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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弗洛伊德人格理论结构解读梅勒斯

2021-01-17李子辰

青年文学家 2021年32期
关键词:人格结构洪流勒斯

李子辰

晚年的弗洛伊德修正了先前提出的“二部人格结构”说,在此基础之上提出并论证了人格可以划分为“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三个层次的观点。其中,“本我”处于人格结构中的最底层,代表人类与生俱来的,内心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自我”夹在二者之间,持有并接纳时间观念,拥有价值判断和现实感等一切与理性有关的要素,不断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超我”追求最高理想与完美境界,遵循至善、至美的原则行动,所以这就决定了“超我”的作用是指导“自我”的理性因素,限制“本我”的原始欲望。三者之间相互矛盾又相互制衡,构建了一个相对平衡的动态系统,构成人的整个精神生活和完整人格。但是,由于外界环境和人际交往等因素不会一成不变,人格中的“本我”“自我”“超我”不断发生矛盾和冲突,最后趋于平衡。因此,个体表现出前后不同甚至是大相径庭的思想言行和性格特征。笔者通过对比发现,《奔跑吧!梅勒斯》中主人公梅勒斯与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中三个层次相契合、相对应之处使得梅勒斯具有人性的两面性,因此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能够“跑进人心”。

一、本我的代表—自私的梅勒斯

当梅勒斯抱着必死的觉悟,绝不向国王求饶时却又突然反悔,祈求国王给自己三天时间,好让自己去给相依为命的妹妹安置一名夫婿。妹妹举行婚礼时,梅勒斯沉浸于此时的快乐与幸福之中,甚至一时忘记了与国王的约定,希望这样的快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当梅勒斯准备离开故乡,启程前往赴死之地时,又产生了无限的留恋,纠结与痛苦在梅勒斯心中不断纠缠,他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行李,终于,一步三回头地上路了。在奔跑过程中游过大河、斗过山贼的梅勒斯身心俱疲,他趴在草地上,想要放弃奔跑,想要承认自己输掉“三日之约”,想要让朋友放弃等待。梅勒斯虽然憎恨着国王对谁都不信任的卑劣人性,但自身又克服不掉对生存和快乐的渴望,虽然想要拯救被当作人质的朋友,但又觉得“正义”“诚信”“爱”等这些没有实际价值的东西不如自身的生存来的实在。可见,梅勒斯有着“自私”的一面,而这恰好是弗洛伊德人格三结构中“本我”的影射。“本我”渴望个体的生存与快乐。因此,它使得梅勒斯在极度的疲惫面前,本能地选择“自私”,忘却朋友的约定、信任以及道德等崇高的东西,停下脚步去休息,来避免痛苦。只有自私地活下去,才能继续留在家乡,过着牧羊的悠闲快乐的生活,才能和妹妹、妹夫一起幸福生活。

二、自我的代表—理智的梅勒斯

在梅勒斯决心被处死时,追求“生的本能”,自私的“本我”踌躇再三,请求国王再给予三天活着的时间,但梅勒斯怀有良心和理智。良心和理智使自身化为一个客体对象,观察自身、批判自身、告诫自身不能一味自私地贪图生存,要去认识和积极地改造世界。这里的“良心”和“理智”便是人格三理论中“自我”的代表。理性的“自我”批判着自私的“本我”想要苟活的欲望,并对国王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梅勒斯见到妹妹时,闭口不提“三日之约”,只是告诉妹妹自己搁下城里的事情先回来了,稍后便会回去,劝新郎将婚期提前时也只字不提,最终连哄带骗地说服了对方。这是因为梅勒斯不希望妹妹和妹夫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亡的事情而伤心流泪。可见,梅勒斯的“自我”不仅仅拥有理性,还拥有善良意志。举行婚礼时,沉浸于幸福和快乐的梅勒斯一度忘记跟国王的约定,但此时理智的“自我”站了出来,提醒自身此时正处于身不由己的状态,不能一直沉溺于快乐。自私的、渴望生存的“本我”不急不躁地着手出发时,“自我”的理智刺激自身,使梅勒斯两臂用力一挥,像脱弦之箭一样在雨中奋力奔跑。遇到滚滚洪流时,梅勒斯不禁崩溃大哭,甚至失去理智地哀求上帝,渴望洪流能够停歇。好在“自我”很快醒悟,分析出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游泳渡河,于是梅勒斯猛地一下跃进洪水之中,两臂奋力拨开洪流,与如千百条大蛇一般的浪花展开了搏斗,在“自我”理性的指引下,梅勒斯抵抗住了洪流的推阻。

