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瑶

（南京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苏南京 210095）

习近平总书记于2013年秋季发起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简称“一带一路”）的倡议。倡议的提出有着深厚的经济文化基础，早在西汉时期，古代中国就与中亚、西亚由密切的经贸文化往来，即古代的“丝绸之路”；而后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郑和下西洋等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茶叶、陶瓷和丝绸是主要的贸易商品，为当时的国际贸易和文化交流提供了契机。

本文将利用遗传距离作为文化差异的代理变量，测度我国与“一带一路”国家间文化差异程度，并实证检验其对我国对外贸易的影响。本研究契合“一带一路”政策背景，有助于分析“一带一路”政策实施中可能面临的挑战，从而为“一带一路”战略和贸易政策的制订、调整等提供一定的依据，促进我国对外贸易的顺利开展。

1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现状

1.1 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茶叶出口概况

茶叶是中国文化的典型象征之一，统计了2001-2016年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茶叶出口贸易发展，以此表明茶叶等具有中国文化的产品贸易在中国的对外贸易中地位越来越重要，从而在促进中国的对外贸易时，制定贸易政策考量双边文化差异是十分必要的。

1.2 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全部产品贸易现状

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稳步发展。自实施“一带一路”战略以来，我国与沿线国家的经贸关系更为紧密。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在彼此政策支持、发展前景良好的背景下，近年却表现出增长动力不足、区域分布不平衡等问题，这是否与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存在的文化差异相关？

2 遗传距离测度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文化差异

2.1 文化差异与遗传距离

遗传距离原生于生物学界，表示不同的种群之间基因差异的程度，在生物学上通常使用基因频率的某个函数来计算得出。近年来被逐渐应用于其他学科。

本文选择遗传距离衡量文化差异的依据如下：

1.文化观念的代际传承。不同民族间的文化差异构成了国家间文化差异的本质来源。一个民族的文化特征，例如文化理念、行为方式、语言表达、心理认知、思考方式等大部分由基因片段为媒介进行代际直系传递，因此遗传距离可以部分反映出民族间文化差异。

2.文化偏好的传递。民族文化依靠家庭为核心单位进行传播，家庭中孩子文化偏好的形成有两个重要来源，一是父母基因的直接传递；二是学习和模仿社会生活行为。在此过程中父母扮演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无形中给孩子施加社会化的影响，进而促进孩子的文化偏好传递。

3.偏好婚姻隔离。婚姻隔离存在于不同的民族之间，这意味着人们通常偏好于选择同种族间婚姻，进而更有效地影响孩子文化观念的形成，使民族文化异质性坚若磐石。

4.遗传距离测量

Spolaore（2009）、Wacziarg(2011)两位学者在总结 Cavalli-Sforza（1994）得到民族间遗传距离结果和Alesina（2003）世界各国民族构成数据的基础上改进测算方法，利用民族人口比重加权法构造出衡量国家层面遗传距离的公式，借此来刻画国家间在文化方面的差别。

基于民族人口加权法计算的遗传距离公式如下：

3 模型设定

将引力模型引入国际贸易研究领域的先行者是Tinbergen and Poyhonen，后因引力模型原理简单、数据适用性强和操作方便等被学者广泛用于影响贸易因素的实证分析。本文拓展经典的引力模型，加入遗传距离指标研究文化差异对双边贸易流量的影响。

本文认为遗传距离也是影响双边贸易流量的重要因素之一，且随时间流逝影响程度会加深，借鉴黄新飞（2014）的做法，在传统引力模型基础上引进遗传距离、时间趋势项和二者的交互项，具体形式为：

考虑到缺乏证明遗传距离对贸易的作用机制是文化信赖等的直接证据，仅可能是语言、宗教等要素影响交易成本而影响贸易，因此有必要在实证模型中控制共同语言、宗教、法律等变量检验遗传距离对贸易的影响是否显著存在。

在（2）式中加入可能影响贸易的文化控制变量，设计模型如下：

其中，comrelig、comlang_ethno、comlegal、contig均为虚拟控制变量，分别表示共同宗教信仰、共同官方语言、共同法律制度、共同边界，若两国之间存在共性则取值为1，否则为0。

为了进一步比较遗传距离对出口贸易和进口贸易的影响作用，在（3）式基础上将出口额和进口额分别作为被解释变量，得到如下模型：

基于商品类别细分的角度，本文认为遗传距离对初级产品的影响可能会大于制成品，借鉴赵慧、方甜（2017）按照SITC分类标准将商品分为0-4类初级产品和5-9类制成品，得到如下模型：

基于国别细分的角度，本文认为遗传距离对我国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作用可能不同，因此，对不同国家进行分组实证检验，在（3）式基础上引进发达国家和遗传距离的交互项得到如下模型：

