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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旅社》:不落俗套的家庭主题

2020-11-14黄永华

电影文学 2020年7期
关键词:古拉怪物动画电影

黄永华

(内蒙古农业大学 外国语言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在偏重儿童方向的动画电影中,家庭主题屡见不鲜。家庭是儿童成长的重要场所,将正确的家庭观融入电影情节中,借助影像的独特魅力,启迪儿童和家长对家庭关系、家庭维系和家庭的真正含义展开深度思考。动画电影产业发展多年,与儿童成长密切相关的家庭主题的应用已司空见惯,不仅是家长,许多儿童对于动画电影中家庭主题的惯性范式和故事逻辑也因过于熟悉而生出些许厌烦。反观由哥伦比亚影片公司制作的《精灵旅社》,将逆向思维作为原理,在架构上沿用传统因果推进式叙事方法的同时,从人物设定到戏剧节奏推演实现的过程,都进行了反向的形式改造。影片在令人耳目一新的同时,也十分顺畅地利用观众在视觉和认知方面的整体印象,反向强调了电影所传递的“家庭的维系要包容、理解和真正地爱”的观念。影片凭借不落俗套的家庭主题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一、一反常态的人物设定

人物设定是电影控制戏剧冲突、塑造经典情节的关键所在。著名好莱坞编剧迈克尔·豪格曾在其著作《编剧有章法》中提到:主流电影剧本大多拥有相对固定的基础准则,而纵观电影界那些口碑上乘、票房成绩一流的佳作可知,一部好剧本中必然存在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形象。在一部电影中,各个主要人物在电影叙事过程中发挥不同功能,承担不同责任,人物设定在主题电影中适合与否,以及角色所属责任的范围,都是决定电影架构完整性、内容趣味性的关键。通常,在动画电影中出现的主人公大多以正面形象示人,即好人,他们拥有强大的正面品格,比如勇敢、善良、坚强等,而影响他们成长的则是性格上的小瑕疵,以及来自“敌人”的阻挠等。理论上,以该模式建构的电影逻辑简单易懂,价值观的传递也会十分顺畅。但缺点在于,这种人物设定的构成过于简单,而且许多以家庭为主题的动画电影使用了类似的简单模式。这种立足于正面视角的人物设定,会让观众对电影的结局产生普遍性认知:好人会做好事,一定会有好结果。尤其是一开始就以正面形象示人的电影人物,更会加深观众的这种惯性思维。虽然从叙事逻辑上来说,这种叙事安排并无不妥,但结果是增加了影片的可预料性,降低了整体的观感体验。

《精灵旅社》的人物设定却大不相同。首先,《精灵旅社》没有创造更多全新人物,而是将吸血鬼德古拉、狼人韦恩、科学怪人弗兰克、木乃伊莫瑞以及隐形人等“老角色”会聚一堂。这些经典人物以前的形象设定大多亦正亦邪,与其他儿童动画电影中的英雄角色相差甚远,这使得观众对影片产生了新奇感和期待感。其次,影片并未延续怪物们“亦正亦邪”的特点,而是将怪物们“怪”的一面一笔带过,在更具人性化的情感色彩方面着重笔墨。同时,影片塑造了向往怪物世界的人类小伙乔纳森作为对比角色,用乔纳森和其他怪物之间的交往和冲突作为推进剧情的因果逻辑,也由此进一步强化了怪物们具有人性化一面的合理性。与此同时,影片尽可能保留了怪物们夸张的性格特征,让他们能够在影片所圈定的合理范围内尽情释放怪异,从而呈现出独特有趣的情景:冷漠的吸血鬼成了絮絮叨叨的父亲,威猛的狼人夫妇因为孩子太多而疲惫不堪,神秘诡异的绷带怪人竟然害怕人类等。

