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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里的星星

2021-06-28阎秀丽

延河 2021年6期
关键词:二爷唱戏瓦片

阎秀丽

1

“我有一个梦想……”瓦片说这句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用一根干树枝在地上划着线。“我也想登台唱戏!”

瓦片划的线曲曲折折的,一直蜿蜒到满仓的脚下。也许是今年的冬天太冷,就连黄土都被冻得硬邦邦的,瓦片只能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印痕,如果不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

“就你?”蹲在地上的满仓用袖子擦了一下鼻涕说,“就凭你?”

“就我!咋了?”

“哧,”满仓似乎从鼻孔里笑出了声,又重复了一句,“就你?”

瓦片停下了正在划线的手,把干树枝狠狠地扔了出去。树枝在满仓的眼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消失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里。

满仓站起来,看了看已经挂上红色幔布的戏台,说:“今晚唱的是《秦香莲》,有九霞和我的,一会咱俩去她家找她去。”

“我不去,我还得去接我姥姥。”瓦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满仓。他不想让满仓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满仓没有理他,捡了一兜的小石子,很认真地摆着,沿着瓦片划的线,圈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地。也许是石子不够用,他圈出来的没有瓦片画的地方大,这让满仓的心里有了些许的失落。

“你没有必要圈出那么大的地儿,”瓦片看满仓又准备去捡小石子,站在自己划线的地方说,“你家又没有那么多的人,你准备给谁占地方?”

“这你管不着,我就想要大点的地儿!”满仓赌气似的把石子用脚往外踢了踢,原本方方正正的空地变得不规则起来。

“随你。”瓦片似乎不想争辩太多,捡了一个带尖的石头,在原有的线上又使劲地划了一遍,这样比原来清晰了很多。这让瓦片很满意。

冬天的太阳白亮亮的,照在干巴巴的地上,闪着白亮亮的光,风也似乎带着白亮亮的光,在空地上撒着欢儿,带起一股股的尘土,满头满脸地扑在两个正在忙碌的少年身上。

“真冷!”满仓甩了甩手,然后抄在两个袖筒里,也顾不得流下来的鼻涕,只是用两个鼻翼稍微一使劲,“吸溜”一声又吸回到鼻腔里,跺着脚,躲避着风头。“冻死了,我要回家了,你走不走?”

“我就是想登臺唱戏!”瓦片似乎没听到满仓说话,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戏台,嘟囔出了这句话。恰巧一阵风旋过来,把他刚说出的话硬生生地塞回了嘴里,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咽了一口唾沫,那句话仍然在瓦片的身体里骨碌碌地打着滚,在他的心上一遍遍地碾过。

太阳很亮,风很硬,整个村庄是安静的,在白亮亮的阳光里铺陈着。时间好像是静止了般,如果不是风把红色的幔布刮得刷啦啦地作响,这个戏台真的像麻二爷睡着的样子,蔫吧地打着呼噜,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刻,才会鲜活地醒过来。

满仓没注意到,因为他正忙着吸溜他的鼻涕,但是瓦片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衣衫在墙角处闪了一下,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九霞?”瓦片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眉头皱了一下,又把目光转向了戏台,说了一句:“我就想登台唱戏,这是我最大的梦想……”

2

天还没黑,一团团铅色的云从天空西北角上滚了过来。瓦片坐在门槛上,看着忙碌的姥姥,又看看天,说:“我想去找满仓。”

“去什么去,等等你姥姥。快下雪了,多穿点衣服。”妈妈的嗓门大,声音很硬,穿过姥姥的视线,撞进瓦片的耳朵里。

瓦片“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天,走进屋里,找到大衣、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我先去麻二爷家看看,一会儿回来接您去看戏。”没等姥姥回话,瓦片已经一溜烟地没了影。

麻二爷家现在热闹得很,似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到了这里。瓦片步子迈得很急。他没有去喊满仓,以前都是和满仓一起来。瓦片心里有些生他的气,因为白天他提出的梦想,满仓那毫不在乎的神态,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瓦片趴在麻二爷家的窗台上,玻璃上挂着厚厚的一层霜,什么也看不到,这让他很着急。他又趴着门缝往屋里看。屋里人很多,说笑声从门缝里被挤压出来,瞬间充斥了瓦片的整个大脑,让他的心也跟着痒痒起来。

但是瓦片知道,他进不去,一般人没有资格走进这个屋子,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因为只有村里那些唱戏的“角儿”才能进去。瓦片着急,很想看到他们“上妆”时的样子。

只有一次,他按妈妈的吩咐去喊爸爸回家,才破例让他进去了一次。那次,让他感觉到融入这种氛围的骄傲和满足。爸爸回了家,他却没走,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角儿”上妆。原来在他眼里都是灰扑扑的面孔,经过麻二爷的手,调色、涂红、描眉、贴片子……转瞬间,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瓦片惊呆了,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有些皲裂的下颌,想象着那些水粉擦在他脸上的效果,心里就痒痒的、酥酥的,心里也有了一个想立刻告诉好朋友满仓的梦想:

他想登台唱戏!

