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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树苗

2020-11-30吉祥

大理文化 2020年11期
关键词:墙根老宅树苗

我的家在云龙县宝丰古镇老街的小巷深处。

时光荏苒,生命悄悄流逝着,而在我心灵深处,宝丰古镇的幽深小巷,从我走出古镇那天起,就一直是我生命灵魂的摇篮。长年出门在外,我很少回到老宅小巷里,有时在都市里感觉累了,就想着回到那大山环抱的清幽小巷中去休闲几日,在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没有霓虹灯闪烁和音乐热舞狂躁的憩静之中,孤独地享受一份纯朴自然的生命时光,让心绪与古镇的灵魂一起搏动,让沘江水洗涤生命旅途中的尘埃。我知道,古镇小巷中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早已融入我的灵魂与肉体,此生已很难割舍。

这些年出门旅游的人多,来宝丰古镇上寻幽探古的客人不少,给隐藏在滇西群山之中的山野小镇平添了许多人气,沘江水边上的千年小巷和那些簇拥在一起的百年老宅,在江水声中也迎来了春风荡漾的流金岁月。古镇上铺满石板路的小巷,自然成了宝丰古镇最有历史文化底蕴的观光去处。每年,为了不断提升古镇的文化旅游品位,政府都会重建或修缮古镇景观,尤其是古镇小巷,那些连结着小镇上所有古宅老屋的幽深小巷,像是古镇上纵横交错的血脉筋络,政府管理更是细致入微,时常维护整洁。在岁月流淌的时光巷道里,古镇小巷虽然历经沧桑,但也每日清洁整齐如新,为这片山野里的人群聚居之地,随时焕发生机气象。

这次回到古镇老宅,说来也十分有趣,在我家门旁的小巷道不远处的老墙根下,不知何时长出了两株我并不知名的青青树苗。那天上午,两位工人例行来打扫小巷的石板路,可能是觉得新长出的树苗枝碍眼,影响小巷观瞻,正准备把树苗枝铲除时,恰好我正站在家门前。迎着朝霞朝小巷深处远远望去,夏日的阳光从老宅的房顶沿小巷斜照进来,两枝翠绿的树苗在阳光里正绽放着灼灼生机,枝叶鲜嫩欲滴,在老墙根处显得清新脱俗、灵气盎然。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哪来的闲心,走过去掏出香烟发了两支给工人,希望工人手下留情,把两枝树苗留下。我很认真耐心地和工人解释着,你们看,这两株树苗长得多好啊!要是再把老墙根清除打理一下,拓宽出三五平方米,能加上一副石桌椅凳最好,今后两棵树苗长大了,这里就是一个新的小巷深处的休闲景观,又是一个难得的旅游歇息地。可是两位朴实的工人兄弟认真地听我解释完,却也表示为难,说他们是负责小巷的清洁整齐工作的,杂草树枝铲除是他们的基本工作要求,两枝从老墙根处生长出来的树苗属野生杂草类,能否留住不铲除,他们都无权作主,更别说景观和休闲歇息地的规划了。总之一句话,这一切都只能让他们的负责人来决定。

我一时无语,细想着工人兄弟说得也有道理,他们的工作就是为古镇小巷扫除垃圾杂草的,老墙根处长出的树苗,铲除是他们的职责,但留下應该不是他们能决定的,更不必说古巷中的休闲景观设计了。见我的态度坚决,工人去找负责人的时候,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点多事,甚至于还责怪起自己认真得有些固执。多年来在外工作奔波,偶尔回到古镇老宅一次,就因两棵树苗让自己也融入到小巷深处的树叶杂草这些小事上,表面上是为家乡古镇建设提点建议,但只是为了两棵要被铲除的垃圾树苗,这是不是也显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

小巷是古镇生命的血脉,也难怪管理古镇的规章要求认真细致严格。我想,要是树苗被铲除,我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怪两株树苗生长的地方太偏僻,长得太不是地方,若是两棵树苗把根扎在古镇风景最为耀眼的沘江河岸边上,看它们那郁郁葱葱的神态,看它们生长出来的秀茁身姿,两棵树苗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着阳光雨露,享受着古镇园林绿化工人的精心呵护,今后还享受着往来观光游客和众多路人们的欣赏赞叹。那个时候,两棵树苗又何须担忧生命的短暂与前程的坎坷呢?