可见,在奔跑中,理智的梅勒斯不断克服心中的自私,“自我”最终战胜了“本我”。良心和道德时时刻刻提醒他,朋友正在毫无怀疑地、坚持地等待着自己,不可以辜负朋友的信任,不可以让深深信任自己的朋友失去性命,因此梅勒斯必须履行义务,必须奔跑,必须以死来换取名誉。

三、超我的代表—追求理想的梅勒斯

牧羊人梅勒斯不懂政治,整日悠闲游乐,却比任何人都要敏感邪恶。昔日繁华热闹的城市变得萧条荒凉之时,梅勒斯渐渐感到不安。得知国王因为不信任他人而大开杀戒之后,梅勒斯怒发冲冠,不容许这样的暴君活在世上,立志要把这座城市从暴君的手中拯救出来。由此可见,梅勒斯具有追求美好生活和相互信任的理想—这便是人格结构三理论中“超我”的体现。可以说,在梅勒斯身上,“超我感”很强。当“超我”所追求的完美生活和理想状态不复存在时,自身就会产生危机意识和紧迫感,迫使梅勒斯寻求原因,想要凭一己之力复原那繁盛的城池。见到国王后,梅勒斯愤怒反驳国王说“怀疑别人是最可耻的事情”,并嘲笑用杀人来维持和平的国王“只不過是为了保住你的地位罢了”。国王大怒,要将梅勒斯送到绞刑台上处死,而此时受“超我”人格主导的梅勒斯抱着必死的觉悟,坚持心中追求爱与诚信的理想,绝不向国王低泣求饶。可见,“超我”受完美原则的支配,不容许怀疑的出现,甚至疯狂到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追求完美的信任。为妹妹举办完婚礼,离开故乡之际,年轻的梅勒斯感到痛苦,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几度就要停驻不前。自私的、追求享乐的、想要活下去的“本我”浮现,这就与要为最高理想和道德而献身的“超我”形成了鲜明的对立。此时便需要拥有理智的“自我”出场调节。“自我”提醒梅勒斯:妹妹和妹夫一定会是一对感情融洽的夫妻,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值得牵挂了,我该继续前往约定之地才是。于是,在“自我”的调和下,“超我”最终克服了“本我”想要苟活的原始欲望,向着皇宫奔赴而去。遇到凶猛的洪流之时,“自我”醒悟,游水渡河。同时为了解救深信自己而成为人质的朋友,为了维护朋友之间伟大的友爱,持有最严厉道德标准的“超我”再度觉醒,促使梅勒斯自身发挥不输洪流的爱和被信任着的伟大力量,勇渡洪流。“超我”是最高理想的推动者,拥有良心以及维护理想的功能。所以当梅勒斯追求爱和诚信的最高理想遭受挫折和困难,自身想要放弃时,“超我”所代表的道德禁锢和对完美的维护便会显现。遭遇山贼时,梅勒斯大喊“我是正义的”;快要到终点,别人劝他放弃奔跑时,梅勒斯绝不放弃,“他相信我,所以我跑,不是人命的问题,更不是来得及来不及的问题”;解救出作为人质的朋友时,梅勒斯对朋友说,“如果你不肯打我,我甚至没有拥抱你的资格。打我!”可见,潜藏在潜意识里的“超我”就像迷雾中发光照亮的明星一般,指引梅勒斯追求在心理上能够把握的,那被描述为人类生活之最高层次的东西—道德。

梅勒斯的自私、理智和追求理想的坚定,恰好是弗洛伊德人格三结构中“本我”“自我”“超我”的影射与体现。三者之间的平衡与冲突、矛盾与调节,形成(为朋友和最高理想)跑-(山洪暴发)停-(游水渡河)跑-(遭遇山贼)停-(击退山贼)跑-(筋疲力尽)停-(为朋友和最高理想)跑的过程。奔跑的过程,即追求理想和道德的“超我”,拥有理智且不断克服自私的“自我”,以及想要苟活下去停止奔跑的“本我”的过程。

《奔跑吧!梅勒斯》的故事情节借用了席勒的诗《人质》,二者相比,前者中的梅勒斯更富有人性,更加真实。比起一味单纯地追求道德与理想,反倒是有点自私,面对死亡也会害怕和退缩的梅勒斯的形象更贴近现实。日本著名文学评论家佐藤隆之曾评价太宰治的作品在人性书写主题上的建构特色时说道:“通过塑造有性格弱点的出场人物,让读者感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弱者存在,让读者设身处地从人物的立场去思考,从而给普通读者生存下去的体验和勇气。”诚然,梅勒斯便是太宰治在思考人性时,所呈现出的对其复杂性和矛盾性产生思考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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