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伊佛斯 小妮子

奉行“求量不求质”原则的论文高产者沃林纳

德国医学博士、教授乌韦·沃林纳在德累斯顿市立医院作为皮肤病科主任医师工作了约20年。出生于1956年的沃林纳在大学讲课，是两本专业出版物的主编，主管萨克森州医生协会的一个审查委员会。此外，他还完成了大量研究。根据“研究之门”数据库资料，沃林纳发表的论文总数多达2500篇。他参与撰写的文章去年七月发表了7篇，六月14篇，五月18篇。这样的学术成果就算是克里斯蒂安·德罗斯滕（译注：著名病毒学专家，有德国“钟南山”之称）也望尘莫及。

但如果细读一下这位学术权威的出版物，就会感到困惑不解。身为教育工作者和论文审查人的沃林纳，并非真在《自然》《科学》或《英国医学杂志》等顶级研究人员宣布最新研究成果的核心期刊如鱼得水，相反，这位医生的例子告诉我们，严肃的科学是如何被这些“求量不求质”、乐于生产学术垃圾的家伙毁掉的。

沃林纳曾在一个月内和不同的合著者在网络学术期刊《马其顿开放获取医学期刊》的一本专刊上发表了37篇文章。虽然出版方写道，该刊发表的所有研究都曾提交必要的同行评审，即在发表前由业内同事进行评审并给出了必要的修改意见，但读过这些文章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辞。

作为一名皮肤科医生，沃林纳还跨科和别人用蹩脚的英语合写了关于地心的论文，称地心存在一个黑洞，它和地外文明在其他维度上进行交流。论文作者没有给出有效论据，毕竟如他们所说，“都还没筹到研究经费呢”。参与写作的是沃林纳多年的出版伙伴——内科医生马西莫·菲奥拉内里和皮肤科医生托雷罗·罗迪。这三位还撰文介绍了没有大脑却能避开障碍的鸟，称它们体内的神经细胞会代为执行这一缺失器官的功能。另一篇论文中写道，他们为小鸡胚胎更换了心脏和大脑。

严肃的科学是如何被这些“求量不求质”、乐于生产学术垃圾的家伙毁掉的？

此外，沃林纳还撰写了大量以门诊个例为研究对象的文章，比如两个成年麻疹患者或是一个有黄色腋毛的男人。他参与发表的文章所基于的理论，大多是会被严肃科学界嘲讽的。他的两位同事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菲奥拉内里和罗迪想证实新的5G电信标准会导致人体皮肤细胞自动产生新冠病毒。这三位天马行空的学者未提供一切实验过程和数据。尽管如此，去年七月，意大利不知名学科杂志《生物监管与自我平衡动因》仍然发表了他们伪科学的谬论，遭猛烈抨击后又很快将之撤回。

沃林纳对这种学科杂志了如指掌。他自2012年起担任《银屑病：目标和治疗》杂志的主编。这是一本可信度还凑合，但几乎完全不受关注的杂志。这份兼职工作并不需要沃林纳出什么力。去年，这本网络期刊发表的文章总数寥寥无几，可能是因为新冠疫情，也可能是因为要在上面发表文章，作者需先支付1758欧元的费用。

沃林纳当然知道还有更便宜的渠道，比如在这名主任医生觉得很棒的《马其顿开放获取医学期刊》上发表一篇文章只需要花200欧元。如果有十几位作者分攤这笔费用，就更不是个事儿了。

这位皮肤科主任医师马上就要退休了，实际上他可以舒舒服服地放松下来，治疗能给他带来丰厚收益的医保病人。那么，为何他要用这些肮脏的论文来毁掉自己的名声呢？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焦点》杂志的医生排名。2019年，沃林纳又因“治疗银屑病和肉毒杆菌毒素去皱治疗中的出色能力”被评为“顶级医生”。《焦点》杂志称沃林纳论文高产，远超平均水平。

德累斯顿市立医院的一位发言人拒绝就沃林纳事件发表看法。这位教授本人也没有表态，也许他根本没时间进行澄清，毕竟除日常接诊外，他还每月都动辄要发表十来篇文章。

[编译自德国《明镜周刊》]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