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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之书

2021-08-06唐荣尧

青海湖 2021年5期
关键词:柴达木盆地柴达木命名

1956年1月18日,国务院批准成立了“柴达木茫崖临时工作委员会”,茫崖作为柴达木工作委员会的派出机构,青海石油勘探局的机关也搬迁到了茫崖。中国的经济发展版图上,出现了一个新名字:柴达木油田,是排在当时中国的玉门、新疆、四川之后第四大油田。

继勘探队员后,越来越多的采油工人、后勤人员集聚茫崖,一顶顶帐篷成就了一座帐篷城。多少年后,我只能通过那时的照片,隔着几十年时光体会帐篷城的气势和独特。一座城市都有着它的前世今生,有的是从古堡演化而来,有的是小镇脱身而出,有的出生时就带有古都的尊贵气息,有的半路夭折后从新站起,但在现代工业发展背景里,柴达木盆地里的茫崖、冷湖、格尔木等城市、城镇,都是从一顶顶帐篷起步的,它们的产房是荒野,它们的出生证上流淌著荒凉的底色与创业者的汗水,劳动者是它们的接生婆;它们的出生与政治和文化无关,它们的发展是在近乎与世隔绝的状态下悄悄完成的,甚至,它们的今生也因为地处偏远而不为人所知。这些帐篷之城的发展史,是一部中国现代能源开发史背景下的另类城市史。

在今天的地图上,柴达木盆地内有两个茫崖。一个是位于青新交界处的茫崖镇,一个是距离茫崖镇东南97公里的茫崖市,当地人或当年的石油人将后者称为老茫崖,老茫崖就是当年的万顶帐篷城。我曾沿着315国道从新疆进入柴达木。离开新疆若羌县的依吞布拉克镇不久,就看到“青海茫崖公安检查站”。检查站是现代意义上真正的新疆和青海的分界线,在若羌境内右手方向看到的是阿尔金山,在海西州境内看到的却是昆仑山。这样不同的两个辽阔区域,也只有穆迈努斯·依沙这样的人,像这两个巨大王国之间来去自由的信使,他所精通的维吾尔语、蒙古语、哈萨克语、汉语和他一次次从戈壁、沙漠中历练出的毅力和智慧,复合成了他行走这片莽苍大地的通行证。

群居性的特点,让独居一隅尤其是在生存条件不好地区的人们,因生存区域的封闭会带来另一种恐惧。道路,是人类克服这种恐惧的一种武器,是打破闭塞生活气息的一道阀门,是释放能量、吸纳新鲜血液的一条管道,是感知外界的一双眼睛,也是接纳外界信息的胃。315国道,是在 “羌中道”“青海道”“丝路盆地道”“吐谷浑道”等古道基础上修建的、是联通青海西部和新疆南部的通道。

公路的出现是为了缩短人类交流时间和拉近人类距离的,和古道不同,公路的主角不再是人类的脚步、马蹄、、木轮车,而是汽车驶过后浓烟的短暂飘荡或马达声的快速响过。汽车时代,物质的交流、交换,陌生地域间的打通和距离的缩短,成了公路担负的重要职责。从看不见踪迹的沙漠戈壁,到有着骆驼踩过的印迹浮现的古道,从简易公路到目前国道、高速公路,315国道和逐渐爬向云层里的青藏公路的“天路”相比,是真正的“地路”,是懒洋洋地一直贴在平坦地面上的路,有时懒得连个起伏都不愿意,像天空和黄土构成的一张大嘴里远远伸出来的黑色舌头,舔舐着大地的荒凉和温度。这条漫长的黑色之舌上,恍如要进入柴达木张开的口腔里。由于偏远,贯穿柴达木盆地的315国道,是我见过的最慵懒的道路,来往的车辆很少。

路边的铁皮牌上“花土沟”的字样被高原日照晒得褪了色,建筑物和店铺门牌上不时有“茫崖”的字样,像一层新吹来的风沙覆盖昨夜的车辙一样,茫崖市的名称不仅取代了“花土沟”的名字,也取代了那个万顶帐篷撑起的茫崖小镇,为了区别两个茫崖,当地人习惯地在那个被时光冷落的茫崖前,缀了个“老”字。作为一个前缀,“茫崖”前的这个“老”字还真形象,一个字,让岁月把那个地方曾经的沉寂与辉煌和今天都拉开了一段精妙的距离。站在老茫崖,我还真不相信这就是当年的帐篷之城,中国第四大油田的起步之地;只有孤零零的几间房屋和一个小商店,多像一场追悼会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在场者,低下头,没言辞。

