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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三七青年时

2021-07-16王丛乔

读书文摘(下半月) 2021年4期

王丛乔

富丽堂皇的赌场里,连吸烟室都修的都像闪着金子般的光。我手上拿着才点燃的香烟,烟雾丝丝缕缕向上萦绕,纸醉金迷之感环绕的更浓重了些许。于是赶快喝了口赌场里的免费矿泉水,才停止出神,捻了捻口袋里不值一提的几张小面值钞票。这是才满二十一周岁不久的我平生第一次进到这里,确实,在这里,我只适合当个观众而已。回往过去,我自认为打小起便手气不佳,也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和一掷千金的豪气。

回顾起这二十年左右的过往,它并不算十分有趣的剧本。我自认我是一个完全与优秀不搭边,但也不算太差且对社会无害的人。我虽没有过什么惊人的成就或是在某方面有所建树,倒也有一些让我自己感到欣慰满足的成绩。记录这样的一个人的片段时光或许不会让阅读它的人从中收获什么,但这也许能让我在以后追忆时有所依靠,若是能让别人有所共情,倾心而笑,那便是再好不过。接下来诚邀您同我一起走过这我曾经度过的二十余年。

白雪仍旧覆盖在地上,冰化成水,又结成冰,就这样在冬季周而复始着。寒风不知疲惫地吹动,穿透一件件厚重的衣裳,也吹掉每棵树最后一片叶子。我出生在沈阳的冬天里,这里有着东北城市的许多共性,天寒地冻、重工业时代拂过的痕迹和亲切而热情的口音。虽然在那里我度过了生命最开始的六年,包括启蒙教育的幼儿园,但对于这个城市和那段时光,我的记忆大多是零星碎片。长大了以后往回看,会发现好多儿时喜欢的东西并不匹配现在的审美,像是儿时所买的玩具,现在大概都落上一寸灰尘。幼儿园的时候,每日都有午睡,我都会刻意选择躺在一个姓白的女孩旁边,分别我之后,大段时间里对她的唯一印象和她的姓一样,就是白。儿时感觉她和动画片里画的白雪公主一模一样,记忆的零星碎片中仍旧记得第一次去她家玩的时候,她母亲招待我的是红豆吐司。多年后再看到儿时照片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那时的自己,除了白我好像也没什么更多夸赞的词汇。

在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我接受了我的初始运动启蒙。首个接触的项目并不是我之后热衷的篮球,而是乒乓球。四五岁的我好像高过球案不多,漏出差不多到胃部的上半身。家里为了帮助我更好地学习,把大半个客厅都用作放乒乓球球桌,家里买了上百个球放在床底,把簸箕也改造后装上了几条橡皮筋,做成了捡球器。我当时的训练上课时间是晚上七八点左右。可恨的是,跟少儿频道的动画片时间刚好重叠了部分,每次有乒乓球课的时候我都要少看几集。或许是带着动画片的怨恨,我没少在课上犯错误挨骂。每每教练都会配合着犀利的训话,将球用球拍精准地击打在我暴露在球台上的上半身上。我赤裸的小身板上总会留下几个红豆大小的红印,有时像皮肤过敏了般密集。虽然这个运动没坚持到现在,但童子功的印记还是可以让我在有乒乓球桌的地界稍有展示,多了种娱乐的选择。我的音乐初体验也在这里,一个古典且高雅的乐器——小提琴。在乐器的决定上,由于手的长短关系,我错过了钢琴。而小提琴对于幼儿园的孩子来讲太富有难度了,我从未享受过弹奏的过程,相信我的父母也受够了这种噪声的困扰。在老師家学习过程我虽没有完整的记忆,但我碎片记忆里仍有这样的片段。课上,我扭捏地不愿继续弹奏,老师也是气不过,转身装作离开,我瞬间哭成个泪人,边抽泣着鼻涕边趴在老师家地上牢牢抱着他的腿,该是有种握紧青山不放松的感觉。僵持了许久,老师的教育作用达到了,才迟迟作罢。现在的记忆网络里实在也搜索不到什么有关的记忆,而那张光着屁股拉小提琴的照片却一直都在家中的相册里封存。

幼儿园放学后路边垃圾堆的老鼠尸体、发小去我家玩了几天回去大睡了两天一夜、母亲拉着我在回家的路上买砂糖桔、四人玩伴里我是老大、被狗追着坐到地上...那些记忆实在太模糊抽象,太难回想得具象生动,更是难以以文撰写。对这个地方那段时光,我熟悉,我仍有亲人生活在那里,那些曾经模糊的所有,也都构成我成长的印记;我也陌生,每次再回来我都会迷路,再也认不清曾住过的楼房,儿时的玩伴,也背不出曾经脱口而出的姥姥家的座机电话号码。