想着这些,想着两棵树苗的出生地,不禁让我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来。老宅和这条幽深的小巷就是我的出生地,脚下的石板路和残垣断壁的老墙根,那少年儿时的记忆,依稀透着辛酸斑驳的泪水,两棵求生的树苗和我渴望成长的童年,居然在同一地方偶遇相撞,冥冥之中,两棵新生的树苗,仿佛就像是我灵魂深处长出来的枝叶,丝丝缕缕连着树苗与我的血液筋脉,自然浮现的那段初入人生的艰难岁月,禁不住在心头滴下泪来。

记得我还很年幼的时候,古镇那时还处在社会自然坎坷中随波逐流,身处崇山峻岭之中的千年历史文化积淀之地,依旧生活艰辛。我就是大山深处每天与山林里的鸟雀为伴的一个山里顽童,每天天一亮,就幻想着自己变成一只鹰,在蓝天之上翱翔,变成一只虎,在高山之巅长啸。稍长大点,又想象着把自己变成都市里的一辆豪车,在宽敞的大道上奔驰,或者想象自己是一盏都市高楼上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迷人的七彩光芒。那个时代,我的梦想多得像山林里的树叶,可是我每天都还得去放牛、牧羊、打猪草,还得为买一个喜欢的书包在鸡窝边等着母鸡下蛋,天长日久,直到鸡蛋凑够数买了新书包。一年一年背负着梦想,我才走出大山,走进都市学堂,走入一个新的天地、新的梦想。崎岖山路的坎坷曲折,既是我自己的艰辛历程又是我的幸运之旅,或者也可说是一笔难得的人生财富。可是在我心底里,几十年过去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以为,倘若我的出生环境好一些,我还真不希望在有限的生命里,积累这笔少年磨砺的人生财富。

我想,年少时的我,不就是这两棵青青树苗么?

人生的历程如此,眼前这两棵很普通的树苗,它们充满生的希望来到世上,居然与我年幼时的境遇很是相似,虽然树苗与人不能等同联系,但命运境遇的丝丝相连,这倒让我心底滋生出怜悯和同情心来了。我想有我为它们今后的生存操心,至少它们的命运不会比我悲惨,要么同我一样幸运,有一个平淡而安好的归宿,要么比我的生命更有意义,如果把它们保护培植安顿好,它们会永远在古镇上扎根茁壮成长,接受一代又一代后人们的仰幕,并且自然地福荫一代又一代子孙。那个时候在两棵树苗的枝叶红花间,或许还会在古镇小巷老宅里,流传着关于一个人和两棵树苗的故事。

我不是生物学家或社会学家,不善于思考生命或人生,但也经常会觉得生命其实很有意思,无论植物还是人生,生命伊始都应当有一条辉煌的生命历程,直到生命终结盖棺定论为止。人是世间一切生物的主宰,无论植物动物,人类高悬于所有生物的塔尖顶端,但往往许多时候,平凡的植物与平凡的人生,人的生命还远不如植物生命更有价值意义。此时此刻,我忽然之间对自己一生碌碌无为感到有些悲哀,甚至于有些自责。但眼前的两棵树苗仿佛已经成为我的影子,站在自己影子面前,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去保护自己的影子,让虚无的身影首先在心底鲜活起来。如此想着,倒让我的自责获得稍许的安慰。两棵普通平凡的植物树苗,两棵小巷深处将要被铲除的自我生长出来的树苗,现在却是我,一个平平淡淡的人,必须尽力地去保护平平淡淡的草木,并且有可能让它们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在四季更替中享受着阳光雨露,在千年古镇的风风雨雨之中,同享岁月静好。想来有我在,我会尽力保护它们的。我点了支烟,一边沉思着,一边等待着门前老墙跟脚这两棵树苗的命运。

