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阳 石艳霞 尚 珊

（1.杭州医学院图书馆 杭州 310051； 2.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太原 030000）

1 引言

“健康中国”发展战略最早由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1]。2019年，国务院成立健康中国行动推进委员会，并同时发布《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2-3]。与此同时，今日头条的健康大数据显示，2019年今日头条上的健康资讯阅读量由2018年的336亿增至540亿[4]，增幅超过60%。可见，国家、社会对健康信息的重视和需求都有着显著提高，“健康”已成为近年来的热门主题。另一方面，《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20年度课题指南》给出的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领域的81个研究方向中，涉及健康的研究方向高达8个，占比接近10%。可见，国家支持图书馆积极融入“健康中国行动”，探索健康信息服务领域，为用户传播优质健康信息。本文通过深入对比分析国内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研究现状，进而提出对我国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发展启示，具有重要意义。

2 数据采集

本文以中国知网学术期刊网络版数据库（CNKI）作为国内文献数据来源，以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WoS）中的 Science Citation Index Expanded（SCIE）、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SSCI）索引作为国外文献数据来源。时间跨度为2015—2019年，检索日期为2020年1月7日。CNKI的检索条件为〔（主题=图书馆 并含 健康信息）或者（主题=图书馆 并含 卫生信息）或者（主题=图书馆 并含 医疗信息）或者（主题=图书馆 并含 保健信息）〕，来源期刊为核心期刊、CSSCI、CSCD期刊，文献类型为中文文献，得到文献33篇，剔除无关文献后，得到有效文献23篇。Web of Science的检索条件为〔主题=（library health information）OR（主题 =library medical information）〕，文献类型为期刊论文，得到文献720篇，对所得文献进行阅读筛选，剔除无关文献后，得到有效文献126篇。

3 数据分析

3.1 发文量分布

通过研究国内外和国外各国的发文量，可以了解各国研究的发展态势。如图1所示，近年来国内发文量与国外存在明显差距，国内在2015—2017年间发文数量极少，总共仅有5篇文献，但在2018年增长显著，达到了12篇，这与2017年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健康中国”发展战略有关。国外发文量在2015—2019年之间的分布则相对均衡，可见其研究趋势已经趋于稳定。如表1所示，美国是该领域发文量最高的国家，达到了84篇，占比约65%，超过其他所有国家发文量总和。英国发文量为18篇，位列第二，其余各国都小于4篇，与美、英两国差距巨大。可见，在该领域美、英两国研究成果丰富且美国远超其他各国。

图1 CNKI和WoS年度发文量

表1 WoS各国发文量排名前十

3.2 学科分析

通过分析国内外研究的学科分布可以了解该研究领域的知识来源和学科融合情况。如表2所示，国内研究所涉及的学科均为图书情报档案学。而国外研究中，尽管信息科学和图书馆学（Information Science Library Science）仍为主要涉及学科，占比80%以上，但同时也存在许多其他学科，如：公众环境职业健康（Public Environmental Occupational Health）、保健科学服务（Health Care Sciences Services）、计算机科学（Computer Science）、医学信息学（Medical Information）等。此外，还有许多国外文献涉及了多个学科领域，可见国外研究更加多元化，学科融合程度更高。

表2 CNKI与WoS学科分布前十

表3 CNKI与WoS期刊分布前五

3.3 期刊分析

分析期刊分布能够发现该领域的重要期刊。如表3所示，国内文献均发表在图书情报学相关期刊且分布均匀，不存在重要期刊。而在国外期刊中，《医学图书馆学会期刊杂志》（Journal of the Medical Library Association）和《健康信息与图书馆杂志》（Health Information and Libraries Journal）上分别发表了40篇和33篇文献，占总量的58%。其余期刊发文量较低，可见这两本期刊是该领域的重要期刊。此外，《健康信息与图书馆杂志》是以图书馆健康信息为主题的期刊，而国内目前并未存在同类型的期刊，说明当前国内的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发展不够成熟，还未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

3.4 主题分析

由于国内文献数量较少，笔者逐篇阅读后，得出主要研究对象为公共图书馆和医学图书馆，主要研究主题为国内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现状的调查结论，少数研究涉及健康信息素养教育、健康信息馆员、服务满意度评价等。

对于国外文献，笔者使用CiteSpace 5.5提取名词性术语后进行主题分析，进而寻找主要研究主题。具体步骤为：将所得的Web of Science文献数据导入CiteSpace，设置术语类型为Noun Phrases，节点类型为Term，时间跨度为2015—2019年，时间切片为1年，数据抽取阈值为Top50，选择Pathfinder算法，使用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对图谱进行修剪，运行软件后，形成89个节点和214条连线，得到可视化图谱如图2所示。

