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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成集》辑佚误收考

2021-01-06刘健雄

图书馆研究与工作 2021年2期
关键词:张氏尚书文字

刘健雄

(安徽师范大学政治学院 安徽芜湖 241002)

1 引言

张九成为两宋之交著名思想家、学者,其著作多佚,存世的有《横浦集》、《孟子传》(残)、《中庸说》(残)、《心传录》、《日新录》。《张九成集》的辑佚主要针对的是《尚书详说》全书、《中庸说》残本①之外的佚文、《横浦集》之外的诗文。《尚书详说》虽亡佚已久,但有近半文字收录在宋·黄伦《尚书精义》中,清代四库馆臣从《永乐大典》中辑出《尚书精义》,收入四库全书。《张九成集·尚书详说》主体部分即是辑佚自《尚书精义》,除《尚书精义》外,还从宋·夏僎《尚书详解》、宋·陈大猷《书集传》及《书集传或问》、元·王天与《尚书纂传》、元·董鼎《书传辑录纂注》、明·刘三吾《书传会选》、清·胡渭《禹贡锥指》、清·王顼龄《钦定书经传说汇纂》(下文简称《钦定汇纂》)等书中辑佚多条佚文。《补遗》部分主要是采用《全宋文》《全宋诗》已辑之诗文,北京大学王建生所辑之诗文亦为整理者所收录。《中庸说》辑佚部分主要是从朱熹《杂学辨》中辑佚佚文。整理本的辑佚是存在多种问题的,主要有误收、重收、讹误三类,以重收为最严重,《尚书详说》佚文中除了主体的《尚书精义》部分之外,其他佚文至少有50%存在重收的情况,多与《横浦集·书传统论》和《尚书精义》重复。但重收之处只要对比《书传统论》和《尚书精义》原文即可发现,故并无太大学术探讨价值。唯有误收,如不经过详细考证,是很难发现其至误之处,故本文重点研究该集辑佚的误收之处。

2 考证

2.1 清以前《尚书学》著作中的“张氏”辨析

对《尚书详说》的辑佚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即是对清以前《尚书》学著作中的“张氏”经说归属的认定。清以前《尚书》学著作在引述经说时往往只标姓氏而无其名,《钦定汇纂》在辑录时将“张氏”经说全部归之于张九成,但其中有相当的“张氏”经说应当并非属于张九成。

2.1.1 《尚书精义》中的“张氏”当为张纲

《四库全书总目》卷十一:“《尚书精义》五十卷,永乐大典本。宋黄伦撰……亦未尝不可藉是书以传九成书也。其他如杨氏绘……张氏沂……张氏纲……等当时著述并已散佚,遗章剩句犹得存什一于是编。”据《书传辑录纂注·纂注引用诸家姓氏》《国史经籍志》,张沂著有《书说》,但其生平及《书说》之卷数皆无可考。《直斋书录解题》卷二:“《尚书讲义》三十卷。参政金坛张纲彦正撰。政和四年上舍及第,释褐授承事郎,以三中首选,除太学官。其仕三朝,历蔡京、王黼、秦桧三权臣,皆不为之屈。绍兴末乃预政,年八十四而终。此书为学官时作。”在《尚书精义》中,张九成称无垢,张沂姓名联称仅两次,张纲初出称名,后称氏。《尚书精义》卷七:“张氏曰: 臣哉者,以分言之也。邻哉者,以情言之也。一于分则离,一于情则亵。”但此处文字同样见于元·陈栎《书集传纂疏》卷一、元·董鼎《书传辑录纂注》卷一、明·胡广《书经大全》:“张氏纲曰:臣以分言,邻以情言,一于分则离,一于情则亵。”则《尚书精义》中的“张氏”当为张纲。

2.1.2 《书集传纂疏》《尚书纂传》《书传辑录纂注》《书经大全》中的“张氏”

《书集传纂疏》有凡例:“所纂诸家解只书其名于姓下而不列姓名于篇端”,说明最早的版本姓氏下应注有其名的,但后来的版本只有姓氏。《尚书纂传》中的“张氏”经说中有与《尚书精义》中“张氏”经说相合的,而《尚书精义》中的“张氏”是张纲,则《尚书纂传》中的“张氏”经说是否全部是《尚书详说》佚文,应当还是存疑的。据《书传辑录纂注》前的《纂注引用诸家姓氏》,书中引用的“张氏”经说分别来自张九成的《尚书详说》、张纲的《尚书讲义》、张庭坚的《经义》、张沂的《书说》、张景的《书说》、张震的《书小传》、张文蔚的《经说》、张行成的《经说》、张栻的《南轩先生文集》《南轩先生论语解》《南轩先生孟子说》。高丽刻本《书经大全》前有《引用先儒姓氏》,引用的“张氏”与《纂注》基本一致。《书传辑录纂注》《书经大全》中的“张氏”不全是张九成。

