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诗妤，张 健

（湖南农业大学 人文与外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128）

学界对汉语和英语感叹句的句法特征已有一些研究，但对其焦点标记的对比研究却较为贫乏。本文对比分析了两种语言在感叹句上所表现出的焦点标记的异同，旨在帮助听话人对句子的焦点进行正确地、更深一步地理解。

一、感叹句

感叹句是传统语法框架下的四大基本句式之一，用来表示强烈的感情色彩。Dale E.Elliott在20世纪70年代初对感叹句进行了最先的系统研究，夸克（1985）在其编著的《英语语法大全》中提到了what和how引导的感叹句[1]。朱晓亚（1994）指出，从形式上看，我们可以把感叹句分为“有标记的”和“无标记的”两类[2]。有标记的感叹句是利用副词、指代词或语气词来指明感叹中心。无标记的感叹句没有特定的表现形式，主要依靠具体语境表现出来。杜道流（2003）指出，有标记的感叹句对谈话环境的依赖性越低，也就越会成为典型的感叹句[3]。

（一）汉语感叹句分析

汉语中的感叹句是四大基本句型中的一类，其主要作用是抒发说话人的强烈的情感，但也有传递信息的功能。基于句法特点，汉语感叹句可以分成三类：1.程度副词“好、太、多么”等加在感叹中心前的感叹句；2.指代词“这么、这个”等词加在感叹中心前的感叹句；3.用一个名词（或名词性词组）跟语气词“啊”结合起来的感叹句。语气词表示情绪的激动，一般附着在句尾，这也是构成汉语感叹句的一大手段。

（二） 英语感叹句分析

英语中的感叹句是表示喜怒哀乐等强烈情感的句子，主要的句法表现形式有三种：1.what和how引导的感叹句；2.so和such等强化副词加在感叹中心前的感叹句；3.加感叹词的感叹句。这些感叹词是指只表示情感而不参加句法上的关系的词。因此在使用时，感叹词只表示感叹的语气，没有具体的内容。

二、相关理论

焦点是说话人在进行表达时句子中的重点，是说话人想表达的中心内容。表达焦点的手段主要有语音手段、词汇手段和句法手段。语音手段是指在口音中通过逻辑重音来指明焦点；词汇手段是指利用词汇来指明焦点的开始；句法手段是指利用语序的变化来表达不同的焦点，是表明焦点的一个重要手段[4]。

根据焦点表达的需要，会利用一些形式上的变化，将句子中的某些成分用来标记焦点，使得听话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句子中被标记的焦点上[5]。这种能够标记焦点的成分即为焦点标记。焦点标记是焦点理论的组成要素之一，是凸显焦点的重要方式。

感叹句中是否存在焦点标记？答案是必然的。焦点是句子内部被赋予信息强度最高的部分，是说话人最想引起听话者特别注意的部分[6]。感叹句通过加焦点标记的方式来着重强调后面的焦点，使听话人体会到说话人的真情实感。本文从句法手段所表达的焦点出发，利用焦点标记这一要素来进行分析。

三、汉英感叹句焦点标记分析

通常情况下，英语句子的焦点基本在句尾。但在感叹句中，会利用焦点标记将焦点前置或后移，以便达到特殊的强调效果。而汉语感叹句中的焦点位置也会随着焦点标记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一）汉语感叹句焦点标记分析

基于对实际语料的搜集整理发现，汉语感叹句典型的焦点标记有以下三种：

1.程度副词“好、多么”等，它们加在作为感叹中心的形容词、名词或动词前，表达感叹的语气，说明某种情形超过了一定的标准。此时的感叹中心即为句子的焦点。如：

（1）看她好一副淘气又得意的神色!

（2）现实是多么残酷啊！

通过分析所搜集的语料，我们发现汉语感叹句的焦点为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的最常见，焦点为动词或名词（或名词性词组）的情况次之。

2.指代词“这么”“那（个）”“什么”等，一般加在作为感叹中心的形容词、名词或动词前表示程度之高，此时句子的感叹中心即为焦点。如：

（1）二十年后又是这么高的汉子。

（2）我等了多少年啊！

通过语料分析，笔者发现指代词“什么”作为焦点标记的位置比较灵活，它既可以位于焦点前，也可以位于焦点后。如：

（1）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2）崇祯指着她说：“你，你，你说什么！”

例（1）中的“什么”表示一种反问的语气，强调没有关系；例（2）是说话人对听话人所说内容的反应，句中的“你”反复数次，用来指责对方所说的内容，表达自己不满。

3.用一个名词（或名词性词组）跟语气词“啊”结合起来的感叹句。“啊”是表达感叹时使用最多的语气词，常用的语气词还有其变体如“哇”“呀”等。如：

（1）老师，您讲课时严肃有余、微笑不足，我们好紧张啊！

（2）还是新社会好哇！

例（1）是自己心里的感情抒发语句加上语气词，使感叹表达的情态更明显；例（2）是语气词“哇”和形容词“好”的共现，表示愉悦的情绪；通过对以上例句的分析，笔者得出结论，在用一个名词（或名词性词组）跟语气词结合起来表示感叹的感叹句中，感叹中心即焦点不受语气词的影响，仍然为句中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

