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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北

2020-10-21刘晓波

鸭绿江·下半月 2020年7期
关键词:东北

子时

山海关。巍峨的燕山,起伏的长城,古老的城门,见证着岁月的沧桑,经历着世态的炎凉。城外,关东大地,白山黑水,一马平川,一列火车喷云吐雾飞奔向前。

画外音:

东北,古称营州、辽东、关外,中国东北方向国土的统称。幅员辽阔,物产丰厚,人口众多。进入二十世纪,大城市和大工业集中,铁路交通发达,战略地位十分显要。

沈阳故宫。满清时期的皇宫大殿内,耀武扬威的日本关东军簇拥着伪满洲国傀儡皇帝溥仪携前清遗老举行祭拜大典。

画外音:

正因如此,近一、二百年来,东北一度成为帝国列强窥视、袭扰和侵略之地,尤其是遭受了日本帝国主义长达十四年的统治。

日本广岛。美国空军一架型轰炸机投下一枚原子弹。顷刻之间,城市上空卷起巨大的蘑菇状烟云———

中国东宁边境。子夜。密集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黑夜,火光映红半边天空,东宁要塞弹片横飞,碉堡粉碎,仿佛大地在颤抖。

日本东京湾。美国密苏里号战舰上,代表日本天皇和政府的外相重光葵和代表日本帝国大本营的陆军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依次在投降书上签字。

中国重庆。国共两党谈判代表毛泽东、蒋介石等人出席《双十协定》签字仪式。

画外音:

经过中国人民艰苦卓绝的抗战,东北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然而,和平的阳光刚刚出现,就被内战的乌云所籠罩。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国民党政府来不及调集军队接收,也不允许共产党军队进入东北,于1945年8月31日匆忙成立东北行营委员会,任命熊式辉为东北行营委员会主任,任命远在昆明的杜聿明为东北保安司令。

陕北高原。毛泽东站在黄土高坡的山顶,双眉紧锁,表情凝重,远眺沉思。

山海关。城门下,日军排队缴械投降。旁边,一支八路军的队伍浩浩荡荡通过城门。

画外音:

地处陕北高原的党中央注意到东北的重要性。早在1945年8月初抗日战争到了最后的阶段,中共中央和朱德总司令向我军发布了战略大反攻的命令,其中特别命令“现驻河北、热河、辽宁边境之李运昌部即日向辽宁、吉林进发”。1945年8月中旬,我冀热辽军区第十六军分区曾克林所部胜利收复山海关,打开了进入东北的大门。

东北,白山黑水,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悄无声息地率先卷入了国共两党决定中国前途命运大决战的主战场。

远处,万里长城,关东大地,白山黑水,一马平川。

推出片名:大东北

第一章  挺进东北

山海关。火车站。

站台上停靠着一列火车,曾克林(八路军冀热辽军区第十六军分区司令员)、唐凯(八路军冀热辽军区第十六军分区副政治委员)率第十六军分区两千多人列队集结,整装上车。

司令部参谋跑来:“报告,部队集结完毕。”

曾克林一挥手:“马上出发。”说完,一个健步登上列车。

呜-----!蒸汽机车一声长鸣,列车缓缓驶出山海关车站,沿着一马平川的关东大地向东北方向前行。

沈阳郊外。皇姑屯火车站。

曾克林所部乘坐的列车进站。站台上,一排荷枪实弹的苏军士兵围住列车。曾克林、唐凯一行下车。曾克林疑惑地问跑过来的一名苏军上尉:“什么情况?”

苏军上尉立正敬礼:“车上全体人员,未经允许,不准下车。”

曾克林:“为什么?”。

“长官,苏联红军没有接到任何照会、命令”苏军上尉答道。

曾克林:“我们是东北自卫军先遣部队,奉延安总部命令,配合苏军接管沈阳。”

苏军上尉摇摇头:“不行,没有命令,不行!”

曾克林生气地:“我是先遣部队司令,我要跟你们苏军司令对话。”

苏军驻沈阳司令部。

卡夫东(苏军驻沈阳司令)态度冷淡,傲慢地说道:“根据雅尔塔协定和苏联政府与中国国民政府签订的中苏条约,最高统帅部是不会同意你们进驻沈阳的。”

曾克林强忍解释,据理力争:“你们有最高统帅部,我们也有最高统帅部。我们的最高统帅部是毛泽东、朱德。我们是奉他们的命令来沈阳的。要我们离开沈阳,需要有延安总部的命令。”

卡夫东:“我是苏军驻沈阳卫戍司令,坦率地讲,根据条约规定,我们只能把沈阳交给国民党政府”。

曾克林:“我们八路军也是国民党政府承认的合法军队,我们同样有权力接管沈阳,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较劲了!”

卡夫东一耸肩、一摊手,表情无奈。

唐凯急了,从背包里掏出一面红旗,指着上面的“镰刀斧头”党徽,大声地说道:“共产党、毛泽东、斯大林,达瓦里氏,我们是同志!”

卡夫东见状,态度有所缓和,说道:“好吧,我们先同意你们下车,但双方要向苏军总司令部和延安方面请示授权。”

沈阳。老城门。

曾克林的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城内。街头市民跟着行进、看热闹,夹道欢迎。

沈阳城内,原伪满市政府大楼门前,两名东北自卫军战士挂上“东北自治军沈阳卫戍司令部”的牌子。

画外音:

1945年9月6日,冀热辽军区第十六军分区一部进驻沈阳,对外称“东北自治军沈阳卫戍司令部”,曾克林自任司令。9月14 日,为打通苏军与延安的联系,同时向中共中央汇报工作,曾克林陪同苏军贝鲁罗素夫中校一同乘飞机前往延安。

延安。杨家岭。

党中央驻地,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讨论东北局势。窑洞里,坐着刘少奇、朱德、任弼时、彭真、陈云、张闻天、高岗、李富春等中央领导人。

刘少奇(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东北工业基础雄厚,物产丰富,蒋介石没有派军队去东北,这是我党占领东北的大好时机。”

朱德(中央书记处书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兴奋地说:“中央要马上派人去东北,要准备40万至60万的部队。可先从华中、华北派100个团过去。”

任弼时(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可以打着东北地方部队的番号,这样有利于得到苏联红军的配合,也可少带些武器过去。”

刘少奇:“曾克林同志关于冀热辽部队挺进东北及进入沈阳地区的情况汇报,更加坚定了中央关于东北工作的战略方针。建议中央成立中共中央东北局,彭真同志为书记,陈云、程子华、伍修权、林枫为委员,马上随苏军飞机去沈阳,立即开展工作。东北局全权代表中央指导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及党员活动,东北一切党的组织和党员必须接受其领导。”

彭真(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坚决服从中央的决定”。

陈云(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同意!”

延安。东关机场。

彭真、陈云、伍修权、叶季壮、曾克林、贝鲁罗素夫中校等人登上苏军飞机,向沈阳方向飞去。

沈阳。原张作霖大帅府。

欧式风格的小洋楼,中西合璧的四合院,中共中央东北局临时驻地。门前,停放着一排小汽车,几名警卫人员持枪站岗。

画外音:

彭真、陈云一行抵达沈阳后,于次日组织召开了中共中央东北局第一次扩大会议,伍修权、叶季壮、周保中、冯仲云、李运昌等人出席或列席会议。

彭真:“经党中央批准,决定成立中共中央东北局,统一领导实施中央关于东北地区的战略方针和工作任务。”

陈云:“东北局的当前任务,主要是组织部队接管城市,控制交通线,迎接派往东北的大批干部和部队,准备抗击国民党武装抢占东北。”

周保中(原中共东北委员会书记、苏联红军驻长春城防副司令):“坚决执行党中央的决定,东北抗联经过十四年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我们要在东北局的领导下,再打出一个红彤彤的大东北!”

彭真:“中央对东北抗联坚持十几年抗日斗争的卓越功勋是充分肯定的,同时希望东北的同志在落实中央控制东北的指示精神方面再接再厉。”

陈云:“党中央、毛主席制定了自力更生、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方针。我们不交枪,不当官,要准备打仗。东北的同志要利用你们穿苏军军装的有利条件,控制铁路交通沿线,迎接中央派往东北的大批干部。同时,要抓紧对已控城市进行建党、建军、建政工作。”

冯仲云(苏联红军驻沈阳城防副司令):“东北抗联配合苏联红军已经进驻了东北57座大中城市,鉴于国民党政府与苏联政府条约的限制,苏军方面对我们的态度尚处暧昧,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陈云:“东北情况复杂,困难会好多,我们应该有最坏的考虑!”

周保中:“现在,我们的人不多,当务之急是要抓紧后续部队的集结和增加延安派驻东北的干部。”

彭真:“以东北局的名义,建议中央,加快各部进军东北的步伐!”

延安。杨家岭。

中共中央书记处,刘少奇夹着烟,踱着步,向秘书口述电文给重庆谈判的毛泽东:

鉴于当前的形势,建议中央的工作方针是“向北推进,向南防御”,为实现力争东北、完全控制热察两省的计划,将新四军江南主力部队立即转移到江北;调华东新四军主力10万人到冀东,或调新四军主力到山东,再从山东、冀鲁豫抽调10万人至15万人到冀东、热河一带;留下一部分力量堅持和发展华东根据地。

重庆。桂园。

张治中公馆。周恩来走进客厅,向毛泽东递上刘少奇电报:“主席,少奇同志来电,提出当前中央工作方针的若干建议。”

毛泽东看罢,赞同:“我看可以啊,东北的问题是全局性的、战略性的问题,还要再派些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去,高岗、张闻天、林彪、李富春、李立三、罗荣桓等同志,多充实些力量。”

周恩来:“非常有必要。”

盘锦。海岸线上,停靠着几十艘汽船、帆船,一支部队正在下船。

万毅(八路军山东军区滨海支队司令员)一行人站在岸边,一边看着走过的队伍,一边对旁边的参谋说:“向东北局报告,我们到了。”

画外音:

1945年9月底,山东军区滨海支队3000余人在辽东半岛登陆。

安东。十几艘汽船、帆船正在靠岸。

萧华(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站在一条船的甲板上,看着眼前的城市,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心情,命令道:“终于到安东了,准备下船。”

画外音:

1945年10月下旬,山东军区指挥机关及直属部队1000余人抵达安东地区。

沈阳。火车站。林彪(中共中央委员、东北自治军总司令)一行人从车上下来。

画外音:

鉴于东北形势变化,1945年9月下旬,正赴山东军区接任司令员的林彪途中又接到中央电令,转赴东北任东北自治军总司令,于10月底抵达沈阳。

天津。塘沽码头,停靠着几艘美国军舰,全副武装的美国海军陆战部队下船上岸。

画外音:

就在我八路军十万大军挺进东北的同时,美国海军陆战2万余人分别从日本冲绳岛开至我国唐沽地区登陆,先后进驻天津、唐山、北平等地,为国民党军队进占华北、强占东北建立战略基地。

长春。东郊机场。停机坪前,一架国民党飞机降落。机舱门打开,国民党政府接收东北先遣人员一行依次走下飞机,分别坐上十几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画外音:

1945年10月9日,国民党政府先遣接收大员40余人从重庆飞抵长春,前来与苏军代表会商接防东北事宜。

山海关。国民党军队大批人马通过城门出关。

画外音:

1945年10月底,国民党第13军、第52军占领山海关,又沿北宁线向东北推进,连续占领绥中、兴城、锦西、葫芦岛和锦州等地。

辽阳。火车站,一列货车停靠在站台上。一节闷罐车厢门打开,跳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八路军官兵。罗荣桓(中共中央委员、山东局书记)跟着下车,环顾四周。

参谋处长向跑过来的火车站站长问道:“怎么回事?”。

“前边铁道被土匪拆了,不通车啦。”

“城里有部队吗?”参谋处长问。

站长:“有,东北自卫军辽南支队,长官是陈司令”参谋处长转身问旁边的罗荣桓:“罗政委?”

