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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见唐《张克绍墓志》及其书法

2020-08-12杜明朕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20年6期
关键词:唐代书法

杜明朕

摘要:近年,出土了大量的碑志,尤以唐代墓志为多,在出土的大量唐代墓志书体中,楷书又为大宗,而篆隶行书墓志次之,作为近年新出唐代墓志《张克绍墓志》,其书体为行书,所以就其稀缺书体墓志而言弥显珍贵,又书刻精良,其价值不言而喻,笔者现从其墓志信息及书风考察分析,试作整理概述,以显其价值之所在。

关键词:唐代;张克绍墓志;书法

中图分类号:K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18-0029-02

一、前言

《张朝固墓志》(如图1所示),仝称《唐故宣德郎前兖州乾封县丞张公墓志铭并序》。出土具体时间不详,为近年晋东南地区新出墓志,根据拓片尺寸,其高、宽均为45cm,志文竖排有浅格,志面除个别字损泐外,其余基本保存完好。志文凡18行,每行20字不等,书体为行书。内容主要包括志主张克绍之家世、生平仕历、卒葬时间等要素,其对于填补张克绍家族史料空缺及研究唐代行书书法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现不揣浅陋,释其内容如下(损泐之字以口代之):

唐故宣德郎前兖州乾封县丞张公墓志铭并序

士有百行,孝敬为先,人有十伦,冠冕为上。公,克绍,先烈不替家风,寒松劲筠非霜霰所冒也。

府君讳朝固,清河甲族。曾王父,名齐贤,皇解褐太常博士,历官四任,终陈州长史。祖奉,四品子。父溆,文部选。乃祖乃父,惟哲惟良。焕绮縤于词林,涨波涛于学海,声驰玉阙,德振金门,入厕鹩行,出参熊轼,著芳华于鼎鼐,累荣耀于子孙。非君家凤雏不足以继体量,即天纵才唯,不羁篇什。不琢而能射御,不习而善响领袖。人望轨仪,拜兖州乾封县丞,袭父禄也。公本志好道,常慕抽簪礼佛诵经,昼夜不歇,乘因而往必超于凈域,见性而灭宁久于尘界。以大历八年十月二日终于私第,岁七十二。七子等夭折成先公而亡,唯幼子左武卫翊府左郎将仁景,蓬头饮血举以大事,以其年闰十一月十九日措于府城西南四里戡黎之旧地。城郭控引,山河逶迤,公侯之兆。必复其始铭曰:

口英秀楚,声高辇毂,潞国名家,清河贵族,承口之业,继父之贤,文堪佐剧,武可清边,意不在宦,情唯慕道,释教精修,玄言探讨,所冀终庆,胡为见殃,斯文尚在,呜呼彼苍。

二、墓志信息

由志文可知,志主为张克绍,讳朝固,家族原为“清河甲族”,现为“潞国名家”,其中“清河”当为其家族之郡望,而潞国乃为其现在所居之地,从其高祖(曾王父)张齐贤,祖张奉,父张溆,至其幼子张仁景及其官职可见,虽历经五代人,但依旧家族不衰,世代为官。关于志主曾祖张齐贤,《旧唐书》无载,在《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九·列传一百二十四儒学中>有云:“张齐贤,陕州陕人。圣历初,为太常奉礼郎……久之,齐贤迁博士……齐贤迁累谏议大夫,卒。”①其中史料中张齐贤有(太常)博士一职,与志主曾祖父官职相一致,另从志主生卒年推算,志主张朝固卒于大历八年(773年),72岁,可推志主应生于701年,为武周大足年间,如若按20-30年为一代计算,其曾祖父当为太宗或高宗年间生人,那么做官年限主要集中在武周年间也符合实际,所以由此得知,史料所载张齐贤和志主曾祖父应为同一人。

另外,志文所载“皇解褐太常博士,历官四任,终陈州长史”,与史料历官三任(太常奉礼郎一太常博士一谏议大夫)不合,应为史料记载之阙,可补史之缺漏。再者志文中云志主为‘清河甲族”,而史料载张齐贤为“陕州陕人”,这里我们可以猜想到,清河甲族应该为其家族郡望,而“陕州”应为张齐贤官职定居之地,就如同志文中言张朝固现为“潞国名家”一般。至于其祖其父乃至志主本人及其幼子,查找相关史料,皆无记载所考,因而此志可补其家族世系,为:张齐贤——张奉——张溆——张克绍——张仁景。

志主张克绍,袭其父禄,官为兖州乾封县丞,但志本好道,虔心礼佛,并生有八子,前七子皆夭折于其先,唯其幼子张仁景,官职左武卫翊府左郎将,于其卒后举以丧葬之大事,并择公侯之兆地,安厝于府城西南四里的戡黎旧地,关于戡黎,《新唐书》地理志中有“潞州上党郡,大都督府…….县十,有府一,日戡黎。”②可知戡黎地属上党郡,乃为今天晋东南长治之地区。

