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扭曲与闪耀:论《梦宫》对乌托邦社会的反叛与重塑

2020-10-21盖平运

西部论丛 2020年2期

摘 要:文学是成年人的白日梦,而梦则是对欲望的满足。阿尔巴尼亚作家伊斯梅尔·达卡莱的作品《梦宫》(又称《梦幻宫殿》)将对乌托邦社会重塑的希望寄托于对于“梦”的筛选、归类、解析及处理。通过监控每一个人在无意识状态下最本原的状态,来实现对于国家的管理和控制。本文将主要借助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心理学中的“释梦理论”来论述《梦宫》中对于国家存在形态的扭曲与闪耀,以及作者对于反专制乌托邦社会建构的理性思考和深刻反思。

关键词:《梦宫》;释梦理论;乌托邦社会

达卡莱作为“山鹰之国”阿尔巴尼亚的代表性作家,他以魔幻的笔触,表达出深刻的社会现实,直击社会黑暗。作者假借梦境、政治斗争以及神秘的塔比尔·萨拉伊,写出民族寓言式的故事,以此寄托对于阿尔巴尼亚民族社会历史兴衰的思考。

在弗洛伊德看来,现实是梦的倒影,梦的一切原材料都来源于现实生活,而《梦宫》试图通严肃、黯淡、压抑、黑暗的现实世界,来覆盖那个辉煌灿烂的梦的世界。从偏远荒僻的菜市场小贩的梦,到帝国高级将领的梦,都必须通过运梦官进入梦宫,然后进行严格的审核、解析,以此来实现对奥斯曼帝国的统治。

梦宫俨然成为了一个命运之宫,《梦宫》同时也成为了一部命运之书。而对于命运的解读,对于现实与理想梦境的理性分析,“梦”的形成、嬗变及其发展和象征意义成为了最为关键的存在。所以本文将主要从弗洛伊德对于梦的压缩与伪装、梦的戏剧化以及梦的象征性三个方面来分析《梦宫》中对于乌托邦社会的反叛和解构。

一、梦的压缩与伪装

弗洛伊德认为梦兆具有巨大的压缩现实的作用,其信息量是现实生活中的6-12倍。而这种压缩是建立在对现实世界的二次加工处理上的,梦对于现实生活还具有再创造性和再加工性,用弗洛伊德的话称为“伪装性”。在梦的形成过程中,首先需要心理的内驱力的作用,表达出对于梦的初步愿望和目标。

在《梦宫》中的奥斯曼帝国始终相信,梦境是对于现实生活过往历史以及未来行动的精准解读,所以可以通过对于人的梦境的审查来实现现实生活问题的解读,以及预判对国家形成威胁的梦境,然后进行进一步的审查直至消灭。但是,这种审梦机制的存在自身也具有致命的弱点——反人性。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相信,夢境是对于现实生活的真实再现和准确预估,所以对于梦的重视,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于人民的压抑也日益沉重。在梦宫面前,生活在奥斯曼帝国的人民根本没有隐私,丧失了作为人性的独立和完整,终日生活在警惕和紧张之中,惴惴不安。梦宫中对于梦境压缩和伪装的政治化运行,使得在作者笔下的梦宫不再是一个充满理性与高尚的国家机构,而是一个压抑压榨人性的暴力机器。

二、梦是高度紧张的“戏剧化”

关于梦的运作机制的主体问题,弗洛伊德在书中表述到:“我发现每个梦都是关系着做梦者本人,丝毫没有例外,梦完全是自我的。”也就是说,梦境中呈现的一切表征及其本质特性都是围绕主体自身运作的,是关于做梦者自身的“戏剧化”。结合现实生活中已然发生的和主体判断下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在梦中进行一定程度上脱离了道德伦理以及物质性的束缚,能够自由的发展,而这种发展衍变是不受主体意识控制的行为,所以在很多情况下会出现连做梦者都难以想象的荒唐画面。正是弗洛伊德释梦理论中对于梦境“戏剧化”的解释,也为文艺作品中梦境的再创造提供了丰富的发展空间,呈现出一种受作家意识控制而不受做梦者意识控制的,充满戏剧性的梦。