罗荣桓:“走,进城。”

辽阳城内,东北自治军辽南支队司令部。地上堆放着十几摞子弹箱和几门小钢炮。陈司令和几个穿军装的人正在打麻将。

副官进来:“报告司令,门口来了几个当官的求见。”

陈司令一边摸着牌,一边说:“让他们进来。”

挂着“东北自治军辽南支队司令部”牌子的门前,罗荣桓一行徘徊等候。

副官出来一挥手:“请吧。”

罗荣桓一行跟着副官走进司令部内来。陈司令一边抓着牌,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哪部分的啊?”

“你们,怎么?”参谋处长生气地要上前质问,罗荣桓一把拽住。

“八路军山东军区的,我是罗荣桓。”

陈司令一听,扔下牌,一挥手,示意玩牌的人退下,站起来,上下打量着罗荣桓:“罗荣桓,没听说过,老家是哪里的?你们来了多少人?”

參谋处长不高兴地大声说道:“你听清楚了,这是八路军山东军区罗荣桓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你应该先敬礼再报告的!”

陈司令立即敬礼,忙说:“罗政委,请坐。”

罗荣桓平静地说道:“坐就不必了,铁路坏了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组织抢修?”

陈司令没有吱声,有点紧张了。

参谋处长有点不耐烦了,插话:“罗政委身体很不好,中央要求他去东北局报到,你们马上派几辆汽车,今天就把罗政委和我们送到沈阳去。”

陈司令:“是!”

沈阳。东北局会议室。

中共东北局召开军事会议,东北的八路军高级将领列席会议。摊开的东北地图前,萧华正向东北局汇报部队集结情况,罗荣桓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走会议室。

“彭真同志、陈云同志、林总,你们好啊,我来晚了,罗荣桓向东北局报到。”

彭真高兴地上去握手:“荣桓同志,路上辛苦了!”

陈云:“听说费了一些周折?”

参谋处长埋怨道:“路过辽阳的时候,碰到个刚收编过来的草蜢司令,不认识罗政委,盘问了老半天。”

吕正操(中共中央候补委员、东北人民自治军第一副司令员)笑道:“哈,东北胡子不开面,可委屈了我们的中央委员喽!”

罗荣桓:“哈,过去了,不提了。”

林彪:“来了就好!萧华同志,接着报告吧。”

“好的。”萧华对着地图说:“根据中央要求,山东军区万毅的滨海支队3000余人于9月下旬在辽东半岛登陆;吴克华的胶东军区6师及5师两个团约8000人于10月24日到达营口地区;山东2师罗华生部约7500人于10月30日在庄河登陆到达沈阳西部地区;山东田松支队约1000人拟于11月中旬到达牡丹江地区;渤海军区杨国夫的山东7师、8师共6个团约12000人于11月初经山海关、古北口到达阜新地区;梁兴初的山东1师约8000人于11月中旬到达锦州地区;鲁中军区罗瞬初的山东3师及鲁中警备3旅约9000人拟于12月上旬从辽东登陆到达鞍山地区。”

彭真:“党中央一声令下,山东部队昼夜兼程,冒着渤海大风大浪的风险,从海上乘小船赶到东北,你们可立了大功了!”

罗荣桓:“山东的部队和干部,终于抢在国民党军队前面出关东北,没有辜负党中央、毛主席的信任,我们再难,也值得!”。

陈云:“你们都来了,东北有希望了!”

彭真:“经中央同意,萧华同志任辽东省委书记、辽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代表东北局统一领导辽东地区的军队和地方工作。南满是重工业区,地位很重要。中央决定,山东部队的主力留在南满,开辟根据地。曾克林、唐凯率领的部队划归你们指挥。”

林彪:“当前,你们第一位的任务是站稳脚跟,控制海口,不能让蒋军登陆,趁蒋军未到的机会,抢形势,整编军队,发展武装,扩大主力,形成拳头,在南满建立根据地。”

萧华:“请东北局和各位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第二章  战略抉择

延安。杨家岭。

会议室。刘少奇、朱德、任弼时、叶剑英围坐一起分析全国的形势。

刘少奇:“预计苏联军队11月撤退后,我军与蒋军12月在东北将有大战,我们必须在大后方建立持久的斗争基地,以便与蒋军做长期斗争的考虑。”

朱德:“现在,东北局把兵力全部集中在南满是不妥的。”

刘少奇:“如果没有苏联的支持,我军不具备实力完全堵住蒋介石,建议中央改变原定的在东北的兵力部署,由集中兵力堵,到分散兵力打基础。”

任弼时:“我同意少奇同志的意见,不应将主力部属在满洲门口,应将重心首先放在背靠苏联、朝鲜、外蒙、热河有依托的有重点的城市和乡村,建立持久斗争的根据地。”

叶剑英(中共中央委员):“有必要将东北的主力部署在这一带。”

重庆。桂园。

林荫小路上,毛泽东与周恩来边走边聊。

毛泽东:“我赞成少奇的意见,告诉东北局的同志,不要留恋大城市,让开大路,占领两厢,在满洲之东、西、北方面,分兵去接收政权,发动群众,发展武装,创造根据地。”

周恩来:“美军已经在塘沽登陆了,国民党军队也离东北越来越近了,在这种情况下,变集中为分散,可以在不利的情况下,与国民党进行长期斗争。”

延安。杨家岭。

长春。苏联红军驻东北总司令部。

原关东军司令部大楼前,三辆黑色轿车停下,熊式辉(国民党东北行营主)、蒋经国(国民党政府外交特派员)、张嘉璈(国民党政府经济委员会主任)一行人下车走进大楼。

苏联红军驻东北总司令部。

宽敞的会议室悬挂着列宁、斯大林画像。会议桌两侧,分坐着熊式辉、蒋经国、张嘉璈和马林诺夫斯基(苏联红军驻东北总司令)、斯拉考夫斯基(苏联政府经济顾问)等人。

熊式辉:“马林诺夫斯基元帅、斯拉考夫斯基顾问,我们此行的任务是根据中苏友好同盟条约,再次商谈接收东北相关事宜,希望能够得到苏方的协助。”说着,双手递上一份《会谈提纲》文本。

苏方代表接过文本,转给马林诺夫斯基。

馬林诺夫斯基不屑一顾地:“行政接收事务,苏方可以协助;经济接收事务由苏联政府经济顾问斯拉考夫斯基商谈。”

斯拉考夫斯基:“苏方已经拟定了《中苏共同经营东北一揽子方案》,对东北154个大型工矿企业实行合作经营。”说着,递上《方案》文本。

张嘉璈起身接过,坐下,说道:“根据中苏条约,双方可以签订贸易协定,中方欢迎苏方投资,但这些要等苏军撤出后才能进行。”

马林诺夫斯基傲慢地:“日本人在东北的一切工矿设备都是苏军对日作战的战利品,苏方有权处置!”

蒋经国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拿起桌上的《方案》文本,平静地说:“战利品这个词,只适用于敌人的作战武器及军事直接有关的供应品,根本不能包括工矿企业。中国抗战八年,胜利了,如果应有的主权没有收回来,国民一定会起来反对政府的!”

马林诺夫斯基:“没有苏方的力量,东北还在日本人手里,何来主权?你们没有力量,还要讲什么主权?”

“碰”的一声,蒋经国生气地摔下《方案》文本------

鞍山。钢铁厂。

荷枪实弹的苏联士兵押运着满载炼钢设备、轧钢机的一列火车驶出厂区。

画外音:

国民政府接收大员虽然态度强硬,但由于军队开不进东北,根本挡不住苏军的手脚。苏军占领东北的几个月间,将大量工业设备拆卸装车运回国内,东北工业蒙受了高达20亿美元的损失!

哈尔滨。尼古拉教堂广场。

夜幕中,教堂响起清脆的钟声。广场上,一辆欧式敞篷马车从远处飞快跑过来。马车上坐着一个绅士打扮的人——李兆麟(苏联红军驻哈尔滨城防副司令)。

李兆麟看了下手表,对车夫说道:“再快点。”

远处,大和旅馆依稀可见。

大和旅馆内。

会议室,围坐着陈云、高岗、张闻天、李兆麟、卢冬生等人。陈云主持召开中共中央东北局北满分局会议。

陈云:“经中央批准,中共中央东北局成立北满分局,由我担任书记,高岗、张闻天同志为副书记,李兆麟同志为委员,任命卢冬生同志为松江军区司令员。”

高岗:“兆麟同志要以公开身份为掩护,重点负责以哈尔滨为中心的北满工作,宣传中共和平、民主、团结的基本方针,积极扩大爱国民主统一战线。”

张闻天指着地图,说:“佳木斯这一片,背靠苏联,一旦哈尔滨被迫放弃,合江就是支持东北解放的战略总后方。”

高岗:“建议东北局派闻天同志去担任合江省委书记。”

陈云:“东北局想独占沈阳、长春、哈尔滨三大城市及长春铁路干线以独占满洲,这种可能性现在是没有的,当前满洲的工作方针,应该是集中必要的武装力量及干部,主动地分散到北满、东满、西满,包括广大乡村、中小城市及铁路支线去开辟工作。”

沈阳。

街头巷尾,一片混乱。国民党军大队人马进入沈阳城内。

画外音:

1945年12月24日,国民党军先头部队占领沈阳。中共东北局向本溪方向转移,后又转移至抚顺。

南满山区。

崎岖的山路上,汽车、马车、行进的队伍一字排开,慢慢前行。路边,彭真站在一辆吉普车旁,看着机器盖子上摊开的地图。

李立三(中共中央委员)、林枫(中共东北局组织部部长、东满分局书记)走了过来。

彭真一边看着行进中的大队人马,一边心情沉重地说道:“看来我们独占东北目前已不可能,沿中长路各大城市均为国民党所接收。我军在北宁线作战,因主力初到,已不可能阻止国民党军队沿北宁线前进。”

林枫满腹牢骚:“也不能总这么退下去,怎么也应该打一下,否则,中央交给东北局争夺东北的大任如何完成!”

李立三:“林枫同志率领东北局一部分人先撤到梅河口或海龙吧,建立东北局机关,同时着手将吉林省工委和军区扩建成东满分局和吉辽军区。”

彭真:“东北局再开会讨论一下陈云、高岗、闻天、林彪同志的建议吧!”

抚顺。东七条小学校,临街的一幢三层日式建筑。

教室改成的会议室内,东北局部分委员和党政军主要领导干部对创建根据地问题、部队作战方针等问题陷入了争论。

林彪有些盛气凌人地说道:“我军挺进东北后,东北局的态度始终存在盲目乐观,缺乏战争观念,落实中央的精神也是摇摆不定的,失去了机会,东北局是要负责的!”

李立三反驳道:“东北形势,是共产党占优势,十几万的军队,虽不能独占东北,平分是可以的嘛!我赞成‘先攻长春,后打四平的主张,完成中央建都长春的计划,争取和国民党平分东北。”

黄克诚(中共东北局西满分局代理书记、西满军区司令员):“东北局势已经恶化,对军事行动极为不利,东北局没有建立根据地,没有为军队提供良好的后勤保障,十几万军队没有棉衣、没有棉鞋、没有粮食、没有群众基础,这仗怎么打?”

林枫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林彪说道:“从山海关退到沈阳、退到本溪、退到抚顺,一仗都不打,一退再退,东北局也只好跟着,看架势还想退,如此退下去,何时是头,我看就是逃跑主义!”

