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晨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朝鲜韩国研究所 吉林 长春 130033）

习近平主席于2013年发出“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倡议后，关于如何建立“东北亚丝绸之路”区域合作的经济发展模式，受到广泛关注与讨论。国家支持吉林省设立珲春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助力吉林省向海发展。为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的创新与改革起到了良好的补充作用。以东北亚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海陆贸易中心——珲春市为考察对象，讨论吉林省如何扩大与周边国家海上经济交流，深度融入“一带一路”合作。

一、珲春历史上东北亚丝绸之路的枢纽地位

吉林省珲春市地处东北亚地理中心，在古代东亚贸易发展的进程和格局中占据重要的历史地位，被誉为“东北亚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据考证，“珲春”的名称最早出现在《金史》，被记录为“浑蠢”。后来《明史》也曾用过“浑蠢”。它的语源是女真语，即之后的满语，其含义为“边地、边陲、角落、近边”。根据《珲春县志》《珲春乡土志》中的记载，“珲蠢”取自于魏晋时期“沃沮”这两个字的变音。而它与“勿吉”“窝集”“扶余”又属于同一组变音。在许多史料中，“浑蠢”还被记录为：“浑淖浑”“温车恨”“浑蠢浑”“弗出浑”“弗出”“训春”等，最后音译汉化为珲春。

珲春的历史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距今4000年前，“肃慎”作为满人的祖先在珲春一带繁衍生息。截至2013年，当地已发现20多处新石器时代遗址。到渤海国时期，在珲春温特赫部城设东京龙塬府，管理庆、盐、穆、贺等4个州。此时的珲春进入了历史上的第一个贸易兴盛期，防川是隋唐时期举世闻名的“日本道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支点。公元727年，渤海国开辟了珲春至日本奈良海路，这便是历史上“日本道”的“海上丝绸之路”。当时以珲春为起点往返于日本列岛、韩半岛之间的商船络绎不绝，日本的“遣唐使”大多从此地登陆。渤海获得“海上盛国”的美誉。另外，还有四条经波谢特湾以后经由东部海域通往日本的航线。

唐代繁荣的经济、文化、宗教、民俗等元素经由珲春传到了日本，对当地社会经济发展产生重要影响。渤海国曾经在珲春八连城建都，是当时东北亚地区十分著名的国际贸易中心，其属地包括符拉迪沃斯托克。明朝时的奴尔干都指挥使司下属的乌尔珲山卫、密拉卫、童宽山卫都设在珲春一带。这说明珲春自古以来就是东北亚政治、经济和海洋活动的重要地区。清朝以后，珲春为宁古塔昂邦章京统辖地，被列为封禁地区。近代，东亚地区陆路交通普遍比较落后，但海上贸易十分兴盛，珲春作为东北亚地区海上的枢纽地位突显。据《珲春县志》记载，当时珲春设有码头和海运公司，经由图们江口进出东部海域的中国商船每年可达1000艘。可见珲春市在东北亚丝绸之路上贸易往来的枢纽地位。

二、珲春在“一带一路”合作中的交通优势

时至今日，珲春自身的地理要素仍然拥有巨大优势，是吉林省打造开放合作的新高地。在构建海洋丝绸之路方面，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外交努力，1991年，中苏双方签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关于中苏国界东段的协定》，特别指出中国船舶可沿图们江入海。自此“中国正式恢复了图们江出海权，为复兴东北亚丝绸之路奠定了基础”。

珲春市在陆路上与俄罗斯接壤，临江与朝鲜相邻，隔海与日本、韩国相望。这里中、朝、俄、韩、日五国水路相通，距图们江入海口仅15公里。“鸡鸣闻三国，犬吠惊三疆；花开香三邻，笑语传三邦”是对珲春独特地理环境的现实、生动写照。珲春是图们江区域国际合作开发的核心位置。

珲春不仅地处三国交界的战略位置，城市周围也分布着诸多东北亚地区的著名港口。俄罗斯港口以纳霍德卡、符拉迪沃斯托克、东方港、扎鲁比诺、斯拉夫扬卡、波谢特为代表，朝鲜港口以清津、罗津、先锋等为代表，这就形成了中、朝、俄三国间的口岸港口链。区位优势还体现在合适的距离上，珲春与符拉迪沃斯托克港相距180公里，与扎鲁比诺港相距63公里，与波特谢港仅距42公里。此外，圈河口岸与朝鲜罗津港的距离为48公里，与清津港相隔127公里。目前，图们江区域以珲春作为起点，开通了多条环东部海域国际航线。如表1所示：

表1 图们江区域以珲春为起点的国际航线

此前，东北三省主要的依赖辽宁省南部渤海一带的海港港口，延长了吉林省和黑龙江省物资的出海运输距离，增加了运输成本，严重制约了黑、吉两省的进出口贸易，也使吉林省在扩大对外开放的合作中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珲春作为连接蒙古、俄罗斯、朝鲜半岛和日本的重要经贸走廊，是中国经由日本海连接北美、北欧的最近点。因此，这条以珲春为起点，借俄罗斯、朝鲜的港口出海，扩大了环东部海域航线，不仅大幅减少了运输成本，极大提高了运输效率，也为吉林省进一步扩大开放，提升贸易竞争力创造了便利条件。经测算，如果从珲春利用俄朝安陵国港口向韩国或日本运输货物，与将货物经由大连港运输相比，其航程缩短近一半的距离，运送时间节省三分之一，运送价格降低30%—40%。

