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珍

最近，朋友住院了，每天按时打针。可是，与其他病友不同，朋友的一日三餐从来不从医院的食堂买，每次都是他爱人来送。这天中午，他爱人又按点来送饭了。打开饭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是鸡蛋炒小菠菜，黄绿相间，煞是惹眼。还有一盒切得极细的小咸菜。打开保温桶，浓郁的小米粥香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可是倒出来的粥却没见几粒米，黄澄澄的汁液，浓浓的亮亮的，一看就熬够了火候，肯定好喝。朋友的爱人又打开绒布，里面包着两个馒头，麦香四溢。

这时，临床病友的爱人刚刚从食堂买饭回来，一进门就喊出声：“怎么有妈妈的味道？！”

临床的病友说：“嫂子真贤惠，每天做的饭都那么香。”朋友的爱人说：“这哪是我做的，是我婆婆做的。你媳妇猜得对，确实有妈妈的味道。”巧的是，病友的媳妇也买的馒头和小米粥，摆在面前桌上，馒头皮没了光泽，尤其是那个小米粥，看起来清汤寡水的，米在碗底沉着。病友感慨地说：“一看，你的饭里就有爱啊！”

朋友的爱人说：“从早上起床后，我妈就开始发面，还唠叨说，老小就喜欢吃她蒸的馒头，发完面，又忙活早饭，我送早饭回去，她还在厨房里忙活呢，择菜，洗好，晾水。快90岁的人了，不服老，为了她儿子，啥都亲自做。蒸馒头也是我做帮手，主要还是她干。这个粥熬了1个多小时，直到把米熬开了花，熬出了汁才停火。”

病友又转头说：“老兄，好福气啊，还有90岁的老母亲为你操劳，我已经20多年没有享受到母爱了。”说完，一声叹息。朋友赶紧招呼爱人：“咱妈带的粥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给老弟倒一碗，馒头我一个就够了，另一个也给老弟。”看着白白软软的馒头，病友拿在手里，捏了又捏，看馒头一次次弹起，声音竟有些哽咽：“谢谢老兄，我就不客气了。20多年了，这味道我都有些忘了。”病友边吃边说：“记得我娘还在时，我每年回家過年，走进胡同，就能闻出家的味道。晚上躺在床上，身下铺的，身上盖的，都松松软软的，带着浓浓的太阳味，我儿子都说那是奶奶味儿。其实我知道，为了准备我们回家过年，为了让我们睡得舒服，母亲总是提前晒很多次被子……”

大家都点头称是，都说记得这样的味道。病友的媳妇开口说：“妈妈的味道确实很特别。我当年爱美，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衬衫，可是穿久了，领口、袖口就开始泛黄，怎么洗都洗不好。可是每次回家，我妈总是帮我洗，她用肥皂一次次地搓洗，每次洗得都跟新的一样。我穿在身上，闻着淡淡的肥皂味，就想起妈妈。”

母亲的味道还有很多，远道归来，母亲做的那一碗手擀面，会荡涤掉一路的颠簸和疲惫;母亲从家乡捎来的腌咸菜，会极大地挑动你的味蕾，让你心安。母亲的味道也许各不相同，但那融进的爱是相似的，因为当别人关注你飞得有多高时，母亲在乎的永远是你能否吃饱穿暖。所以，每个人记忆中的妈妈的味道，都化身在每一个琐碎的小事里或者一个小物件里，随时滋养着你，安顿着你。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