三、墓志书法

由此志可见,其墓志书体为行书。就其风格来看,主要取法于《集王圣教序》,又细而观之,又具唐颜鲁公之体态风神。现以此两方面书风特征为依据,通过文献与图像比对关联进行浅要述说。

(一)唐《集王圣教序》之影响

作为行书入碑入志之现象,当在唐代太宗之后,如钱泳《书学》中所言:“以行书而入碑者,始于唐太宗之《晋祠铭》。”③可见作为日常俗体的行书书体,在唐之前是不能入碑的,就连民间小件石刻也要尽量使用正体,所以唐太宗李世民开行书入碑之先例,不仅与其推崇王羲之有一定的关系,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唐代文化的开明与包容”。④随着太宗皇帝的率先垂范,士人皆纷纷效法。随后有唐初重臣、著名书家虞世南所书《汝南公主墓志铭》,应为较早的行书入志石刻,现有墨迹摹本传世。而后加之高宗、武后的继续推动,行书入碑入志己蔚然成风,特别是高宗时期,《怀仁集王圣教序》的刊刻,对王羲之行书书法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宣传作用,它的刊刻为地方士人和书家在一定程度上提供和解决了临摹学习王书的范本问题。于是全国上下出现了一批行书书家,那么地方上出土发现的一些太宗、高宗时期之后的一些行书墓志现象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唐《张克绍墓志》书刻于大历八年(唐李豫代宗年间),晚于太宗及高宗近百年间,书法一派王字风貌,从整体到局部,犹如集王之作品,字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不管是字形特征还是整个章法的大小变化处理,都是严格遵循着右军的体例和规律,想必当为此地书法名手所书,作为世代为官自“潞国名家”,其家族势力和名望能请到如此的地方名手也是具备条件的。现从墓志中挑取和《集字圣教序》中相同的部分字作以对比(见表1),以展示其书手的王字书写能力和功底。

(二)颜真卿时代书风的融合

“玄宗与至肃宗、代宗德宗之际是唐代书法的鼎盛时期,表现出伟大的创造精神,集中体现了唐代特有的时代风貌。这一时期宗王书风依然不减,同时又有许多书家由王书夺脱而能求变求新,使行书出现了新面貌。前有李邕,后有顏真卿,在行书上终于取得了突破,卓然成为唐代之行书。”⑤正所谓“笔墨当随时代”,细观书刻于大历八年的《张克绍墓志》,气格与颜鲁公行书相同,与大唐宽博宏伟的时代精神又相合。正如清代钱泳所云:“大历以后宗颜、李者多。”⑥显然一派正大气象,只不过雄强道劲之感略逊于颜,但作为王、颜融合之作,已实属不易了。从其方正之结体,外拓之气象中,可知书者已得鲁公之三昧也。现亦从墓志中挑选数字与“鲁公三稿”作以比对(见表2),以突显墓志书者的鲁公书风的把握能力与气象表达。

另《三晋石刻大全·迎泽区卷》有图文,《唐代墓志汇编续集》有录文的《唐故太原王府君并夫人北海元氏之铭并序》,同为行书墓志,同时志文中有载:“夫人元氏……春秋六十有一,以大历七年岁居壬子三月壬午廿一日壬寅,遂迁措于府城西南三里平原,礼也。”⑦《三晋石刻大全·长治市长治县卷》收录的《唐故折冲冯君墓志铭》,亦为行书墓志。录文载:“君讳昭迁,字迁之,其先信都人也。远祖因官寓居上党,今为上党壶关人…….春秋五十有三,以大历八年十一月十日终于依善坊里之私第。”⑧二者与《张克绍墓志》卒葬时间几乎为同时间或仅隔一年,卒葬地为也较为接近,同时书风又几乎一致,可以推测三方墓志应为同一书手所为,可见此书手在此地(山西长治地区)的地位和受欢迎的程度。

四、结语

《张克绍墓志》作为唐代行书墓志,其书刻精良,既备王氏之风范,又具鲁公之时代精神,作为现代米看其艺术价值,仍有着不可小视的艺术估量,唐代楷书作品资料居多,而行书匮乏,大众学习唐代行书的范本需求己远远不够,而《张克绍墓志>的出土与面世,必将会引书学爱好者们的关注,作为学王及学颜行书者,此墓志书风及技法元素均有可借鉴的地方和价值,或者说,此墓志可称为名家法帖也不足为过也。

注释:

①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5:5672-5675.

②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三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5:1008.

③⑥清钱泳《书学》,选自《历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书画出版社,2014:626, 622.

④⑤张同印.隋唐墓志书迹研究[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3:151, 153.

⑦周绍良,赵超.唐代墓志汇编续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704.

⑧贾圪堆,三晋石刻大全·长治市长治卷[M].太原:三晋出版社,20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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