小巷管理负责人来的时候,阳光已洒落在古镇的老宅屋顶上了,小巷深处只留下了刚才阳光路过的痕迹,还有清新的微风和静谧祥和的气息。小巷的另一边出口,是古镇上唯一的村级卫生室,偶尔进出巷口处的,是到古镇卫生室看病拿药的本地人。虽是本乡本土的,人们都习惯了各自的生活轨迹,只要没有受到其他影响,没有人会关注到这条巷道的老墙根处,居然长出惹人眼球的树苗来,更没有人会留意因为两棵树苗折腾了一帮人,耗费了一上午的大好时光。就连几天里早晚进出家门的我自己,也是偶然间被清晨的阳光指引着,才发现了家门口这千年小巷里忽然冒出的新生命,发现这两株值得留恋的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古镇小巷深处。或许,生命的奇迹,就是在这不经意之间穾然降临,才更让人惊喜,更让人珍惜,世间万物如此,人生中很多时候亦是如此,两棵树苗清新的生命在小巷老墙根上惊奇浮现,给予我对于它们生命的珍惜之情,并且极力地想着维护它们的生命和未来,其缘由大抵该是如此吧。

小巷管理的负责人,是一位沉稳而精明的白族中年汉子,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不大爱吭声的实在人。在听我把两枝树苗留下的建议要求表述之中,他就始终一副表情,耐心地听了十多分钟,除了接连抽了两支烟外,就连一句话的表示也没有。但我注意到,在这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那眯着的眼晴,一会儿盯着老墙根处长出的树苗,又一会儿又瞄着悠长沉寂的小巷,再一会儿又跨过残旧的老墙跟,用脚步来回丈量了几次。好大一阵子,他终于开腔了。嗯,这个树苗真的是好树苗,是两株野生的一品红,估计是陈年老树根上新生出来的,实属难得,实属难得!它们今后开花呈現叶绿花红状态,很有观赏价值,今后一定会为古镇旅游增光添彩的,是应该把它们留下的。说完,他吭哧吭哧地咳了几声,像是很轻松地清理了一直不讲话堵塞很久的嗓子。他转过身去,一边交待着两位工人,一边和我挥挥手,顺着小巷慢悠悠地走了。

说实话,我很庆幸能把两棵一品红树苗的生命留存下来。别说是今后极有观赏价值的一品红,哪怕就是极普通的两棵树苗,今天如果小巷此地留不住,我也会再把它们移植到适合它们去的地方的。好在是两棵树苗自带福荫,又具有自身的价值优势,它们是幸运的,无需受移栽之苦了,更不必担忧生命的终结,倘若它们有灵性,此时它们真的值得长舒一口气了。

我以为树苗的事就到这里结束,回头看着那两株树苗,绿油油鲜嫩的枝条,秀美青葱而充满勃勃生机,那和谐凉爽的微风中飘逸摇摆着的卓越身姿,似乎在和我示意着唯美的感激之情。离开家乡小巷在外生活多年的我,看着两棵勃发生机的树苗,一时之间像是在家门口遇到了久别重逢的故友,心底里浮起丝丝激动。也就在这心情起伏的忽然之间,在我脑壳里又因此跟着产生了无数的联想,我为它们保住了渴望生长的生命愿望,不知它俩此时是否会在感激我呢?也或许它俩并不会在乎谁帮助了它们,因为它们只是草木,什么也不知,从泥土中汲取营养,直至努力地来到人世间昭示生命的开始为止,它们的成长已经融入了生亦自然、死亦自然的生存法则,哪怕才初入生命历程,就有被人为铲除结束生命的危险,一切都只会自然而然,丝毫不存在惋惜之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谁让自己选择在不该生长的地方出生呢?如若换个地方出生,如若我没有发现,如若那负责人不识一品红或者没有为古镇建设发展的责任心,两棵树苗自然就会是另外一种不可知的结局,说不定早已成为枯枝败叶,被人毫不经意地丢弃在垃圾堆里了,谁人还会在乎它的生死。