林彪板着面孔,看了一眼彭真,生气地说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根本就不能硬拼,而且每次行动都是报告中央的……”

抚顺。古城楼下。

林彪、高岗一边散步,一边交谈,两名警卫员远处跟随着。

林彪对高岗说:“这样闹下去,要误大事,我看还是你找个理由回延安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和我们的意见向中央讲一讲,请求中央派少奇同志来主持工作,你看怎么样?”

高岗:“当然可以,不过东北的战事太紧张,恐怕难以成行!”

东七条小学校内。会议接着进行。

彭真总结会议主动做了自我批评:“东北局对敌我力量的估计,有的认为敌强我弱,有的认为敌弱我强,由此出发,又产生了是以和平为主,还是以战争为主;是先控制大城市,还是依靠农村,这样一些分歧。我个人工作有些问题,提得不及时和被动,整个东北是个乱的阶段。”

林彪也进行了检讨:“我之前的意见,提到东北局没有战争观念是不对的,而是时间长短问题,我说发动群众不敢放手,也只是由于补充兵源上得到的印象。考虑要指挥打仗,东总指挥机关不再和东北局一起行动,建议东北局暂时向梅河口方向转移。”

第三章  艰苦岁月

梅河口。火车站。

欧式建筑,罗马柱上插着两面印着镰刀锤头图案的红色党旗。门廊下,站着两名持枪的东北人民自治军警卫战士。郭洪涛、何德全一行人快步走进大楼。

梅河口火车站内。

候车大厅改成的东北局临时办公室内,人声嘈杂,电话铃此起彼伏。林枫、叶季壮(中共东北局总后勤部长)正在给郭洪涛、何德全分配任务。

林枫:“洪涛同志,组织上让你担任东满铁路局局长,同时组建护路军司令部,司令员由万毅兼任,你兼任政治委员,德全同志担任副司令,怎么样?”

郭洪涛有些犹豫:“林枫同志,给万司令当政委没问题,当铁路局长有点难,对铁路一窍不通啊!”

林枫问何德全:“德全同志呢?”

何德全:“没有问题。”

林枫:“对铁路不了解,可以学嘛,过几天,延安派来的同志有搞过铁路的,也可以向满铁留守人员学习,用其所长,教育改造。”

叶季壮接过话茬:“东满铁路局的任务是向临江、通化、四平等地前线运送弹药及其它军需物资,又要把沈阳、四平一带的日本军火军械仓库往后方紧急疏运,任务十分艰巨!

郭洪涛:“没说的了,干!”

梅河口。机务段。

检修库内,铁锤叮当,焊花飞溅,烟雾缭绕,机务段工人们忙碌着检修蒸汽机车。郭洪涛、耿一凡(东满铁路局运输处长)、赖平(东满铁路局电务处长)一行人走了过来。

耿一凡:“日本人逃跑时,设备破坏严重,机车没有一台完好的,机车配件大部分让“老毛子”以“战利品”的名义弄走了,工人师傅们正在抢修,可没配件了,燃料也不足。”

郭洪涛问赖平:“有办法吗?”

赖平:“配件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梅河口。苏军仓库。

两名苏联红军士兵持枪站岗,一名苏军少尉来回巡视。一台大卡车停在门前,下来几个人抬着一大坛子烧酒,赖平手里拿着两条香烟,走到苏军少尉跟前。

赖平指着酒,掂量着香烟,乐呵呵地说道:“达瓦里氏,哈利少!东满铁路局的,犒赏下红军弟兄们!”

苏军少尉满脸笑容,高兴地:“哈,斯巴细巴,谢谢!”

赖平把香烟塞给苏军少尉:“共产党之间应当互相支援。”少尉点头赞同。赖平又低声对少尉说:“我们再挑几样“战利品”回去吧,火车都趴窝了!”

苏军上尉:“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赖平马上挥手示意,大卡车一鸣笛,开进仓库大院。

抚顺。煤矿。

蒸汽机车牵引十几节敞车沿着铁路专用线开进煤矿,司机室前方悬梯和两侧甲板上站着耿一凡等人。

矿长办公室。

耿一凡等人推门闯了进来。坐在大办公桌后的日本籍矿长慌张地站起来,问:“你们,什么的干活?”

耿一凡冷冷地说道:“矿长先生,东满铁路局的,奉命来运几车煤。”

日本矿长:“抚顺煤矿已由苏军接收,没有苏方的允许,不可以的。”

耿一凡:“现在实行战时管制,我们有权调配东满境内的任何军用物资!”

日本矿长忙说:“哦,我的,要请示下苏方。”说着,抄起办公桌的电话,摇号。

耿一凡伸手按下电话:“来人,把日本人绑了!”两名随行战士上前将日本矿长五花大绑捆扎在椅子上。

日本矿长急了:“抢的不要,抢的不要!”

耿一凡指着日本矿长,愤怒的斥责道:“抢,你们日本人侵占东北十四年,抢夺了多少中国的东西,老子没给你们算账呢!”说着,拎起电话,递到日本矿长面前:“命令装车!”

“是的,是的!”日本矿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梅河口。机务段。

整备场,一列满载煤炭的火车驶入,耿一凡等人站在机车上向前来迎接的人群招手。

哈尔滨。马迭尔宾馆。

夜幕下,中央大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一个穿着裘皮大衣、戴着水獭棉帽子的中年男子——余秀豪(哈尔滨市警察局长、国民党军统局东北地区北满站长)匆匆忙忙走进马迭尔宾馆。

马迭尔宾馆。

豪华套房的客厅内,何士英(国民党军统局东北地区滨江组组长)、阎钟章(国民党军统局滨江组成员)围坐在余秀豪旁边,品尝着红酒,策划著阴谋。

余秀豪:“戴老板指示滨江组的主要任务是搜集东北地区中共的情报,同时组织暗杀共产党高级干部。前任组长张渤生暗杀李兆麟的方案,中共方面已察觉,苏方也关注了,必须再拟定几套方案。”

何士英讨好地说道:“余站长公开身份是警察局长,多有不便,坐镇指挥即可,此事由我们滨江组亲自上手。”

余秀豪:“考虑干掉李兆麟的行动方案,要利用他对我们情况不熟,豪爽、胆大,啥都不在乎的特点。干掉李兆麟,绝不是一件杀了人就了的事,必须干得人不知鬼不觉,也不能把火引到国民党身上来。”

阎钟章:“据悉,李兆麟可能要调往中共东北局,暗杀计划要提早准备。”

何士英气焰嚣张地说道:“绝不能让李兆麟走掉,一定要把他勾了!”

哈尔滨。尼古拉教堂广场。

清晨,苏军烈士纪念碑下,摆放着两个大花圈,挽联上分别写着:向为解放哈尔滨英勇牺牲的苏联红军致敬!向为保卫哈尔滨不幸遇难的革命烈士卢冬生致敬!陈云、冯仲云、李兆麟向纪念碑肃立默哀!

远处,尼古拉教堂响起清脆的钟声------

稍倾,陈云、冯仲云、李兆麟转过身来,表情凝重地环视着异国风情的城市。

陈云悲伤地说道:“卢冬生同志是长征过来的干部,亲历过苏联的卫国战争,又参加了苏军解放哈尔滨的战斗,没有牺牲在战场,却遭遇苏联士兵的黑枪,太可惜了!”

冯仲云遗憾地:“卢冬生同志刚刚踏上这片土地,可能连这座城市什么样还没看清楚,就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李兆麟愤愤地:“我多次跟苏军城防司令谢拉霍夫少将交涉过,可打黑枪的两个苏联士兵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

陈云提醒道:“兆麟同志,你也要注意安全,国民党军统特务已经搞了几次针对你的暗杀了,立三同志调你去东北局工作,我是同意的。”

李兆麟:“北满分局刚刚成立,北满也是我浴血奋战十几年的地方,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当逃兵!”

冯仲云劝道:“身处险境,小心为上!”

李兆麟固执地:“如果我的血能擦亮人民的眼睛,唤起人民的觉醒,也是值得的!”

哈尔滨。中苏友好协会,一幢欧式风格的小白楼。

门前,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下,余秀豪钻出轿车,四处张望了一下,走进楼内。

中苏友好协会。李兆麟办公室。

李兆麟坐着大办公桌后,生气地质问站在办公桌前的余秀豪:“听说有人要暗杀我,我李某人抗日十四年,对国家对人民有什么罪过?是人就把事情说到当面,干个公开,背后鬼鬼祟祟搞阴谋算个什么东西!”

余秀豪装作镇静,忙辩解道:“李将军多虑了,纯属谣传!若真有此事,警察局一定全面彻查!”

李兆麟:“光复了,人民希望和平,国家需要安定,国共两党应该同舟共济,不能再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余秀豪应付道:“将军的主张,余某将如实向上峰禀报。”

哈尔滨。圣索菲亚大教堂广场。

何士英坐在广场的排椅上看着一张报纸。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孙格玲(哈尔滨市政府秘书 国民党军统东北区滨江组成员)走过来,警觉地巡视下四周,坐了下来,从手包中拿出化妆小镜子,点着妆。

何士英不动声色望着前方,低声说道:“商定的事,目标已有察觉,上峰命令,水道街9号的方案,两天内实施。”说完,起身离开。

孙格玲把化妆镜放进手包,起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哈尔滨。中苏友好协会。

办公桌上台历显示:公元1946年3月9日。李兆麟按下桌铃,秘书从走进办公室。

李兆麟:“下午四点,我到水道街9号去,应国民党松江省关吉玉主席之约商谈国大代表问题,警卫员和司機修车回来后,你告诉他,去水道街9号接我。”

哈尔滨。水道街。临街的一排欧式建筑群。

孙格龄站在“水道街9号”的门牌下,不时地看下手表。李兆麟独自一人从远处匆匆走了过来。

孙格龄上前迎候:“李将军。”

“关主席来了吗?”李兆麟问。

孙格玲:“正在等您。”说着,推开大门,李兆麟大步走了进去。

大街上,一辆欧式敞篷马车嘀嗒嘀嗒地跑了过去。远处,停着两辆小轿车,走下来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画外音:

1946年3月9日,一个看似平静的傍晚,水道街9号,戎马一生的李兆麟将军怎么也没想到,36岁的人生就永远定格在这里了!

《解放日报》登载《东北问题的历史真相》一文,胡乔木和田家英赞誉李兆麟是“东北人民十四年抗日的一面大旗”。

北满分局组织哈尔滨各界人民举行隆重的李兆麟追悼大会。会后,群情激愤的哈尔滨十几万市民举行的盛大游行示威。

画外音:

噩耗传来,举国悲痛!中共中央、东北局、北满分局相继举行追悼大会,纪念李兆麟同志,揭露国民党罪行。

正如李兆麟生前所言,鲜血擦亮了人民的眼睛,唤起了人民的觉醒。哈尔滨市各界代表联名电吁东北人民自治军迅速进驻。

1946年4月28日,哈尔滨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哈尔滨。火车站。

站台上,一台蒸汽机车缓缓停下,陈大凡(新任中长铁路管理局军事代表)和一名警卫员从机车上下来,向出站口方向走去。

哈尔滨。中共北满分局。

陈云给陈大凡递过一杯水,说道:“北满分局安排你去中长铁路管理局任军事代表,通过对中长路的军管,抓好军事运输,支援解放战争。”

陈大凡接过水杯:“我服从组织分配。”

陈云: “你有接收北安铁路的经验,也算是老铁路了,不过,中长铁路摊子大,情况十分复杂,要好好地管起来,为将来收回中东铁路的主权奠定基础。”

哈尔滨。中长铁路管理局。

整体花岗岩石对缝衔接的“大石头房子”楼群,造型新颖,曲线流畅,厚重大气。

门前,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下。陈大凡下车,打量着眼前的“石头房子”。

警卫员从后备箱拎出个大箱子放在地上,抬头愣愣地看着大楼,惊叹道:“首长,好大的石头房子啊,可比咱县长的房子大多了!”

