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

管建刚老师在评讲作文时提到“让哑巴开口说话”，就是对文章中的人物进行语言描写。“言为心声”，只要人物说话了，常常能准确的表达出人物的思想感情，刻画出人物的性格特点。而对话就是语言描写的主要形式，老舍先生就曾说过：“人物对话很重要，对话是人物性格的索引”。

那么，怎样写活人物对话？

首先，对话要有生活的原汁原味。

对话是在生活中完成的，也是依据生活需要完成。这样呈现出来的对话描写才可能生动活泼。想让文章中的人物对话具有生活的味道，可从以下方面努力：

一是选用口语化的词语。

人物对话，在一定的场合下，直接的交流，所用的词汇多为口语形式，与规范的书面语有着很大的不同。

例①小刚翻过大阳山，快步走到李老师的家门口，说道：“李老师，我妈三番五次地跟我说，叫我请你到我家作客！”

例②小刚翻过大阳山，快步走到李老师的家门口，说道：“王先生，俺娘说了几次，叫俺请你去家里坐坐，吃顿饭！”

生活中，那山里孩子说话自称用“俺”，将“作客”表述为“去吃顿饭”，将“老师”称呼为“先生”，这些口语化的用词使对话中的生活味道浓郁，非常的接地气。而例①，用“三番五次”、“作客”等极富书面語特点的词语，显然有悖于生活真实。将以上两例一比较，对话描写中选用词语的方向已经明了。

二是选用口语化的句式。

口语化的句式有什么特点呢？不妨通过实例来作说明。

例③“洛克机械师在哪儿？”

“船长叫我吗？”

“炉子怎么样？”

“被海水淹了。”

“火呢？”

“灭了。”

“机器怎样？”

“停了。”

……

例④“洛克机械师你在哪儿呀？”

“船长您在叫我吗？我在这呀！”洛克回答道。

船长又问““炉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被海水淹了。”

“那么炉子里的火呢？”

“火也全部熄灭了。”

……

例③是雨果的短篇小说《船长》在选入苏教版课文时，里面的一段对话。例④是根据情景，把句子要素补充完整，改编后的一段对话。通过对比，不难发现。例④中，人物说话用的是句子较长的陈述句，不大符合情况危急时的表达方式。而例③中，省略句更能表现出生活中人们说话的特点：在突发事件面前的直接、简洁。

从以上分析可知，人物对话多用短句少用长句，多用变化性强的句式少用单一呆板的句式，不必过于讲究语句结构的完整，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生活化语言的优势。

其次，对话描写要高于生活

写作并非要求我们照搬生活，而是要求“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个“高于生活”，就是强调对生活素材进行精选、剪裁和加工改造。

对话描写也应该做到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如果一味简单地将生活中的人物语言“实话实录”，必然会将口语的诸多缺点暴露无遗：琐碎、重复、脱节、不完整等等，文章会变得又臭又长。对话要有生活味，绝不等于照抄照搬生活中的原话，而是需要作者以生活语言为基础，以服务文章中心为目的，经过提炼和加工之后再写入文章。

怎样做才能让对话高于生活呢？

一、围绕中心定取舍

选用人物对话，应当经过分析，精选那些与所记叙的中心事件和人物密切相关的代表性语言。一定要坚决去除与文章中心关系不大或与情节发展无关的部分，留下精要、管用的人物语言。

比如，在孩子离家外出求学之前，父母的嘱咐常常是多方面的，比如“多穿点衣服”呀，“莫跟坏人交朋友”呀，“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呀，“有病要上医院”呀，“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呀，等等。如果全都写进文章来，肯定会很琐碎。这时候，就要根据文章表达的需要，进行有目的的取舍。如果文章后面受凉而被父母照顾的事，那么，写离家时不妨突现他们“多穿点衣服”的叮咛;如果文章后面要写“我”在学校和别人发生冲突的事情，那么，不妨写出父母的“莫跟坏人交朋友”的叮咛。一句话，对话描写一定要与文章中心相关，为中心服务。

二、结合叙述定取舍

对话描写和事件叙述是记叙文写作中的“两驾马车”，只有两者紧密结合，文章才流畅、生动。因此，选取对话描写的内容，一定要把对话之外的叙述因素考虑进来。

例⑤星期一那天，爸爸出差到北京去了，我只得跟妈妈说：“妈，爸爸出差到北京去了，明天您不管多忙，家长会无论如何您也得参加！”

