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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记忆

2020-09-27蔡学岭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5期
关键词:打麦场连枷割麦

蔡学岭

上世纪70年代前,麦收堪称一场声势浩大的农忙工程。那时都是人工劳作,男女老少皆投入到紧张繁忙的麦收之列。经过半月左右的鏖战,方能吃上新麦面。

进入五月下旬后,满身泛黄的麦子已经成熟。在火辣辣的阳光照射下,似乎听得见麦子噼噼啪啪的炸裂声。微风吹拂,卷起层层金黄色的麦浪,一望无际。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割麦前几日,家家户户便开始磨镰刀。磨镰人时不时将大拇指放在刀口上荡一荡,看看是否锋利,如同武士察看自己的战刀一样慎重。什么时候开镰最佳是有讲究的。一般是待麦子九成熟时动镰。如若过早,麦子尚在包浆期,麦粒不好脱落,甚至可能成为瘪子;如若过晚,麦子熟透,稍微触碰,麦穗和麦粒容易散落在地。所以必须恰到好处。一旦动镰,须抢时间抢进度,在三五天之内割完。

割麦是要注意方法的。镰刀要放平,双腿叉开;左手揽麦,右手使镰,一口气要割下小半捆。割麦时,首先要割下一把较整齐的麦子,分成两半,将麦脖子拧得像麻花一样,放在地上当葽子,等割下麦子后放在上面,两手抓住葽子一拽,一按,一拧,一个整齐的麦个子便捆好了。我在初学割麦时往往将割麦变成砍麦,那样镰刀易钝,刀口易卷,且不小心会割破手脚。在母亲手把手的指点下,我学会了割麦,省去了不少冤枉力气。不过,我们这些中小学生的主要任务是拾麦穗。孩子们眼尖手快,一天能捡二三十斤。

麦子割掉后要及时用板车运回到打麦场上,不能久放在地里,以免麦粒因暴晒掉落浪费。麦子割回,一般来不及打场,必须先堆放起来。麦茬朝里,麦穗朝外,堆得像一排整齐的房屋模样,以利下雨时两头滤水,麦子不易被雨水浸泡。当麦子基本割完,打麦场里开始忙碌起来。打麦比割麦程序更加复杂。先将麦捆子打开铺满打麦场,然后由三五个男劳力赶着牛马,套上石磙进行碾轧。当然仅凭碾轧还不够,还须用连枷敲打。男女相对排成两排,连枷此起彼落,边打边移动脚步。众人时而还发出嗨嗨嗨嗨的吆喝声,以加油鼓劲,协调一致。连枷的拍打声如同士兵的跑步声,整齐划一,响彻天际。一轮终了,人们拿起木杈,把麦秸翻过来,用连枷再拍打几遍,直到麦穗上的麦粒落净为止。

接下来的程序是把麦秸打捆分到各家各户,腾空场地。再将场地上的麦粒收拢成堆,架上木制风车,一人把麦子倒入风车顶上的漏斗,一人不停地搅动风车把。随着风车板的转动,麦糠渣子吹落在地,麦粒从下面的漏斗流入簸箕。漏在簸箕里的麦粒并没有完全干净,里面仍然混杂有麦糠渣子麦头子(没有轧净的麦穗),还需扬场。扬场是项技术活,只有少数“老把式”会扬场,年轻人和妇女一般不会。必须得根据风向、风力强弱来确定如何进行。扬场人手持木锨,铲起麦子抛向空中,形成一个半圆,麦粒落在同一轨道上,麦糠渣子落在下风口。麦头子落在麦粒上面,另一人手持扫帚,头戴草帽,轻轻地打掠,将麦头子扫向半圆形的尖端,进行再加工。当麦粒完全干净之后,铺开暴晒两日才算是大功告成。

晒麦必须有专人守望,否则会有成群结队的鸡鸭、鸟雀光顾,与乡亲们抢食。所以守望人必须大声呵斥,不断地用竹棍驱赶。

麦收最怕的是遇上连阴雨。麦子割完堆在打麦场上,时间久了麦子就会发芽。这种麦子磨成面粉后发酸发黑,如同酒糟,特别难吃。所以人们通常称麦收要四快,即快割、快运、快打、快晒。

进入80年代后,农业机械化逐步普及。时至今日,麦收已变得十分快捷。收割机开进地里,三两天就能收割完毕。麦秸顺便粉碎洒在地里沤肥,麦穗很快脱粒干净,让人们吃上白花花的新面馒头,省时省事省力,再也不用担心麦收遇上连阴雨。这正印证了世纪伟人邓小平同志“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論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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