《精灵旅社》利用一反常态的人物设定制造了惊喜。当观众惊讶于怪物对不同事物能做出不同的反应时,会自然而然地分析吸血鬼父女之间产生矛盾隔阂的根源,寻找狼人夫妇抚养孩子的方法,从而和他们产生共情并由此联想到自身,并且不会因此而脱离剧情主线。这些角色设定一反往日“脸谱化”的人物塑造,用反衬的方式引导观众深入剧情,在不同角色产生矛盾和化解矛盾的过程中领悟家庭的意义。影片中每个怪物都有不同的性格特点,怪物之间的交流会产生各种化学反应,这构成了一个个令人捧腹的笑点,而怪物大联欢则是影片取之不尽的笑点。就在一个个笑点中,“反常”的怪物们以失败而告终的笨拙尝试却指向了“正常”的预期范围,从而合理地完成了逻辑闭环,这些一反常态的人物设定使得整部电影的观感体验显得热闹非凡却又不失感性色彩。

二、返璞归真的儿童视角

有些儿童动画电影落入俗套的原因并不完全在于人物设定的陈旧,也在于其对电影叙事视角的选择往往体现了成年人的市侩和老套。事实上,儿童动画电影并不单单面向少年儿童群体,这类可称作“纯真无瑕”的电影类型,往往也是成年人追寻初心、回归本真的一种途径。一些儿童电影在创作之时,也会考虑到成年人的诉求,会在影片的核心思想和内涵中融入对成年人的生活和对人类世界的思考等。两种叙事目的在电影画面中同时出现又不能相互干涉,这将极具艺术价值但创作难度极高。极具艺术价值对于创作者而言,既是攀登艺术殿堂的最高目标,也是获取市场地位和经济利益的关键因素。正因如此,有些制作方虽然连完整合理的逻辑大纲都很难策划出,但是也会把同时呈现儿童和成年人的不同需求作为制片目标,这样做很容易将成年人的思维模式代入影片中,进而无法从儿童的视角在整体和逻辑方面进行细致磨炼。例如,将视角集中在父亲或母亲身上,单方面讲述父母做了什么,再利用外部环境的变化对比突出父母的伟大,却忽略了对儿童思想和情感以及整体关系变化推演过程的细腻描述,或将儿童的纯真错误解读为幼稚或单一,使最终呈现的影片效果满载着成年人的伤春悲秋。

家庭对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却十分深刻的意义,家庭主题经常出现在儿童电影中。儿童对于家庭的理解,往往建立在对父母的认知,以及对父母与自己相处态度、交往模式的认知上,可以概括为“关系的认知和定义”。而成年人对于家庭的理解大多围绕自我在家庭中位置的认知,多以自我为核心。《精灵旅社》将家庭主题归纳为“家庭最根本的含义是包容、理解和爱”,其叙事视角不断在父亲德古拉和女儿梅菲斯之间切换。在德古拉的视角中,父亲的责任感没有弱化,几点笔墨便交代了在梅菲斯幼年时期,他是一位认真负责、充满爱心的父亲。和“吸血鬼伯爵”身份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他耐心地为女儿换尿布,为哄女儿睡觉温柔地弹奏尤克里里,不厌其烦地辅导女儿学习飞行等,这些细节描述在不经意间传递出德古拉作为父亲的伟大之处。这些“不经意”的举动可以更好地引导儿童和少年观众们联想到自己的父母,进而“润物细无声”地使他们重新思考家庭关系。在梅菲斯的视角中,随着成年礼的到来,她不断地接受着新的事物和新的人类朋友,这引发了德古拉的担心和反对。德古拉越反对,就越是远离自己的初衷,越是触发梅菲斯对他的疏远。从整体视角分析,二者之间叙事视角的穿梭几乎是完全对等,且相辅相成的。缺少任何一个人的存在,缺少任何一个对表情、行为的描述都会令叙事逻辑不完整;在每一个看似普通的选择中,错误的选择都会导致两个人都不想看到的严重后果。叙事矛盾的结果就是德古拉明白了自己的保护反而会令父女渐行渐远,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背离初心,更加认识到梅菲斯已经长大,孩子终有一天要离开父母独立生活。在此过程中,乔纳森也介入其中,帮助德古拉走出“过去”的固执,和其他怪物一起帮助德古拉回心转意。然而德古拉和梅菲斯的最终和解仍然缘于父亲认识到了孩子的不快乐,正如德古拉所说:“我一直以为最糟糕的情况是你离开我,其实最令我难过的是,你不快乐。”影片中父女俩的矛盾与和解,因二者对彼此关系和对彼此负责的方式存在误解而展开,也因二者最终实现了正确的认知而结束。这既满足了儿童视角对于家庭的认知和定义的需求,也满足了成年人对于家庭中自我位置的认知需求。影片中对父女亲情的描述以客观视角为主,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可以从宏观视角与不同角色产生共情,进而形成换位思考。更具意义的是,影片所采用的叙事视角并未偏重父亲或女儿任何一方,而是以客观视角去叙事,配合怪物大联欢热闹的叙事背景,很好地做到了对叙事视角的返璞归真。