陈大凡乐了:“没见过吧,听说里面一百多个房间呢,你小子可别走丢了!”

中长铁路管理局。局长办公室。大吊燈,大沙发,大办公桌,富丽堂皇。

金发碧眼的苏方女秘书引导陈大凡走进办公室,儒拉夫了夫(中长铁路管理局局长)起身绕过大办公桌,热情地握住陈大凡的手。

“哈拉少,欢迎陈局长同志!”

陈大凡:“你好,儒拉夫了夫同志,我奉中共北满分局和东北民主联军的命令,前来主持铁路的军事运输工作,希望双方合作愉快!”

儒拉夫了夫满脸堆笑:“哈哈,没有问题。办公室都准备好了。”

说着,指引着陈大凡走进隔壁一间办公室。

隔壁办公室内,警卫员和几名战士正在整理办公室,停下,立正敬礼。

陈大凡:“同志们,辛苦了!”

吉林。陶赖昭。

“呜------”第二松花江铁路大桥上一辆火车飞快地穿过。

北岸桥头铁道线两侧堆着一处处沙袋掩体工事,北满军区战士沿线警戒,几个工兵正在布线。苏进(东北民主联军铁道司令)一行人从大桥中间走过来。

工兵排长跑过来:“报告,炸药准备完毕!”

苏进命令:“起爆!”

两名工兵按下手柄。“轰、轰”两声,第二松花江铁路大桥中间段桥梁炸毁。

画外音:

1946年5月,国民党军队在南满各地大举进攻,相继占领四平,沿中长铁路北犯。东北民主联军根据中央“变阵地战为运动战”的指示精神,决定放弃长春、吉林,撤至松花江以北,炸毁第二松花江铁路大桥阻止敌人过江。

哈尔滨。火车站。

站台上停着一列火车。从长春方向撤下了的作战部队、地方机关干部、新闻工作者等下车集结。

苏进一行穿过人群走进车站贵宾室。

贵宾室墙壁上贴着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布告:兹仕命苏进同志为东北民主联军铁道司令,负责指挥调度全军军事运输事宜和维护铁路安全秩序。如有不听从指挥调度,阻碍铁路正常运行,至造成重大事故者,准于从严惩处,仰各部队切实遵照执行。

哈尔滨。北满铁路局。

黄色两层小楼房,欧式建筑,绿荫掩映。门前,两名警卫持枪站岗。门旁墙体上挂着崭新的牌匾:北满铁路管理局。

北满铁路局。

地下仓库改成的军事运输指挥大厅,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指挥行车的呼叫声,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呈现一片忙乱气氛。陈大凡、苏进、李天佑(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等人走进办公室。

陈大凡示意大家肃静,说道:“时下,铁路上的秩序很乱,哈尔滨那样大的车站,一天一个列车也开不出去。负责军运的干部和战士不懂铁路,盲目乱干。强占机车和车皮据为己有者有之;扣押机车司机不准回家者有之;强令司机违章开车者有之;兄弟部队之间抢占车皮打架者有之;沿途鸣枪拦截列车者也有之。乱成一锅粥了!这不是在山沟里打游击!”

室内,面面相觑,一片寂静。

李天佑接着说道:“铁路上的治安也不消停,公开的土匪、暗藏的敌特对我铁道线路、通讯设备肆意破坏,撞车、脱轨事故不断,不整顿,势必影响军事运输而贻误战机。现在,由铁道司令苏进同志宣布命令!”

苏进:“经东北民主联军总部批准,铁道司令部要求全军各部队务必增强纪律观念,遵守铁路规章制度;遵守铁路计划安排,遵守车站乘车规定秩序。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警卫团抽调一个连为执法队,隶属铁道司令部,负责执法纠察任务。违令者,将严惩不贷!”

哈尔滨。中东铁路俱乐部。

莫斯科大剧院风格的两层黄色建筑。

绿荫掩映中的木制凉亭内,中共东北局召开扩大会议。林彪、彭真、罗荣桓、高岗、陈云、李富春、李立三、张闻天、林枫、黄克诚、程子华、萧劲光、吕正操等党政军高级干部出席会议。

林彪主持会议:“现在由陈云同志宣布少奇同志代表中共中央给东北局的电报。”

陈云:“鉴于目前东北形势严重,为了统一领导,中共中央对东北局主要领导同志的分工进行重新调整,决定以林彪同志为东北局书记、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兼政治委员,彭真、罗荣桓、高岗、陈云同志为东北局副书记兼东北民主联军副政治委员,林、彭、罗、高、陈五人组成东北局常委……”

彭真表态:“东北局工作重心的调整,中央适时调整工作分工,是正确的,林彪同志主持东北局的工作有利于开展军事斗争。”

陈云:“彭真同志主持东北局期间的工作是有成绩的。当前的问题,主要是东北广大地区的群众工作和土地问题的解决尚在开始阶段,我农村根据地尚不巩固,我们许多干部不清楚深入农村从事长期艰苦斗争建立根据地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因此,中央重申了关于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方针,要求东北局以运动战和游击战相结合作长期打算,为在中小城市及广大乡村建立根据地而斗争。”

林彪:“由于铁路没有统一领导机构,不利于集中指挥,配合我军作战,东北局决定成立东北铁路总局,统一领导东满、西满、北满的铁路军事运输,陈云同志兼任总局长兼政治委员,李富春、陈正人同志兼任总局副政治委员,吕正操、郭洪涛、陈大凡、马钧同志为副总局长。苏进同志任护路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副司令何德全、王光文。”

哈尔滨机务段。

机车转向大转盘上,宋力刚(哈尔滨机务段军事代表)陪同已调任东北铁路总局副总局长的郭洪涛和一名警卫员大步走过,进入机车大库。

机车库内。

支架上的绞索链条上下滑动,铁钓子上吊着一个两米多长的机车摇连杆,郭树德等人吃力地推着摇连杆往大轱辘轴上安裝。

郭洪涛一行人来到跟前,大声说道:“告诉师傅们个好消息,东北局已批准304、1191号两台机车命名为毛泽东号、朱德号啦。”

宋力刚:“同志们,这也是我们向朱老总六十大寿献的大礼啊!”

“太好啦!”郭树德等人停下手里的活,鼓掌欢呼,有的高兴地蹦起来,有的把帽子抛向空中。

机务段。

整备线上,两台挂上毛泽东、朱德头像的蒸汽机车并排停着,两台机组人员、检修人员等站在机车前合影。

画外音:

1946年10月30日,哈尔滨机务段的工人们响应东北铁路总局的号召,开展“死机复活”运动,奋战两个多月,将两台日伪逃跑时破坏的蒸汽机车修复。经中共东北局批准,分别命名为“毛泽东号”和“朱德号”,率先开赴东北军事运输主战场,参加了“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等支前任务,成为远近闻名的“开路先锋”。

哈尔滨。中央大街。

夜幕下,霓虹灯闪耀的街道上,大腹便便的俄罗斯老头、老太婆悠闲散步。有的老头胸前别着当年沙皇赐予的勋章,有的老太婆牵着毛绒绒的哈巴狗。往事萦怀,表现无可奈何的迷惘。

行人中,一个穿着军大衣,斜挎匣子枪的人——张子山(进城工作队干部)慢悠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若有所思。迎面走来一个俄罗斯老太婆,忙不迭地举手对胸划土字,口里念念有词。

张子山见状,退后一步,不知所措。

哈尔滨。道外。

圈楼。楼下水池旁,一农村打扮的女人正在洗衣服。

张子山拎着手枪带,一边系扣,一边走下楼梯,路过女人跟前,板着脸,冷冷地说:“要没什么事,早点回村里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院。

“啪”的一下,女人洗的衣服掉进水池子里,眼圈里噙满泪水。

楼上,围栏杆上趴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俄罗斯胖女人,嗑着瓜子,嬉皮笑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哈尔滨。马家沟公安分局。

“铃 ------”,值班室电话铃急促地响起。

马家沟公安分局长耿中孚接起电话:“喂,是我,什么?”。

马家沟河边。

河床小树林里,横躺在一具女人的尸体,地上一片血迹。几个公安战士拍照、搜查,堪察现场。

耿中孚坐着一辆吉普车赶到。

哈尔滨。市委。

耿中孚向中共哈尔滨市委书记钟子云汇报案情,钟子云生气地听着,来回踱着步。

耿中孚:“经调查,杀人凶手是工作队的干部,进城后生活堕落,另有新欢,从老家来的妻子就成为障碍,进城干部多半是带枪的,这东西便成了他扫除障碍的方便之物。”

钟子云拍案大怒,吼道:“简直胆大妄为!进城没几天,就腐化变质如此程度,马上公审判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警示党员干部!”

哈尔滨。东北电影院。

党内宣判大会。台上,耿中孚义愤填膺地宣布罪行。台下,观众座无虚席。

魂飞魄散的张子山五花大绑,背上插着“执行枪决”的牌子,由两名荷枪实弹的公安战士押解着罪犯走出会场。

宣判后,全场人员站起来群情激昂地高唱《国际歌》,歌声此起彼伏,响彻影院上空。

画外音:

当时,国法还没有,可党纪是有的,毋宁说党纪更铁面无私!这种带着时代色彩的公审判决,说明共产党人的革命情绪当时是十分饱满和锐不可当的!党的工作重心开始转向城市的时候, 没有来得及打扫敌伪长期统治所留下的污泥浊水,却不得不先清理自已队伍中暴露出来的蛀虫。

第四章  暴风骤雨

松江。珠河。起伏跌宕的长白山脉,草木苍翠的张广才岭。山坳中,漫山遍野的青纱帐呈现一片丰收景象。

田间小道上,一挂四马拉的四轱辘大车飞快地跑着,马车上坐着四名穿着土黄色粗布军装的人——萧洪达(元宝屯土改工作队队长)、韩惠(元宝区党工委书记)、周立波(松江省委宣传处长)和一名警卫战士。

画外音:

1946年7月,中共东北局作出下乡发动群众建立农村根据地的指示,号召“一切可能下乡的干部统统到农村中去”。两个月间,东北解放区有一万两千多名干部下乡,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38岁的周立波正是下乡干部之一,依据参与土改工作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暴风骤雨》使那个不起眼的小山村获得了“中国土改第一村”的称号。

马车奔跑着,路边,掠过扛着锄头的郭长兴、背着柴火的赵凤鸣、牵着马的刘德山,好奇的看着马车上的人,远远地甩在马车的后边。

周立波问赶车的老孙头:“孙老哥,前面就是元宝屯了吧?”

老孙头嘿嘿一笑,说道:“嗯呐。周同志,一看你就是省里来的大官,说话文绉绉的,你就叫我老孙头,听着舒坦!萧队长、韩书记都这么叫。”,

车上的人会心一笑。远处,元宝屯的村落依稀可见。

元宝屯。马车停在村公所门前,周立波跟着萧洪达、韩惠一行人下了车,背起行李,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的环境。

路边乘凉的乡亲们见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萧洪达对周立波说:“土改工作隊来的时间不长,老百姓还没有完全发动起来,思想上还有些顾虑。”

韩惠:“过去,元宝屯经常有国民党光复军、土匪骚扰,抢粮食,欺压百姓,本屯地主韩老六也很霸道,老百姓都怕他,工作不好开展。”

傍晚,元宝屯村公所一间大屋子内,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老幼妇孺和几个小伙子,两盏昏暗的马灯映照着毫无表情的一张张面孔。

萧洪达:“前些日子开会,当着韩老六家五亲六眷的面,乡亲们不敢说话,今儿没让韩老六的人来,周同志是省城来的大干部,会给乡亲们做主的。”

韩惠也接着说道:“共产党是为劳苦大众办事的,土改,是革地主老财的地,分给咱老百姓种,消灭剥削,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不心齐,怎么行呢?”

