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边境移民的历史关怀

2021-07-16杜明宸

锦绣·上旬刊 2021年8期

摘要：在元昊执事至北宋靖康之难的近百年中，宋夏之间存在着双向性的移民和人口流动。迁移性质包含政治、贸易、战争等，宋夏边境的双向性移民原因存在差异，西夏迁宋的移民主要是由于战败被俘和族人冲突，而宋迁西夏的移民主要是因为战败被俘、人口贩卖和逃民。总体来说，宋夏边地的人口流动呈现出一种动态的均衡。这种汉族与少数民族长期交融的发展态势，为当今的移民开发提供了历史经验。

关键词：宋夏;移民;双向性;历史经验

一、西夏迁入北宋的非汉族移民

党项人是西夏国内的统治民族，他们迁入宋境的原因在于，宋夏战争时，或被宋军驱使，或战败被俘而内迁;另一方面因党项人内部冲突而内迁。

北宋初年，宋朝对党项无暇顾及，对其采取维持现状的态度，直到开宝二年八月，灵武节度使冯继业因戎人不附，又对士卒少恩，恐生变，于是举族内徙：

“继业杀兄，代父领镇，颇骄纵，时出兵夺掠夷羌，致夷羌不附。又抚士卒少恩，继业亦虑其生变……因请举族内徙。”①

这成为了较早内徙的蕃部领袖。

太平兴国七年六月，党项族首领李继捧被附宋，并迁入宋地，其弟继迁拒绝附宋并公开叛宋：

“继迁拒内徙……雄视一方。”②

但太宗不想招来事端，便改变方法。史籍记载，当年银州拓跋部想内迁，但太宗拒绝：

“又银州蕃部拓跋遇来诉本州赋役繁重，乞附内地，诏令各守族帐。”③

淳化以后，宋夏战争持续扩大，五年，据府州折御卿所报：

“四月，府州折御卿言：银、夏州八千帐族皆来内附，得其马牛羊数万。”④

同年，夏州民被太宗诏令迁往绥银等处，后隳夏州城，史籍载：

“太宗诏毁夏州城，迁民于绥、银等地，分地给之，长吏加倍安抚。”⑤

咸平六年（1003年），西夏因为李继迁战死而人人自危，史籍载：

“帝方以恩致德明，不报。三大族请拔帐自归”⑥

其后，此数大族在宋军的接应下都成功内徙。

景德四年（1007年）六月，刘岩等两千多人自夏州附宋，被安顿在延州延川县（今陕西延川），史籍载：

“延州知州向敏中曰：“刘严等二千余人自夏州归附，诏令延川县土地给之，令各有积蓄。”⑦

天圣三年（1025年），环州有数万蕃人内附，史籍载：

“诏令环州数万蕃部内附者，田土给之。仍戒边吏自今毋妄纳内附者”⑧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自太祖朝到仁宗朝，宋廷对于眾多内附者的态度从倍加安抚到毋妄纳内附者的变化过程，由此可见北宋中后期的财力已经无法负担起越来越多的内附者。

宋夏战争时期，游离于宋夏两国的吐蕃人和党项人，常视两国的综合实力而决定去留。在神宗时期，宋廷为了拉拢外族势力对相关政策做了调整，如熙宁三年枢密院言：

“陕西等路有附汉藩户，不论多少，宜令接收，厚加存恤，审辨奸诈，不令有复归之计。”⑨

此后，对待内迁的外族，宋廷皆给予钱粮蓄积，与当地人联姻，可使边民无复归之计。

有的边境外族移民则是因为党项族内部纷争从而内附。对于党项首领嵬名山的内附，史籍载：

“夏酋长嵬名山之弟夷山先降……继世与名山数败夏军，后与名山同守绥州。”⑩

党项人在嵬名山的带领下，进入绥州，成为了宋军的有生力量。

二、北宋迁入西夏的汉族移民

从西夏立国到北宋亡国的不到百年中，北宋与西夏的战争时断时续，且因政治、贸易等因素的影响，宋夏人口存在双向迁移。迁入西夏的宋人，大致分为三种：

其一是被俘掠者。西夏军来犯时，常将被攻陷地带的宋人迁入西夏。庆历三年（1043年）九月，参知政事范仲淹上书神宗：

“近年边民被西戎军俘虏不少，今既通使，以内帑物帛，委边臣依次赎买失陷边民，各还其家，使家族再得重聚。”

崇宁四年（1105年），西夏军在镇戎军（今宁夏固原）大肆掠夺人口数万。史籍载：

“崇宁四年，夏人入镇戎，掠数万口，执知廓州高永年而去，又攻湟州，自是兵连者三年。”