三、逆向思维驱动的价值升华

带有明显寓教于乐目标的儿童动画电影,实际上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有深度”。这是因为在观众以及创作者的思维中,实现这种逻辑上和意义上的“深”,在很大程度上就要抛弃动画电影独特的天真感。过于追求深度的动画影片似乎也背离了动画影片想要表达的本质,毕竟在喧嚣放松的情境中徜徉,似乎要好过刻意在深沉中寻找深度。过于追求迂回表达的深沉,反而会令影片的叙事目的变得散乱,呈现出想要表达却又无法精准表达的尴尬局面。然而动画电影若是完全不重视对价值的塑造,影片又会沦为喧嚣吵闹的无意义之作。想要在创造深度和保持天真两者之间找寻平衡点,关键就是重视呈现的过程,即利用细致入微的艺术呈现手法直接传递影片要表达的价值,在呈现一草一木、一画一音等小细节的过程中,令影片价值传递丝丝入扣,深入人心。

《精灵旅社》是一部同时能满足成年人和儿童观看需求,却未沉溺于成人市侩视角的惊喜之作。从影片的叙事逻辑以及铺设的剧情发展结构可以看出,该影片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没有使用迂回复杂的烘托形式,而是直接利用情感对应情感的方式去调整、塑造传递结构。在具体执行中,影片从头至尾在多处铺设传递渠道,用全篇设置关卡、层层递进、加重印象的方式,去刺激观众的感官,进而逐步强化观众的认知。当观众意识到了矛盾产生的根本原因时,他们便可凭借观影过程中的细小碎片,对这种矛盾的形成和解决方案产生预示性认知。具体的实现步骤分为两步:第一,影片的内涵主要是想表达家庭关系应该具有包容性,于是影片便制造了根本矛盾,即不包容,想要责任总揽、权利总揽。影片围绕家庭主题的核心,塑造了吸血鬼父女这一特殊的家庭模式,特殊之处在于二者都是吸血鬼,但其内核仍是单亲家庭。单亲家庭的特征是父母亲其中一位家庭成员的角色缺失,另一位家庭成员必须在不熟练的情况下,同时承担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身份和责任。结合影片开始对于德古拉害怕人类、害怕外界的背景介绍,以及他对女儿呵护备至的许多情节描述,影片精准传递了在相对极端的情境下,德古拉必然会做出以封闭外界为手段来保护女儿的选择。这也是造成二者家庭矛盾的潜在性关键因素。第二,影片中父女矛盾的开解,缘于乔纳森的介入使得德古拉对外界、对自我,以及对梅菲斯心中所想产生了全新的看法。乔纳森能够担负起帮助德古拉“斩断过去”这一职责,在影片前半段他组建乐队、修改传统乐谱、设计新舞会等事件屡次成功时就做好了铺垫,这也使得父女俩摒弃前嫌、重归于好的过程变得合情合理,更是把对新事物的包容升华为对家庭以及亲情关系的包容。观众不需要对情节如何发展进行严肃分析,也不需要刻意找寻影片中出现的线索,他们只需要沉浸在热闹的怪物角色场景中,跟随情感发展和人物设定,便能够感知到故事情节的发展方向。此外,烘托和呼应影片叙事矛盾铺设与开解的动作效果、背景音乐,以及角色形象的颜色搭配等,都是促成观众感知影片细节、升华精神思想的关键。影片通过逆向思维来传递正面价值,在艺术呈现的过程中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把抗争的过程变得深刻。正因如此,这部儿童动画影片实现了以家庭为主题来传递积极信息、表达正面价值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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