图2 国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主题分析

通过分析图谱，得到主题词共89个，其中突现词1个。选取其中的高频主题词、高中心性主题词以及突现词，经过同类合并、去除基础检索词、结合文献内容筛选、归纳分类等操作后，得到国外的主要研究主题如表4所示。

表4 国外主要研究主题

4 文献分析

基于以上分析可知，医学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是国内外学者的主要研究对象。在研究内容上，国内学者更关注国内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现状，而国外学者则更倾向于研究健康信息素养教育和健康信息馆员。下面对国内外主要研究主题进行文献综述。

4.1 健康信息馆员研究

国外对于不同类型的图书馆里从事健康信息服务的馆员有多种称呼，如：医学馆员、健康馆员、健康科学馆员等。为方便表述，本文统一称为健康信息馆员。健康信息馆员的研究主要由国外开展，国内研究较少，主要集中于健康信息馆员的工作内容、任职要求以及培养方式三个方面。健康信息馆员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提升各类用户的健康信息素养。Shipman等调研了犹他大学与健康信息馆员的合作关系后发现，健康信息馆员能够通过制作健康视频、组织健康知识竞赛、举办社区健康展览等方式，有效地提高患者、学生、社区居民的健康信息素养[5]。Ajuwon、Bin Naeem等分别对尼日利亚和巴基斯坦的各类医疗机构进行了调查，指出健康信息馆员能够帮助医生提升互联网信息检索能力，快速获取有效的健康信息和循证医学资源，其中尼日利亚的健康信息馆员还针对住院医生开展了在线资源的检索与评估培训课程[6-7]。此外，健康信息馆员的工作还包括从事科研工作，优化图书馆服务。Lessick等对医学图书馆协会成员进行了问卷调查，并使用皮尔逊卡方检验分析问卷数据，结果显示，健康信息馆员积极参与研究活动，研究成果能影响决策和优化服务[8]。也有部分学者对健康信息馆员的任职要求进行了研究。Noh Younghee分析了美国招聘网站Salary.com上所有健康信息馆员招聘广告，并对54名健康信息馆员进行了调查，发现健康信息馆员的任职要求通常需要图书情报学和健康科学的双学士学位，并具有两年的图书馆工作经验和用户健康培训经验[9]。Schulte等指出健康信息馆员应当掌握并应用高校研究图书馆协会（ACRL）所采用的信息素养框架[10]。对于健康信息馆员培养，多数学者认为培训起到了重要作用，应当对其开展职业培训。Haruna等提出应当为健康信息馆员制定培训课程、培训策略、运营计划以及培训教材[11]。Koos等为馆员开展健康信息培训，通过参与者的反馈证明了培训具有一定效果[12]。个别国家建立的职业资格认证同样也对健康信息馆员的培养起到了关键作用。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则实施了“健康信息专家计划”，开展了为期三年的消费者健康信息课程，通过课程后可获得医学图书馆协会认证的健康信息专业化证书[13]。Rubenstein采访了美国中西部州38位公共图书馆员后发现，用户对拥有消费者健康信息专家认证（CHIS）的馆员比其他馆员有着更高的满意度[14]。我国学者谈大军也指出美国的健康信息馆员培养主要依靠开展消费者健康信息专业化（CHIS）资格认证和个人学习项目[15]。

4.2 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研究

健康信息素养较低的用户会更容易相信并传播一些与健康相关的谣言，从而传播焦虑、引起恐慌。因此，提高用户的健康信息素养，不仅是图书馆开展健康信息服务的主要目的，也是国内外学者的研究重点。部分学者对健康信息素养教育中图书馆参与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进行了研究。Arndt指出图书馆员的能力和专业知识非常适合为各类人群提升健康信息素养，应与其他专业人员或组织合作，积极参与各类健康信息素养计划[16]。Popoola对图书馆提升健康信息素养所能采取的行动进行了文献调查，肯定了图书馆在卫生保健中的价值，进而指出发展中国家的图书馆必须采取行动来提升用户的健康信息素养[17]。Butler通过调查用户的在线健康信息搜索技能现状后指出，尽管大部分用户认为自身拥有一定的健康知识，但图书馆通过与卫生部门的合作能够有效地支持和帮助他们提升健康信息素养[18]。国内学者邓胜利等通过分析国外图书馆促进公众健康信息素养的成功案例，指出国内图书馆参与促进公众健康素养的必要性和可行性[19]。