可是当他的手抚到腿上时,心里“咯噔”地疼了一下,并且这种疼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

3

九霞是瓦片和满仓的班长,圆乎乎的脸上长了一双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

瓦片很喜欢和九霞一起玩,喜欢看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所以,瓦片盯着那双眼睛告诉她,自己有一个梦想。

“你还有梦想?”九霞扑闪着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你这次期末考试成绩那么……怎么实现你的梦想?”

“我为啥就不能有梦想?你怎么想到考试成绩哪去了?”瓦片觉得九霞问的话很有意思。再说了,她应该为瓦片把这个梦想告诉她而高兴。可是看她的眼神,瓦片的心里很不舒服,顿时失去了想和她分享这个梦想的念头。

瓦片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九霞扑闪着的眼睛旋即瞪得圆圆的,盯着瓦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捂着嘴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又想吃俺爷家的大苹果?”

瓦片的脸色成了猪肝色,他愠怒地看了一眼九霞,眼里似乎有一抹晶莹在闪烁。冷风呼啸着在他们两人身边掠过,让九霞的笑声也变得冷冷的,被风裹挟着,像一把把冷冷的刀,穿透了瓦片的整个身体。

瓦片的身体抖了几下,他看了看那双笑得弯弯的、像月牙般的眼睛,转过身,如一片被风刮跑的树叶,很快消失在九霞的视线外。

“瓦片!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九霞的声音若隐若现地随风追随着瓦片。

4

瓦片吃饭的速度很慢,脑袋低垂在碗的上面,眼睛定定地看着,好像碗里能突然蹦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一双筷子突然在他的碗上“当当”地敲了几下,瓦片惊醒了,抬头看了看妈妈,又迅疾地瞟了一眼满脸黑线的爸爸,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规规矩矩地埋头吃饭。

瓦片打从懂事起就很怕爸爸,只要他的脸一绷,他的心就七上八下地开始惴惴不安。他觉得爸爸的眼神就是一根棍子,只要他犯了错,就会在他身上招呼几下。虽然爸爸从来没有打过他。

爸爸吃完饭就喜欢鼓捣他的录音机,录音机有些陈旧,放出来的声音颤颤的,沙哑着。

爸爸在屋里踱着步,跟着录音机轻声地合唱着。打从瓦片懂事起,他所接触到的音乐就是录音机和爸爸的吟唱。虽然爸爸唱的和老师教的那些歌曲完全不一样。

但是瓦片很喜欢听爸爸唱,有时婉转,有时高亢,举手投足之间,弥漫着说不清的韵味、道不尽的好看。

也就是从那时起,瓦片从爸爸的嘴里知道了什么是“戏曲”。

瓦片虽然很喜欢听爸爸唱戏,可是他只能是偷偷地听,要不然爸爸准定是一句话:“赶紧学习去!”

这一点瓦片很不高兴,唱戏和学习有什么关系吗?但是他不敢反驳爸爸。

5

阳光从苹果树的枝叶间闪烁着,这让瓦片只能看到麻二爷的头顶。

麻二爷的头顶有着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赤红色的皮肤在发丝之间彰显着油光光的汗渍,闪闪地晃着瓦片的眼睛。这让趴在树上的瓦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只是他怕麻二爷,满仓也怕。即使是九霞,看到麻二爷的身影,也溜得比兔子还快。

九霞不是怕麻二爷,她怕的是麻二爷教她唱戏。唱戏的时候,慈祥的麻二爷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苛刻而又严肃的“老师”,甚至比学校老师还要严厉。

麻二爷是九霞的亲爷爷。

当时麻二爷正在苹果树下教九霞唱戏,九霞的声音真好听,听得瓦片都忘记了自己趴在树上。

秋天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射着苹果树,也照着苹果树上的瓦片,他用袖子一遍遍地擦拭着汗水,眼睛死死地盯着麻二爷的头顶,盯着一遍遍试唱的九霞。瓦片甚至暗暗地哼唱,将麻二爷示范的唱腔哼出来。瓦片觉得,躲在苹果树上偷偷学戏,挺好的。

瓦片注意力太集中了,没有发现满仓正从墙外走过来。

看见苹果树上的瓦片,满仓喊了一嗓子:“有人偷苹果!”