环路上尾灯红光透穿天际,每辆车都踩着刹车谨慎前行,在宽阔的大道上举步维艰,每日都会这样。车辆堵的水泄不通,人们一个个个行色匆忙,一个追赶着一个,灰朦的天空下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没有情感,而我却深爱着里,我有成形记忆时的长成也都在这里——北京。有关这的故事也多,回忆也满,一一赘述难免臃肿且仅限于自我满足,若儿时的回忆的文字是零星碎片中的拼凑,那追忆这段时光的文字便是在大块成形记忆中的摘选。

由于父亲的学业和梦想,我们全家搬离沈阳晋至这里,我到现在也都感谢这个决定。初来这里的时候生活并不算富足,记得借住遍了父母亲朋友们的空闲住所,和母亲迷茫地坐在路边,质疑来到这里的正确与否。那时北京的天空,还没被雾霾占据,但也让人难以呼吸,感受不到这座城市的颜色。好在一切没那么糟,住所的问题在一段时间后得到了解决。这段故事在我父亲自叙中一定是无比精彩的血泪史,充斥着拼搏精神和把家庭扛在己肩的责任感,而我并没什么办法去慷慨激昂地表达这一段历程,只是在懂事后,才能慢慢感叹和感谢,以后的我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奋斗,只希望那时也能像父母他们有渺小的伟大。

很快在这里我升入了小学,是北师大里的校中校,学校虽然小,但也很漂亮。二百米的跑道四条道,四个颜色;每座楼的建筑风格和颜色都不同,因为它们都建筑于不同的时期里,主教学楼方方正正,端庄;艺术楼像中世纪欧洲的钟楼,典雅;办公楼有些过时,宽大的楼梯配着扶手,地砖有点滑;这里有杨树也有竹林。那时候的经历丰富,且对比我自己而言相对精彩。我是足球队的头号射手、管乐团的长号声部长、市三好学生、出访美国英国日本等等,或许我也被称之过别人家的孩子一段时间吧。长号的学习是我的最后一个乐器,机缘巧合,却还是没有善终。我参加了学校的管乐团报名,分配给我的是双簧管班,在这里我一个认识的同学也没有,我闲逛到长号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同班面孔,就是这样的巧合,我选择了长号。一开始的学习很顺畅,我学得很快,由于身材也有一定优势,能拉到别人所不及把位,迅速从小班升入中班、大班,并迅速加入乐团还成了声部长。而我为之而来的两个同学却先后退出,本不属于这里的我却撑到了最后。而后来的我慢慢疏于练习,水准不断被后生超越,懒惰在我从小的时候便是我最大的敌人,且数次将我击败。对于长号,我倒没有像小提琴那么反感,我享受不同的乐器在不约而同时间所达成的默契,但我却懒于去成为更好的自己。到最后,老师介绍购买的高档长号也只能是做废品处理。虽然现在的我仍热爱音乐,但曾经的五线谱也变成了陌生的符号,长号被我所吹奏出的也只能是噪音了。

小时候的积淀,我的身体一直优等于其他同学,田径队的老师便安排我去了全能项目组。参加过几年比赛后,我的成绩在区里一直都不太理想,虽然在学校叱诧,但在高手如云的学区我还是稍显稚嫩。终于在毕业最后一年,我终于从学区突破到了市级比赛。戏剧的魅力或许就在于冲突和反转,临比赛的一周,恰逢篮球比赛。课间之余,那时的好友在篮球场奋力起跳去触碰篮框,却无一人做到。他们见我走来便让我一同试试,我的弹跳能力还算不错,发育的早些,也长的偏高,用力一跃便成功了。然而就是这一次,赢了但也输了。在碰到篮框的一瞬间,我的手不自觉的内扣,抓住了篮框,可第一次这样新鲜的触感着实让我慌张了,不够强壮的上肢还是没有支撑着我,整个人悠荡的在空中平躺落了下来,腰部重重落地。艰难起身的我面对着他们的称赞也好,嗤笑也罢,只得强作镇定,示意刚才的表演只是小意思。然后一个人苦不堪言的赶着上课铃声,爬上五楼,错过了来之不易的市运动会机会。幸好骨头没事,但在雨天总会隐隐作痛,久坐和长跑后也会不断传来痛感,后来母亲一直将我的停止生长归结于此。那时候好像没什么事能让我太难过或沮丧,在小学里我自认为一直是很耀眼的,即使有过小挫折,但我还是父母口中那个优秀的孩子。一切好像都很简单,我会因为输了比赛哭得不像样,却也会在受伤时装作坚强;会和同伴创造新的课间游戏,最搞笑的还要当数我们虚拟的模仿网球王子,并且都会诚实地假装我们没接到对方某个厉害的必杀技;会和喜欢的女生一起放学回家,躲到楼道里不让别人发现,分享秘密。这些回忆虽然都清晰,但却没有那么多复杂的颜色,总是能让我微笑着回忆,或许是那个时候还没学会怎么带着无病呻吟的情绪去看世界,风景再美,再丧气,好像我都只在我自己的世界里。那时候感觉世界是我的,就连课间的十分钟都能玩的开怀且尽兴。