此外，也有学者通过开展实践研究证实了图书馆所开展的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确实能够提高学生、医生、居民等各类用户的健康信息素养。Lantzy、Beyer等学者分析了健康信息素养课程被纳入本科生和研究生课程体系的案例[20-21]，说明了图书馆能够通过教学活动提升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健康信息素养。Hallyburton利用信息行为模型和偏见模型评估了医疗人员的健康信息素养，指出健康信息馆员能为医护人员提供更全面的健康信息素养指导[22]。Ajuwon等通过调查尼日利亚医疗机构的医生对互联网健康信息资源的利用程度，指出了健康信息馆员能够在住院医师培训中引入健康信息素养课程，从而提升医生的健康信息素养[6]。Danhoundo和Blaga等学者则实地调研了加拿大和罗马尼亚的多个农村社区，得出了图书馆能够提升农村社区居民健康信息素养[23]的结论。Zaid等调查了125位尼日利亚拉哥斯州的乳腺癌患者的信息需求后，指出馆员能够通过引导患者获得更易阅读、权威可靠的信息源[24]，帮助提升患者的健康信息素养。

4.3 公共图书馆的健康信息服务研究

公共图书馆数量多，用户群体大，具有较强的影响力，是国内外学者的重点研究对象。国内外学者对公共图书馆开展的健康信息服务进行了大量研究，但其研究方式和研究内容存在一定差异。国外部分学者实地调研了部分公共图书馆，并指出了其存在的问题。Flaherty随机选取了3个州的73家图书馆，与馆员进行了访谈，发现大部分公共图书馆都缺少处理健康信息咨询的标准化模式[25]。Flaherty等调查了北卡罗莱纳州公共图书馆的馆藏资源，发现存在纸质健康书籍过时的情况[26]。Whiteman等调研宾夕法尼亚州的多个公共图书馆，指出健康信息馆员的服务无法满足用户高水平的需求，馆员需要更多的培训和资源，公共图书馆则需要加强与卫生保健机构的合作[27]。也有部分学者研究了公共图书馆与其他机构的合作项目。Dwyer-White等设计了一种基于社区的模型，将大学的基础设施与公共图书馆的信息传递功能相结合，优势互补，从整体上提高居民对健康信息的认识，改善居民健康[28]。Morgan研究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和费城免费图书馆开展的“健康图书馆计划”，指出了公共图书馆是值得信赖的机构，具有改善公众健康的能力[29]。Tanner的研究报告则表明公共图书馆与社区进行沟通、教育等合作，能够成为公众的健康信息中心[30]。

国内学者则更注重分析国内外公共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现状，进而提出建议。周晓英通过追踪英美公共图书馆的健康信息服务动态后指出，在大健康时代公共图书馆应当回应公众需求，积极参与开展健康信息服务[31]。任熙、石艳霞调查了国内35个公共图书馆利用社会化媒体开展健康信息服务的现状，提出应当完善培训机制、加强机构合作、寻求资金和政策支持以及扩大宣传[32]。张旭对国内公共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进行了综述研究，提出有必要加强健康信息质量评估研究[33]。谈大军调查了7所美国公共图书馆的健康信息网站，得出以政府政策为导向、以用户需求为目标、以合作共享为基础、以伦理为准则共同作用，形成了美国公共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现状[34]。

4.4 医学图书馆的健康信息服务研究

广义上的医学图书馆包括了医学图书馆、健康科学图书馆、医院图书馆等与医学相关的图书馆。与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相比，医学图书馆具有更全面、专业的医疗健康信息资源，在教学、科研上具有一定价值。Tagge发现医学图书馆开发的翻转课堂模型能够有效提高医学生的信息素养[35]。Hunt等通过对公共卫生研究人员进行需求评估后指出，医学图书馆能为其提供数据管理和数据政策方面的帮助，以降低他们的科研压力，具有助力科研作用[36]。在公共卫生方面，医学图书馆的健康信息服务同样具有重要作用，不少学者对其服务的社会化进行了研究。Novillo-Ortiz等利用Google网络调查美洲18个国家后发现，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网站和维基百科被认为是最具知名度的互联网医学信息源[37]。雷楚越则深入分析了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开发的公众健康信息网站MedlinePlus的线上服务内容、质量评价、推广模式等[38]。侯丽等自主设计开发了医学图书馆公众健康知识服务平台“中国公众健康网”，并且公开进行运营，取得了良好成效[39]。刘妮波等则对国外51所医学院校图书馆的公益性服务现状进行了分析，指出应当建立医学院校图书馆的社交网络[40]。