九霞一抬头,就看到了树杈上趴着的瓦片。

“啊!”九霞这一叫,吓得瓦片一激灵,“吧嗒”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脸上被一根枯枝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当时血就流了下来。瓦片用手一摸,脸上顿时抹成一片红,瓦片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九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麻二爷赶紧抱起他,让九霞去找药。瓦片挣扎着,尖利的哭叫吓得九霞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慌地跑进屋里。等她手忙脚乱地找到药,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满仓骑在墙头上呆呆地望着,院里早已不见了麻二爷和瓦片的影子。

后来满仓很后悔,对九霞说,他真不该告诉瓦片,麻二爷在后院的苹果树下教唱戏,要不然也不至于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瓦片从苹果树上掉下来,磕在树下的石头上,导致左小腿骨折,虽然经过救治,已经基本康复,但是走路快的话,还是一踮一踮的。瓦片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打那起话就非常少,少到连说句话都是喏喏的。

这让满仓非常难过,他的心也跟着一踮一踮地疼起来。

麻二爷不作声,只是低头叹了口气。

当瓦片再见到九霞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匆匆地走过去,这让九霞心里也很难过。她对满仓说,很想看到瓦片开开心心的笑,还想三个人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摸鱼。

6

瓦片跑到台后,看着满仓,从头到脚,从左到右。

满仓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说:“你看啥呢?我身上长啥了?”

“你上了台咋和平时不一样?”瓦片捏了捏满仓的脸蛋,“怎么一登台就变样了?平时老师让你朗读个课文,都磕磕巴巴地读不利索。”

满仓嘿嘿一笑,说:“我也奇怪着呢,怎么一穿上这身行头,感觉就不是自己了,变了另外一个人。按着麻二爷教我的那些去做,去说,去唱……我就成了那个人。看着台下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一点也不害怕,心里自在着呢。”

锣鼓声响后,满仓对着瓦片做了一个鬼脸,拉着九霞上了台,九霞看了一眼瓦片,想说句什么,可是看到瓦片移向别处的目光,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这场戏年年唱,瓦片非常熟悉,甚至熟悉每个人的唱词,每个人的台步怎么走,他都清清楚楚。

瓦片隐在幕布的一侧,眼睛亮得像星,手指蜷在袖子里,随着台上人的动作暗暗地比画着,就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他们的身上。他们说的每一句台话,他也会跟着在心里念一遍,甚至有时候不由自主地差点念出了声。

所以当满仓和九霞下场的时候,瓦片还在痴痴地在幕布后站着,还差点被下一场出场的演员给撞到。直到麻二爷冷着脸子低声呵斥了一句,他才如梦初醒般,很是不舍地躲到了一边。

“怎么样?”满仓喜滋滋地站在瓦片的身后,拽着瓦片的袖子说,“我表现得不错吧?”

瓦片的眼睛里放着光,热烈而又迫切,盯着满仓的脸,低声说道:“我想登台。”

满仓看着瓦片灼灼的目光,喃喃地说:“可是你的腿……你妈妈准定不允许的。”

瓦片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眼睛里的小星星瞬间淡了下去,默默地转过身,向台下走去。

台下没有灯光,黑黝黝的,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把瓦片一下子吞了进去。满仓看看台上,又看了看台下,手掌张开,又慢慢握上,好像抓住了什么。可是除了刺骨的寒風从指缝间穿过,他什么也没抓住。

7

山村的窗户上早早就暗了下来,雪花稀稀落落,一片一片地飘,落在屋顶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戏台前灯火通明,人们在静静地等着。可幕后却炸开了锅,人们都在找一个人:满仓。

晚上化妆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快要开演了,人却没影了。这让麻二爷急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九霞从身后怯怯地拉着麻二爷的袖子说:“晚上满仓就和我说,他的脚扭了,后来他就回家了,说去喷点药,一会就回来。可是他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很严重不能回来了啊?”

“关键时刻出这事,现在我到哪找人演他的角啊?唉!”麻二爷有些懊恼地捶了捶头。

“爷爷我有办法,您看能不能让……让瓦片替代一下?”九霞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麻二爷说。

“这……这哪行!”麻二爷断然地摆了摆手。

“他能行的,您让他试试,他准定能行!满仓没事就带着他一起玩唱戏的。”九霞的眼神迫切地望着爷爷。“救场如救火,您常这么说。”

“那……那就让他试试?”