其二是被贩卖者。边民在灾年中为了生存以至于将子女卖入西夏，宋朝得知此种情况后，放出了相应的政策，违反者将严惩，史籍载：

“陕西诸路镇寨、山川、路口，不许放过贩卖丁口者。”

其三是逃民。西夏为扩充实力，对“举子落第，贫困逃移”的宋人英杰进行招揽。史籍载：

“故我举子落第，贫困逃移，此皆投于彼。元昊或予公卿，或予将帅。彼数子者，郁郁不得志，遂奔藩地。”

在西夏的招揽下，宋夏边地兵民有负必逃，北宋边地的英杰之士若不得志便投靠西夏，应者云集。史料记载，张元、吴昊皆华州（今陕西华县）人，因屡次落第，遂投西夏，为元昊所用。

“华州有二生曰张、吴者，有捭阖才，累举落第，遂游塞上，概览山川民俗，志在经略，耻于无为，快意酒诗，语出惊人，而边帅皆不闻，怅然若失。闻元昊有大志，遂西投。”

三、北宋在西北以屯田为由的移民

西夏建国后多次兴兵侵扰北宋西北边境，北宋起用主战派范仲淹等人，加强从秦州到延州一线的军事力量，包括招募弓箭手驻守各战略要地，并效仿前代进行屯田。宋神宗时，北宋派王韶从西夏手里夺回熙、河、洮、岷、兰、会等大片地区，这是中唐以来汉族势力重新深入到兰州黄河以东的地区，募民屯田后形成了北宋与吐蕃、党项等民族杂居相处的格局。北宋的汉族移民除了弓箭手外还有来自内地的农民和罪犯，他们或自发性地流亡，或为北宋政府所征遣。

熙宁年间，鄜延路共招募汉蕃弓箭手四千九百人。元丰年间，鄜延路又将熙宁年间所招募的汉藩弓箭手分置于新收寨堡等处。

咸平年间陕西转运使刘综言陇东地区的屯田：

“原州屯田不便令远民输送，其费颇多。可于州城四面立务屯田，开四五百顷，移军二千人、牛八百头耕种之。

上述可知，两千人和八百头牛在军城四面的屯田还是颇具规模的。

皇祐三年（1051年），宋廷派官员在泾原路招募到上万人屯田，史籍载：

“泾原经略使夏安期挑弓箭手万三千人，分属东西路二路都巡检。”

熙宁七年（1074年），泾原路又募人屯田。史籍载：

“七年，诏：“边地广而未垦荒，沃土闲置，刍粮翔涌，岁籴不赀。令泾原路经略司募人耕垦，使积粟日增，以备边之利。”

元祐三年（1088年），宋廷派人在渭州招弓箭手五千余人以耕荒地万余。史籍载：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刘昌祚奏陇山地凡万余顷，招弓箭手凡五千余人，上赐奖谕。”

熙宁四年（1071年）宋廷派王韶经略熙河，夺取今青海东部和甘肃南部原吐蕃唃厮罗之地。王韶主持的屯田事务和巩固边防主要在熙河开展。史籍载：

“韶招募猛士九百余人，屯田百顷，酒肆三十余处。”

熙宁七年，王韶在河州（今甘肃临夏）招募藩汉人弓箭手。平地则用汉弓箭手屯田，坡地则用藩弓箭手屯田。除此之外，在此买

田的汉人数量也十分巨大。

综上所述，宋夏边境的双向性移民原因存在差异，西夏迁宋的移民主要是由于战败被俘和族人冲突，而宋迁西夏的移民主要是因为战败被俘、人口贩卖和逃民。总体来说，宋夏间的移民态势呈现出一种动态的均衡。尽管因为边地政策、汉藩心态、经济水平的影响，北宋贩卖到西夏的移民更多，但北宋为防止人口过度流失，适时调整边地政策，极力招揽和拉拢外族势力，如此宋夏边地人口流动呈现出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

移民屯田对北宋和西夏都意义非凡，不仅促进了农业发展，也深刻影响着当地的经济地理格局。北宋屯田遍布各沿边地区，这些屯田和移民不仅解决了边地的军需，且北宋在西北的移民屯田为陇东、陕北的农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迎来了唐后的又一次农业发展浪潮。对西夏来说，移民屯田不仅加快了党项族的汉

化步伐，宋人的迁入也使西夏的经济更加蓬勃发展。

注释：

①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0，开宝二年八月己巳。

②吴广成：《西夏书事》卷3，太平兴国七年春二月。

③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3。

④脱脱：《宋史》卷419列传250，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版。

⑤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35，淳化五年四月乙酉。

⑥脱脱：《宋史》卷258列传17。

⑦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65，景德四年六月庚申。

⑧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130，天圣三年七月辛丑。

⑨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215，九月辛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