积攒了大量人望

源义经是古今罕见的名将，因指挥了源氏对平家的几乎所有的战役而闻名于世，被奉为作为灭亡平氏的首位功臣。源义经指挥的一之谷之战使平氏遭到了重大打击，平氏只能率领残军退往屋岛。一之谷之战后，源义经的声名鹊起已经引起了镰仓方面的警觉。屋岛之战，源义经再次击败平家，平家已如风中残烛。最终决定平家灭亡的坛之浦之战使得源义经的名声达到了顶点。算上此前讨伐木曾义仲的胜仗，战场上决定性的胜利全部都是源义经赢来的。

正如《平家物语》所云：“像九郎判官（源义经）这样的人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镰仓的源二位（源赖朝）做的都是些什么呀！这世间就全由判官去掌管吧！”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风评相比源赖朝更倒向源义经。源义经的大量人望还体现在他在被源赖朝追杀时，在源赖朝的高强度搜捕下还能四处活动达到四五年之久，很多人即使不伸出援手，也会对源义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由于源义经的大量人望，使得源赖朝十分忌惮。

二、源义经军事才能卓越，政治能力低下

不可否认，源义经是日本第一个拥有战术观念的人。在此之前，人们都认为格斗技巧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但是源义经认为，战争胜利的关键不在个人而在于集体。源义经十分重视对战术的运用，这使他超越了当时观念的局限，从而使得他战无不胜。这种观念在他征讨平家的历次战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一之谷之战的“纵马而下”，抑或是屋岛之战狂风中的偷袭，又或是坛之浦决战的射杀水手，无不向世人展現了他超凡的战术观念和军事能力。与此同时，源义经还掌握着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这使得他有发起战争的能力。

如果说源义经卓越的军事才能让他赢得了战术上的胜利，那么他低下的政治能力则决定了他在战略上的失败。私自接受朝廷的官职、庇护与源赖朝有矛盾的新宫十郎源行家，时常以源氏自称等行为都是源赖朝的大忌。

平安时代后期，虽然天皇通过院政试图恢复权力，但是结果却使得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更加尖锐化和复杂化。到了平氏灭亡之时，天皇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武士作为新兴阶级逐渐登上历史舞台，新兴的武士阶级与腐朽的朝廷是对立的，武士集团不会允许天皇重新掌握权力。无论源义经是被后白河法皇利用，抑或是他贪恋虚位，在此时选择与后白河法皇站在一起，无疑是站在了武士集团的对立面，而源赖朝作为镰仓政权、武士集团的领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公元1185年，源赖朝为刺探源义经动向及意志，命令源义经征讨新宫十郎源行家。源义经是个重视亲情的人，他不忍对身为叔父的新宫十郎发起攻击。源义经错误地认为源赖朝是和自己一样重视亲情的人，却不知道在政治斗争中，手足相残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叔侄之间。因为新宫十郎源行家的关系，源赖朝对源义经怀恨在心。

除此之外，源义经因自己身为源赖朝的弟弟而自称源氏，这也是源赖朝看不惯的。在源赖朝看来，自己是源氏的嫡系、首领。相比其他人，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其他人是不允许与自己相提并论的。

如《吾妻镜》所云：建久四年（1193）年八月，源范赖写了表忠心的起请文，署名“三河守源范赖”。从而引发了源赖朝的不满。源赖朝责备说：“这源字莫非指源氏一族？甚是放肆。”后来，源赖朝把源范赖流放到了伊豆。而源义经是庶出，却时常以“源氏”自称，这引起了源赖朝强烈的不满。

三、源义经的背后是藤原秀衡

承安四年（1174年），源义经受奥州藤原氏的镇守府将军藤原秀衡之邀出奔奥州。源义经到达奥州平泉后，深得藤原秀衡的器重，从此藤原秀衡一直作为源义经的后盾，直至藤原秀衡离世。奥州藤原家传到三代目藤原秀衡时发展到鼎盛期。在政治上，藤原秀衡将朝廷赐予的官职终身化、世袭化，逐渐将陆奥国转化为藤原家的私家领地。日本国内面积最大的两个行政区已被秀衡收入囊中，秀衡已然成为有实无名的“北方之王”。面对有如此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的源义经，源赖朝又怎能不忌惮源义经呢？