有些城镇千年间变化不大,有些城镇几年就成型。城镇或者城市建成的标准是什么?楼房、自来水、浴室、公交车、银行或储蓄所、邮局,还是汽车站、商场、医院、火车站、加油站、电报大楼?除了这些硬件,在我的眼里,应该还有供职于城镇各个运转环节上的女职工,她们或许在政府机构上班,或许在商业网点值班,有了她们,城镇的生活变得生动,男人们才会安心于斯地或者有动力,这里才有生机与延续的愿望。女子地质队和女子测量队,是出现在柴达木的一对姊妹花:女队员们年龄最大的24岁,最小的17岁,她们才是荒芜的茫崖甚至整个广袤的柴达木盆地内的第一座花园。女队员们常年穿着厚厚的野外勘探服,一到野外就是很多天,几天不刷牙洗脸,几个月不能洗衣服,和男队员一样每天一茶缸的用水定量,在收工回来后,衣衫脱下后因为被汗水和泥水浸透而硬得能在地上立起来。那时的柴达木,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石油人。

青海石油勘探局的机关搬迁到茫崖5年后,穆迈努斯·依沙去世了。老人临终前嘱咐老伴:死后,按照穆斯林的习俗葬在油砂山下。后来,老人的墓葬迁到花土沟镇东山阳坡的烈士公墓。那是用砖头垒砌的一座二十多平方米墓地,碑石上写着:“新疆且末县红旗公社木买努斯·伊沙阿吉之墓。一九六一年十月七日七十四岁病故。”老人是柴达木的传奇和筋骨,传奇到他的身份也像柴达木的风一样来无影去有踪,著名诗人徐迟在日记中将他记成 “维吾尔族老汉”,同时期的作家李若冰在他的《柴达木手记》也称穆迈努斯·依沙阿吉为“维吾尔族老人”;《康世恩传》一书中,称其为“藏族牧人依沙·阿吉”。身份是哪个民族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人应该记住这把打开柴达木大门的钥匙。在距离老人安息地六百多公里之外的敦煌石油基地局史馆,有一尊老人的塑像;在花土沟石油大厦的前厅,有一组老人与勘探队员在一起的浮雕。

油砂山下,我望着那块刻有“开发油砂山石油而光荣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字样的纪念碑,轻声念叨着那个河北青年范建明,他的名字没出现在这里,和他一样牺牲在柴达木却没把名字留在这里的很多人,他们长眠在柴达木的各个角落。只有他们,才能更真切地感受这片土地的温度与脉动。这片土地,何尝不是一座博物馆,它收容了青春和汗水、荣誉与生命,也留下撤离后的废墟、败北于时光的沮丧,这才是一个博物馆该有的容量和家底,而不是挂在墙上的照片、堆在墙角的大量当年生活情境的复制品以及隔着一层玻璃看到柜子里的奖状与证书、票据与日记,更不是题词与号召。

离开老茫崖的路上,沿途见到不少采油机,体现着人类向大地索取时的动作,那多像中国人秉承千年的,给上天、神灵和祖先的磕头礼,区别在它们一直会保持这样均匀的磕头动作,每一次磕头,便会有一股石油冲破幽黑的管道来到人间,由沉睡的废物变成人类掌握的各种机械的能源。和柴达木腹地那些森林般的采油机相比,这些采油机只是一丛黄色的庄稼地而已,好似一个年老的人头上那稀疏的头发。

对青海的经济,甚至50年代至80年代的中国经济来说,柴达木盆地就是一只巨鸟,扇动着一黑一白两个翅膀:黑的是石油,白的是盐。

当年的石油人主要开采石油,没想到柴达木盆地内会有大量的硫酸镁亚型盐湖。谈起柴达木盆地的盐湖,很多人自然会想起盆地南部的茶卡、察尔汗等经过大量宣传后的盐湖,它们在工业时代的使命还在持续,在旅游时代又成了越来越多的游客到青海的打卡地。谁会想到,在柴达木盆地的北部,也有不少盐湖呢?茫崖附近,就有一处总面积达40平方公里的盐湖,它能颠覆了我们认知中盐湖是白的概念,那面湖水像一块巨大的翡翠被上天遗落在这里,难怪当地人称为茫崖翡翠湖。和我在其他地方看到白色的湖面映山照塔不同,这面翡翠之上,清晰地倒映着东边属于丹霞地貌的油砂山,也装着西边的昆仑雪山,翡翠的底色上映着黄中带红和白色,层次分明却交相辉映。

人类对能源的开发模式都是一样的,当开发之路走到尽头时,如果觉得转型的成本大,会毫不客气地扔弃昔日的福地,石油的开采也打不破这个魔咒。石油的资源用尽时,曾经的喧嚣就会成为地球的伤口和无数人青春的悼词,像一个牧场的水草殆尽后,牧人会带着牛羊追寻新的水草之地一样,石油人的脚步也随着新油田的发现而移动,那些如森林般的采油机撤走了,像被砍伐的森林留下的光秃,大地上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窟窿,消失的体温里带着一种黑色的回忆。

