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凯 于江波

在线文旅形态能否持续且快速发展，不仅取决于在线文旅产品的创新程度，也取决于充盈和有序资本的强力推动。知识产权金融是知识产权与金融资本的内容调适和方式创新，它是市场主体将通过财产评估且合法拥有的专利权、商标权、著作权等作为质押物，向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发起融资申请的过程。目前，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服务已初见端倪，但作为促进文旅资源与金融资本对接，盘活文旅知识产权的新方式、新方法，仍有诸多跨领域问题亟待解决。

一、我国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服务的现状及问题

作为新兴产业和交叉领域，我国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发展受到银行系统、资本市场和融资中介机构的多重排斥，呈现出相对被动的局面。

（一）银行系统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的间接排斥

轻资产属性是在线文旅产业和传统产业的最大差异，容易导致银行的逆向投资选择，阻碍银行资金向在线文旅产业流动。作为在线文旅产业发展核心要素的产品创意具有典型轻资产属性，其知识产权价值评估缺乏统一的市场标准。为获得更多资金支持，产品创意的市场价值很可能被夸大，进而造成投融资规模过度自信，导致融资决策选择性偏差，表现为债权和股权融资结构的错配。

（二）资本市场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的直接排斥

资本市场融资对证券发行企业的资产规模、盈利状况、资本结构等有较高要求，但在线文旅自身轻资产属性很难达到直接进入主板市场融资的要求。在线文旅知识产权收益的不确定性也往往会给资本市场融资标的定价带来一定难度。2018年，爱奇艺曾与信达证券联合推出在线文旅知识产权供应链资产支持专项计划，创造了首个互联网视频行业知识产权证券化融资模式，但因票房、播放量、口碑等不确定因素影响，未受到投资者青睐。

（三）中介机构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的服务排斥

一方面，在线文旅知识产权无形资产价值评估缺乏专业的市场中介机构，银行和资本市场投资者无法确定知识产权的质量，这给融资的时间和规模带来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了在线文旅企业融资的违约风险。同时，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市场缺乏相应的信用保险服务，无法为投资者削减可能面临的风险，在线文旅企业融资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可能一触即发。另一方面，政府在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发展初级阶段承担了融资市场中介机构的职能，但长期来看，政府信用不能替代中介机构的职能，在线文旅融资市场规范化、规模化发展必须借助银行资金安全保障中介机构的参与合作。

二、金融服务排斥在线文旅知识产权的原因

轻资产属性、交易成本高和信息不对称是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和传统金融服务难以融合的根源，造成了“定价难、风险大、费用高、保障弱”的融资困境。

（一）未来收益的不确定性导致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标的定价难

在线文旅的轻资产属性决定了其产权收益的不确定性，这使银行质押贷款和资本市场证券融资缺乏定价依据，投资者对其盈利生存时间和未来风险难以客观判断，其现实价值和未来潜力无法准确计量。尽管我国政府做出了一定努力，但评估规则无法准确衡量智力成果价值，依然是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市场健康有序发展的瓶颈。

（二）轻资产属性易引发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市场的非理性行为

相较于传统工业和一般服务业，在线文旅对银行贷款的资金需求量较小，行业资金需求进入门槛低，易造成资金来源散乱，难以规范化管理。同时，在线文旅以产品研发为名义募集资金，可能会因为缺乏完善市场监督机制，引发高风险投机，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的融资排斥现象。在信息披露制度尚未完善的情况下，在线文旅企业投融资的非理性行为会引发该领域投融资的“羊群效应”，造成银行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质押贷款项目的认知偏差，导致“动物精神”主导的投资者非理性从众行为，极化投融资份额，加剧投融资风险，使大多数在线文旅企业被排除在投融资市场之外。

（三）信息不对称增加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的规避成本

外部性成本源于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软技术创意的不确定性，资金供给者需要付出更多费用去调查知识产权软技术的质量。融资约束成本则源于资本市场投资者缺乏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质量信息。为降低投资风险，在线文旅企业被要求付出更多的风险溢价，这实质上增加了股权融资的无谓成本。融资转移成本源于在线文旅产品的不可复制性，因在线文旅企业的知识产权融资成本是一次性投入，二次融资则需要重新对知识产权产品进行信息调查，进而造成信息搜寻的融资转移成本。

