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鑫

摘要：在新媒体背景下，新闻传播学在丰富研究内容的同时，也时刻面临着学科合法性的讨论。新闻传播学科发展时间较短而研究问题驳杂，对于新闻传播学学科合法性的质疑，很大程度上源于新闻传播学科研究范式与研究方法的缺乏。从长远来看，要提升新闻传播学科的学科合法性，必须从增强对青年学子的研究方法教学入手。

关键词：研究方法 新闻传播学 新闻教育 学科合法性

在新闻传播学科的百年发展史中，新闻传播学教育取得了长足进步。目前国内共有新闻传播学教学点1000余个，每年培养十余万的新闻传播学科专业人才。在中国知网上检索，2019年有近5万篇新闻传播学科的学术论文被发表。在西方国家，新闻传播学专业也是毕业生数量增长最快的专业之一。可以说，新闻传播学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显学”。但是，在我国新闻传播学的学科发展史中，对于“新闻无学”的讨论始终不绝于耳。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认为新闻是一门技术而非科学。这种探讨，实际上也在证明着新闻传播学科在近百年的发展中，始终缺乏自身系统的学理，学术研究方面没有形成与众不同的学科话语，更没有形成有影响力的学派。这恰恰是新闻传播学科合法性受到冲击的佐证。

新闻传播学发展时间较短，要稳定地提升新闻传播学科的学科合法性，尚需要一代代学者的传承。研究方法的规范化是现代学科建制的基本要求，也是新闻传播学科发展至今的一大短板，因此增强研究方法教学，培养青年学生研究问题的能力这一方法看似见效缓慢，实则是提升新闻传播学科合法性的治本之策。

一、重理论而轻方法的新闻传播学教学

在目前国内千余个新闻传播学教学点中，重理论、轻方法的教学模式成为常态。本科生在进入大学后，继续延续高中的教学模式，往往将理论课作为专业核心课程，这样的教学模式使得学生对于研究成果的认识单一化，甚至暗示了思辨性的、理论化的研究成果才是高质量研究成果的观念。

事实上，只有掌握了某一学科的研究方法之后，才能从事与之相适应的研究工作。很少有高质量的理论成果诞生于单纯的思辨，而需要大量深入生活的调查研究，最终的成果即使是理论性的，也是经过反复调研验证而后概念化的结果。目前高校新闻传播学教学的模式弱化了理论产生于实践调研这一过程，使得学生或出于取巧的心态，或由于认识不足，完成的论文也大多数是思辨性的。笔者在中国知网上检索了中国人民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北京大学等十所高校新闻学、传播学、新闻与传播专业的2019年硕士毕业论文，仅有20%左右的论文明确提出并正确使用了与正文相匹配的研究方法。

这种现象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是由于研究方法教学的不足所导致的。在新闻传播学教学中，研究方法的讲授、经典文献导读、研究工具教学等课程，往往以全校通选课的形态出现，不仅在教学水平和学习深度上都存在明显不足，也没有体现出新闻传播学科的特殊性。甚至在部分高校内，没有针对本科生的研究方法讲授与论文写作训练的相关课程，许多学生直到升入研究生，开始从事相对专业的科研工作时，才开始学习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

以笔者所了解的N大学为例，N大学是“211”和“双一流”專业高校，每年培养新闻传播学专业的本科、硕士毕业生近300人，可以说在国内的新闻传播学教学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N大新闻系本科阶段的培养计划中，并没有专门的研究方法相关的专业课程，仅有《信息检索》一门全校通选课和一次写作文献综述的学年作业。而研究生阶段也仅有一门《社会科学研究方法》作为专业选修课，研究方法教学不受重视的程度可见一斑。

研究方法是一个学科建设的基础，在现代学科建制的学科评价标准中，一门学科是否具有比较系统的研究方法和学术规范，已成为判断其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而我们目前的培养模式显然不能满足不断提升的新闻传播学学科合法性的需要。

二、新媒体环境下新闻传播学研究方法的作用

新媒体的出现与普及加速了新闻传播学成为一门“显学”的过程，使社会和学界普遍认识到了媒介的巨大作用，也赋予了新闻传播学科诸多重大的研究课题。但议题的广度不代表议题的深度，研究方法的缺失是新闻传播学界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

与此相对，西方的新闻传播学研究近年来以实证分析为主导，产出了大量有建设性意义的研究成果，为我国当前的新媒体研究提供了诸多借鉴，进而导致了我国目前的新闻传播学研究不得不照搬西方理论研究成果，以西方理论解释中国问题的现状。从这个角度来看，要形成新闻传播领域的“中国学派”，必须在研究方法领域有所建树。

同时，研究方法也是一种永不过时的理论。尽管目前新媒体百花齐放，但是研究方法教学是一种“授之以渔”的教学模式。只要一种研究方法是科学有效的，可以说它将永远被运用于科学研究之中。因此，掌握了一种研究方法，学生就拥有了一种认识媒介的能力，不论媒介的形态如何变化，学生始终可以通过这样一种方法得出自己对于媒介的独特认识，使自己始终处于理论的制高点。