“准定没问题!”九霞的眼睛里有星光在闪动。

懵懂中的瓦片被九霞拽到了后台,听明白麻二爷的意思后,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行,我可不行,我、我不会……”

“哼,胆小鬼,一看你就不行!那还成天叨咕着什么梦想,切!”九霞冲着瓦片翻了翻白眼,说,“这一点你就不如满仓!”

“谁说我不如他!上就上!”瓦片的腮帮子圆鼓鼓的,咬着牙说,“有什么了不起,我还就不信了!”

瓦片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任由着麻二爷和几个人在他身上脸上鼓捣着。他几次想张嘴说几句话,只是看到九霞的眼神又给堵了回去。

九霞绕着瓦片来回地走着看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瓦片翻了翻白眼,把脸扭到别处。

时间不长,只听麻二爷说:“好了,起来,走几步。”

瓦片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并且在麻二爷的示意下走了几步。麻二爷的眉头皱了皱,说:“你照着我的样子走几步,台步要稳,眼光不能游离,来,就这样……”

瓦片随着麻二爷的示范走了几圈 ,麻二爷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拍大腿,说:“就是这样。好,很好。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个天赋!”

8

随着一阵锣鼓声响,红色的幕布两侧,走出来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她一手牵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女童。走了一个圆场后,衣袖飞扬,丝弦声切,那如诉如泣的唱腔瞬间把人带到了戏剧的情境当中。人们跟着台上的人或悲或喜、或怒或恨,只看得台下的人如痴如醉。

强劲的小北风也变得舒缓了许多,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晴了,一弯明月隐在一缕铅云的后面,映出柔和的光,笼罩着小村的舞台。星星眨巴着眼睛,也似乎听得醉了,一闪一闪的。

台下的人是静的,风也是静的,偶尔有几声轻轻的啜泣声,在人群中滚了几下,便悄无声息地被台上忽明忽暗的灯光吞噬了。只有台上的男童踉踉跄跄地跟在青衣女子的身后,似乎走遍了万水千山,经历了无数的人间疾苦,那小小的身子一踮一踮地紧随着娘亲,间或喊几声悲切的“娘……娘……”,那声音像一把把带着寒冰的箭,直直地射在每个人的身上,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从心底而生的悲凉,随着男童的每一步、每一个眼神而感同身受。星光闪烁下,人们的眼睛也是闪烁的,映照着台上的人同样闪烁的眼睛……

风依然在吹,却不冷。北方的正月也是立春节气的开始,村头的大水洼边沿已经有了水流涌动的声音。风从山那边刮过来,带着一种清新的气流,和村子里沉滞的空气糅合在一起,有着说不清的明艳和轻快。人们似乎惊醒了般,掌声和笑骂声响成一片,如潮水般向台上涌去。

麻二爷站在幕布的一侧,擦了擦眼睛,连连说:“臭小子!这个臭小子!真是块好料!”

瓦片站在台上,如呆了般,只是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脸上有泪水簌簌地滚落。九霞拽了他一下,他没动。九霞又拽了他一下,他看着九霞的眼睛,想笑,嘴角蠕动了一下,脸上滚落的泪水恰巧流到他的嘴里。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用一只手擦了擦,看着九霞,只是笑,无声地笑。

“瓦片!瓦片!”满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站在台下,他甚至比那个小小的舞台还要矮一点,但是满仓的眼睛是亮的,像天上的星星那样亮。他蹦跳着,挥舞着手臂,声音很大,盖过了所有的喧嚣。“我说你能成的。实现了你的梦想,高兴吧?嘿嘿,这可是我和九霞……”

“九霞?满仓?”瓦片看了看跳跃着的满仓,又看了看九霞,“你们这是……”

“满仓的脚压根没有扭,骗你的。这是我和满仓商量好的,连我爷爷都不知道。”九霞得意地冲着瓦片挤眼睛。

“那你还那么说话,挖苦我!”

“我那不是激你呢吗?要不然就凭你那个小胆量……”九霞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

“你的眼睛里有小星星,真亮!”瓦片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天上,看了看九霞。

接着,瓦片又指着台下的满仓,说,“你的眼睛里也有小星星,真亮!”

“你的眼睛里也有小星星!”九霞指着瓦片,蹦跳着说,“我们的眼睛里都有小星星!”

天上的星星闪呀闪,地上的星星眨呀眨,乡村的夜晚明亮而又温暖,承载着孩子们的笑声,交相輝映。

责任编辑:丁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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