对于医学图书馆的下一步发展，国内外多数学者认为应当与技术部门、图书馆、档案馆以及出版商等其他机构加强合作。Chamberlain等指出医学图书馆应当利用好第三方合作伙伴关系，而不是自己开发程序或工具[41]。同样，King S也通过实例说明医学图书馆与IT技术部门的合作能取得良好的成效[42]。De Meulemeester等研究比利时6个医学图书馆与佛兰德图书馆和档案馆协会的合作案例后指出，各馆的合作能够扩展业务，这是由用户的期望和行为决定的[43]。2018年医学图书馆协会的见解倡议峰会则提出了医学图书馆与出版机构的合作计划能够改善用户体验[44]。赵栋祥对《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战略规划：2017—2027》进行了详细解读，提出了我国医学图书馆应当重视新技术的发展应用，建立并维护合作关系以及推动健康信息服务社会化[45]。

5 启示

综上所述，我们将国内与国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研究现状进行横向对比分析后可以看出，我国在该领域起步较晚，发展不够成熟，在研究的数量、内容以及方法等方面都与国外存在一定差距，为促进国内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发展，应从以下几方面加以努力。

5.1 关注医学图书馆

从研究对象上看，国内以公共图书馆和医学图书馆为研究对象的论文数量分别为11篇和5篇，国外则分别为16篇和33篇。可以看出，国内学者更关注公共图书馆，而国外学者不仅研究公共图书馆，而且对医学图书馆有着更高的关注度，深入挖掘了医学图书馆所提供的健康信息服务在教学、科研、公共卫生等方面的价值。相对公共图书馆而言，医学图书馆与各类医疗卫生机构联系更加紧密，具有更加专业的资源和馆员，但存在资源专业性过强、普通公众难以理解等一系列问题。如何对专业资源进行科普化，提高各项服务的社会化程度，便于服务公众，都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课题。因此，国内学者应当扩大研究对象的范围，不能仅局限于研究公共图书馆，而应加强对医学图书馆的关注，发挥其重要价值。

5.2 探索健康信息素养教育

健康信息素养教育是国外学者的重点研究主题之一，国外研究中涉及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的论文有22篇，包括了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的必要性、可行性、用户类型等内容。而国内与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相关的核心期刊论文相对较少，可见我国在健康信息素养教育方面的研究较为缺乏。健康信息素养教育是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核心服务内容，不同地区、不同类型的图书馆在服务内容、服务模式上都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国内学者应当调整研究方向，将研究重心放在健康信息素养教育上，针对如何因地制宜地开展健康信息素养教育、如何评估健康信息素养教育的具体效果等问题进行进一步探索。

5.3 完善健康信息馆员制度

图书馆开展的健康信息服务内容丰富，但其中个别服务，如健康咨询，需要馆员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背景或接受过相关的专业培训，因此，健康信息馆员是图书馆开展健康信息服务的重要人才。健康信息馆员研究是国外学者的重点研究主题之一，近五年内发表了16篇相关论文，对其工作内容、任职要求以及培养方式进行了深入研究。国外许多图书馆设立了健康信息馆员的专职岗位，相关协会还建立了健康信息馆员的职业资格认证和专业培训体系。而国内近年来涉及健康信息馆员的核心期刊文献仅有谈大军的《美国公共图书馆健康信息馆员角色探究》，同时国内也缺少权威的职业资格认证和规范化培训。因此，国内学者应当加强健康信息馆员方面的探索，完善国内健康信息馆员的资格认证、任职要求以及后期培养等相关制度。

5.4 加强实践应用研究

从研究方法上看，国内的23篇论文中，有10篇采用案例分析法分析了英、美两国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成功经验，有3篇采用文献综述法研究了国内外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发展轨迹，可见，50%以上的研究还停留在理论研究阶段。而国外大部分研究则是以实地调研、实地访谈等形式进行实践应用研究，从实践中发现问题并寻找解决方法。国内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研究起步较晚，通过理论研究学习国外先进经验无可厚非，但我国的国情与发达国家存在差异，不能照搬国外经验，为了进一步探索适合我国国情的图书馆健康信息服务的发展路径，应当加强实践应用研究。此外，国家层面也应当出台相关政策，鼓励国内学者开展实践应用研究，在项目申报、资金等方面上给予适当倾斜，为国内学者提供更低的创新成本和试错成本，促进理论成果向实践应用的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