2.2 因所辑佚原文有误而误辑

(1)卷三:“张氏九成曰:天施地生,洪水之患,地不得以生,天虽施之亦无自而成。今地既平,天之功始成也。”[1]284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自《钦定汇纂》卷三,《书传辑录纂注》卷一、《书经大全》卷二所引“张氏”经说文字与《钦定汇纂》文字全同,当是《钦定汇纂》文字的来源。《书集传纂疏》卷一所引“林氏”经说文字与《钦定汇纂》文字大同小异,惟“洪水之患”作“水患”,无“以”字,无“也”字。经查宋代《尚书》学者中的“林氏”当是林之奇。《四库全书总目》卷十一:“《尚书详解》二十六卷……是书集二孔、王、苏、陈、林、程、张及诸儒之说……林者,林之奇《尚书全解》……《尚书全解》四十卷,内府藏本。宋林之奇撰,之奇字少颖,号拙斋,侯官人,官至宗正丞,事迹具《宋史·儒林传》。之奇辞禄家居,博考诸儒之说以成是书。”《尚书全解》卷四:“地平天成者,地既平矣,则天功可得而成也,盖阴阳、四时之运,天施之,地成之。洪水横流泛滥于中国,地不得以生,天虽施之,而生之之功无自而成。今地既平矣,则天功可得而成也。”此段话是对《尚书·大禹谟》原文“地平天成”四字的解释,原书意思完整,而《钦定汇纂》诸书所引文字有所删节。此段文字既见于《尚书全解》,当非《尚书详说》佚文。

(2)卷五:“张子韶云:余尝询官陇西者,曰鸟兽各为雌雄也”[1]337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佚自《禹贡锥指》卷十七,四库本原文为“张子韶云:‘余曾询官陇西者曰:鸟鼠各为雌雄”。整理者讹“曾”为“尝”,讹“鼠”为“兽”,衍“也”字。《禹贡锥指》实为引自宋·傅寅《禹贡说断》卷四:“孔氏《尚书》传云:‘共为雌雄。’张氏《地理记》云:‘不为牝牡。’璞并载此言,未知谁得其实也,此禹自其源而导之也。余询曾官陇西者曰‘鸟鼠各有雌雄’,是张氏之说为然也。”

从“孔氏《尚书传》云”到“未知谁得其实也”为傅寅引《尚书正义》之文,而《尚书正义》则引自郭璞《尔雅注》《山海经注》。《尔雅·释鸟》有“鸟鼠同穴,其鸟为鵌,其鼠为鼵”之文,《山海经·西山经》有“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鸟鼠同穴之山”之文。郭璞对这两处的注文皆引用了孔氏《尚书》传和张氏《地理记》的观点,“孔氏《尚书》传云:‘共为雄雌。’张氏《地理记》云:‘不为牝牡。’”“璞”就是郭璞,“孔氏《尚书》传”为孔安国《尚书》传。《尚书》孔传对《尚书·禹贡》“导渭自鸟鼠同穴”一句的解释是:“鸟鼠共为雌雄,同穴处此山,遂名山曰鸟鼠,渭水出焉”。“并载此言”,意思是郭璞将《尚书》孔传和《张氏地理记》的说法一并记载在《尔雅注》中。郭璞所引张氏《地理记》的观点同样见于《水经注》卷四十《渐江水、斤江水》:“张晏言不相为牝牡,故因以名山”。张氏即是张晏。孔颖达并不清楚孔传和张氏《地理记》的观点谁符合实际情况,所以才会说“未知谁得其实也”。

