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倩仪

欧洲国家近年来普遍面临出生率下降，人口老龄化加速，劳动力缺乏的困境，甚至部分亚洲国家也面临这种难题。大部分国家出台的各种奖励生育的政策，效果都不太显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通过经济奖励的方式刺激生育率完全没用，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在2019年年初时，宣布了一项旨在鼓励生育的政策后，效果惊人。来自广东的文若娜在匈牙利居住了10年，她表示这次匈牙利鼓励生育的奖励之大，确实“有点狠”。

鼓励生育从鼓励结婚开始

近年来，很多国家都开始鼓励生育，说实话，面对要承担养育一个孩子的压力和责任，这些奖励简直不值一提，效果自然不佳。所以，当我刚听闻匈牙利也準备出台政策鼓励生育时，我没太放在心上，以为和上述国家的做法差不多。

2019年8月，同事玛达琳娜宣布要结婚了。我难以置信，因为玛达琳娜一向以不婚主义者自居。我不禁问她，到底是谁令她放弃原则了。玛达琳娜则俏皮地笑着表示，她和男友本来就很相爱，如今政府鼓励结婚，便痛快地去登记了。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匈牙利总理欧尔班这次是花高价，来扭转近年来匈牙利人口持续下降的趋势。鼓励生育先从鼓励结婚开始，政府规定，从2019年7月1日起，41岁以下首次结婚的匈牙利女性，将获得1000万福林的补贴性低息贷款。

我的邻居瑞娜塔太太原本打算让女儿在今年5月份出嫁的，但听到这个政策福利后，立即让女儿更改婚期，在7月之后才出嫁。瑞娜塔太太一家生活并不宽裕，她的女儿在商场当服务员，收入并不高。1000万福林，换算成人民币大概23万元。对于富有的人家来说，也许不算很多。但是，对于普通的匈牙利家庭来说，这并不算一笔小钱。根据2019年的数据，匈牙利的最低月薪为8.5万福林（合2000元人民币）;有一半的国民月薪低于65万福林（合15000元人民币）。与此同时，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市中心的房价，平均每平方米96万福林（合22000元人民币）;而一套市中心一居室的公寓租金，平均每月为16万福林（合3700元人民币）。

也就是说，政府提供的这笔1000万福林的低息贷款，相当于一个匈牙利国民117个月的最低工资;如果用来租房的话，能够在首都市中心付62.5个月一居室公寓的房租。所以，如果只是结婚就能获得这笔低息贷款，那对很多匈牙利低收入人群而言，无疑是一项非常值得考虑的事情。

我到时常光顾的那家餐厅吃饭时，发现那个脸上天天挂着笑容的服务员索尼娅不见踪影了。我随口问别的服务员：“今天怎么不见索尼娅呢？”“噢，她请假了。”服务员告诉我。我觉得奇怪，索尼娅向来很少请假的，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结果，服务员哈哈大笑起来：“索尼娅没事，开心得不得了，她是去买新房子了！”原来，索尼娅结婚后，申请到了1000万福林的低息贷款，她和丈夫用这笔钱作为首付购买新房了。22岁的索尼娅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有自己的新房子，心里自然非常高兴。

得知周围的人纷纷踏入婚姻的殿堂，我不禁感慨，这个政策出台不久，就已经开始产生效果了。根据匈牙利统计局的统计数据，在政策于2019年7月1日开始实行后，匈牙利的结婚人数大幅提升。光是9月份，结婚人数就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9%。今年统计到的结婚人数，也达到了匈牙利自1990年以来的最高峰。11月初，又有近5万对新婚夫妻申请了补贴性贷款。

当然，政府真正想要提高的是生育率，但是先让人们有保障、有底气地结婚，不得不说是一项很明智的决策。

舍不得银子套不着孩子

有“欧洲特朗普”之称的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在出台鼓励生育的相关政策前，曾说：“当在欧洲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少。对西方来说，答案是移民。每缺少一个孩子，就应该接纳一个移民儿童，这样人口数量就不会减少。但我们匈牙利人有不同的想法，我们不仅需要数字，我们想要匈牙利孩子。接受移民对我们来说是投降。”

匈牙利不希望像人口数据维持得最好的欧洲国家法国那样，依靠接纳移民、移民家庭来应对人口危机。既然不想以移民的方式来解决人口危机、劳动力减少、市场缩小的问题，所以匈牙利才要加大对生育的鼓励。欧尔班的话乍一听似乎没错，但在西方媒体看来，却有抵制移民的含义在内，所以遭到了很多学者、媒体的批评。

可不管怎样，在匈牙利，欧尔班提出的鼓励生育的政策，是受到了许多民众的支持的。

2019年11月4日下班后，我像往常那样，约上两个同事，再叫上会计部的马格努斯，一起去网球俱乐部玩。怎料，马格努斯冲我神秘一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用叫上我了。”“发生什么事了？”以往他可是最贪玩的一个。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的妻子怀孕了，他得早点回家陪妻子。我瞪大眼睛：“天哪，你不是8月才结婚的吗？”

“越早生育越好。”这时，马格努斯露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现在匈牙利生育政策规定，如果女性结婚后，生育了两个孩子，那国家就可以免去这1000万福林的低息贷款的三分之一;如果生了第三个孩子，那这1000万福林的贷款就不用还了;如果生育四个孩子，不仅可以享受以上政策，女性个人也可以终生免缴个人所得税。我们打算生四个孩子，孩子多欢乐多，享受的福利也越多。越早生育，越早享受快乐和福利。”我听得瞠目结舌：“你可真是精明的会计！”马格努斯微微一笑，那表情仿佛在说，既然政府舍得花银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2019年11月8日，我补休一天，便到米什科尔茨郊外探望我大学时的导师伊利迪库，我们一向很谈得来，算是忘年交了。我最喜欢听他谈论时下热门事件。想起周遭的同事、朋友，在新政策的刺激下，纷纷投入婚姻的怀抱，加入生育的行列。我动容地对伊利迪库说：“匈牙利这次鼓励生育，真的用了‘狠招了。我从没听过，有哪个国家那么舍得花钱鼓励生育的。”伊利迪库向来很认同我的观点，这次却摇了摇头：“事实上，欧尔班提出的这一系列刺激生育的政策，是在效仿瑞典、丹麦这些在刺激生育率提升方面卓有成效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