我也一直这样猜测着,如果两棵树苗不被留在小巷里,它们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也许被我移植到沘江边的绿化带上,和众多景观植物一起相生相灭,也许被我移植到老宅院内的花盆之中,在囚禁中得以委屈偷生,也或许在移植过程中管理不当中途夭折,完全丧失生存的希望,这些结局都有可能发生,但不管哪种结局,都比在生命伊始而被铲除的惨景要幸运得多。两棵树苗的生命保住了,我和它们一样也长舒了一口气,这尽管是我为树苗多余的担忧,也可认为是我纯属可有可无自作多情的恻隐之心,但两棵树苗终于安然无恙,我反倒为自己一上午的维护行为矫情起来。这不是自然界中最为普通的一草一木么?我又何必在此钻牛角尖,去追究一个貌似伟大高尚的理由,非得让出生在应该在铲除之内的垃圾树苗存活下来,并且东想西想从骨子里找理由,强为自己留下树苗的要求行为佐证。而现实生活里,人世间只要具备正常思维的人都明白,人类有始以来,人与草木及一切生灵,在哪里出生,在哪里获得成长发展,除了先天因素和自身努力之外,再就是各种机遇和后天环境条件了,而这一机遇和环境条件,是它们自己能决定得了的吗?两棵树苗自然而然地在此时此地,和我此时此刻的心灵感应相遇,我的初衷就是保护好两棵树苗,只为小巷深处增添一处景观,也为家乡古镇增添一些活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还去想什么深奥复杂的道理,这种想破脑壳也不可能有结论的疑问,至少我是无力找到答案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才显得有些轻松舒适自然起来。

后来的几天里,除了进出小巷我还会下意识瞅一眼两棵树苗外,我已无心去纠结两棵树苗今后的生命历程了,我已尽到自己的能力,两棵树苗今后如何成长,我想已不是我去考虑的范围。我必须顾及的是我每天的心理休闲生活和日常的三餐,这对于我的生命健康比树苗存活相对重要得多,调理安排日常居食,自然也就成了我生活中的主题。有时茶余饭后,偶尔又想起树苗来,我心里还会稍有歉意,甚至还在心底嘀咕着不再去管树苗只管自己,这是不是我人性自私的弱点呢?转念又想这应该不是,至少我可以理解为,人性自私的弱点,其实也是人类保护自身的优点,两棵树苖保护不了自己,而人类既可以保护不止两棵树苖,还可以保护许多需要保护的东西,包括自私地保护好自己。树苗不是在我的保护下,从死亡的边缘而获得新生,拔节长叶,一天比一天粗壮起来,在小巷老墙根处活得好好的么?

就在我心里快要忘记两棵树苗的一个下午,一阵阵叮当声从家门口的小巷中传来。出门一看,那个小巷管理负责人,那个话语不多的白族汉子,正带领着五六个工人忙乎着,见我站在一旁疑惑观望,今天他倒话多了起来,远远地向我打着招呼。他说,古镇小巷的修缮维护整改,是管理工作的第一要务,那天听了我的建议,老墙根处长出的树苗确实引人注目,因为两棵树苗的原因,才引出了他们对这条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巷的工作疏忽,尤其是那小段多年来没人清理的残垣断壁下,不经意间已堆起了不少岁月流逝的垃圾尘埃瓦砾,是你为保住两棵树苗给古镇的管护工作提了个醒。小巷是古镇的脉络,小巷延续着古镇未来的生命,修缮管护好每一条沉淀着无数先辈灵魂的巷道,是对古镇生命最好的传承,也是古镇每位居民的必备责任义务。说话之间,这位白族汉子不顾手上的水泥沙子,几次握我的手,不停地夸赞着我,一箩筐满满的感激之语,让我难于想象是从这位沉稳寡言的汉子嘴里发出的。而我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人性自私的弱点姑且不说,对可有可无的两棵树苖保护的随意性,却显得我自己缺乏值得自豪与担当的精神境界,别人虽然不知我的心理变化轨迹,其实仅仅自责,也够我让自己瞬间变得渺小起来。虽然我在白族汉子夸奖面前强装有一些激动,但细细想来,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不只是我,而最主要的,还是两棵具有顽强生命力和追求生命成长的树苗,它们用成长诉求着生命的意义,不仅为它们自己,也为小巷和古镇,甚至,也为我和那位白族汉子,以及所有走进古镇小巷的人们。