其中，developed是虚拟变量，发达国家取值为1、发展中国家取值为0；Lndeveloped*Lnneicj表示发达国家和遗传距离的交叉项。

4 实证结果分析

4.1 遗传距离对贸易总额的估计结果

在引力模型中加入遗传距离变量，就变量回归系数来看，遗传距离的回归系数为-0.882，且在1%水平显著，表明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遗传距离每增加1%，双边贸易额会下降0.882%。影响文化差异的虚拟变量，可以看出遗传距离对双边贸易流量的影响仍然显著为负，在1%显著水平下系数为-0.638，表明两国之间遗传距离每下降1%，双边贸易额会提高0.638%。观察遗传距离和时间趋势项的交互项，模型1和模型2都显著为正，表明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随着时间增加，遗传距离对双边贸易流量的影响每年约加剧0.1%左右。综上可知，遗传距离会显著阻碍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贸往来。

4.2 遗传距离对进、出口额的估计结果

分别估计遗传距离对我国进出口的具体影响。模型3是对我国出口贸易的影响，遗传距离的回归系数显著是-0.568、遗传距离和时间趋势项的交互项系数是0.0936，表明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出口贸易额随遗传距离每增大1%会下降0.568%，且影响程度逐年加深约0.09%。进口贸易的估计系数如模型4所示，遗传距离的回归系数在1%水平下显著为-0.891，且每年递增约0.196%，表明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遗传距离每下降1%会促进进口贸易额0.891%。

4.3 遗传距离对不同种类产品的估计结果

模型5和模型6分别针对初级产品、制成品进行回归分析。遗传距离对初级产品贸易、制成品贸易的系数分别是-0.733和-0.661，且均在1%水平显著。这与遗传距离对总体贸易规模的阻碍作用一致。其中，随着遗传距离每提高1%，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初级产品贸易额会下降0.733%、制成品贸易额下降0.661%。

4.4 遗传距离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分组估计结果

这一部分实证模型主要从贸易总量、出口额和进口额的角度，来分析遗传距离对不同发展程度国家的阻碍作用。

以发达国家为基准组，遗传距离的回归系数在1%显著性水平下是-0.664，同时发达国家和遗传距离的交叉项系数为-0.13也在1%水平下显著，这表明遗传距离对我国与发达国家贸易的阻碍作用明显存在，随遗传距离每增加1%，双边贸易总额下降0.664%，且对发展中国家的阻碍作用更大，双边贸易额比发达国家多下降0.13%，即我国和发展中国家的贸易额随遗传距离提高1%而下降0.79%。

同理，分别从出口额和进口额识别遗传距离对其影响。从出口方面看，遗传距离每下降1%，会提高我国与发达国家出口额0.625%，提高我国与发展中国家出口额0.654%；从进口方面看，遗传距离每增加1%，会减少我国我国与发达国家进口额0.841%，减少我国与发展中国家进口额1.1%。

分析遗传距离的阻碍作用可知，无论是贸易总量还是进口方面，发展中国家受影响程度显著大于发达国家，在出口方面则差距不大。

5 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分析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现状，测算以遗传距离衡量的文化差异水平，得出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纵观整体，我国与沿线国家遗传距离地区分布差距明显，与我国遗传距离最近的是亚洲，最远的是非洲。控制可能影响文化差异的各虚拟变量后，遗传距离与双边贸易流量仍显著为负相关关系，表示两国间遗传距离越大，则双边贸易额越小。这表明文化差异会显著阻碍我国与沿线国家对外贸易且影响程度随时间推移而加深。

第二，文化差异对我国与沿线国家的出口阻碍作用大于进口；我国与沿线国家的初级产品贸易受阻程度大于制成品；我国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双边贸易受到比发达国家更深程度的阻碍。这说明文化差异会通过影响贸易双方的交易成本、消费偏好、生活习惯、思维方式等方面阻碍贸易往来。

第三，具体而言，我国与沿线国家的遗传距离每提高1%，双边贸易额将下降0.638%；会影响出口贸易额下降0.891%、进口贸易额下降0.568%。初级产品和制成品贸易额随遗传距离每增加1%分别下降0.733%、0.661%。

为了推动“一带一路”战略的可持续性发展，中国应积极开展沿线国家的文化交流活动，推动各国经济和文化的共同繁荣。具体措施如下：

1.为了促进双边贸易总体规模的扩大，贸易伙伴应深入了解东道国文化，加强双方文化互通，增强对各国不同价值观的理解和认同。2.面对我国出口受阻程度较大的困境，我国需加强国际文化交流，大力弘扬本国传统文化。随着我国劳动力等传统因素优势的削弱，文化软实力成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一环。3.针对初级产品和制成品的消费特征，国家应积极鼓励和引导参与“一带一路”贸易的企业妥善制定贸易策略。4.对于发展程度不同的国家，我国应呼吁沿线国家共建完善的法律体系、规范化和法制化的贸易环境，避免因文化差异带来的制度分歧而产生贸易摩擦。宣传丝路精神，达成合作共赢。中国作为倡议者应发挥好引领作用，鼓励不同文明的国家平等对话与开展经贸往来，不干涉他国文化发展，进而深化我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经贸合作，推动合作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