周立波摊开一个小本子,拧开钢笔帽,说道:“乡亲们,咱可以唠唠家常,不一定非得怎么着。”

老头们 “吧嗒吧嗒”地抽着大烟袋锅子不作声,女人们目不转睛地纳着鞋底不抬头,几个小伙子想说话让老婆一把拽住。

老孙头见此情景,说道:“咋又蔫吧了呢,想当一辈子穷棒子啊?”

正在纳鞋底的一个妇女瞪了老孙头一眼:“老孙头,你咋不说呢?”

老孙头嘿嘿一笑:“嘿嘿,我没啥说的!”

周立波:“郭长兴,你是个小鬼,小伙子,带个头。”

郭长兴站起来,鼓起勇气,说道:“人家大老周同志,省城来的,不嫌弃咱们土包子,我说说。”说着,端起桌上的水碗,一饮而尽。

“我全家8口人租了韩家的地,父亲嘴犟得罪了韩老六,抓了劳工死在工地上。没过多久,全家人又染上了伤寒病,母亲和妹妹病死。好不容易从伤寒病中挺过来,韩老六又说地不能租给绝后户种,强行收走了地,我走投无路靠打长工养家糊口。如今共产党来了,闹土改,我郭长兴豁出去了!”

村公所简陋的小屋子里,马灯闪着微弱的光亮。炕桌旁,周立波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写着日记。

画外音:

靠山的人知道,风是雨的头,风来了,雨也要来的。可情况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旧秩序并没有在暴风骤雨下被清理得荡然无存,打垮几千年的封建残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农民过着贫困的生活,却认为自己种了地主的地,是地主养活了自己。要想发动群众闹土改,必须让农民认识到这种思想的荒谬。

地主韩老六家。韩老六坐在堂屋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端着水烟袋,向站在地中间的管家打听工作队开会的事情。

韩老六:“穷棒子,都白唬啥了?”

管家:“六爷,就郭长兴那小子瞎白唬了一阵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工作队又来了个姓周的,是省城的什么官,拿个小本子记这记那的,看样子有些来头!”

韩老六不以为然地说道:“穷棒子折腾不了几天了,国军马上就打过松花江了。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有共产党给穷棒子撑腰,不能硬着来,下回工作队再开会,花钱请个戏班子进村,招呼人去看二人转。哼,跟我韩老六闹事,穷棒子还嫩点!”

元宝屯村头。老榆树下一块大黑板上写着“元宝屯农民文化学习班”几个字。地上,围坐着郭长兴、赵凤鸣、刘德山等农会、自卫队、妇女会的干部。

萧洪达在黑板上写下“毛主席、共产党、八路军”几个大字,手里举着东北局宣传部编写的《农村政治课本》,讲道:“工作队是毛主席、共产党、八路军派来的,是为了穷人打天下。农民兄弟为啥世世代代受穷,不是“八字”不好,是印把子没有握在老百姓手里,跟着共产党闹革命,闹土改,乡亲们才能翻身做主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坐在黑板前的周立波认真记录着。

刘德山试探地问:“萧队长,地是想要的,地是命根子,还能不要?就是怕共产党、工作队呆不长远,中央军来了,抹脖子。”

“放心吧,乡亲们”萧洪达干脆地回答,“咱东北民主聯军几十万大军已严阵以待,来一个,消灭一个,正准备向松花江南岸进军。咱老百姓团结起来,保卫胜利果实,中央军就永远来不了啦,”

周立波:“当年,咱八路军在关里打鬼子时就是这样的!”

赵凤鸣也站起来说道:“乡亲们叫我赵光腚,因为全家老小就一条裤子。当年从山东老家逃荒来元宝屯,拼死拼活的给韩老六扛了一年活,不给工钱不说,还说我欠东家工钱。逼得我走投无路,一把火烧了韩老六家的仓房,害得我蹲了三年大牢,老娘活活气死,媳夫也差点没逼疯,可怜我的一岁的孩子愣是饿死了------”

赵凤鸣哽咽着说不出声。稍倾,赵凤鸣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我在关里就听说过八路军打鬼子的事情,我赵凤鸣这辈子跟定了共产党!”

郭长兴站起来,带头鼓掌。正在这时,老孙头赶着马车跑了过来,“吁”的一声,勒住缰绳。韩惠、警卫员两人跳下马车。

韩惠:“萧队长,枪来了。”萧洪达命令道:“自卫队员人手一只。”郭长兴、赵凤鸣、刘德山等人接过一捆捆三八大盖长枪。

郭长兴摆弄着长枪,兴奋地说道:“咱手里有了枪,看他韩老六还敢喳呼不!”

远处,韩老六的管家鬼鬼祟祟地张望,见状,慌忙溜走了。

地主家堂屋。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箱箱柜柜。丫鬟扶着不知所措的老太婆,两个女家眷惊慌失措地收拾东西。

韩老六坐在椅子上咳声叹气:“完了,祖宗的家业完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正说着,萧洪达、韩惠率领端着枪的郭长兴、赵凤鸣等人闯进大堂。

萧洪达表情威严地宣布:“奉元宝区人民政府之命令,鉴于你的罪行,对你实行羁押,择日公审宣判!”

韩老六面色灰白,一下瘫倒在地上。

田间地头,郭长兴、赵凤鸣组织农民丈量、划线、立牌分配土地。

村公所,农民兴高采烈地牵着分的牲口、犁耙走出大院。有的农民双手捧着人民政府新颁发的地契,热泪盈眶,爱不释手。

元宝屯老榆树下,锣鼓喧天,彩旗飘扬,乡亲们欢天喜地地扭着东北大秧歌。村里一群报名参军的青年小伙子披红带花跟家里人告别。

老孙头赶着自己分的马车停在路边,两匹马的头上系着两朵大红花,手里的大鞭子上缠着红布条,乐呵呵地跟警卫员往车上堆放行李。

正在扭秧歌的一个妇女冲着老孙头笑道:“老孙头,这回神气了吧!”

“可不是咋的,要不是来了工作队,我老孙头这辈子也赶不上自己的马车啊!”

萧洪达、周立波、韩惠跟前来送行的郭长兴、赵凤鸣等乡亲们话别。萧洪达握住一位老大娘的手,激动地说道:“大娘,两个孩子都送去当兵了,您老人家可舍得啊?”

老大娘:“萧队长,舍得,舍得,没有共产党,老百姓哪能过上好日子啊,咱自个的地得有人守着不是!”

“说得好,大娘!”萧洪达转身对郭长兴、赵凤鸣等人说:“乡亲们,土改的胜利果实来之不易,一定要守护好它啊!”

“放心吧,萧队长、老周同志、韩书记,乡亲们一定保卫好胜利果实”郭长兴紧紧地握住萧洪达的手,眼含热泪。

赵凤鸣哽咽地:“萧队长、周同志、韩书记可想着回来啊!”

萧洪达、周立波、韩惠一一向乡亲们招着手。萧洪达眼含热泪,激动地:“乡亲们,再见啦!”说着,率领着报名参军的青年小伙子们上了几辆马车。

“啪!”一声,老孙头扬起大鞭子,空中甩个响,“驾!”马车起步,几辆马车在欢送声中向村外跑去。

乡亲们依依不舍地招着手,几辆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中 ------

画外音:

暴风骤雨般的土地改革运动,猛烈冲击着几千年来的封建制度,改变了农村旧有的生产关系。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亿万农民在经济上获得了解放,并由此迸发出难以估量的革命热情。土地改革一年多,农民踊跃参军参战,东北民主联军已达百万之众,为夺取东北及全国胜利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支持。

第五章  战地青春

嫩江。讷河。

街上,东北民主联军嫩江军分区的大队人马整齐地行进,街道两边成群结队的老百姓夹道欢迎。

路边,正在招兵,一群青壮年排队报名。远处,跑过来几个年轻小姑娘站在报名队伍的后边,探头探脑,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排到跟前,招兵战士看了她们一眼:“不招女兵,回去吧。”

“为啥不要女兵?”站在前面的一个姑娘大声问道。

“当兵要打仗,,是要死人的,不害怕吗?”。

站在前面的姑娘满不在乎地说:“打仗怕啥,又不是没打过仗”,说着,从腰里掏出一把日本式小手枪,拍在桌子上。

招兵的战士一愣:“你是干啥的,咋有枪?”

“讷河民主大同盟的,她叫贾一纯,打过鬼子。”跟着排队的一个姑娘搭茬。

正说着,过来几个穿军装的人,王明贵(东北民主联军嫩江军分区司令员)打量她们一眼,问道:“岁数不大吧?嫁没嫁人呢?家里人同意吗?”

贾一纯看了王明贵一眼:“首长吧?没嫁人,家里不知道,偷着跑出来的。”

王明贵认真地:“当兵苦,没有钱,是供给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开走,离开家乡,家里不同意,可不行啊!”

贾一纯固执地说:“首长,我就是要当八路军,不要钱!我什么也不怕,革命到底,永不变心!”

王明贵乐了:“呵,好家伙,挺倔啊,念过书吗?”

贾一纯:“念过,高小文化呢。”

王明贵高兴地:“嗯,挺好,不过要先回区里开个证明,再跟家里打个招呼。”转身对招兵的战士说道:“先收了!”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几个小姑娘高兴地蹦了起来,笑成一团。

吉林。图们。

绵延起伏的长白山,蜿蜒曲径的鸭绿江。江边山角下一座伪满时期遗弃的大仓库。大院门牌上写着一行大字: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

两辆吉普车开进院内。刘唱凯(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部长)、藏杰(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政治委员)一行下车。

仓库内。

机器轰鸣,一片忙碌。刘唱凯、藏杰一行人巡视着兵工厂、被服厂。藏杰随手拿起一双新生产的单布鞋,问旁边一名穿军装的女同志——王裕君(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被服厂指导员):“东北冷,棉鞋、棉衣能生产吗?”

“报告政委,冬装的生产计划已经安排,估计两个月后可以生产。”

藏杰点点头:“咱们的部队多半是山东、冀东来的,入冬前一定保证供应。”

“是,政委。” 王裕君答道。

刘唱凯乐呵呵地对藏杰说道:“王裕君同志也是山东过来的,别看她年龄小,却是个老革命了,又有文化,非常能干!”

藏杰打量着王裕君,高兴地说道:“好啊,进城了,东北又是大地方,有文化的兵才大有作为呵!”

嫩江。七棵树村。

傍晚,村农会门前,一匹马飞快地跑过来,小战士跳下马,跑进村农会大院。

农会内。一间大屋子里,贾一纯正在组织村干部开会。小战士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贾队长,不好了,有一股土匪往村子来了!”

贾一纯一听,“嗖”下跳下大炕,跨上匣子枪,对村干部命令道:“土改工作队、村自卫队跟我去村头把守,其余村干部马上组织村民向后山转移!”

村头河边。

响起“啪啪”的枪声,几十名土匪一边放着枪一边淌着水冲了过来。岸边小树林里,贾一纯组织土改工作队战士、村自卫队员借树林掩护开枪阻击。

忽然,河对岸枪声密集,几颗手榴弹落在河里爆炸,土匪死伤一片。

冲锋号响,王明贵司令员骑着马率大部队从土匪后面追击过来,土匪见状,一部分举枪投降,一部分仓皇逃窜。

贾一纯率领工作队、自卫队冲出树林,缴下土匪的枪支,配合战士们打扫战场。

王明贵率战士从河上走过来,跳下马,关切地问道:“同志们,没伤着吧?”看见贾一纯高兴地乐了:“哦,小贾同志,又见面了,没伤着吧?”

