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玉

（新乡医学院外语学院，河南新乡453000）

随着国际学术交流的日益深化，越来越多的医学学者通过国际会议或国际期刊获取业内前沿信息，同时也期望通过国际会议或期刊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对于需要在国际平台上展示研究成果的学者而言，撰写出组织合理、精准描述的英文摘要至关重要。摘要一方面是对客观事实的评述或对实验过程及结果实事求是的汇报，另一方面摘要中也包含各种人际意义的构建[1]。摘要中以作者与读者互动为基础的人际意义构建也是学术语篇研究的重要内容[2]。关于如何运用评价资源在学术论文摘要中构建以作者与读者互动为基础的人际意义的研究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关注。

评价理论是从系统功能语法人际意义系统中衍生发展而来的语篇语义资源，其关注的是文本中磋商的态度种类、投入情感的力度、价值溯源以及说服读者的各种方式[3]。近年来国内外许多学者在系统功能语言学视域下对论文摘要进行了评价资源的研究。以Martin[4]和Hood[5]为代表的西方学者对学术论文中评价资源的运用进行了详细深入的研究。在国内，刘冲[6]从学术语言中的制约性、提示性和连贯性入手探究了英语语言的人际功能。楚建伟和蒋跃[7]对比揭示了中英作者的论文摘要在介入资源使用上的异同及造成这些差异的原因。陈琳[8]以国际核心医学期刊发表的医学论文摘要为研究对象，自建小型语料库，解析论文作者如何通过运用态度和级差资源逐步建构评价韵律，引导读者价值判断。史金金和崔晓玲[1]以信息科技类中英文期刊的英文摘要作为研究语料，对比分析了实证类论文摘要和综述类论文中各语步介入资源分布规律的差异。

综合以上应用研究发现，虽然很多学者尝试针对论文摘要进行评价资源分析，但是针对摘要中级差资源进行的纵深研究并不多见，而就医学摘要所进行的级差资源对比研究就更为鲜见。因此笔者的研究问题如下：中美医学英文摘要在级差资源的分布模式上是否存在差异？若存在，表现在哪些方面？导致中美医学摘要中级差资源差异的原因主要有哪些？

1 级差系统概述

评价理论由三个维度构成：态度、介入和级差。态度表示评价者对所描述对象的态度或评价；介入是评价者参与话语的方式和程度；级差贯穿整个评价系统，是作者利用语言资源在程度、数量、性状等方面调节话语强弱，从而体现态度和介入程度的资源[9]。级差系统由语势和聚焦两个子系统构成，前者对评价对象的强度进行分级，后者通过区分实体的中心或者边缘范畴，将原本不可分级的经验现象进行分级[2]。语势从强化、量化两个角度展开。强化包括对事物属性的强化、过程的强化以及意态的强化。量化包括事物数量、体积的量化以及对过程跨度、频率的量化。聚焦分为明晰化、现实化两个子系统。明晰化是对事物与原型符合程度的调节。对真实程度的调节称为真实性，对具体程度的调节称为特异性。现实化是对过程完成程度以及命题真实程度的调节，前者称为完成性，后者称之为现实性[5]。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级差系统(Hood,2010)[5]

2 研究方案

本课题自建小型语料库。该语料库包含60篇医学类英文摘要，其中30篇英文摘要由中国学者撰写，30篇英文摘要由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学者撰写。中国学者所撰写摘要分别选自解放军医学杂志，中国全科医学，南方医科大学学报，美国学者所撰写摘要分别选自American 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American Journal of Dermatopathology、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cal Medicine & Rehabilitation。每本期刊随机选出2019年发表的论文摘要10篇。为保证语料的可信度，以第一作者的姓名及工作单位为标准来判断是否是以英语或汉语为母语的论文作者。

笔者采用定性与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对语料进行研究。首先根据级差系统框架及相关概念对60篇医学摘要中的级差资源及其子系统逐一进行人工标注。在标注的基础上，统计所标注的级差资源，并对其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的分布模式进行统计分析。中美医学论文摘要的分布模式从结构性和均衡性两方面进行对比。结构性指的是各级差资源在总体所占比重的排序趋势，而均衡性则比较的是各级差资源在总体中所占比重的差异度。最后根据研究结果，分析中美医学摘要在级差资源分布模式上的异同，并探讨导致这些差异的原因。

3 基于级差系统下的中美医学摘要差异分析

如表1所示，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语势、聚焦的分布结构相同，语势所占比重均高于聚焦，但二者的分布均衡程度有所不同。中国医学摘要中，语势高于聚焦45.8%，而在美国医学摘要中，语势高于聚焦30.8%。因此语势、聚焦资源在美国医学摘要分布得更加均衡。虽然相较于语势资源，聚焦资源较少被中美学者采用，但美国学者比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聚焦资源调节话语力度。

表1 中美医学摘要级差资源总体分布

在语势的子系统下，强化、量化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结构相同，强化均高于量化，但二者的分布均衡程度有所不同。中国医学摘要中，强化高于量化44.5%，而在美国医学摘要中，强化高于量化14%，因此强化、量化资源在美国医学摘要分布得更加均衡。相比较而言，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强化资源。在聚焦的子系统下，明晰化、现实化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结构相同，现实化均高于明晰化，二者在分布均衡程度上也几乎相同。

