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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戏表演的“本真”回归
——从黄梅小戏《打猪草》中陶金花的人物塑造说起

2020-11-14

剧影月报 2020年5期
关键词:笋子猪草小毛

黄梅小戏《打猪草》是“七十二小戏”中最经典的剧目之一,一个不到二十分钟的小戏,趣味横生,值得品味。本文试从该戏产生的时代背景、人物的内心和舞台形态等方面着手,对如何塑造“陶金花”这一形象进行深入分析和研究。

一、走进那个时代和环境

想要演好陶金花这个人物,就必须要认真研究《打猪草》这出戏所产生的时代背景。我们现在看到的《打猪草》版本是在1952 年华东戏曲会演中由严凤英大师首次亮相的改编版,但这并不是这出戏的最早形态。据记载,《打猪草》的故事来源于安徽宿松县二郎区崔家坪的一个真实事件,由湖北的老百姓们依据该事件改编成戏曲,在这一版本中,男主角叫“金三矮子”,他发现自家的笋子被陶金花在打猪草时顺带偷走,于是踩破了她的竹篮,陶金花要求用笋子来赔偿,她据理力争,金三矮子一再妥协退让,最终二人终于达成和解,金三矮子把陶金花送到家后,陶金花杀鸡做粑给金三矮子吃。这里面的陶金花虽然最后很友善地给金三矮子做好吃的,但一开始却有偷笋的动机,并不是一个惹人喜爱的角色。后来,经过严凤英等一代人的“老戏新排”,陶金花的动机由原来的“偷”笋改变成拔猪草时“不小心碰坏”了笋子,这是一个颇有力度的改动,丢弃了原版中陶金花的小农思想,整出戏的矛盾点是因为她的“无意”造成的,这个人物也更加单纯可爱起来。

在严凤英的精彩演绎下,《打猪草》的故事基本被改编定型,一跃成为了经典之作。当时,正处于新中国成立之初,人们的生活刚刚趋于稳定,物质生活还比较贫瘠。如果说《天仙配》表达的是低层百姓对自由爱情的质朴追求,《女驸马》是平凡女子个人价值的体现,那么《打猪草》就是劳动人民在农作中自娱自乐的精神诉求以及对和谐生活的向往。

马克思曾说过,劳动不仅创造了美的自然界,美的生活和艺术,而且创造出懂得艺术和能够欣赏美的大众。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人们在匮乏的物质生活中并未丢失发现美的眼睛。剧情中,两根笋子断了,金小毛十分心疼,竹笋林是他们一家生活的全部来源;竹篮子被踩破,陶金花害怕妈妈打骂,急得哭了起来……这些细节都说明,当时人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富裕,但这出戏依旧还能被称为“喜剧”,这就能充分体现出他们热爱劳动,并能够主动地、智慧地在劳动中寻求欢乐。因此,演员在饰演“陶金花”这一角色时,一定要把劳动人民乐观、积极的性格充分体现出来。

二、走进“陶金花”的人物内心世界

按照黄梅戏的行当分类,陶金花是典型的“小旦”角色,而且她没有复杂的人物性格,完全是一个小姑娘在劳动过程中情感的自然流露,从而在舞台上显得质朴而真实。

戏的最开始,陶金花完全沉浸在欢喜的劳动中,从提着篮子出门再到笋园拔草,她全然是一副勤劳、开朗的底层人物形象。她的第一次情绪转折,是在拔猪草时不小心摔倒,不经意间破坏了几根竹笋开始的,这让她从高兴中跳了出来,于是焦急地唱道:“有人来看见,当我是偷他的笋。”正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单纯善良,才会在内心产生这样的担心和害怕。

正当她紧张之时,主人金小毛赶了过来,他自认为把陶金花“抓了个现行”,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责骂,险些给了她“几簸箩”。陶金花此时是何等委屈,可她只顾着委屈,开始怪金小毛没有搞清真相。还没等她解释清楚,金小毛又气得将她的竹篮踩破,她被急哭的状态,更显出人物的单纯、可爱。金小毛调皮地学她哭,告诉她笋子长大了有很多用处。陶金花此时的心里是既委屈又心疼,委屈的是自己被金小毛误会,心疼的是这些本应长大后发挥更多作用的笋子被自己“毁了”,为此,她更不愿意自己被误解成一个偷笋的人,于是,哭得更加厉害,同时要洗刷自己的清白。听完她的解释,金小毛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才觉得自己错怪了陶金花,态度就此转变,说:“你不要我赔篮子,我也不要你赔笋子,我们俩就算了吧。”陶金花急得连说不行,在当时人们看来,一个竹篮子可要比两根竹笋值钱。

