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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父亲

2020-09-27徐忠英

青年文学家 2020年25期
关键词:大妹老父亲医生

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老父亲每天清早早早起床,生好火炉,烧好热水。尽管他的眼睛近乎失明,还是迈着蹒跚的步子,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菜园子弄些青菜,洗得干干净净放好。在老父亲身边,我倍感家的温暖。但看到日益老去,行动迟缓的老父亲,除了心疼,更觉得他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腊月二十六我刚回家,老父亲就跟我唠叨:“大姐,我的眼睛渐渐不行了,家里来了人不说话都不晓得是哪个,啷个办哦。”我听了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老父亲的眼睛确诊为“眼底神经萎缩”,发展下去可能会失明,我们都不忍心告诉他。

那年七月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刻骨铭心。一天中午,我接到在广州工作的女儿打来电话说,要我周日一定要赶到她家去照看外孙子。

我心想:怎么办?赶紧让弟弟回来照顾。我鼓足了勇气找老父亲去说。走到后面院子里,看见老父亲正在认真地卷着叶子烟。“爹——爹——!”我小声叫了两声,只见老父亲微微睁开双眼,直起身子探过头来。“爹,您听我说,徐杨她领导通知她要上班了,孩子没人带,我下周一要赶到广州去。您先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几天,我要小弟快点回来,可以吧?”老父亲顿了顿,说:“好哦”。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到门外去给小弟打电话,要他无论如何尽快回来。忽然,听到一阵“哒哒哒哒”的声音。再细听声音来自老父亲的房间,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跑过去猛地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老父亲蜷缩在被窝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痛苦的呻吟伴着牙齿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爹,您怎么啦?”我掀开被子,看到老父亲那张苍白的脸。“我冷。”他说。我又抱来一床被子给老父亲紧紧捂住。要知道,这可是在南方的七月里!

“爹,我们去医院吧!”我试探地问,我知道,老父亲不会轻易上医院的。“好哦,我去!”他坚定地说。去医院的路上,父亲才告诉我,最近几天他突然觉得腰腿不舒服,上厕所蹲下去都有点困难。他又说:“你们在我身边不要紧,万一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我动不了怎么办?我趁你在家里的时候把病治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父亲这次爽快答应去医院,甚至还想住院治疗。其实,他就是缺乏安全感。

医院检查结果:泌尿系统感染。医生说,老父亲除了体内有炎症,其它都还好。我问医生:“只有一点炎症,那为什么冷得发抖?”“那个发抖是心里极度恐惧害怕所表现出来的应激反应。”医生说。听了医生的话,我差点惊掉下巴,老父亲内心该是掀起多大的波澜才会有那种惊恐害怕呀!我们做小辈的太忽略老人的感受了。

看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挂着输液瓶,脸上布满皱纹的老父亲,曾经的一幅幅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呈现。大妹两岁时,每天夜晚一觉醒来总要哭闹不止,父亲起床,抱着不厌其烦地哄她,直到她安稳,那是二十多岁时的父亲;大弟三岁多的时候,患了一场大病,瘦得皮包骨,父亲挑着担,一头是弟弟,一头是生活用品,四处求医问药,那是三十多岁的父亲;母亲去世后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地抚养着除了我和大妹以外的四个未成年孩子,那是四十多岁的父亲;改革开放以后,父亲承包了门前北尔湖一处低洼地,带领三个弟弟起早贪黑,硬是手工挖出近二十亩地的鱼塘,那是五十多岁的父亲……

父亲给我们的太多太多,我心里越想越难受。

在医院,我给六个兄弟姊妹打电话说了父亲的近况,商量达成共识,我们大家共同出资请弟媳专门在家照顾父亲,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那年,那天,那一幕幕……我永遠不会忘记!

作者简介:徐忠英,女,湖北公安人。青年文学家作家理事会宁波分会主席。少年时期便热爱诗歌、散文诵读与写作。读师范时多次获得省、县诗歌散文创作优秀奖,1980年7月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公安县南平中学从事中学语文教学直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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