如表2所示，在强化子系统下，属性强化、过程强化、意态强化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结构不同。中国医学摘要中，过程强化所占比重最高，属性强化次之，意态提议最低。而在美国医学摘要中，属性强化所占比重最高，过程强化次之，意态提议最低。强化的三个子系统在中美医学摘要中分布均衡程度几乎相当。中国医学摘要中，属性强化比过程强化高出11.3%，比意态提议高出24.8%，美国医学摘要中，过程强化比属性强化高出12.9%，比意态提议高出23.6%。因此可以得出结论：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属性强化资源，而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过程强化资源。

表2 中美医学摘要强化资源分布

如表3所示，在量化子系统下，数量量化、过程量化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结构不同。中国医学摘要中，过程量化所占比重比数量量化高，而在美国医学摘要中，数量量化所占比重比过程量化高。数量量化、过程量化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均衡程度也不同。中国医学摘要中，过程量化比数量量化高出2.2%，而在美国医学摘要中，数量量化比过程量化高出12.9%。数量量化、过程量化在美国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更加均衡。因此可以得出结论：相较于中国学者，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数量量化资源。

表3 中美医学摘要量化资源分布

如表4所示，在明晰化子系统下，真实性、特异性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分布结构和均衡程度均不同。在中国医学摘要中，二者所占比重相同，而在美国医学摘要，特异性所占比重高于真实性4.4%。在现实化的子系统下，完成性、实现性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结构相同，实现性所占比重均高于完成性，但二者的分布均衡程度有所不同。中国医学论文摘要中，实现性所占比重高于完成性13.6%，而在美国医学论文摘要中，实现性所占比重高于完成性23.2%。相较于中国学者，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实现性资源。

表4 中美医学摘要聚焦资源分布

综上所述，在中美医学论文摘要中，语势资源所占比重均大幅高出聚焦资源，但相较于中国学者，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聚焦资源调节话语力度。具体而言，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实现性资源来调节自己对命题价值所承担的责任。实现性资源关注的是命题的真实程度，一般是由投射过程动词、情态动词、情态副词等实现。例如：

（1）Nape Acupuncture may improve the swallowing function of patients with dysphagia following cerebral infarction significantly.

（2）This new pattern of"inflammatory vellus involvement"most likely corresponds to an early onset of the disease.

（3）Therapists indicated that they would use an application such as V-Mart if it were available.

通过实现性资源的应用，作者可以调节命题的可协商性，使命题的表达与实际情况更加吻合，避免过于主观自信，同时也反映了作者为保证命题表述精确程度所做的努力，以及对待科研和学术谦虚严谨、实事求是的态度[9]。中美作者在实现性资源上表现出的差异可能与中西方思维方式差异有关。中国传统思维注重直觉性，即从总体上直接地把握认识对象的内在本质和规律，直接而快速地获得总体感觉和整体把握。而西方传统思维注重形式逻辑，这使得西方思维方式具有理性、精确性和系统性等特征[10]。西方对逻辑性的注重使得他们更倾向于使用实现性资源为命题的表述留有更多讨论、协商的余地。

在语势次系统下，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属性强化资源，而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过程强化资源，这可能与二语学习过程中的母语迁移现象相关。属性强化是通过强化词或同一语义范畴内可表达不同程度语义的形容词对“品质”进行修饰。过程强化是通过副词或同一语义范畴内可表达不同程度语义的动词或动词短语对“过程”进行修饰。相较于英语，汉语中的动词资源并不丰富。例如，中文中表达对某一事物进行深度研究一般用“调查、研究”二词，而英语中，可用“find out,look into,test out,study,investigate,explore,examine”等多种表述表达“调查、研究”之义。以英语为母语的作者可根据想要表达的内涵、意义及等级不同，灵活地在该语义范畴内选择相应的词语对“过程”进行修饰，而中国学者受母语影响，不能像以英语为母语的作者一样灵活地使用过程强化资源。此外，在英语词汇中，相较于动词的复杂用法，形容词的用法更容易掌握。因此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属性强化资源实现人际意义。

此外相较于中国学者，美国学者受西方近代实验科学的影响，思维更具有精确性的特征。受此思维特征的影响，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数量量化资源。通过数量量化资源的使用，读者可以对实体数量产生更加鲜明的印象，论证也更加具体精确。

4 结语

笔者以评价理论子系统——级差系统为理论框架，从分布结构及分布均衡程度对中美医学摘要中级差资源的分布模式进行对比研究。研究发现，受中西方思维模式差异及汉语迁移的影响，中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属性强化资源调节话语力度，而美国学者更倾向于使用过程强化资源、数量量化资源、实现性资源实现人际意义。本研究针对中美医学摘要中级差资源的对比分析可以帮助读者深入理解中美医学摘要中人际意义表达的差异，进而帮助学者们更加精确地运用级差资源实现学术交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