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宇平

摘要：本文从叙事环境、叙事语言、叙事视角分析《番客篇》的叙事艺术。这首叙事诗的环境具有独立性，并且体现了精神文化层面的意蕴;叙事语言则体现为口语化和细节化;叙事视角在这首诗是内外视角的结合。

关键词：《番客篇》;叙事艺术;黄遵宪

《番客篇》是黄遵宪的长篇叙事诗，诗歌以华侨婚礼为背景，描述了南洋华侨的生活习俗。黄遵宪的叙事诗是近代叙事诗的典范，被誉为“诗史”，下面将从叙事艺术的方面来解读这首诗歌。

一、叙事环境——独立性和精神性

诗歌前部分描述了婚礼现场的礼堂、迎宾、结亲、喜宴、观戏、休憩这六个场景。作为一个叙事诗歌，黄遵宪把婚礼现场所见到的细节和场景串联起来形成长诗，整个诗歌没有一个具有线索作用的故事。诗歌中运用了很多笔墨来铺陈整个婚礼场景的装饰、群人活动等，而较少把笔墨聚焦在鲜明人物形象描绘、情节推进等方面。这首诗的叙事环境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塑造人物形象并非诗人的旨归。

在《番客篇》中，环境描写不仅有物质背景的作用，还形象地体现了这个环境的整体精神面貌。黄遵宪的写作重点之一是要突出南洋华侨的婚礼习俗，描绘出华侨在生活中既保留了中国传统的法规和习俗，又能人乡随俗的特点。诗歌中描述了西乐、故乡音、毕粟这些多个国家的音乐同时出现;“白人絜妇来”“裹头波斯胡”蚩蚩巫来由”等不同人种来婚礼祝贺;“流连与波罗”“啖蔗过蔗尾”等各国美食……这些中西合璧的风俗为读者呈现了一幅华侨生活的风俗画。

此外，婚礼环境具有独立性。与中国古典戏曲中的道具作为人物、情节的附庸和背景不同，它能够支撑整个诗篇的架构。诗歌中的人物形象必须紧密结合他们所处的具体环境来理解，否则便是毫无意义的。诗歌中对新郎新娘穿着打扮的描绘：“头上珊瑚顶，碎片将玉镶。背后红丝绦，交辫成文章……两三戴花媪，捧出新嫁娘。举手露约指，如枣真金钢。”诗人没有描写新郎新娘的成亲时的神态、语言、动作，而是描绘了新郎成亲穿官服、新娘戴戒指作为婚姻信物的现象，把其作为华侨婚礼中西合璧的典型代表。由此可见，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为婚礼中所体现的习俗环境所服务的，他们在诗人笔下的职能是反映华侨社会的精神、习俗环境。

综上所述，“婚礼环境”的意义不仅是作为物质空间和背景，而且是独立的、精神文化的环境。诗歌中的叙事关注的不是所讲述的“事件”本身，“事件”是作为意义发现的线索与背景，重要的是叙述宏大的南洋华侨社会生活背景和生存现状。

二、叙事语言——口语化和细节化

黄遵宪在《杂感》提出：“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即今流俗语，我若登简编。五千年后人，惊为古斓斑。”从诗歌语言来看，黄遵宪倡导语言要通俗明自。黄遵宪把这一思想运用到自己的诗歌创作实践中。

《番客篇》中“自人絜妇来，手携花盈筐。鼻端撑眼镜，碧眼深汪汪。裹头波斯胡，贪饮如渴羌。蚩蚩巫来由，肉祖亲牵羊。……”这些清新通俗、平易流畅的口语化句子，不仅仅增强了《番客篇》作为叙事诗的写实性，而且还给读者以独特的艺术感受。真实的叙事效果的形成不仅得益于诗人以形式较为自由的歌行体作为表现载体，而且还与黄遵宪追求“我手写我口”的诗歌观念和不避俚俗、力求创新的创作态度密切相关。此外，《番客篇》作为叙事性诗歌，里面运用的语言更加注重细节、具体、近观，而不是抽象的、上位的。诗歌罗列了一系列具体的衣衫名称，“兰衫”“单衫”等，这些衣服的下位词不仅能够增强叙事诗歌的写实性、现实性，而且还能缩减与描写对象的距离，更加地贴近日常生活。

三、叙事视角——内外视角结合

诗歌的叙事视角是一种修辞技巧，在诗歌中承担了修辞的功能，体现了叙事性诗歌的特征。《番客篇》中，叙事视角并不是单

一、固定的，而是有所变化的。

在全知视角中，叙事者不进入人物的内心，也不对人物的行动作出任何评价，所知道的比任何一个故事人物都要少。《番客篇》中，描写婚礼现场的“山鸡爱舞镜，海燕贪栖梁。……行坐粉聚散，笑谈呼汝印。”运用了全知视角展开故事，对婚礼场景进行了描写。但是，诗人也会出现在作品中，叙事视角变为第一人称，比如“今日良宴会，使我攒眉尝。”黄遵宪用视角转换的方式展示事件，使得场面在呈现客体化特征的同时，也渗人了诗人个体化的情感和感受。

内视角通过作品中人物的感官来观察和感受事物，并转述作品中的人物所接受到的信息和相关的心理活动，这种叙述对于塑造人物的完整形象更客觀。《番客篇》描写座上客的发家史是以故事中蒜发叟的眼光去看待商人们的创业历程，从而构成有限视角。诗歌中描述了“上头衣自人”“左边黑色儿”“曷鼻土色人”“右坐团团面”“长颈猕猴面”“末座客”等商人艰苦的创业事迹，但同时也描绘了他们为了商业而计陷他人、不尊重商业道德等现象，“鸡泊窃更鹜，颠倒多奇想。龙断兼赝鼎，巧夺等劫掠。”此外，还有“自从缚马足，到处设鱼网。”“此人巧心计，自负如葛亮。”……这些句子的语言色彩是贬义的，透露出蒜发叟对南洋华侨商人们的不满和鄙夷。然而，这些是从蒜发叟的眼光出发来叙述的，仅仅代表了蒜发叟所站的立场。由此可见，南洋华侨商人们在海外的地位并不高，可瞥见其困窘的生存现状。

总之，在黄遵宪的《番客篇》中，内外叙述视角的使用融合起来，体现了诗人高超的创作技巧，克服了单一叙事视角的片面性。全知叙述视角具有冷静叙事的功能，而后转向内视角会让诗歌的抒情性、主观性增强，继而转向后面的议论环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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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丕承.中外文化交流影响下黄遵宪诗歌理论的创新[J].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02）：31.

[3]陈铮.中国近代思想家文库黄遵宪卷[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