油砂山一带的开采量日益增加时,新的恐惧产生了:一旦这里没油了怎么办?恐惧往往是人类前进的动力,探索又是克服恐惧的良药,石油勘探人没有默默饮下恐惧之酒,而是手执探索之灯,转向下一个陌生。

油泉子出油的第三年,青海石油勘探局的勘探人员就开始向柴达木盆地的中部、东部、南部进发,开始了一场新的大地命名。

当时,出于保密性质,葛泰生所在的中央地质部柴达木石油普查大队对外有个代号:632。当勘探队员来到柴达木盆地东北角的那面湖水时,天气热得令人受不了,队员哪知道,这里全年日照超过了3500小时,日照百分率超过80%,是地球上仅次于撒哈拉沙漠和南美洲安第斯山的日照之地。日照如此强,队员们看见湖水时,忍不住想掬一捧水洗洗脸,不料,当他们将手伸进湖水中时,是一个几乎被复制的神情:龇着牙,将手很快缩了回来。喊着:这么冷的水!

湖像一个平躺的脸盆,阿尔金山融化的雪水不断流向这里,让这里在最热的季节,也保持着冰凉。这是一片无人区,队员们并不知道这面湖水被偶尔路过的蒙古族牧民称为“呼通诺尔”,他们给湖水取名为“冷湖”,和牧民们的意思是一致的。

按照勘探人员在冷湖周圍的构造编号,钻机在冷湖五号构造地的一个地方钻到地下650米深时,一股黑色的原油像从地面升腾而起的龙卷风,向半空中飞去,很快又像一柄伞似的向四周落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烟花,在太阳下绽放出墨一般的光。落在地上,又像一条条紧挨着身子的黑蛇,吐露着黑色的信子,紧贴着地面向四周爬去,在地面上又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黑圈,黑色的圆圈不断扩大着流动的半径,逼得在场的采油工向后退却。当大家明白过来出油了,很快又找草袋子等堵塞之物,试图堵住这些流窜的黑蛇。

在场的人除了惊喜,还能有什么?这意味着继柴达木西北角的油砂山之后,在东北角的冷湖,也出油了。一山一湖,342公里之间,像是柴达木盆地睁开了两颗黑色的眼睛,也像是埋在地下的黑金变成液体钻出了大地的子宫。勘探者和开采者,都是这黑色孩子的接生者,将它们从幽暗的地下迎接到人间,他们也是这片点燃光明的地方的命名者:地中四号。

浓稠的原油以日喷800吨的能量,向四周流泄了三天三夜,2000多吨原油很快在戈壁滩上形成一个黑亮的油湖。任何一个奇观,都会引来观众,这面黑湖招惹得野鸭子以为又出现了一个可以游弋的地方,竟然纷纷落到油湖里休憩,却被黏住了双脚,只能扇动翅膀,先是惊慌的鸣叫,后来是生命遇到危险时恐惧的哀鸣,最终将生命留在这黑色的沼泽中。

1959年,冷湖的人文热度高涨的一个标志是这里设立了冷湖市,是1960年到1991年间的青海石油管理局的机关所在地,距省会西宁900多公里,距最近的铁路站柳园340多公里,距州府德令哈400多公里。这样一个高海拔又偏远的地方,是中国年降水日数最少的地方之一和中国日照时间最长的地方。这样的反差造成了这里并不适宜人类居住,城市的设立也仅仅是为了迎合短暂性的经济开发,因此,这也是中国最短命的城市:5年后,冷湖市被降为冷湖镇。过山车式的城市降格之路,让我觉得这应该是中国最心酸的城市。经济发展随着采油量渐少而放慢了脚步,人们看到了生存环境的恶化和经济发展缓慢带来的恐惧,紧随其后的是人口的外流,不到几年,就从原来的10万人到我到时的不足1万人。

如今,地中一、二、三早已消失,地中四成了一个定格下来的地名。至今作为中国石油集团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那座水泥碑上写的“英雄地中四,美名天下扬”,其实也随着地中四的采油渐少而少有人知。人类和大自然在荒凉之地打过一个热情的招呼后,或许回报给它的最终仍将是陌生与荒凉。

随着冷湖的开发,青海石油勘探局的机关从万人帐篷城的茫崖撤离,迁至柴达木盆地东缘、祁连山下的大柴旦。这也是他们对这片土地的一个命名:蒙古语称伊克柴达木,意为大盐湖。1958年,中共海西州委、州人民政府迁至大柴旦,标志着茫崖从荒凉之地到帐篷城再回归荒凉,走过了属于自己的轮回。