贾一纯见王明贵过来,连忙把匣子枪往腰带上一插,立正敬禮:“报告王司令,幸亏大部队及时赶到,不然,村里的乡亲们就遭殃了!”说着,走上前握手,忽然,腿一软,王明贵一把扶住:“咋了,负伤了?”

贾一纯低头一看,大腿裤子上渗出血迹。

王明贵忙转身对警卫员喊道:“快去,叫卫生员!”

图们。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

“报告。”王裕君手里拿着一个材料走进办公室,双手递上:“政委,我写个稿子,不知行不行,想请您看看。”

藏杰接过材料,客气地:“王干事,请坐。”说着,认真地看着材料。

稍倾,抬头说道:“材料写的不错,可以上报。”掏出钢笔批阅了一行字,签上名,递给王裕君。

王裕君接过材料,站起来,迟疑一下,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 藏杰问。

王裕君鼓起勇气,说道:“臧政委,想请你给我批个条,让被服厂做一套干部服,我看见前方来生孩子養病的女同志都做新衣服。你看,我穿了一套二尺半的大衣服,又长又肥,多难看!”

藏杰没有说话,从桌上拿起一包香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说道:“王干事,那些女同志,都是营团级的老革命,你是新入党的小同志,不要和她们比待遇,要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我看穿这套衣服蛮好的嘛!”

王裕君坐下,也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大口大口地吸起来。

藏杰惊讶地:“女同志怎么能抽烟?”

王裕君不以为然地:“政委,我到其他部门,大家都让我抽烟呀。”

藏杰说:“哦,看来你是入乡随俗啦。东北有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我是沈阳人,十多岁就学会抽烟了,抗战期间,没有烟叶,抽树叶,也戒不了。但我们是革命队伍,女同志还是不抽烟为好。”

王裕君撅着嘴,闷闷不乐地掐灭了烟头。

齐齐哈尔。嫩江军分区医院。

病房内,院长陪着王明贵司令员一行看望伤病员。走到贾一纯跟前,王明贵笑着问:“怎么样啊?”

贾一纯挺身敬礼:“报告司令员,我的腿早就好利索了,只要首长一声令下,我一定能骑马上前线!”

王明贵对院长说:“小贾同志,打仗非常勇敢,是个女英雄!”

院长:“贾一纯同志的事迹,医院已经传开了,正准备安排作个报告呢。”贾一纯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啥英雄呀,王司令才是抗联大英雄呢!”

王明贵哈哈一笑:“哈,不说了,好好养伤,期待同志们早日归队。”

院长办公室。

贾一纯接过院长递过来的一杯水,疑惑地看着院长,问道:“院长,您说王司令有事情要跟我说?”

院长:“是啊,首长,怕你难为情,不好当面说。”

“院长,是啥事情啊?”贾一纯满脸迷茫。

院长示意贾一纯坐下,自己也坐下,和蔼地说道:“王司令是老抗联,出生入死,多次负伤,结过婚,参军后妻子改嫁了,抗战胜利后才知道这个事情。我院给王司令员介绍过几个女同志,有大学生出身的,有当过教师的,可王司令都没答应,他是工农出身的干部,要找个工农出身的才合适。你是农民出身,打过仗,当过土改工作队队长,文化也可以,王司令相中了。”

贾一纯认真地听着,手捧着茶杯,没有说话。

院长:“你不是敬佩抗日大英雄吗?好好考虑一下,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哟!”

贾一纯放下大茶杯,红着脸,说了一句:“我要见他,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院长一听,高兴说“好啊,就这么定了!”

正说着,突然,医院的防空警报拉响了!院长立即起身,对贾一纯说道:“国民党的飞机又来了,快,马上组织伤病员,进防空洞!”

图们。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后勤部。

藏杰办公室。王裕君端着饭盒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愣愣地看着政委,不知所措。

臧杰走过来,递过一个红苹果,笑呵呵地说:“吃苹果吧,朱瑞司令送来的。”说着,坐

在旁边的沙发上,又问:“这几天为什么没看见你呀,是不是没给你批条子做衣服,不让你吸烟,不高兴啦?”

王裕君连忙解释:“政委,不是,不是的!”

藏杰真诚地:“王干事,找你来,不是谈工作,我想和你做个朋友,以后互相理解,好了就可以结婚!”

王裕君当即回答:“政委,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

藏杰乐了:“傻丫头,那怎么可能呢!”

说着,藏杰起身,走到墙上的大地图前,话题一转,伤感地:“我老家是沈阳的,早年间也跟你同乡,山东人。九一八那年,我进了关,之后便一直未能和家里联系。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一概不清楚,国民党占领着沈阳地区,离家虽近在咫尺,但也不能回。”

宿舍。

深夜,王裕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图们。江边。

藏杰、王裕君并排走着。藏杰问:“昨天,同志们说王干事病了,吓了我一跳!担心谈话给你造成压力,可一看,也没发烧嘛。”

王裕君开玩笑说:“你哪里是去看病号,分明是占人家便宜,大手放在我脑门子上足足摸了一分钟。”

藏杰辩解道:“哈哈,裕君同志,你扩大事实啊,顶多也就半分钟嘛!”说完,两人会心地大笑起来。

齐齐哈尔市。龙沙公园。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王明贵划着小舢板船靠向岸边,拉着贾一纯的手,跳下船。贾一纯的大姐搀着老母亲站在岸边等候。

王明贵上前握住老人的双手,激动地:“老人家,我是王明贵,是您未来的女婿!”

老母亲高兴地乐不拢嘴:“知道,知道!”

王明贵:“大娘,当初闺女偷着跑出来当兵,让您老担心了吧?”大姐搭茬道:“母亲早想通了,这不我和一纯大姐夫也都参加革命了。”

老母亲故意打岔:“现在解放了,我也说了不算了!你们相中了,就结婚吧!”

“娘——”贾一纯撒娇地抱住老母亲。

陶赖昭。松花江大桥。

王明贵骑着高头大马精神抖擞地立在桥头,看着桥上急匆匆行进的骑兵大队人马。贾一纯背着行李、骑着马跟在队伍中间。

桥上,藏杰、王裕君两人迎着骑兵队伍从大桥中间快步走了过来,两名警卫员背着行李跟在后边。

画外音:

东北内战爆发后,王明贵调任东北野战军骑兵师师长,贾一纯调任东北野战军骑兵师留守处指导员。藏杰、王裕君跟随东北野战军后勤机关调往哈尔滨东北铁路总局。当时历史背景下,我党派往东北的军人、干部和当地热血青年共同投身战争洪流,奉献革命青春,结成革命伴侣,谱写了一首首战地青春之歌。

第六章  烽火列车

哈尔滨。东北铁路总局。

会议室内,东北铁路总局召开党委扩大会议。

吕正操(新任东北铁路总局总局长兼政治委员):“党中央根据战争形势的发展,确定我军由战略防御转入全国性的战略进攻,东北野战军准备发动秋季攻势,将战争引向南满国民党区域。现在,由郭洪涛同志宣布东北野战军司令部的命令。”

郭洪涛站起来,走到会议室一侧墙上的大地图前,说道:“东总司令部命令,要在最短时间内、最秘密情况下,通过铁路把东线一带的三纵、炮纵、二纵五师和六纵十七师迅速运送到西线的新立屯、西阜新等地区,出其不意地给敌人以打击。为堵截与包围长春之守敌,要从吉林、四平运送19个独立团上去。同时,要准备几个专列待命,随时供第一纵队机动运输之用。除此,要从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运2000万斤粮食和作战物资到前线。”

吕正操:“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军事运输任务关系到东北战场战略部署的实现,关系到整个东北解放战争的胜负。总局党委要求各铁路局不惜一切代价,坚决保证军运任务的胜利完成。”

刘居英(哈尔滨铁路局局长)挺身站起:“请首长放心,哈尔滨铁路局作为大后方,多运出一粒粮食,前线的胜利就多一分保证,坚决完成战略物资的运输任务!”

郭洪涛:“总局命令,齐齐哈尔铁路局长黄铎同志坐镇郑家屯指挥,吉林铁路局副局长孙鲁光同志坐镇梅河口指挥,其余干部也要下沉一线,靠前指挥,重点时段有干部值班,重点列车有干部添乘。”

黄铎(齐齐哈尔铁路局局长)挺身站起:“首长,我即刻动身,齐齐哈尔铁路局坚决完成任务!”

吉林。郑家屯火车站。

一架国民党飞机低空投弹、俯冲扫射,铁道线上尘土飞扬,浓烟四起。站台掩体内,几名护路军战士举着一组机关枪对空射击。国民党飞机扬长而去。

硝烟中,黄铎一行从刚刚停下的一台蒸汽机车上跳了下来,急匆匆地走入站台上一座两层信号楼内。

信号楼。

调度台上电话铃声、调度喊话声不断,一片紧张忙碌景象。黄铎借着一张运行图前向廖诗权(郑家屯铁路分局分局长)、尹诗炎(郑家屯铁路分局政治委员)、刘玉海(郑家屯铁路分局工会主任)传达东北野战军及东北铁路总局的命令。

黄铎:“根据东野、东铁的命令,廖诗权分局长坐镇郑家屯,组织将通辽、西阜新间的通信线路由三对增加为四对,开通西阜新至齐齐哈尔的电报业务,同时安装区间电话和直通电话。尹诗炎政委前行到西阜新,组织抢卸西阜新至郑家屯方向停留的740辆重车,向东线排空集结列车。刘玉海同志前行至彰武,将总局支援的1200多名技术工人和专业干部分派到西线各站区,将军运列车全部安上制动风管。怎么样?清楚没有?”。

廖诗权:“清楚了,坚决完成任务!”

尹诗炎:“我们马上出发!”

梅河口火车站。

夜色下。云雾缭绕中,两台蒸汽机车牵引的两组军列停靠在站台两侧。一列棚车上车门加锁,贴着封条;一列平板车装载着用树枝、秸秆、柴草伪装的坦克车、炮车。铁道纵队战士跟车押运。

静悄悄的站台上,一排荷枪实弹的铁道纵队战士背对着列车担任警戒。警戒线外,孙鲁光(吉林铁路局副局长)一行神情专注地环顾四周,不时地看着手表。

画外音:

根据东北野战军司令部的命令,东北铁路总局于1948年9月6日至10日,调集684辆棚车、540辆平车,将东北野战军三纵、炮纵、二纵五师和六纵十七师分别集结于吉林、梅河口沿线车站,等候向新立屯、新邱、西阜新等地区出发的命令。悄然无声的气氛掩盖着大战前的寂静,东北大地已是山雨欲来之势。

双城。东北野战军司令部。

墙上的大地图前,林彪(东北野战军司令员)穿着军大衣,双手插兜,面朝地图,站立沉思。

刘亚楼(东北野战军参谋长)走进来:“林总,东线部队集结完毕,铁路总局等待命令。”

林彪转身,平静地说道:“正点出发,下命令吧!”

梅河口火车站。

“呜——”,火车一声长鸣,夜色下,列车缓缓启动。

郑家屯。铁路分局调度楼内,一片忙碌。

指挥行车的电话此起彼伏,调度报告着:“东丰站3001次正点发车,大兴镇站3003次正点发车,———”

黄铎来回踱着步,廖诗权坐镇调度台前指挥。

双城。东北野战军司令部。

夜色下,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内,林彪来回散着步。

刘亚楼急匆匆地从一间厢房走出来,递上一份电报:“林总,前方报告,沈阳方向国民党出动飞机对郑家屯一帶进行侦查。”

林彪停下步子,接过电报,看了一眼,问:“出发的列车现在什么情况?”

刘亚楼:“前行列车已接近四平站,其余正在间隔跟进。”

林彪沉思了一下,命令道:“命令铁路总局,连夜将已发出的列车,立刻返回原地,下车待命!西线十一纵占领昌黎之前,绝不能暴露东线部队行动!”