除了上述“借港出海”的方式，珲春市在河道运输上同样具有优势。珲春市防川以下18公里是图们江入海河段，河道相对宽直，适合航行，属五级航道标准，可供300吨级船舶航行。如果稍加疏导拓展，就有希望达到四级航道标准，可供500吨级船舶通航。

三、珲春深度融入“一带一路”合作中的政策优势

作为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向北开放的重要节点，国家高度重视珲春开发开放，将其视为中国参与图们江区域国际合作的前沿。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东北振兴和吉林边贸发展，相继出台含金量极高的政策文件，加大政策保障和资金支持力度。

1.2012—2020年间对外开放中的政策

2012年，中国共产党在《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中提出，“完善互利共赢、多元平衡、安全高效的开放型经济体系。”在对外开放战略方面，将“十七大”提出的“内外联动”改为“多元平衡”。标志部分内陆地区（海陆地区）将成为中国融入国体系的重点建设对象。按照国家部署，黑龙江、吉林、辽宁、内蒙古分别建成面向东北亚开放的重要枢纽。拥有20余年的沿边开放经验的珲春，在新开放格局中占据重要地位。2012年4月，中国国务院印发《关于支持中国图们江区域（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建设的若干意见》，对示范区在关税减免、产业布局投资、土地利用、境外基础设施建设、金融服务创新与拓展、海关监管和口岸建设、科技创新及人才培养、珲春国际合作示范区通关便利化、图们江区域专项资金划拨这九大领域提供支持与保障，并提出了具体的政策措施。

2013年，习近平主席提出“新丝绸之路经济带”构想以后，把图们江（珲春）国际示范区及东北亚丝绸之路复兴推向了新的出发点。2015年9月，吉林省委、省政府出台《关于支持珲春市加快开放发展若干意见》，赋予珲春市地级市政府部分经济社会管理权限。2019年，“支持珲春开展海洋经济合作发展示范”，成为《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东北地区深化改革创新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意见》的一项重要内容。2020年5月，国家发改委、自然资源部联合复函同意设立吉林珲春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2020年7月初，吉林省政府印发《珲春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建设总体方案》，进一步推动珲春海洋经济示范区快速发展，为深度融入“一带一路”和推动吉林省全面振兴全方位振兴提供改革新动能。

2.政策叠加机遇下的珲春对外开放

珲春在对外开放方面取得了新突破，国际合作示范区等平台发挥重要推动作用。2019年，珲春外贸进出口总额达到103.18亿元，同比增长10%。并且新增蒙古、斯洛文尼亚等13个国家的贸易伙伴。对俄合作继续深化，获得了办理俄海洋捕捞产品通关证明二级审批权限。此外，边合区地区生产总值30.5亿元，同比增长7%；综保区边境备货仓实现进出口总额10亿美元，同比增长25%；互贸区完成转型升级，进口贸易额达9.8亿元，边民入区12万人次，同比增长34%，创造该区运行以来最高值的记录。

通道建设同样取得突破。2019年全年运输货物2742标箱，货值9亿元，与宁波航线实现双向运输，为珲春深化与宁波市海洋产业对接发展提供动力，更好地发展海洋经济。珲春希望在内贸外运航线上增加克拉斯基诺出境口岸、斯拉夫扬卡转运港，这些计划方案已上报海关等待获批。珲春不断加强口岸功能建设，各口岸实现过货230万吨，过客90万人次。此外，“长珲欧”货运班列、海洋班列完成试运行，作为“丝路吉林”大通道的“新成员”，有望在常态化运行后，对中欧班列东线形成有力补充，使“一带一路”建设向东北亚地区延伸，推动东北亚开发开放高水平发展。

四、融入“一带一路”沿线产业结构

“深度融入共建‘一带一路’，建设开放合作新高地”，是习近平主席关于东北振兴的重要指示。

首先，抓住“一带一路”建设的历史机遇，应在贯彻落实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图们江区域合作开发、长吉图开发开放先导区战略、长吉一体化政策的同时，为与东北亚各国经贸合作创造良好的内部环境。吉林省可参考发达地区的经验，贯彻自由贸易区的相关政策，实现中俄“珲春—哈桑”跨境经济合作区和中朝“珲春—罗先”跨境经济合作区的建设和沟通。在条件成熟下彻底合并两地，并将覆盖范围延伸到整个珲春，实现完善“珲春国际经济合作示范区”的整体目标。在珲春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建设方面，构建跨境合作型现代海洋产业体系、将示范区建设为图们江区域的海洋产业集聚中心、港航物流集散中心、海洋装备制造中心、跨境贸易中心。

其次，突出开放性。虽然吉林省的外向度不高，外向型经济主体不多，但却拥有较大的对外开放空间。应加强“一带一路”东北亚区域合作，吉林省可以加强与东北亚各国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合作，培育贸易的新业态、新模式。以人工智能、5G等技术为依托，推动智能制造、冰雪旅游、新能源汽车、跨境电子商务、海洋医药生物等产业发展，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

最后，加强物流内外通道建设，优化综合运输通道布局。习近平主席指出，“流通体系在国民经济中发挥着重要基础性作用，构建新发展格局，必须把建设现代流通体系作为一项重要任务来抓。”除已开通的航线以外，吉林省可参与周边积极开辟陆海联运新航线的研究筹措工作，以珲春为枢纽，继续探索向东通过俄罗斯的扎鲁比诺港和朝鲜的罗津港，至青岛内贸外运新航线，为吉林省开辟连接韩国、中转至欧美的新的运输通道。不断完善海上运输网络，确保宁波航线稳定运行，助力珲春海洋经济发展示范区与宁波的深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