陶金花的情绪第二次转折发生在金小毛把买盐的钱赔给她之后,金小毛的行为反倒引发了她的同情之心:“小毛好可怜,哪个要你钱?只要人意好,人好水也甜。”在她看来,人意比钱更重要,金小毛这个“有仁有义”的举动让陶金花之前受的委屈和篮子被踩坏的难过就此烟消云散。

两位主人公身上有着共同的特性——质朴和善良,他们都是广大劳动人民的典型代表。于是,陶金花又把钱还到金小毛的手中,叫他拿回去买盐。金小毛觉得过意不去,决定把断掉的笋子送给陶金花,陶金花没有要,直到她明白断了的笋子长不大了,才接受了金小毛的笋子。金小毛修好了她的竹篮,她便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眼见陶金花拿不动那一篮笋子,金小毛主动提出送她回家。陶金花趁妈妈不在家,给金小毛吃鸡汤泡炒米,完满地结束了剧情。在这出戏的后半部分,这两个年轻人的情义层层递进,他们都暂时忘却了自己生活的艰辛,换位思考别人的不易,劳动人民最朴实的情感世界让我们感动和欣慰。

三、走进舞台“真实”的时空

戏曲的舞台是灵动而多变的,景物随人而转移,时间随心而流动,是戏曲艺术的一大特征。舞台最初是在金小毛的笋园,陶金花来此打猪草,用了圆场加唱的形式,完成了从“家中”到“笋园”的时空转换。通过我们演员的表演,观众可以清晰地想象出,舞台的时空是从金小毛笋园到陶金花的家,然后又来到了笋园。

戏曲的舞台具有“虚拟性”,这当然也包括动作对象的虚拟。在《打猪草》的舞台上,“猪草”、“笋子”等道具的虚拟,更是体现了戏曲舞台的多样性,对演员来说,只能通过人物的演唱、动作、表情等方面构建观众内心想象,实则更考验演员的技艺和艺术水准。从剧名上看,全剧的主旨是从陶金花的行为动作和目的“打猪草”出发。斯坦尼斯说过:“没有真正的创造性的体验也就没有艺术”,没有经过生活体验的表演都是苍白无力的假象。因此,演员在塑造这个角色时,应当把“打猪草”这一动作认真体会,要注重观察和体验生活,在假定情景中培养真实的信念,并将剧本中简简单单的唱词、念白和动作提示等进行深入分析。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很多戏曲舞台上出现的动作在我们当代生活中是极为不常见的,“打猪草”的年代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这就需要演员下更多的工夫去查阅资料,想办法去感受和体验。通过网上资料的搜集,我了解到,“猪草”的正名叫“鱼腥草”,在城市偶有出现,农村的水塘边就更加多见了。作为演员,不妨多去观察,用铲子去挖它、采它,草有多长、用多大力气去挖,挖出来后又是怎样的形态……我们应该一一感受,然后用内心的“真实”去创作舞台的“真实”。陶金花望着一地的猪草,唱道:“用目来观看,猪草爱坏人。”她的唱和动作要把观众的内心想象带动起来,内心的欢喜也要表达地淋漓尽致,她的心中有猪草,观众的眼中才会有多少棵、在什么位置,观众才会觉得真实。

这出戏最出彩的地方,当然是让人耳熟能详的那段“对花”。这段花腔演唱中,频繁出现诸如“呀得儿呀得儿喂呀”等大量“衬词”,增添了全剧的欢乐和趣味,加上剧中两个人物都是十几岁的未成年人,所以,我们可以说,“对花”是带有童真和童趣意味的表演,也是黄梅戏歌舞性的典型体现,更是在艰苦的劳动中人们乐观精神的具体展现。

综上所述,作为黄梅戏演员,一定不要忘记黄梅戏这一剧种的本质特质——载歌载舞,更不能忽视了它真诚质朴的艺术形象表达。尤其在饰演“陶金花”这一角色时,要回归到朴实、自然、生动的表演中,才能用“本真”打动当代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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