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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社会科学视域下浅析汉末瘟疫对文学领域的双重影响

2020-10-20刘艳玲

速读·中旬 2020年2期
关键词:唯心主义玄学瘟疫

刘艳玲

摘  要:历史上每一次瘟疫的爆发,都不单单是一次公共医疗卫生事件,还与其他领域息息相关。以人文社会科学视角来探究疫情对文学领域的影响,可以发现,疫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侵袭了人类的健康与生命,也异化了精神世界,改变着人类的思维方式,致使文学蒙上了唯心主义的尘土,带来一定程度上的消极影响。但我们不单要看到疫情带来的消极影响,还要看到疫情对文学领域的积极刺激与促进作用。

关键词:瘟疫;唯心主义;玄学;文学自觉

历史上,每一次疫情的爆发,都犹如用一把锋利的剪刀,撕开了岁月静好的盖布,将众生之相赤裸裸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当我们从人文社会科学的角度去探究疫情之下的种种文学现象,会发现,表面上病毒是侵袭了人的身体,而实际上它却异化了人的精神世界,甚至改变人的思维模式。但辩证唯物主义认为,要客观看待事物,我们不但要看到疫情带来的消极影响,还要看到疫情对某些领域的积极刺激与促进作用,譬如,文学的发展。

一、唯心主义的温床

人作为有限的个体,生活在有限世界中,不可避免会有局限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然而,人作为具有主观能动性的高级物种,总是试图超越有限世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在意识到,与茫茫宇宙相比,个体生命犹如沧海之一粟时,人又不得不承认能力的有限性,进而“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所以人总是以自己意识的超越性为人生寻求“安身立命之本”,为自己的生活寻找最高支撑点,以便使有限的人生能够永恒,使世俗化的人生能够趋向理想化。面对人类自身无法超越的苦难,人们往往会寄希望于某种精神依托。历史上典型的事件当属汉末魏晋时期玄学的兴起。

东汉末年,瘟疫横行,桓帝时期瘟疫爆发了三次,灵帝时期爆发五次,献帝时则更加猖獗。在此期间,玄学应运而生。玄学是汉末魏晋时期,以老庄哲学为骨骼构架,兼和儒家经义而成的一种哲学思想。其探论的核心问题是有无、自然与名教等相关哲学问题,即本体论的问题。玄学的出现,有其思想发展规律的内因,更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东汉末年,统治阶级内部分裂,社会危机日深,连年的战乱,频繁发生的瘟疫,使得崇尚“自然”“无为”的老庄思想再次兴起。

受玄学的影响,东晋玄言诗应运而生。钟嵘《诗品序》说:“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诗,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风力尽矣。”此语道出了玄言诗的特点。而从现今流传下来的玄言诗来看,其内容的确是淡乎寡味,缺少形象描写与意象塑造。例如,孙绰的《秋日诗》:“萧瑟仲秋月,飂戾风云高。山居感时变,远客兴长谣。疏林积凉风,虚岫结凝霜。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抚菌悲先落,攀松羡后凋。垂纶在林野,交情远市朝。澹然古怀心,濠上岂伊遥。”这首诗写的是,深秋时节草木零落萧条的景象,同时表达作者的慨叹之情。“抚菌”一词出自《庄子·逍遥游》中的“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一句,意寓人生短暂。“攀松羡后凋”一句挪用《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的意思,欲以表达自己高洁的个人节操与远大志向。末尾两句再次化用《庄子·秋水》的语句,写于林野间逍遥自在的隐逸生活,与老庄哲学如出一辙,无甚新意。

玄学的兴起与玄言诗的流行,在当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受玄学影响,魏晋文人提倡自由洒脱,自作矫情,在当时名流界逐渐兴起一种时尚潮流,即服食五石散。五石散由几种石料配成: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这种药在当时十分昂贵,非富贵者不能食,一时间,名流服食之,平民百姓也纷纷效仿,使得服食五石散成为一种身份地位和阶层的象征。富贵者自有服食的资本,平民百姓的效仿往往需要付出倾家荡产的惨痛代价。更可怕的是,当时人们误以为此药可以强身健体,但实际上,这种药是一种剧毒药,服药后,毒性发作,会产生严重的内热,因此,需要一整套极其细微而烦琐的程序,将药中的毒性与热力散发掉,即所谓散发。如果散发得当,体内疾病会随毒热一起发出。但如果散发不当,则五毒攻心,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服药者不死,也将落得终身残废的下场。在魏晋时期,因服食五石散而致死致残者不在少数。