三、如何增强研究方法教学

新闻传播学科研究方法薄弱造成了学科专业性不强、科学性不足，甚至内卷化严重等问题，而如果不从学生开始强化研究方法教学，这些问题就会始终伴随于新闻传播学科发展的进程之中。因此笔者认为，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增强学生对研究方法的认识，提升其科研能力。

1.从阅读经典文献入手。长期以来，新闻传播学隶属于文学门类之下，这培养了新闻传播学科研究“坐而论道”的传统。在长期的教学中，我们也没有对这种思想予以纠偏，反而由于研究方法领域优质师源缺失等客观问题，不断强化着这一趋势。包括在绝大多数的传播学教材中，讲授的方式都是“谁、提出了什么理论”，而非“理论/结果是如何得出的”，这样的教学方法无疑暗含着对于研究方法的轻视。

而要解决这一问题，就应该回归到经典文献本身。教材是一种摘要和概括，侧重于讲授“是什么”，而经典文献作为研究成果，侧重于讲授“为什么”，回归经典文献本身，就是要回溯研究结果的形成过程，将研究方法的教学融入到基础理论的教学之中。

不论是阅读经典文献，还是阅读CSSCI期刊中的最新论文，其目的都在于为学生重塑一种何为“好论文、好研究”的观念，即好的论文是采用一种科学的方法，严谨的得出一种创新性的结论，而非单纯的思辨甚至空想，从而从根本上改变青年学生的论文写作思路。

2.给予学生更多参与学术训练的机会。新闻传播学科作为一个学术研究和实践训练同等重要的学科，经过多年的发展，高校学生的实践训练已经有了相对完善的体系。但是，很多高校都尚未意识到，学术能力也需要不断训练，从而使学生学习到的研究方法能真正被運用在科研活动之中。

目前大多数高校的培养模式中，学生都仅有一次高质量学术训练的机会，即毕业论文的写作，而平时课程论文的写作，基本上没有严格的质量要求。尽管近年来对于毕业论文的质量要求越来越高，但是要求学生仅仅在一次成熟的学术训练中就拿出高水平的成果，这无疑难度很大。因此，功夫在平时，要提升学生的论文写作水平和科研能力，还需要给予学生更多的参与学术训练的机会。

高校一方面应该对于学生参与学术训练予以更多的支持，通过校级课题项目等提升学生参与学术训练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要将学术训练的要求学分化，提升师生对于研究方法的重视程度。通过培养方案中对于研究方法教学和论文写作能力培养予以一定程度上的倾斜等方法，通过增设学期论文、学年论文等方式，以硬性指标增加学生参加学术训练的机会，提升学生的论文写作能力。由此，学生学位论文的质量自然得以提升，研究方法的学习得以实践，新闻传播学科毕业生的质量也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

3.建立完整而严谨的科研能力培养体系。研究方法教学是一个承上启下式的教学环节，它首先要求学生有一定的文献阅读量，而又可以直接指导学生的学术论文写作，因此要实现卓有成效的研究方法教学，需要建立一个完整而严谨的学术科研能力培养体系。一篇优质的学术论文写作大致应该经历文献综述写作、选择合适的研究方法并进行严谨的调查研究，最终写作符合学术规范的论文等几个阶段，要从根本上提升新闻传播学科毕业生的学术科研能力，也应该从这几个阶段分别着手。

对此高校可以以学期或学年为单位，进行持续性的培养与训练。首先通过信息检索、研究方法教学、论文写作等相关课程的教学，层层深入，使学生从理论上掌握正确的学术研究流程与规范。之后将文献综述实践、调查研究实践，学术论文写作等完整的全流程学术实践融入到期中、期末测评，学年作业等教学的各个环节中，让学生在本、硕阶段接受完整的科研训练，使得研究方法教学的成果在学生身上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这种规范化、专门化的训练对于学生，特别是未来从事科研工作的学生来说，是受益终身的。

4.建设更加专业化的研究方法教学队伍。新闻传播类高校的研究方法教学长期以来处于较低水平，一方面是由于重视程度不够，另一方面是由于专任教师队伍严重不足。

除了在少数的新闻传播类顶尖高校中有教师专职从事研究方法的教学工作外，绝大多数高校即使开设了研究方法相关课程，也是由其他研究方向的教师来兼职授课的。这些教师尽管可能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内有相当高的专业素养，但对于所有的研究方法可能并不能如数家珍。而学生尚处在学习阶段，培养对于研究方法的广泛兴趣与自觉运用，尚需要教师的完整讲授。之后学生才能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与能力所长，选择适合自己的研究方法并不断深入研究。

为此，高校可以建立专门的教研室，或招聘、培养在研究方法方面有专长的专任教师，从事更加专业的教学工作，既能保证教学质量和水平，也不会给原本科研教学压力沉重的大学教师增加额外的负担，影响其工作积极性，对于学生来说也更为有益。学生的质量与科研能力直接决定着学校的未来发展和声誉。建立专任教师队伍在短期来看对于高校需要大量的投入，但给高校带来的益处是源源不断、代代增强的。

作者系哈尔滨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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