在《梦宫》存在着强烈的向内“压实”性,将故事的发生的时间、空间以及人物活动都进行极力的压缩整合,使得整个故事在一种达卡莱式的黑暗压抑中被一种简单的情节牵引。整个故事的发展平淡无奇,主人公的设置也简单易懂,故事的发展缺少冲突性和起伏性,似乎缺少弗洛伊德所提及的戏剧性。但是,《梦宫》本身就是营造了一场关于民族发展,社会演进的梦,这场梦是建立在高度紧张的阿尔巴尼亚国家环境之上的,这场关于民族和国家的梦境真正的戏剧性和荒诞性就在于梦宫比尔·萨拉伊的存在及运行机制,正是梦宫中围绕着审梦情节的设计,使得整个故事不同于一般的故事发展,而带有了弗洛伊德视角下的“戏剧性”。

在作者营造的高度紧张的梦境中,其戏剧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梦宫自身存在的戏剧性;其二是梦宫运行机制的戏剧性。无论是梦宫存在价值亦或是运行机制的漏洞,实则都体现的是都作者对于专制反乌托邦社会的抨击和批判。一个充满着弊病和问题的梦宫,竟然成为了整个国家的权利核心,作者借助民族梦境的书写,用魔幻的笔锋,向着国家民族的不合理、不作为,写下尖锐的抨击。梦宫中对国家运行机构和合理秩序的破坏,暗含了作者对于理想乌托邦社会建构的美好诉求,充满戏剧化的冲突,也终将导致梦宫比尔·萨拉伊支撑下的国家土崩瓦解。

三、梦的象征性

弗洛伊德理论下的释梦理论强调梦的象征性与性的关系,但是他并未忽视梦的其它现实依托性,并且从逻辑关系上来说,性也是包含在现实关系之中的一种存在形态。 投射到文学作品之中,梦宫的象征性则更具有多维性和复杂性。首先是由梦宫中的梦而引发的杀戮。这个在主人公看似平常的梦境中,却蕴含着一个家族兴衰起伏的象征性。这个公牛与小舅相联系,逼疯公牛的乐声似乎是家族史诗的象征。公牛的反抗,吼叫自然被赋予了反抗政治的象征意义,所以充满着人性自由和理性精神的小舅,就成为了梦宫中审梦运行机制下的的牺牲品。而小舅的在梦宫迫害下的牺牲,在作者笔下则与反抗国家压迫,反专制乌托邦社会的历史意义相联系,使得小舅的死亡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其次,是梦宫自身的象征意义。作者笔下的梦宫更像是经过作者压缩凝化后的国家形态,是作者对于专制反乌托邦社会的抨击和批判。故事的最后“他用手擦去了窗户上的雾水,可所见到的事物并没有更加清晰:一切都已扭曲,一切都在闪烁。那一刻,他发现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作者用一面玻璃将自己与现实生活相隔离,也象征着梦宫与现实的微妙联系。只是,通过手的作用,本想试图擦干窗户,使世界变得更加清晰明亮,但是却陷入了一种更加压抑的模糊和迷幻,而这种外力的作用,作用后的扭曲与闪烁也正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深层含义。

这种模糊化具有普适性,无论是对主人公对小舅,对梦宫还是对于整个民族和国家都具有深刻的警醒作用。在这种扭曲和闪烁的背后,是对于人性的压抑,对于自由理性的扼杀,是对于人类生存自由权利的限制,所以在梦宫的背后反映的是一种黑暗、压抑的反乌托邦社会。作者正是想通过这样一个“星空下的孤儿院”的建构,针砭现实,直击黑暗,来追寻洋溢着弗洛伊德式理性和谐的人性光辉,在扭曲与闪耀的追寻探索中,来重塑属于阿尔巴尼亚的乌托邦社会。

作者简介:盖平运(1999.01--);性别:男,民族:汉,籍贯:山东烟台人,学历:本科;研究方向:美学、文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