“余”指傅寅自己,《禹贡说断》一书在引用各家观点之后加上傅寅自己的断语,一般以“余”字开头。傅寅听一个曾经在陇西地区做官的人说“鸟鼠各有雌雄”,这让他确定“张氏之说”是对的。郭璞《山海经注》:“鸟鼠同穴山,今在陇西首阳县。”据《汉书·地理志》,汉高祖二年陇西郡领县十一,首阳为十一县之一。据《宋史·地理志》,宋元佑五年增设陇西县,即今甘肃省陇西县,为巩州治所所在。郭璞所说之首阳县,即今陇西县之首阳镇,即宋之陇西县。“余”为傅寅自己,而非“张氏”。《禹贡说断》引用张九成《书传统论》和《尚书详说》之处很多,通常引作“张氏曰”,因为此处有“《张氏地理记》”和“张氏之说”,胡渭以为此处的“张氏”是张九成,并将后文傅寅自己的观点误为是“张氏”的观点,所以以此为张九成观点。

(3)卷九:“器惟新者,但以证人求旧尔,故下文继以乃祖、父,非以器喻新邑也”[1]393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自《钦定汇纂》卷八,《书传辑录纂注》卷三、《书经大全》卷五所引“张氏”经说文字与《钦定汇纂》文字全同,当是《钦定汇纂》文字的来源。《尚书详解》卷十三所引“林少颖”之言与《钦定汇纂》文字有详略之别。按《四库全书总目》卷十一,《尚书详解》一书“取于林之奇者实什之六七”,此处引林之奇(字少颖)之言非常正常。《尚书全解》卷十八:“此虽有器非求旧惟新之言,而盘庚举此者,但以证人惟求旧耳。考下文则继之以古我先王曁乃祖、乃父胥及逸勤,以至于不敢动用非德,文势首尾实相类者,无取于器非求旧以为新邑之喻。”则此处佚文应为林之奇《尚书全解》文字。

另外此处佚文对《尚书》原文的理解与张九成《尚书详说》《横浦集·书传统论》学术观点全然不同,如是一位作者所作,不会自相矛盾。《尚书详说》(整理本):“无垢曰:人贵求旧,则今日朝廷老成人以为当迁者,汝不可不从也。又云‘器非求旧,惟新’,则此耿都有荡柝离居之患,已如旧器不可用矣。”[1]392《书传统论·盘庚论上》:“至于盘庚不特俗弊,又有圮毁之患……然念古人有‘人惟求旧’语,故我未敢自决。又有‘器非求旧,惟新’之语,故我决意迁都……今朝廷老成人,知先王典故,皆以为当迁,汝不肯迁,是侮老成人也。”[1]86《书传统论·盘庚论中》:“故仲丁以来,随天时以行止,而不以旧邑为怀,故至于五迁也。”[1]90张九成认为“人惟求旧”的旧指的是知先王典故的“朝廷老成人”,“器非求旧”的意思是耿都(旧邑)如旧器一样,圮毁(荡柝离居)不可复用。整理本佚文的观点却是“非以器喻新邑”,与《详说》《统论》相冲突。林氏生年比张九成晚二十年,林说中的“以为新邑之喻”应指的就是张九成的观点。此段文字既见于《尚书详解》,作“林少颖”,又见于《尚书全解》,且其学术观点与张九成截然相反,则定非《尚书详说》佚文。

(4)卷二十五:“无垢谓:伯禽生富贵安逸,始侯于鲁,遇难能济,达于政,练于兵,皆见于《费誓》。知周公教子有方也,孔子序《书》盖取此也”。[1]665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自《尚书详解》卷四。但此段乃《东坡书传》文字,非张九成《尚书详说》文字。《东坡书传》卷二十:“其子伯禽生而富贵安佚,始侯于鲁,遇难而能济,达于政,练于兵,皆见于《费誓》。见周公教子之有方也,孔子叙《书》盖取此也。”张九成对于苏轼极为推崇,在其著作《书传统论》《尚书详说》中常引用苏轼《东坡书传》中的文字,如在《书传统论》中的《胤征论》《仲虺论》《盘庚论上》《洪范论》《康王之诰论》都有引用《书传》的内容。可能此处是因为张九成引用《书传》,而《尚书详解》误以为是张九成的观点而误题。