自此之后的几年是我一直最怀愐也是最珍视的时间。成年前的六年我都生活在同一个中学里,就在海淀黄庄地铁站的旁边,那里永远是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那些人和事都是动人有趣的,但都已经被封存在过去里面。若是要讲那段時间的故事,配上杯酒点只香烟,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停,但是若书写成文,那些大多都都难登大雅,还是留作酒后的谈资更好。

中学之前的我一直是个老师口中的好孩子,被点一次名便会脸颊滚烫,觉得上课睡觉、考试不及格是天大的罪过,但自从第一天中学入学,这些愚见便一去不复回。入学第一天,我到的稍迟,坐在了后排的座位,旁边几个同学都很健谈,大方地邀请我加入他们的聊天,可能是恰巧激发了我内在的天性,我很快融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沉静的教室中,小男孩们变声期时公鸭嗓吵闹格外刺耳,我们的名字很快就从班主任的嘴里以愤怒的情绪吼出,从那之后,我们都变成了班主任的口头禅,我也慢慢学会了心平气和地去接受这种呼唤,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而对,与之前的那个三好学生形象渐行渐远。刚入中学时,我便崭露头角,校运动会上一千米冠军,实心球亚军,春风得意。一千米的比赛时,我在最后一圈加速超越时,我刻意地在跑过班级观战区时竖起大拇指,自顾自耍帅地扬长而去。想起来也是幼稚的可笑。

年纪一岁一岁的长,我们很快就要和胸前的红领巾说再见了。班主任是个很会煽情的人,借此机会她让为我们举行了大型的班会,与成长有关,邀请了每个人的家长,还安排了各种感谢父母的节目。我在这次活动中和三个同学负责代表全体男生感谢父亲,通过演唱那首《父亲》。排练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可在节目之前,班主任偷偷安排了一个隐藏的额外项目,读父母在之前秘密准备的信。我是个感性的人,致命弱点就是受不了别人流眼泪,看到别人在我身边流眼泪,我便很能共情的红起眼圈。父母同样给我写了信,由我父亲主笔,他是个书法教授、书法家,擅长于王羲之的行书。信的载体是一个宣纸本,我一上来就翻错了方向,信的行文是从右至左的古体,且夹杂着古言,我也读错了方向,我便从我的现在反向阅读回我的儿时,越发难以理解。可正当我费力阅读的时候,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更有甚者嚎啕大哭,配合著擤鼻涕的抽纸声音,这令我难以招架,情感瞬间被烘托到了高点。气氛若是足够,眼前的文字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人的优秀之处便在于强大的想像力,无数过往的温情画面出现在眼前,甚至我幻想出他们怀育我的不易和扶养我长大心酸的画面,这些完全不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东西。这时候任何一个或者父的字样都足够让我落泪了,只顾得和父母相拥啜泣。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本信到底写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我倒是记得《父亲》这首歌的演唱时,四个男孩一边流着眼泪,一遍用哭腔强行哼唱,用掩面而泣的动作,以缓解他们在台上一句都不在节奏上的尴尬。虽然表演以失败告终,可我的父亲到现在,每当听到这首歌都会难掩情绪。

随着青春期同期而至,同父母开始第一次争吵到再也没有停息过,光是苹果四手机就摔碎了三四部,可即使半屏都像花屏电视一般,我仍能凭借我熟练的盲打技术维持它们的使用。躁动的青春期确实给老师惹下过许多麻烦,也让父母操碎了心。庆幸,老师从不与我计较,虽然被罚了不少;父母从未放弃过我,即使挨揍不少。也恰逢青春年少,满腔热情和侠气,结识下了许多“狐朋狗友”,至今日可能会鲜有联络,但那时的快乐确实有着深刻的烙印。也是正是从那时开始,我也渐渐学会了难过与悲伤,换而言之也可以是,故作深沉。或许是青春期的必需品,或许是为引得他人的注意和同年龄阶层孩子们的共情。当时的网络空间里转发的无不是毫无逻辑的儿女情长、摧枯拉朽的兄弟义气、或是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的文学,扫过几眼后赶快锁了起来。回头看来着实可笑,曾经的那些让我难过甚至落泪的故事,真不过是微乎其微的,不值得一提。当时的情绪迸发于届时幼稚的心中,击中了的是数年后回忆的自己,不再能感同身受,或是羞于回想。

