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平

草木

风揪醒沉睡的草木，它们摇晃着一生

在风里多么轻。发出的声音

被瞬间吹散，也吹灭

草木的卑微，像枝条一样弹来弹去

春夏让它们昂扬了多久，秋冬

将再次把它们带入凶险的深渊

它们挂在别人嘴上，如一个贬义词

一个人沦落到草木，他的一生

便没有被人供起来的高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草木都没有光环

它们只会扛着，草木的本分

在人间有多少沉浮，就為遗忘埋多少伏笔

霞光

你身上的霞光，我多想捕捉

我没有巨大的天空，晾晒你的美

你拒绝转瞬即逝的誓言

在这一刻，和时间相互妥协多好

犹如静止，吐着漫长的丝

天空残缺的，打不开一丝亮光

纸张一样的空白摁在四角

后来人搬来画架、水彩，和各种线条

把光影准确地描绘到昨天的画布上

仿佛，她要完成的作品

是试着在我心上，披上你原样的霞光

此山

山醒了，翻了翻身

把睡眠里的梦境，驱赶出去

这些不实的幻境、臆想，不会把一座山拔高

反而会让山平躺下来

变成土堆或矮的丘陵。这违背了

山的初衷。它看了看其他的山

它们都在收集细雨，和风，光的阴阳面

它看见其他的山都在爬

爬得比本身高，连天空都压不住

而此山反复揣摩的，某种理想高度

没有在合适的时候出现

站在山的行列，它觉得有必要

多花些气力，来填补那截无形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