大柴旦,经过了柴达木工行委、大柴旦市、大柴旦镇等名称变化,直到中共海西州委、州人民政府驻地搬到德令哈后,大柴旦和茫崖一样,也走过了茫茫荒野到新兴的小镇,从勘探局机关驻地到海西州的政治、经济中心再到一个小镇的轮回之路。城市的繁华与规模都变了,历史记忆的箱子也由厚变薄,一旦被命名后的地名,像一枚从闪亮到生锈的钉子,钉在了那片土地的记事簿上。

和最初在柴达木西北角勘探和开采时命名一样,冷湖的开发过程中,同样留下了很多当时的地质人、石油人的命名,有的体现着苍凉,有的暗藏着心酸,有的充满着希望,有的则带有无奈,这些新命名的地名中,流传得最广的应该是南八仙。

八名女石油地质队员,进入大柴旦和冷湖之间的风蚀土林群后突遇大风,她们就像一片荒凉海域上的八枚飘萍,被风卷着迷了路。直到半年后,人们才发现3具身下压着测量图和地质包的女尸,其他5人尸骨未见。为了纪念八位女地质队员,人们把她们迷路的地方,叫做“南八仙”。

我还听到过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一对夫妻将放在内地父母家的儿女接到冷湖。艰苦的环境和长年的分离,导致孩子对父母的隔阂。两个孩子忍不了当地艰苦的生活,便决定逃出那片连鸟儿也看不到的死地。他们不知道800公里瀚海连飞鸟都难以越过,一个7岁,一个5岁,两个孩子在懵懂中很快就迷失在茫茫干旱之地。得知孩子走失,一群夫妻自发地走进柴达木,帮一对夫妻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终于在戈壁深处找到了被冻僵的姐弟俩的尸体……

如果我像那些人——这片大地上的真正主人一样有命名权,我会把孩子倒下的地方称作:两个孩子。

人类和自然签订的契约是有限期的,一旦石油的开采完成使命,冷湖收到的就是人类交还的荒凉。1991年,青海石油管理局搬迁到敦煌后,冷湖开始真正变冷了。如今,走进老基地、五号等当初的那些勘探者命名的地方,你能体会到的只有废墟的感觉,被揭了顶的房子像是被铲去了头皮,挖去了门窗的墙面像干枯的眼窟窿,埋在地下的管子被挖出后像是流出的肠肚,基地上到处都是挖走管子后遗留的深沟。柏油路面已龟裂,那时热闹的基地已经是不见人影、不闻声音的死城。如果不是五号原来油矿机关院子大门上的“冷湖油矿”四个字,真让人以为自己走进了一片死寂之地。路边那座写有“冷湖石油基地遗址”的黑色水泥碑上的“遗址”字样,更是让人感到这是一片曾经醒来但很快又死去的地方。

給长满红柳的荒滩上一眼泉水命名红柳泉,把遍布石油层的山谷叫油砂山,手伸进冰凉湖水时惊呼出“冷湖”的名字,将一条看起来像卧着的狮子的山沟称为狮子沟,把遍布贝壳的山梁命名为贝壳梁,把一种美好的想象植进没花没土的地方,让它最后变成了真正的“花土沟”,把蒙古语的芒来称为茫崖。

从蒙古族牧民命名的伊克柴达木、伊克拉、鄂博梁,到乌孜别克族向导命名的开特米里克;从维吾尔族命名的“雅丹”,到石油勘探者和采油人命名的钻头站、英雄岭、自流井、油泉子、沥青嘴、南八仙等等。和帝王们带着权力和威严指着江河命名不同,和行吟的作家、歌手与诗人创造出的浪漫之名不同,柴达木盆地内的那一个个闪亮的名字,浸含着劳动者的汗水、希望、青春和歌声。他们才是为大地命名的人,他们真实、善意地给这片几十万公里的地方留下了恒久的记忆器皿:地名。一个地名是一根永不褪色的文化标杆,遍布柴达木的这些标杆,构成了一片伸向历史天空的文化森林,保留着一份原色和顽强的生命。

只要有劳动者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有这些大地的命名者在,再死寂的土地都会有生机,睡得再沉的土地,也会被劳动者唤醒。只有走过那片土地并俯下身子聆听一个个地名的故事,才能听得懂那些名字。

离开柴达木时,我心里念着这一路行来装进记忆之囊中的那些地名,再次想起电影《你的名字》中的那句台词:“如果能再次遇见你,我想重新认识你,从你的名字开始。”如果你想从地名认识柴达木,可以来找我给你讲述地名里的柴达木故事。

唐荣尧 诗人、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32届高研班学员,银川市作家协会主席、银川文学院院长。出版诗集《腾格里之南的幻像》,散文集《王朝湮灭:为西夏帝国叫魂》《西夏帝国传奇》《王族的背影》《西夏王朝》《大河远上》《青海湖》《贺兰山,一部立着的史诗》《西夏史》《月光下的微笑》《青草间的信仰》《山下》等20部人文专著。目前,在贺兰山下专事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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