在那所学校里,大多数的人极其优秀,每年北大清华的学生中,我的校友绝对占比最多。身边还有着各个领域的佼佼者,他们都是极其优秀的人。人大附中的环境下也定不会滋养出什么坏人,所以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坏人,甚至连架都没打过一次,我所描述我所为的坏事、坏孩子,只存在于我的定义中有效,我所述的一切也都是如此,在不同的界定里我都是不一样的存在,我的故事也一样。但这段青春时光里,这件事在中学的特定时间里,是绝对界定中的坏——抽烟。其实我在初中就接触过香烟,我自认为成熟的朋友带给我一盒烟,临走时潇洒地点起一根,将剩余的送与我。回家趁着出门倒倒垃圾的借口战战兢兢地准备尝试,生疏的叼着烟卷,即不熟练地尝试让它燃起。就觉得当时是阴风阵阵不断阻挠着我的好奇实验,好不容易星星之火配合著烟雾升起,正准备体验大人的快乐的时候,邻居大爷恰巧出门,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我以极快的速度熄灭香烟,并且经我所能的做出礼貌的姿态向他问好,心脏像是被我刚才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的惯性而带动,飞速在狭小空间里碰撞不能平稳。整个吸烟的过程,貌似除了灭烟,其他全部以失败告终,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但之后青春的我便可以告诉兄弟,我也是个抽过烟的“男人”了。心理学有过研究,抽烟的开始大多始于新鲜感和耍帅,还真不假。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让焦油滑过肺部,尼古丁充斥头脑的抽烟还是在三年之后。好友是一个厌世的人,极其特别。他严重营养不良,一个快成年的男孩体重却不足一百斤,或许是因为读了太多村上春树,他的言论和思想,太过天马行空和悲观主义,他会在那个年纪和便我探讨生命的意义或是诗和远方。我偶尔也会喜欢他多表达的东西,就在被酒精和尼古丁支配的时候。一天他终于做了和他人物设定相符合的事情,买了人生第一盒香烟。劣质的烟草强烈刺激着他弱小的身体,我便在晚上接到电话,他告诉我他无理地晕倒在床上,精神却十分愉悦自由。回想之前我第一次接触香烟,我只觉得他在胡扯,嘲笑着骂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直到我们一起去游学的时候,我才真正体验这种感觉。游学时,我们住一间房,几根烟配合著对人生的探讨后,他发现了端倪,他的烟雾吐出时如丝绸一般柔顺透晰,而我的烟雾所吐即所吸,并没有让它们在我的身体里过滤穿梭。在他耐心的现场亲身教学后,我抽的第一根烟便让我直接倒在了床上,之前他描述的状态,我算是感受到了。四肢无力头脑确实是自由的放飞,这一刻我忘记了很多的事,脑子里只有这一刻的纯享的感受。第一次一氧化碳的充斥和尼古丁的控制令周围的一切都有些玄幻,老师进来查房的时候,我直接将烟灰缸塞进了裤子口袋以便躲避老师的检查。未熄灭的烟蒂在我的口袋里依旧散发着气味并有随时让燃烧的危险。尼古丁新鲜的驱使感下,我做出了无比荒唐的那种行为,逃过老师发现一劫,却也引来好友们的哄堂大笑。

自此之后,我一直维持着这个不良习惯,又有四五年的光景。初时吸引我的可能是可有可无的理由,我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甚至吸食多了也会恶心干呕,我只是不让自己空闲的时间那么没有价值,没事做的时候,抽烟总是最有效然我振作的活动,校园里每一个最隐密的角落,我所吐出的白色丝绸般烟雾都一定在这里袅袅升起过。我一次又一次地用香水遮盖身上的味道,烟臭味和香气重复覆盖与叠加,口香糖和干净外套也是我的必备,它们让我在毕业最后还是那条路漏网之鱼。最后,我从起初的感觉,这个时间该抽烟的心理性烟瘾,达到了,这个时候必须抽烟的生理性烟瘾;香烟也从藏在每一个隐蔽的角落,到了一些见得光的地方。虽然是不良的嗜好,但我仍然感谢它让我它带给我的清醒、放空和松弛。