两棵树苗在新围砌而成的园台里,显得异常精神和别具一格,我想,这份荣誉是它们应当得到的,我祝福它们获得的新生,我更寄希望于它们的将来。虽然老墙已被清理,但树苗的根系依然还在小巷的老墙根基里,树苗汲取的营养,依然还是古镇历史的积淀和岁月的沧桑。那段被清理过的残墙断垣的地方,这次还如我所愿,设计安置了一副石凳和石桌,两棵树苗已被篱笆完好地保护起来,石凳石桌整洁崭新,静穆无声,好像就等待着一品红树苗未来的福荫。

这条小巷尽头深处,忽然之间新增了一处供游客访古寻幽、小憩歇息之地,也就在我家老宅门前,我也有了一处闲遐乘凉的好去处。我想象着,未來两棵树苗在古镇小巷深处枝叶茂盛,在绚丽多彩、浪漫热烈的花影绿荫下,泡上一壶茶,恣意悠闲,让时光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让心灵静静陪伴着古镇和小巷的岁月,让热乎乎的茶杯,在我手心里冒着永久的芳香。

编辑手记:

李晓的《城市之间》写到今年新上映的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电影的主题是以贾平凹、余华、梁鸿三位作家作为叙述者,“重新注视社会变迁中的个人与家庭”。这是一部文学寻根之作,对于故土人情的深刻思考娓娓道来,展现了对社会、时代的深切关怀。这里的“故土”并不单一指乡村,诚如导演贾樟柯所言:“对于一部谈论乡村生活的《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也是一部谈论城市的电影。”无论乡村还是城市,这是所有人最初的活动场地,我们都是从这里望向世界的。本篇选用的三篇文章就是从乡村、城市两个不同的“经验场所”来展示过往和当下。

《城市之间》出现的人物较多,其间除了“我”,还有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大家带着不同的身份、性格、故事,杂杂拉拉、熙熙攘攘出现在作者的笔下。作者的介绍也很有特点,“我”的出现是很确定的,作为一个叙述者,他从一而终贯穿始末;但他对他们的叙述是呈现式的,没有更多的议论和感悟,而是通过一些细节和情节的描述来完成构造,充满真实和质感,让芸芸众生的烟火生活热热闹闹又悄无声息地展现出来。《故土情缘》笔调冷静,初看时它是针砭时弊的触及主旨,再看时它是循循论理的浅易道来。杨汝骅认定了这种方式的力量,他聚焦了底层生活的状态,礼赞了乡野人群的自身演绎。这个过程充满苦涩,既有精神层面的崇高,也有生存现状的卑微。在作者的笔下,人的渴望和人的想往都匍匐在地,只有露出鞋外的脚趾在独自张扬。然而,一惯的人际准则是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它们越过了清苦生活的羁绊,时时地彰显着岁月的暖色。读吉祥的《两棵树苗》,一不小心,视线就会被那两棵绽放着灼灼生机的树苗所完全牵住,因为文章的语言自然简练、成熟老辣,在作者的叙述下,不仅那两棵树苗,整个宝丰古镇都氤氲出了脉脉生命力。但细细品读,那两棵树苗寄托着作者对自我生命的理解和思考。文中,树苗的命运一波三折,作者的心绪也随之起落反复,回忆人生历程也和这树苗一样,充满着不确定性。作者在写这些的感悟的时候,字字真诚,对于生命的珍惜感恩之情发于心、表于行,有着历经岁月沧桑之后的平和与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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