四平站。

一列火车停靠在站台上。车站值班员跑了过来,递上一份调度命令,气喘吁吁地对司机说道:“调度命令,马上转线掉头,列车原路返回。”

冀东。昌黎

古老的城门下,东北野战军第十一纵队开进县城。城门上,东北野战军战士举着枪、挥舞着红旗欢呼攻克县城。

辽北。义县火车站。

站台上,大批东北野战军战士端着枪,押解着密密麻麻的国民党俘虏兵蜂拥上车。

正在排队上车的一个俘虏问旁边的东北野战军排长:“长官,攻打义县时,贵军是从哪上来的?”

排长神气十足地说:“从哪上来的?老子是天兵天将,从天上下来的!”

俘虏们垂头丧气的上了火车。

画外音:

东北铁路总局配合东北野战军完成了西行军列的往返运输,掩护了东野十一纵于1948年9月12日以突然行动攻占昌黎及其以西地区,揭开了辽沈战役的序幕。9月21日,东北铁路总局又完成了三纵、二纵五师、炮纵等主力部队由东线梅河口经郑家屯、彰武、西阜新到西线的大规模军事运输任务,使我军迅速包围了兴城、沙后所、绥中之敌,切断了锦州、唐山间的联系,断绝了华北敌人增援东北的陆上通路,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战略态势。

郑家屯。白市火车站。

水鹤下,司机郭树德手拧着大阀轮正在给“朱德号”机车上水。机车后边挂着东北野战军司令部的专列,车下一排铁道纵队的战士持枪警戒。

站台上,林彪、罗荣桓(东北野战军政治委员)、刘亚楼一边走着,一边听着黄铎、廖诗权的情况汇报。

罗荣桓:“铁路总局九天时间将十万大军安全送达辽西前线,对东野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提供了坚强的交通保障,保密工作也做得好,同志们辛苦啦!”

黄铎谦虚地:“头一次就搞这么大,我们还缺少经验。”

林彪:“围锦部队已经在前沿展开,我军的战略意图已无密可保,接下来铁路运输线必是敌人袭击的重点,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做最坏的打算!”

廖诗权:“是。林总。”

刘亚楼:“林总和野司指示,铁路要立即将郑家屯以南隐蔽待命的六纵十七师、坦克专列往前赶运,具体已电告六纵赖传珠政委密切配合你们。”

黄铎、廖诗权立正敬礼:“是,坚决完成任务!”

辽北。彰武。

清晨,国民党飞机对彰武柳河大桥进行狂轰滥炸,钢梁塌落。

郑家屯。铁路分局电报所。

室内,电报机嘀嗒作响。窗外,枪声、炸弹声接连不断,弹片将贴着防爆纸条的窗户玻璃打成裂纹、碎片。

电报机、电话交换台前,几个女话务员忙碌地插接着电话线路、记录来电内容。

廖诗权坐在办公桌前阅看着一张张电报。

郑家屯。火车站。

线路上,运送炮车、坦克车的几个专列正在待避滞留。

哈尔滨。东北铁路总局。

东北铁路总局与东北野战军后勤部联席会议。吕正操主持会议,李聚奎(东北军区后勤部参谋长兼西线后勤司令员),郭洪涛、刘居英、黄铎、尹诗炎等人出席会议。

黄铎站在墙上的大地图前汇报情况:

“10月1日和 5日,彰武柳河大桥两次被炸,全线铁路工人和铁道纵队奋力抢修,架设便桥,每夜也就过两三个军列。从哈尔滨、齐齐哈尔、吉林方面去东线的炮兵纵队和后勤部队的69列又密集停留在郑家屯一带。野战军司令部、政治部及坦克团等军列也相继到达,挤在一起,造成堵塞。西阜新的伤病员要送后方医院也占用区间通道。”

李聚奎接过话茬:“六纵十七师因接受战斗任务,所乘列车急需前进。因为大桥被炸,上下阻塞,南下重车挤到彰武以北,停留在沿途。郑家屯、通辽间有7列,齐齐哈尔、郑家屯间19列,哈尔滨、齐齐哈尔间5列,共有31个列车运不上去。”

尹诗炎沉痛地说:“大轰炸,郑家屯地区铁路遭到严重破坏,敌人扔下的炸弹,立着摆也能摆一层,铁路工人承受了更大的压力。抢修抢运战斗中,郑家屯铁路地区先后有17名同志英勇牺牲!”

吕正操:“郑家屯历史上曾是我们民族抗击侵略者的战略重镇,现在它又成了支援解放战争的重要铁路枢纽,要不惜流血牺牲来捍卫刚刚回到人民手里的铁路大动脉!鉴于当前严峻的形势,根据东北局的指示以及“野司”首长的决定,总局重新安排了运输计划。”

郭洪涛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总局决定,支前运输要以部队、弹药、汽油运输为先,其它次之。要以通辽为主、甘旗卡为辅接入后方物资。哈尔滨方向去的“野政”、“野后”机关人员和支前民工全部在郑家屯下车,步行赶往前线,只允许作战部队、军火和被服列车通过郑家屯开往前线。”

锦州。塔山。

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山坡下,密密麻麻的国民党兵低着头向山上攻击冲锋。山坡上,一道道战壕内,东北野战军战士顽强阻击。

塔山。掩体指挥所内,一片忙乱景象。

东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司令员程子华拿着电话,大声地喊着:“喂,喂!”,电话不通,狠劲地摇着电话机手柄。

旁边的参谋问:“林总怎么说?”

程子华没好气地吼道:“林总要的是塔山阵地,不要伤亡数字!可老子不要部队,要的是弹药!弹药!”

齐齐哈尔。昂昂溪。黄色平房,白色栅栏,俄式风格的罗西亚大街旁,中东铁路沿着小镇向远方延伸,晨曦映衬下的火车站两层小楼呈现出油画般的景象。

昂昂溪火车站内,粗旷的钢构天桥下,停着一列待发的军火列车。蒸汽机车前,齐齐哈尔铁路局昂昂溪机务段司机长范永包乘组一行16人整齐列队,吕正操、黄铎等人跟包乘组人员一一握手送行。

吕正操:“同志们,锦州外围战斗已经打响,前线急需弹药。野战军总部、铁路总局指示你们完成一项特殊而又艰巨的军运任务,把一列1700吨的弹药抢运上去。沿途会有汽车兵掩护你们,但由于经过敌人重点轰炸区域,十分危险,希望你们要机智勇敢,排除万难,完成任务!”

范永上前一步,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总部、总局首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是党的考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把车开上去。”

昂昂溪机务段人事股长兼列车党支部书记穆成斌坚定地说道:“3005次列车包乘组16名同志15人是党员,人在车在,必要时,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证列车的绝对安全!”

汽笛长鸣,3005次列车出发,飞奔向前———

章古台火车站。夜色下,范永全神贯注地驾驶着3005次列车呼啸而过。空中,国民党的飞机尾随列车俯冲扫射,列车后部车厢上留下了一排排彈孔。

危急时刻,铁道旁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汽车灯光,汽车兵前来掩护列车安全运行。空中的敌机立即转弯向汽车灯光方向飞去。

公路上的十几辆汽车被敌机炸得火光冲天……

郑家屯。调度楼内,廖诗权、尹诗炎两人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调度报告:“章古台站,3005次列车安全通过,可是,掩护列车的汽车连,5人牺牲、7人受伤……”

五峰火车站。

3005次列车停车待避。

运转室内,值班站长一筹莫展地对穆成斌、范永说:“五峰是小站,没有上水设备,距前方新立屯站还有40公里,怎么办?”。

穆成斌:“我是3005次列车党支部书记,党支部决定向当地老百姓借水桶,自己挑水给机车补水。”

值班站长一展愁眉,高兴地:“好,我来办!”

站台上。包乘组人员、押运的铁道纵队战士、车站值班人员、老百姓等挑水的人流一路小跑,挑的挑,抬的抬,一片忙碌。

忽然,值班站长跑来,一边摇着手铃,一边急促地呼唤:“3005次列车,敌机来了,调度命令马上开车,去前边隧道隐蔽!”

穆成斌命令范永:“快,停止上水,准备开车!”范永、穆成斌、铁道纵队战士等人将水桶放在站台上,纷纷登上机车、列车。

蒸汽机车内。

炉门飞快地一开一合,司炉飞快地投煤,炉膛火焰猛烈翻腾。

范永坐在驾驶室司机位置上,大开气门,手握闸把,沉着冷静地驾驶着机车。窗外,机车的浓烟飞快地向后飘去。敌机投下的炸弹不时地落在铁道两侧,列车在弥漫的硝烟中疾驶前行。

范永将头探出窗外,远处,山坡下隧道渐近。

范永转回头,关闭气门,立即将闸把手柄推向非常制动位置———

隧道前。

空中,两架敌机盘旋着疯狂扫射、投弹,铁道两边、山坡上火光冲天。

列车轮对冒着非常制动的火花,一节一节地钻入隧道,敌机的子弹射到了车尾后边的线路上,击起一股股飞扬的火花和尘土。

清河门火车站。

清晨,3005次军火列车缓缓驶入清河门火车站。站台上,前来接运弹药的东北野战军战士们欢呼雀跃。

彰武火车站。

空中,一架国民党飞机盘旋。

站台上,一群国民党士兵抢修工事、埋锅造饭,一片混乱,国民党廖耀湘西进兵团占领彰武。

站牌下,廖耀湘(国民党第九兵团司令)接过通讯兵递上的步话机话筒,一边抬头望着空中的飞机,一边神气十足地喊话:“报告卫总司令官,我兵团义已占领彰武火车站,林彪的运输大动脉,被我拦腰切断了!”

步话机传出卫立黄的声音:“我军占领彰武,战略意义非凡,但林彪已经基本完成了对锦州地区的分隔包围,你部务必向西攻击前进,驰援锦州,驰援锦州!”

锦州。

山坳中,东北野战军炮兵阵地上600门火炮万弹齐发,呼啸着飞向前方。

锦州。

密集的炮弹落在国民党守军城防工事上,城墙上,硝烟四起,瓦砾飞崩。

城墙下、护城河内外,攻城的东北野战军战士们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锋。城墙已被炸开缺口,红旗插上城头。

沈阳。

东北野战军战士冲进“国民党东北剿匪司令部”大楼。楼顶,国民党“青天白日”旗飘落,插上一面“镰刀锤头”红旗,迎风飘扬———

画外音:

当3005次列车克服千难万险出现在西阜新后,让东北野战军阻击塔山、攻打锦州如虎添翼,也让之后廖耀湘兵团切断彰武运输线无济于事。东北铁路总局从1948年9月12日辽沈战役开始,到10月20日的38天內共开行军列600多列,运输支前物资58万吨,在人民解放战争的历史上永远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笫七章  东北曙光

沈阳。

傍晚,街道两侧,空旷寂静,街头巷尾散落着沙袋掩体,东北野战军战士押解着成群结队的国民党兵俘虏慢慢地行走着。两辆吉普车穿过街道。

前车上,陈云(中共东北局副书记、沈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看着沿街的景象,表情凝重。

沈阳。大和旅馆。

沈阳军管会临时办公地点。会议室长条桌上点着一排蜡烛,陈云主持沈阳军事管制委员会筹建会议。伍修权、陶铸、张学思、王首道、陈郁、朱其文、陈龙等出席会议。

陈云拿起一份电报,宣布:“中共中央及东北局决定,由我、伍修权、陶铸、张学思、王首道、陈郁、朱其文、陈龙8位同志组成沈阳军事管制委员会。伍修权同志为军管会副主任兼卫戍司令部司令员,陶铸同志为军管会副主任兼卫戍司令部政治委员。市政府由朱其文同志负责,经济委员会由王首道同志负责,财政委员会由罗易湘同志负责,政务委员会由张学思同志负责。”

伍修权:“军管会下辖经济、财政、后勤、铁道、政务5个处以及市政府、公安局、卫戍司令部等9个单位负责接收。陈云同志亲自制定了“各按系统,自上而下,原封不动,先接后分”的接收原则。陈云同志指示,一切旧机构不要打破,工厂、矿山、铁路、机关、学校及其人员、文件档案等,都原封不动接收,绝对不准破坏。”

陶铸:“当务之急,要解决城内及周围600万人包括5万多俘虏的吃饭问题。有粮才好办事情。东北铁路总局应在11月底前修好沈阳以北及以东铁路,以便调运粮食。”

陈云起身走到墙上的大地图前,表情凝重地:“沈阳是东北最大的城市和工商业中心,其周围的鞍山、本溪、抚顺共同构成中国最大的重工业区。接管沈阳这样的大城市,是我党未曾经历过的。党的工作重心由农村转入城市,共产党将面临执政的严峻考验!”