（二）英语感叹句焦点标记分析

英语中作为焦点标记的副词主要包括两种：一种是表程度的副词how，另一种是强化副词如so,very等。作焦点标记的形容词也包括两种：一种是what，另一种是such以及表示辱骂、生气等性质的形容词[7]。因what和how在用法上有共性，so和such在功能上也有相似性，所以将副词和形容词合并后分为两类进行阐述，英语感叹句典型的焦点标记有以下三种：

1.以what和how引导的感叹句。感叹句中的what和how不表疑问，而是用来修饰“被焦点化的新信息”。运用疑问词的感叹表达具有反问的语气，说话人表达情感和主观态度更加强烈[8]。

（1）what引导的感叹句，强调的是what后面的名词或名词短语，此时，句子的焦点中心即what后的名词或名词词组，如：

a.What a lovely girl you are! 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b.What a terrible day it is ! 今天真是太糟糕了！

这种感叹句中的S和V同样可以省略。如：

a.What a rapid progress in the 6 months! 六个月以来的发展真快啊！

b.I’m so sorry I can’t attend the meeting,what a pity! 很抱歉，我不能参加这个会议，真是太可惜了！

（2）how引导的感叹句,强调how后面的焦点中心形容词或副词，如：

a.How lovely kids are coming! 来了一群多可爱的孩子们呀！

b.How nice person you are! 你人真是太好了！

有时，S 和 V可以省略。如:

a.Oh,how beautiful! 噢，多么漂亮呀！

b.How romantic! 多么浪漫啊！

上述这类感叹句往往被省略到只剩带有标记的成分，即只剩焦点标记和焦点中心。

2.以so和such等强化副词为焦点标记的感叹句，此时的焦点为焦点标记后的名词或名词性词组。如：

a.It's such a lovely little box! 这个小盒子太可爱了！

b.These blasted people have darned well lost their stupid way! 这群该死的混蛋居然迷路了！

a例句表示对盒子的极度欣赏喜爱之情；b例句表示极度的愤怒，通过句中三处修饰成分表达出来。数个修饰成分合并使用往往表示极端的情感。

3.加感叹词的感叹句。由于感叹词只表示感叹的语气，没有具体的内容，此时，句子的焦点依旧为焦点标记后的内容。如：

a.Oh,what a gorgeous dress it is! 噢，这条裙子真是太华丽了！

b.Oh,how dangerous it is! 天哪，多么危险啊！

感叹句中感叹词表达的情感内容，很强烈地依赖于话语具体的情景。与话语情景分开的感叹词的意义是难以理解的，也是不完整的。感叹词一般和其他感叹标记联合使用，如以上两个例句，感叹词与感叹标记词what连用，使得感叹的程度得以加强。

四、汉英感叹句焦点标记异同

通过对比分析发现，两种语言在表达强烈的情感时，都用感叹句来表述，部分焦点标记在汉英感叹句中也具有同样的功能。但由于二者在文化背景和语言习惯上存在差异，汉语和英语感叹句的焦点标记也有着不同之处。

（一）汉英感叹句焦点标记之同

1.汉语中作为焦点标记的程度副词“好、多”等以及指代词“这么、那个”等，与英语中作为焦点标记的强化副词so和such等在感叹句中的功能相同，通常情况下都可以用来标记焦点，并表示感叹程度之深。

2.汉语中作为焦点标记的感叹词，与英语中作为焦点标记的感叹词在感叹句中的功能基本相同，它们既可以独自成句，也可以和其他分句组合使用来表示感叹。

（二）汉英感叹句焦点标记之异

1.汉语感叹句中形容词一般作为焦点出现，没有作为焦点标记的情况，而英语感叹句中形容词what是典型的焦点标记。

2.汉语感叹句中作为焦点标记的副词明显多过英语感叹句。汉语感叹句中的焦点标记有程度副词和语气副词，它们的位置灵活，可位于句首，这在句中出现的情况最多，此时句子焦点位于焦点标记后。英语感叹句一般只有how这一个副词，一般只能位于句首。在由how引导的感叹句中，焦点中心一般都必须跟随how前移至句首，而汉语中副词和焦点中心则不需要前置。如“How smart we are!”形容词smart要紧跟how出现，如果翻译成汉语，可以说成：“我们多聪明！”或加上语气词“我们多聪明啊！”此时，程度副词和作为焦点的形容词都不需要前置。

3.由what引导的感叹句要将what 与焦点中心前移至句首，如“What a smart boy you are !”作为焦点中心的名词短语a smart boy要跟随what一起前移至句首。同样的语义，在汉语中一般说成“你是多么聪明的男孩啊！”此时，程度副词和名词短语都不需要前置。

五、结语

汉英的感叹句在功能上是一样的，都能够传达说话人的强烈感情，在汉语和英语中都是使用频率极高的一类句子，但他们对于句中焦点的标记方式有着不同之处。通过对比分析，抓住汉英感叹句各自的句法特点，掌握两种语言在同种基本句型上的焦点标记的异同，可以帮助学习者快速定位到语句中的焦点中心，对语义进行正确的、更深一步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