2.3 因作者姓氏相同而误辑

(1)卷三:“帝之文德固素敷,至此又大敷之,亦圣人躬自厚之意”[1]292

“武舞所以示武②之可畏,文舞③所以示文之可怀”[1]292

“帝之文德素敷,至此又诞敷之,圣人躬自厚之意”[1]292

按:这三段佚文整理本前两段辑自《书集传》卷二,后一段辑自《钦定汇纂》卷三。后一段文字同样见于《书集传纂疏》卷一、《书传辑录纂注》卷一、《书经大全》卷二,姓氏作“张氏”。《尚书精义》所引之“张氏”经说与整理者所辑的《书集传》《钦定汇纂》佚文高度重合。《尚书精义》卷六:“张氏曰:……帝乃诞敷文德,将以柔远人也。舜之文德其修之也固有素矣,至此乃曰诞敷者,盖亦圣人躬自厚之道也……舞以干所以示武之可威,舞以羽所以示文之可怀。”《尚书·大禹谟》原文为“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尚书》孔传解释“诞”为“大也”,则“大敷”即“诞敷”。舞干羽,《尚书》孔传解释为“干,榡。羽,翳也。皆舞者所执”,孔颖达疏:“是武舞执斧执榡……是文舞执钥,故干羽皆舞者所执”,“舞以干”即是武舞,“舞以羽”即是文舞。《尚书精义》所引文字篇幅较长,语意连贯完整,而其他各书所引皆只是只言片语,说明《尚书精义》所引的应当和原始文本较为接近,而其他各书应当皆有删改④。在《尚书精义》中“张氏”为张纲,而《纂注》《大全》所列诸家姓氏里确有“张氏纲”。

(2)卷九:“伊尹欲尧舜其君,则为上为德可知;欲尧舜其民,则为下为民可知。”[1]584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自《钦定汇纂》卷八。四库本《钦定汇纂》原句作:“张氏九成曰尹欲尧舜其君”,整理本误衍一“伊”字。《书传辑录纂注》卷三、《书经大全》卷四所引“张氏”经说文字与《钦定汇纂》文字全同,当是《钦定汇纂》文字的来源。《书经集传纂疏》卷三所引“张氏”经说文字与之大同小异,只是无两处“则”字。《尚书精义》卷十八所引之“张氏”经说与整理本所辑之《钦定汇纂》佚文高度重合,“张氏曰……伊尹尝欲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则为上为德可知矣;欲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则为下为民可知矣”。《尚书精义》中“张氏”为张纲,而《纂注》《大全》所列诸家姓氏里确有“张氏纲”。

(3)卷二十五:“嗣之欲其不絶,守之欲其不失”[1]654

按:此段佚文整理本辑自《钦定汇纂》卷二十,《尚书纂传》卷四十一所引“张氏”经说文字与《钦定汇纂》文字全同,当是《钦定汇纂》文字的来源。《尚书精义》卷四十八所引“张氏”经说与整理本所辑的《钦定汇纂》佚文高度重合,“张氏曰……当嗣之而已,嗣之者欲其不绝也,守之者欲其不失也”。《尚书精义》中的“张氏”为张纲,则此非《尚书详说》佚文。

2.4 因其他著作误收而误辑

《张九成集·补遗》部分所收的《润州到任谢执政启》[1]130,已为《全宋文》[2]所收录,《全宋文》辑自《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下文简称《大全文粹》),作者题为“张子韶”(张九成字子韶)。宋刻本《横浦先生文集》前的《横浦先生家传》对张九成一生行事记载最为详细,据《家传》记载,其祖籍为涿郡范阳,其祖、父皆隐居于钱塘,故生于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境内),宣和间,游京师(即汴京,今河南省开封市),绍兴二年中状元后佥判镇东军,镇东军为唐朝藩镇名,北宋初废藩镇,存镇东军之名,治所在越州(今浙江绍兴市),后罢官讲学海昌(今浙江省嘉兴海宁县级市)。没过多久,又到临安(今浙江省杭州市)先后担任了太常博士、著作佐郎等职。因不赞同秦桧议和,先是被贬到邵州(今湖南省邵阳市),后又被贬到南安军(今江西省大余县)十四年,秦桧死后,被重新召回朝廷,知温州,不久后去世。张九成的一生中,除宣和年间游学汴梁,以及被贬到邵州和江西南安军外,剩下的时光都是在今浙江省境内度过的,史料中并无张九成到过润州(今江苏省镇江市润州区)的记载。