（四）融资市场中介机构缺失弱化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服务保障

定价保障是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服務的基础，融资市场中缺乏专业定价中介机构及合理定价机制造成其知识产权价值低于相应的市场价值。监管保障是知识产权融资的事中资金安全监督，现有知识产权融资市场缺乏专业的第三方监督机构，而银行自行监管则需要花费较高的成本，导致银行排斥在线文旅金融服务。退出机制是银行和资本市场投资者安全回笼资金的底线保障，一旦在线文旅企业出现经营困难，无力偿还融资债务，在线文旅融资市场缺乏成熟监管规范致使银行无法将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质押标的以拍卖、租赁、转让等方式进行处置。

三、在线文旅知识产权金融服务的市场机制创新

解决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和传统金融服务之间的矛盾，需要从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定价、风险防控、费用控制和市场保障4个层面寻求突破。

（一）政府引导下的市场化定价机制

合理的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定价方式，须由政府、市场和银行三方共同完成。应在中国知识产权评估中心下设在线文旅第三方评估机构，独立于政府运行，主要从事代理、运营、转让等知识产权服务，将法律、技术、产业、资金周期等多因素融入在线文旅知识产权的价值估算之中。同时，由政府保证其合法性、运营规范性和独立性，加快制定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评估标准，引导第三方评估机构在相关标准基础上进行价值评估。在政府保证银行资金安全的前提下，银行应根据第三方评估机构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定价结果实行差额放贷。另外，可积极探索政府支持下的在线文旅知识产权拍卖制度，引导在线文旅企业将高附加值知识产权投放到拍卖平台，推动拍卖全程线上运行，克服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定价难的问题，构建由政府引导的市场定价机制。

（二）政府和市场多元化的风险防控机制

政府应积极构建在线文旅知识产权一体化信息共享平台，应对信息不对称风险。要将在线文旅企业纳入中国人民银行的信用征信系统，整合工商、税务、银行等部门或机构的基础信息，打破信息隔阂，完善在线文旅企业信用信息的收集和渠道共享。同时，在政府和市场双重推动下，应积极构建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一体化征信系统，利用大数据分析、评估和监测在线文旅知识产权产品的动态收益，实现平台间及相关主体之间的信息资源共享。政府应积极建设以其信用担保和第三方商业担保为核心的市场担保体系，安排专项财政资金，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性担保企业给予风险补偿，鼓励担保机构针对在线文旅知识产权开展担保业务，多渠道分散融资风险。积极探索知识产权市场保险制度，以知识产权及其赔偿责任为标的，解决由侵权行为造成的民事责任赔偿和财产损失。

（三）交易内部化的成本控制机制

从制度上改变银行、投资者和在线文旅企业之间的相对独立关系，克服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高交易费用。应打破银行和在线文旅企业之间的交易独立性，从制度上改变两者之间的简单信贷关系。可尝试在股权、债权和人事等方面建立相互渗透的交易内部化模式，将两者由相互独立的市场性交易方式转化为内部交易，从而消除彼此之间的信息隔阂，明确交易成本，降低交易费用。同时，因交易成本内部化使银行和在线文旅企业处于同一组织之内，应寻求第三方机构对两者的交易过程进行外部监管，该机构应以整体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协调银行和在线文旅企业之间的资金供需，进而从根本制度建设上降低银行和在线文旅企业信息协调的成本。

（四）多层次交易和退出保障机制

政府牵头市场化价值评估、第三方资金监管以及审计等中介机构进入在线文旅融资市场，从基础层面保障在线文旅知识产权的市场交易过程。建立多层次资本交易市场，为融资方和投资方提供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服务，并满足在线文旅产业不同时期的融资和退出需求。同时，应进一步加强多层次資本市场交易制度建设，从制度上确保在线文旅知识产权融资的顺利进行。对处于初创期的企业应通过第三方中介机构协助，在文化产权交易所进行股权交易，解决贷款难的问题;快速成长期企业有较强的融资发展需求，政府应积极推动其与第三方中介机构合作，加速企业在上交所、深交所等主板资本市场的融资发展;对处于发展停滞和衰退期的在线文旅企业，则可通过二级市场权益交易实现退出，以此建立资本市场投资者对在线文旅产业投资的安全退出机制，进而实现以多层次资本市场制度对接在线文旅企业和不同投资主体的良性循环。

（第一作者系该院旅游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第二作者系该院讲师;收稿日期：2021-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