四、源赖朝受梶原景时的影响

有观点认为源赖朝对源义经本就存在歧视与鄙夷。一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通过源赖朝在黄濑川第一次见到源义经时喜极而泣，可以推断源赖朝起初并不憎恨源义经。源赖朝后来对源义经的憎恨，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梶原景时的影响。梶原景时曾在大庭景亲的追捕中救过源赖朝。因此，源赖朝十分信任梶原景时。

梶原景时与源义经之间曾有过“逆橹之争”与“坛之浦之战打头阵之争”两大冲突，梶原景时与源义经争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发展到了动手的地步。

根据《平家物语》所云：寿永3年的屋岛之战，梶原景时以源氏军队不习惯水战为理由，建议在战船上装上逆橹，这样可以保证船只的灵活性，从而达到进退自如。但是遭到了源义经的强烈反对，源义经认为战斗一旦开始就应该决不后退，如果装上了可以后退的逆橹，士兵们将不会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战斗。对此，梶原景时以“只会前进不会后退的人是傻子”进行反驳。源义经对此并不理会。人们听完都觉得源义经十分豪迈，但是梶原景时已经怒发冲冠了。这便是著名的“逆橹之争”。坛之浦决战時，梶原景时提出了打头阵的请求，遭到了源义经的拒绝，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虽然在众人的劝说下，暂时平息了争执，但是梶原景时怀恨在心，后来向源赖朝说了源义经的坏话。

根据《吾妻镜》所写：“梶原景时在给镰仓方面的报告中写道源义经居功自傲，将士们如履薄冰”以及“对于源义经不满的不仅仅梶原景时”。可以证明，源义经与梶原景时之间确有矛盾。

战后，同行的将领们并没有为源义经进行辩护，使得源赖朝更加相信梶原景时的报告，也对源义经产生了愤怒之感。源义经在给镰仓政权方面的《腰越状》里写道“虎口之谗言”，足以看出梶原景时的话对源赖朝的影响巨大。

五、对于镰仓政权，时局趋向于可控，源义经逐渐

失去价值

在源氏起兵对抗平氏之初，天下大乱。凭借源赖朝的军事能力很大可能并不足以消灭木曾义仲、平氏等势力，所以源赖朝需要利用源义经的军事才能击败强敌。事实证明，只有源义经可以担此大任。一旦强敌被消灭，局势趋于可控，镰仓政权方面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军事天才作为潜在隐患的。与此同时，镰仓政权系统也逐渐完善，可以控制住局面了。

屋岛之战初期，源赖朝只派源范赖讨伐平氏。源氏军队在源范赖的指挥下陷入了困境，源赖朝不得不启用源义经。在源义经领导下，源氏很快打败了平氏。与此同时，镰仓政权系统也在日益完善中。

承治四年（1180年），源赖朝以镰仓为根据地，为了统率和自己结为主从关系的武士（御家人），设立了军事警察机关“侍所”，和田义盛担任长官“别当”。

寿永3年（1184年），设立行政机关“公文所”，大江广元担任长官“别当”，掌管幕府的行政事务。同年又设司法机关“问注所”，三善康信担任长官“执事”，处理诉讼、审判事宜。至此，幕府的政治机构初具规模。

1185年，源赖朝让朝廷承认了镰仓政权在全国各地设置“守护”和安放地头的行为。及至平氏灭亡，镰仓政权系统相较于成立之初已经完善了许多，基本上可以控制住日本的局面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源赖朝与源义经之间的矛盾会在平氏灭亡后一起爆发。

六、源氏内部的杀伐传统

内部的互相杀戮一向是源氏一族的传统。源氏一族的这一传统在保元之乱的时候完美体现。源氏一族亲人之间的互相攻伐，仿佛是不可能避免。寿永三年（1184年），木曾义仲遭到了镰仓政权方面的攻击。元历二年（1185年），源赖朝与源义经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最终源义经死于藤原泰衡之手。1193年，源范赖被源赖朝幽禁在伊豆直至死去。在源义经死后的14年后，阿野全成被指控谋反，被杀害于下野。

七、结语

对于源义经来说，死于兄长之手是充满悲情的，但正是因为如此使得源义经成了日本人所爱戴的英雄之一。相反地，源赖朝在众多文学作品大多以“奸雄”的形象登场。平氏灭亡之后，上述原因相互交织，源义经遭到了源赖朝的憎恨。这些原因大都无法解决，源赖朝与源义经的反目已经无法避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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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平泉澄.物语日本史（二）[M].梁晓弈，黄霄龙， 刘晨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

[3]吴廷璆.日本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