归根结底,汉末魏晋时期频繁爆发的瘟疫,间接导致玄学的产生,同时也使“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的玄言诗盛行,更改变人的精神世界,使人们在面对灾难之时,寄希望于虚幻飘渺的精神,甚至寄希望于服食丹药以延长生命。随之而来的消极厌世思想,也在魏晋时期盛行。相关的作品有很多,“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这种消极思想,无疑是不利于社会发展与进步的。列宁曾说过:“唯心主义要坚持唯心主义是难以凭逻辑驳倒的,聪明的唯心主义比愚蠢的唯物主义更接近于聪明的唯物主义。”而魏晋玄学显然并不属于聪明的唯心主义。

二、文学发展的摇篮

“魏晋时代是文学自觉的时代”,而文学的自觉,始于建安时期曹丕的《典论·论文》。建安文学集团,以“三曹七子”为首,以清商乐发展为背景,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使建安时代成为一个文学高度发达的时代。先有作品,有创作实践,而后才会有理论,作家丰富的创作经验与独特的心得体会逐步累积,自然而然便上升至理论高度。加之邺下文人群的交游唱和,都促进了文学批评的产生。但这些都只是建安时期文学批评产生的必要条件,然而一个事件的产生,大多需要特定的偶然诱因。到底是什么动机促使曹丕去创作《论文》呢?我认为,其诱因应是建安二十二年的大时疫。经此一疫,建安七子几乎损失殆尽。刘祯、徐干、陈琳、应玚,均死于本次时疫。正如曹丕《与吴质书》中说的“徐、陈、应、刘,一时俱逝”。平日交游唱和的友人一时俱亡,使得曹丕对人生与生命意义的认识进一步加深。曹丕曾为故去的友人编集,由为他人编集而进一步思考自身多年写作中的困惑、问题,例如,文人创作的价值、作品的自身价值、如何对文学作品进行批评等相关问题。另外,在思考之余,曹丕也因人生短暂、命运无常而伤感,“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为了纪念逝者,”故“撰其遗文,都为一集”,可见,曹丕为故去的建安七子编集,起因于劉、徐、陈、应四人猝然离世对他的刺激。于是,在这种直接诱因的作用下,曹丕写下《典论·论文》,开启了中国文学史上文学批评的篇章。而后,挚虞的《文章流别论》、萧绎《金楼子·立言篇》、刘勰《文心雕龙》、钟嵘《诗品》等优秀的文学批评著作相继问世,使魏晋南北朝呈现文学批评蓬勃发展的蔚然大观。

此外,东汉末年,战乱频仍,民不聊生,曹操《蒿里行》有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因此导致疾疫流行。据史书所载,东汉末年以降,时疫频繁发生。建安十四年,曹操“率军出征东吴,遇疾疫,乃烧船自还”;建安二十二年,即发生了建安七子经历的那一场瘟疫。建安二十四年,“岁大疫”。《三国志·吴志》汉末时疫,持续时间长,影响范围广,给汉末人带来了无尽的伤感。人命短暂,朝不保夕,使人们加深了对生死的思考。最早收录于萧统《昭明文选》的《古诗十九首》,也在此时出现。主流文学史认为,《古诗十九首》作于东汉末年失意文人之手,其内容多表达离别伤感、人生思考等忧郁之思,语言炉火纯青,意境圆融浑然,刘勰评价其为“五言之冠冕”,钟嵘赞誉其是“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

国家不幸诗家幸,作为国难的一种,瘟疫的发生,往往给文人的心灵及精神世界带来巨大的震动,为文学创作提供创作动机、写作内容、真切情感。所以说,瘟疫是文学发展的摇篮。

三、余论

瘟疫的爆发给人的身心带来苦难的洗礼,也异化人的思想,改变人的思维模式,从创作主体到客体,给文学带来一定的消极影响。但灾难与动乱恰恰也是文学发展的助推剂,一方面造就了更具思想深度的作家,另一方面也为文学作品增添历史厚重感。自古以来,苦难一直都是文学发展的温床,屈原满怀一腔赤诚热血却惨遭放逐,于是写下千古绝唱《离骚》;曹植自曹丕登基后屡遭磨难,奠定其文学地位的重要作品也产生于后期;虞信本是宫体诗人,以创作软媚温香的诗句为主,而在北上被羁后,故园之思与亡国之痛充郁于胸,遂成就了其后期沉郁苍凉的悲壮诗风。所以,文学的魅力,或许就在于,那饱经忧患后孕育出的疼痛的文字,与疼痛背后的深思。

参考文献

[1]马钺.浅谈汉末动乱对曹操创作的影响[J].北方文学:中,2016 (02):76-76.

[2]张丽锋.论汉末桓、灵二帝时期的文学新变[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9(11):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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