例⑥星期一那天，爸爸出差到北京去了，我只得跟妈妈说：“妈，明天家长会您非去不可！”

上述例⑤中，人物语言冗长，虽然是生活中实话的实录，但文章整体上显得重复拖沓。事情的原因、变化、条件等内容若已在叙述中交代或显而易见，人物对话中就不必保留这些内容。而例⑥则简洁明快，完全符合生活真实，又可保证文畅意达。

通过这两个例子比较，对话描写要根据表达的需要进行适当的取舍和调整，做到此详彼不详，此写彼不写，符合文章“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要求，也是保证对话描写生活化的必要条件。

最后，保证对话语言的个性化。

在对话描写中让人物说“自己”的话，是写活人物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老舍先生曾经说过，描写人物对话要做到“话到人到”，即人物一张口，其性格就立现，其形象就栩栩如生展现在你面前。

一是说符合自己职业特点的话

正常情况下，工人的话较为直接、爽快，农民的话较为通俗、朴实，商人的话较为伶俐、圆滑，知识分子的话较为文雅、委婉……这些都表明，人物说话都带有自己明显的职业习惯、职业特点。

下面的对话描写就具有这方面的优点。

例⑦我大声问道：“叔叔，爷爷的话刚说完，你干吗这样性急呀？”“军令如山倒嘛！”叔叔正了正军帽，“怎么，你不要去吗？”

这段描述中，叔叔将“爷爷的话”视为“军令”，是典型的军人辞令，另外，简短、有力的话语，使一个雷厉风行的军人形象呼之欲出。带有职业性特色的用词，带有职业性特色的语气语调，就是典型的个性化语言。

二是说符合自己兴趣修养的话

言谈见兴趣，言谈显修养。一定的话题，一定的思考角度，反映在对话中，就是语言个性化的体现。下面且看一例：

例⑧我呆呆地站在教室门口，同学们围了上来。张兵说：“你闯祸了，等着挨罚吧。”丁华说：“不怕，只要你自己不承认，谁知道是你泼的水呢？”赵洋凑了上来：“我看你还是快去认错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李强打断他的话：“那岂不成了自投罗网了？”黄一光一拍脑袋嚷道：“龙龙，有办法了！你干脆脱了衣服，背上一捆木棍去找老师。他看你‘负棍请罪’，就一定会原谅你的……”同学们哈哈大笑起来，我却哭笑不得。

上述片断中，观其对话，就可窥测出有人爱开玩笑（如黄一光），有人爱咬文嚼字（如李强），有人常心存侥幸、不敢承担责任（如丁华），有人诚实坦白、爱说真话（如赵洋）。而人物的学识修养，从成语的使用上，可知黄一光和李强更胜一筹。“听其言，知其人”，這就是一个极好的范例。

三是说符合人物性格特征的话

具有一定性格特征的人，总具有“这一个”的人物语言。注意从抓人物性格特征入手，来描写人物语言和对话，能有效解决学生作文中普遍存在的众口一词的问题。

性格抓得准，语言写得鲜明，人物形象就会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下面就有一个成功的范例：

例⑨母亲急忙拿出了那把伞，递给我：“给你打着，也能挡雨。”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我不要。”她望着我：“你就这样淋着上学，会生病的。”“这把破伞，谁要？”“你……”母亲叹了一口气，“你就将就着点吧，我这时给你买伞也来不及了。”

上述这段话中，母亲关心的是孩子的健康（“会生病的”），孩子关心的是自己的面子（“这把破伞，谁要？”），对话完全符合各自的性格特点：孩子爱慕虚荣，母亲爱子心切。

在写作时运用这些方法，努力追求人物语言的个性化，让人物形象更加的鲜活，用语言立在读者面前。

补充一点，生活里的无声语言不容忽视。

莫言在谈获奖感受时说到：“我从一个用耳朵聆听故事，用嘴巴讲述故事的孩子，开始尝试用笔来讲述故事。”我们的作文训练，从“对话”入手是最直接，最便捷的。绝大多故事里，都伴随着许多对话，写好了对话，故事也就有声有色了。但有的故事，极少有对话。比如，考试，没有人说话，要写“考试故事”，怎么办？一个人会闭上说话的“嘴巴”，但内部的心理语言，则永远也断不了。有了心理语言的注入，看似无声无息的故事也会写得有声有色。有时内心也会有好几个声音在对话的，这一点在其他文章里会有专门的论述，不再赘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