我怀念那段时光,酸甜苦辣的各种情感丰富着这里的每一天。篮球比赛夺冠,终于能像个球星一样在最后时刻将篮球高高抛向天空,享受胜利的时刻和欢呼;歌手大赛,终于能站在聚光灯下,看着自己的名字在黑暗中闪耀,虽然没让听者热泪盈眶,却也足够璀璨;青春期的恋爱,欢笑和眼泪都存在,即使现在都懒得去回想那些无关痛痒的是非,却也是那时的一抹色彩。陷入回忆里,有太多故事呼之欲出,如果将我那时的一切都幻化成色彩,泼洒在白色的布上,那一定令人眼花撩乱。

“换港币吗?”轻声的一唤把我叫回了现实里,手中的烟烧得不剩多少,免费的矿泉水也被我喝完了,环视周遭,看着那些筹码像魔法一样消失,看着那些赌客用赌神的动作缓缓弯折牌的一角,我确实不那么属于这里。默默走出用金钱堆砌出的恢弘建筑,第一次见到这样金碧辉煌风格迥异的建筑们时,的确我很难控制自己的脚步而不走进去,久而久之,被这种雍容华贵和奢靡之感环绕,渐渐令我难以适从。我来到这座城市也有三个年头了,我第一次长居在一个冬季也如此温暖的南方城市,决定来到这里也其实就是想离家远一些,无拘无束。学业成绩在一开始也是一塌糊涂,每一个夜晚我都习惯走到很远的吸烟点,拨通老友的电话,试图在回忆里释放自己。来到这里的不久,一次我提着父亲带给我的大包小裹,从从未走过的横琴口岸过关入境澳门,我看着澳门大学的招牌就在眼前了,可却完全不知怎么到达那里,被一座座灯光闪耀的赌场团团围住。我费力地拎着行李,在街上几乎漫无目的地行走,夜晚的街上本就不多人,我胡乱地又走到了人更少的道路上,没有的士,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搭巴士,我甚至都不知道可以和谁去痛骂这糟心的经历,因为我的手机马上就没电了。好不容易遇到几名保洁工人,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懂我的任何一种语言,中文或是英文,跟随了他们的手指的方向后,我才发现我们的交流并沒有生效,因为我又离巴士站远了一步。整个经历,就像是我起初在澳门生活的缩影,生活的迷茫、困惑、无助且笨拙。

好在环境会迫使人成长,拖着我从迷雾里往前穿梭,我必须直面陌生的一切。成长的速度加升的很快,我渐渐习惯一个人吃饭;开始在课堂上拿到优秀的成绩,回归一个相对努力的状态;在听粤语的时候仍然能保持微笑……虽然我并不很发自内心地喜爱这座略显拥挤的城市,但这段的一些经历也同样让我欣喜。我在这里朋友不多,但是大家都真挚待人,都是善良有趣的好友,相识不久,相见恨晚。以前的朋友逐个离开我的生活圈,好在我所认为的挚友都仍在身边,每次回到家乡总会少见很多朋友,太多次见面没想到都成了最后一面。我每次都会感谢那些许久不见,再见却依旧相谈甚欢的挚友们,亲口感谢他们的不变。

随著书院活动,我去到我从未见过的贵州贫穷村庄,义务教学当地的孩子们,我一直把义教的几次经历当作我人生的重生。我看到那么多有才华的孩子们,他们或许一生都要被困在大山里,亦或是无法完成学业,被迫去做县城打工。我或许太渺小了,无法对现状有巨大的改观,但这一切对我或是对他们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离别的时候,我总是难以讲出什么话,因为流泪的时候讲话总是很难平稳。我对于孩子们而言,或许是一颗流星滑过,灿烂一刻,而他们对我而言,是繁星无数,永远影响我、感动我。

讲实话虽然我并不算喜欢这里,但这里的岁月必定会让我在日后感谢。我在这里痛苦的厌恶过自己,无数个夜晚彻夜难眠;我也在这里发出过真挚的大笑,三五好友把酒言欢,享受晚风惬意。无论怎样我都感谢这段时光里的一切,它拖着我向前,走了好远好远。

虽然短短二十年出头,但自认为还算丰富,我不想用我的经历,劝人向善或是诉说伟大,我不足够有能量和高度去表达那些东西,给予他人力量的故事们就留给伟人们去传递吧。在我的回忆里,我希望去书写一些平凡到微不足道的东西,想的是让读者有所共情同感,也能神游在回忆里,微笑着、羞涩着、悲伤地或是带着任何一种的思绪万千,畅游过去,若博得您一笑,那便再好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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