大和旅馆。

餐厅临时改成的礼堂。沈阳军事管制委员会召开成立大会,台下聚集了来自后方各个系统的接收负责干部。

热烈的掌声中,陈云上台讲话:“同志们,沈阳这座饱经历史沧桑的城市终于回到了人民的手里。军事管制委员会将发布公告,昭示全体市民遵守人民政府法令以各安生业,申明共产党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和社会公共事业及私人工商业合法权益,国民党军政官员及公职人员要在规定时间内向人民政府登记报到。工厂开工,商阜开业,学校开课。从现在开始,沈阳就是共产党领导的城市了,一定要接管好,不能将我们打仗的城市变成死城市,我们一定要比国民党管理得更好!”

话音未落,全场又响起一片掌声。

沈阳。铁路机车厂。

空旷的厂房内,机器停转,空无一人。陈云一边走一边对王首道说:“要以最快速度恢复沈阳电力供应,没有电,电灯不亮,电话不通,自来水没有,电车和火车也无法开动,变成一座死城,秩序就无法控制。”

王首道:“已经责成国民党资委会东北电力局留守人员抢修线路,鞍山、抚顺的电两天内可送到沈阳,市内照明、水厂、电车、广播、电话等即日恢复开通。”

中央银行。

柜台内,银行人员更换价格牌:金圆券1元兑换东北币150元。

柜台外,前来兑换的人群吵吵嚷嚷,挤得水泄不通。陈云和罗易湘站在人群外冷静地观察着,转身离开。

中央银行。

楼外门前。陈云和罗易湘一行人走下银行的台阶。

陈云对罗易湘说:“金融秩序不能乱。当前,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是物价和国民党金圆券的处理办法。如果不收兑敌币,群众吃亏;但收兑价过高,又不利于驱逐敌币。财政委员会要采取果断措施。”

罗易湘:“现在金圆券1元跌至东北币150元,收兑价格过高。经过几天的观察,打算以1比100的挂牌比价收兑一星期,力争使金圆券贬值逼其流入关内。稳定物价方面,准备主动公布附近城市的物价,公布收买物资的价格,平抑市场消费趋势,让商人心里有底。”

陈云补充道:“我看可以。同时要考虑照顾持有东北九省流通券的贫民,参照国民党时期规定的价格,实行30万九省流通券兑换1元东北币收兑方案,同样收兑一星期。”

沈阳。中长铁路局。

楼内会议室。墙上,挂着一行大字:沈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接收中长铁路。会议桌两侧分坐着东北铁路总局代表刘居英、宋力刚、张恩德、李连奎和国民党中长铁路局代表王竹亭等人。

刘居英郑重地说道:“根据东北铁路总局及沈阳军事管制委员的命令,我方对原国民党中长铁路管理局按原建制进行全部接收,从即日起,要求原铁路人员包括原国民党铁路官员务必各守其职,接受改造,配合接收,既往不咎!”

王竹亭起身,双手捧着一份卷宗,毕恭毕敬地附和道:“遵照贵方指令,我方草拟了一份移交清单。机关方面有中长铁路局、沈阳铁路局、吉林、锦州铁路办事处等;工厂方面有车辆厂、机车厂、桥梁厂、信号厂等;设备方面有301台机车、212辆客车、1080辆货车。非常抱歉的是,由于战争原因,机车车辆大约有一大半不能够正常运用,15000余公职人员尚有7000余人已经遣散。卑职向贵方请罪!”

王竹亭说着,躬身、低头,双手递上移交卷宗。

沈阳。火车站。

空中,两架国民党轰炸机俯冲投弹,“轰,轰”几声巨响,硝烟笼罩了火车站上空。

站台上,一组东北野战军高射炮对空开火。国民党飞机仓皇逃窜。

铁道线上,停着两台落了火的蒸汽机车,线路两旁散落着沙袋、弹箱、弹壳、钢盔、炸毁的信号机等。

道岔子上,东北野战军工兵班的战士手持探雷器正在小心翼翼地排雷。

刘居英、宋力刚、张恩德、李连奎一行穿过线群,走到一列棚车中间。几名铁道护路战士拉开棚车大门,露出里面满满的一车炮弹箱。

李连奎向刘居英报告:“此处是国民党军的一个专用线,约100个车皮,撤退时没来得及运走,装的全是一百毫米的重型炮弹!”

宋力刚恍然大悟:“好险啊,怪不得国民党飞机老来轰炸呢!”

刘居英命令道:“要马上把这些弹药运走,一定保住弹药,保住车站!”。

李连奎转身向旁边跟随的车站站长命令道:“马上找司机,给机车点火。”

站长为难地:“李代表,站上原有的铁路员工差不多跑光了,信号也全破坏了,道岔子正在排雷,这可咋办?”

刘居英严肃地:“一刻也不能耽搁,抓紧想办法!”

宋力刚接过话茬:“请首长放心,我安排哈尔滨带来的人上!”

张恩德:“我开过车,我亲自干!”

整备线上,张恩德检查着机车。李连奎匆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穿铁路制服的人。

“張段长,我从防空洞里找来一个车站调度,给机车当向导。”

张恩德高兴地:“太好了!”又对调度说:“没问题吧?”调度拘谨地点着头说:“报告长官,信号坏了,可以手摇岔子,不过得小心地雷!”

张恩德:“安全无事,给你记功!”

吴家屯火车站。

站牌下,车站值班员举着绿色信号旗引导一列火车进站。张恩德坐在司机位置上操纵着机车。宋力刚站在机车悬梯上观察着前方。

站台上,十几名东北野战军铁道护路战士列队警戒。

沈阳广播电台。

播音间。播音台上的电子管飞快地闪耀着———。

女播音员对着话筒激动地开始播音:“沈阳新华广播电台,沈阳新华广播电台,现在开始第一次播音,首先,播报沈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第一号公告———”

沈阳印刷厂。

印刷机转动着,一张张《沈阳时报》飞快地印出,显著位置刊载沈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第一号公告。

沈阳中央大街。

雪后清晨,阳光灿烂。街道两边,彩旗飘扬。路上,两辆有轨电车相向驶过,东北大秧歌队载歌载舞,锣鼓喧天。

沈阳桂林街。

一座日式结构的两层小楼。楼内餐厅,桌上摆着一碗高粱米饭、一碟咸菜、一份《沈阳时报》。

陈云对站在旁边的警卫员说道:“我的铁床铺个草垫子挺好,怎么能拆人家旅馆的沙发垫子呢?接收的财产,一律原封不动,我的命令,自己不执行,叫谁执行?”

警卫员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陈云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刚刚进城,百废待兴,老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我怎么能带这样的头呢?快给大和旅馆拿回去,向人家认个错,今后不行这样!。”

警卫员:“首长,我错了,这就送回去。”

正说着,刘居英走进餐厅:“报告首长,打扰您吃早饭啦。”

陈云起身,握住刘居英的手,笑着说:“呵,打扰没有,可我这没准备你的定量啊!”

“首长,我吃过啦。”

警卫员给刘居英倒上一杯水,悄然离开。

陈云拉着刘居英的手坐下:“居英同志,接收沈阳,铁路方面工作出色,尤其是接收和疏散了各种弹药260余车,不仅保证了全市人民的安全,也为东野即将开始的平津战役提供了战略物资,刘亚楼参谋长要嘉奖铁路的同志。”

刘居英:“首长,这都是应该做的。”

陈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情。为适应军事需要,东北军区命令将辽宁、安东两铁路局及在沈阳的铁路单位合并成沈阳铁路军事管理局,你由沈阳军管会铁路处长改任沈阳铁路军事管理局长,组织平津战役的支前运输。”

刘居英:“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

西柏坡。

案头上,摆放着陈云同志上报的《关于接收沈阳经验简报》的电报文稿。毛泽东一边抽着烟,一边奋笔疾书写着批示。

周恩来撩开门帘走进来,问道:“主席,陈云同志关于接收沈阳的电报,看过了吧?”

毛泽东放下毛笔,吸了一口烟,笑着说道:“恩来啊,东北局接管沈阳不到一个月,就创造了如此优异的成绩,首开了我党接收大城市的先河,陈云同志功不可没啊!”

周恩来:“陈云同志給中央的报告,朱老总、少奇等同志阅后也大为赞赏,建议向其它解放区推广。”

毛泽东赞许:“好啊,以中共中央的名义向各中央局、各前委转发陈云同志的报告,供他们接收城市时参考。同时还要从接管沈阳的人员中抽调出二三十名骨干,前往天津参加城市接管工作。”

周恩来:“好的。”

沈阳。桂林街。

夜深人静。两层小楼的窗户上依旧闪亮着灯光,透过窗户隐约折射着陈云伏案批阅文件的身影。门前,两名警卫员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守护小楼。

画外音:

陈云同志就是在这栋小楼里起草了《关于接收沈阳经验简报》。1948年12月14日,中央批转了《关于接收沈阳经验简报》,成为当时全党做好城市接管工作的指导方针。陈云同志在短短26天中创造的沈阳经验,为随后陆续解放的天津、北京以及其它大中城市的接管发挥了重要的示范作用。

沈阳。

鸟瞰全城,万家灯火,一片光明。

画外音:

沈阳,一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大型工业城市,终于在共产党人手中奇迹般恢复了生机。

山海关。

城门,东北野战军骑兵师浩浩荡荡进城。

山海关。火车站。

站台上,东北野战军战士正在列队集结。装饰一新的“毛泽东号”机车牵引着一列火车缓缓驶入站台,蒸汽机车冒出的烟雾和气体弥漫了站台上空。

北京。中南海怀仁堂。

中央领导人走进礼堂接见人民解放战争英模代表,全场一千六七百余人起立鼓掌。毛泽东、周恩来走到前排先后和英模代表握手。

走到范永跟前时,旁边的第四野战军第十五兵团司令员邓华介绍说:“主席,这就是3005次英雄列车的司机长范永同志,就是他们抢在廖耀湘占领彰武之前,冒着枪林弹雨把1700吨弹药运往锦州前线的。”

毛主席紧紧地握着范永的手,高兴地说:“啊,听说过,辽沈战役,东北铁路工人组成了强大的支前大军,做了一件大好事,了不起啊!”

松花江。

春天,东北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松花江上的冰块在巨流的推动下,犹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而来,又浩浩荡荡而去,蔚为壮观,给人以力量,令人心潮澎湃。

画外音:

遭受列强蹂躏、饱受战争创伤的大东北,终于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末,借着一江滚滚东去的春水,冲破黑暗,迎来了它改天换地的新曙光!

作者简介:

刘晓波 笔名:子时。中国铁路哈尔滨局集团公司机关党委书记,哈尔滨铁路文联摄影家协会主席。《大东北》系根据整理十几位离退休老干部回忆录及查阅大量党史资料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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