《全宋文》的编者对这篇文章的来源并未细究,所以导致了误收。《宋文鉴》《四六法海》收录此文,作者题为“张耒”。张耒的文集四部丛刊本《张右史文集》、清四库全书本《柯山集》收有此篇文章,各书所收篇名均题为《润州谢执政启》。《宋文鉴》《四六法海》“文章为学者余事”之前有“伏以”二字。《张右史文集》“文章为学者余事”之前有“此者伏奉告命,除直龙图阁知润州军州事,已于闰四月二十九日致仕交割讫。伏以”。“伏以”二字之前应为此文之小序。盖《宋文鉴》《四六法海》在选入文章时删去此文的小序,《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可能是从其他全集抄来而脱“伏以”。《舆地纪胜》收有此文一句“狱讼希简,职事不废乎诗书;山林幽深,形骸颇为之清快”,下有小注“张子昭(“昭”为“韶”之讹)《润州到任谢执政启》”。《舆地纪胜》记录的篇名和作者名与《大全文粹》是吻合的,但两者之间是否存在沿袭关系尚有待研究。《宋史·张耒传》:“张耒字文潜……范纯仁以馆阁荐试,迁秘书省正字、著作佐郎、秘书丞、著作郎、史馆检讨、居三馆八年……绍圣初请郡以龙图阁知润州”,与文章题目“润州”二字以及文中“进升于儒馆”“佐东观”“擢升右史”等语是吻合的,且《张右史文集》此文前的小序的内容与《宋史·张耒传》的记载是一致的,张耒有诗《润州书事》,《嘉定镇江志》:“张耒直龙图阁,元佑末罢右史除职守润,集中有《谢执政启》”。此文为张耒作品无疑,非张九成之作。

3 结语

《钦定汇纂》中的“张氏九成”经说多辑自清以前《尚书》学著作中的“张氏”经说,而《钦定汇纂》武断地将“张氏”经说全部归属于张九成,《张九成集》的整理者又从《钦定汇纂》中辑佚出来,以此作为《尚书详说》的佚文。一者,清以前《尚书》学著作中的姓氏经过多次传抄本身已有讹误,如卷三、卷八所辑录的《钦定汇纂》“张氏九成”经说实为林氏《尚书全解》经说,因清以前《尚书》学著作著录有误,《钦定汇纂》和《张九成集》延续其误所致。二者,《钦定汇纂》从清以前《尚书》学著作中所辑之“张氏”经说有一些只是姓氏与张九成一样,并不是张九成《尚书详说》文字,如卷三、卷八、卷二十所辑录的《钦定汇纂》“张氏九成”经说实为张纲《尚书讲义》经说。而整理者从《禹贡锥指》《尚书详解》等书所辑佚文也有这样的毛病,《禹贡锥指》中文字多处摘自宋·傅寅《禹贡说断》,《锥指》误读《说断》文意,误以傅寅之意为张九成之意,整理者不知其故,以《锥指》为出处而著录;《尚书详解》误以《尚书详说》所引之《东坡书传》文字为张九成之文,误标为“无垢”,而整理本据《详解》标为“无垢”。《润州谢执政启》一篇本非张九成文章,乃张耒文章,《大全文粹》之篇名、作者名皆误,《全宋文》不明《大全文粹》之误而辑为张九成文章,而《张九成集》延续《全宋文》之误,陈陈相因。

致误的最主要原因在于整理者从各书中辑佚出这些佚文,并没有考证这些佚文的原始出处,而只是将佚文进行收集。收集佚文只是辑佚工作的第一步,其次是对佚文的梳理和考证,查出佚文的所有出处,对所有出处所题作者及文字进行详细考证。最重要的是避免武断,如题“张氏”的未必就是张九成《尚书详说》佚文。必须考证清楚,只有确定是张九成的佚文才可收录,宁缺毋滥,不可滥竽充数。

注释:

① 《中庸说》一书南宋以后中土不见传本,张元济于日本访得宋椠本,原书六卷,已佚其半,收入《四部丛刊》三编。

② 原作“舞”,应为“武”,与“文”对应,据改。

③ 原讹为“又无”,笔者据宋刻本《书集传》改为“文舞”。

④ 《尚书精义》中抄录了很多的《横浦集·书传统论》的文字,通过和《横浦集》对比,其与《书传统论》文字基本一致,没有删节,较为完整,只有个别字的不同。而《书经大全》和《钦定书经传说汇纂》等书中的来源于《书传统论》的文字与《书传统论》文字差距较大,明显经过了删节和改写。通过将《尚书精义》中的无垢经说与《书集传》文字对比,明显能够看出《书集传》文字进行了概括和改写,并非《尚书详说》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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