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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江河诗歌中“圆形废墟”意象论析

2020-02-28毛靖宇

牡丹江教育学院学报 2020年8期
关键词:博尔赫斯江河废墟

陈 婉 毛靖宇

(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浙江 义乌 322000)

一、“语言加速器”

在当代诗坛中,欧阳江河被一些研究者称为是“语言加速器”[1]。这一比喻性的称谓可谓非常贴切,它反映了诗人欧阳江河所具有的非凡的语言控制和诗意转化能力。我们都非常熟悉艾略特在《传统与个人才能》[2]1一文里所作的那个著名比喻:“一根白金丝放到一个贮有氧气和二氧化硫的瓶里。”与这个瓶子相比,语言加速器作为一个空间结构显然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在笔者看来,前者是一个建立在化学变化基础上的诗学比喻,而后者则是一个建立在现代物理学量子理论基础上的诗学比喻。在深入事物的本质方面,后者比前者达到了更深的层面。很显然,这两者所分别代表的,是两种不同时代的诗学理论与实践。后者是诗歌界的“哥白尼革命”——语言转向后的产物。

具体言之,欧阳江河的语言加速器,体现的是一种语言的、词语的诗学。诗人对一些我们日常生活、公共语言乃至专业术语等语言子系统中习以为常,毫无诗意的语汇进行高能高速的撞击,使这些“粒子”崩解,裂变,释放出更深层次的,更为复杂多变的内容意蕴。

博尔赫斯是当代著名作家,是具有国际声誉的文学大师。博尔赫斯的文学思想及作品在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传入中国大陆,给中国当代文学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从欧阳江河的诗歌写作来看,他显然非常喜欢与认同博尔赫斯这位作家,在他的诗歌文本中我们也随处可见博尔赫斯留下的影子与痕迹。但是,如果我们仔细研究其诗歌中那些使用前辈大师意象、词语的例子,就会发现,它们是很难用传统诗学中诸如“用典”“化用”“影响”等等概念术语来概括、描述的。在这里笔者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像欧阳江河这样有独特风格与写作思想的作家,当他们在面对外国大师的时候,在接受其“影响”的问题上,(当代诗歌受到外国诗歌、诗人的影响,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其表现与所开辟的路径也是与众不同的。可惜的是目前这一点还没有引起同行研究者的注意与重视。笔者认为,作为“语言加速器”的欧阳江河,在写作中引用他人文章、诗句的时候,其实也像他处理其他来源的语汇一样,将之抛入“语言加速器”之中,接受高速粒子的轰击、碰撞,等到它们从加速器中出来的时候,其含义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比“原典”更为丰富、深刻、贴切了。

在本文中,为了更深入地介绍诗人欧阳江河这一独特的诗歌艺术,也为了说明他在转化外来资源上的贡献,本文拟选择《汉英之间》一诗中“圆形废墟”这一意象进行具体分析。

二、“圆形废墟”和“环形废墟”

“圆形废墟”这一意象出自博尔赫斯著名的“魔幻小说”《环形废墟》。关于这个“环形废墟”原著写道: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灰不溜丢的人吻了淤泥,爬上陡岸,顾不得避开那些把他划得遍体鳞伤的、边缘锋利的茅草,头昏眼花、浑身血污地爬到中央有个石虎或者石马的环形场所。这个以前是赭红色、现在成了灰色的场所是被焚毁的庙宇的遗迹,遭到瘴雨蛮烟的欺凌,里面的神祗不再得到人们的供奉。外乡人躺在墩座下面。升到头顶的太阳把他晒醒了。他并不惊异地发现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他闭上苍白的眼睑睡觉,不是由于疲惫,而是出于意志坚定,他知道那座庙宇是他不可战胜的意志向往的场所;他知道河下游也有一座合适的庙宇,焚毁后已经废弃,但那些不断扩张的树木未能把它埋没;他知道紧接着的任务是睡觉做梦……[3]41

这是一段非常抒情,非常优美的文字,而关于其中的环形废墟,我们可以从中得知,它是荒废的,被焚毁的神庙的遗迹。通读全篇小说我们可以了解得更清楚,“环形废墟”是小说主人公“他”与神沟通,并进而用火创造“儿子”这个幻影形象的场所。很显然,“环形废墟”这一意象具有明显的虚构性,想象性,同时也具有明显的写作的自我指涉性。环形废墟并不一定特指世界上某一个地方、某一种文化的敬神场所,它只是作者头脑中的产物,纸上的场所,也意指作家写作所属的传统及当下的写作本身。

而这个意象在欧阳江河诗歌中出现的相关段落则是:

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

并且,省下很多好吃的日子,

让我和同一种族的人分食、挑剔。

在本地口音中,在团结如一个晶体的方言

在古代和现代汉语的混为一谈中,

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

牙齿陷入空旷

没碰到一根骨头。

如此风景,如此肉,汉语盛宴天下[4]17

在欧阳江河诗歌中出现的词语是“圆形废墟”,与博尔赫斯的“环形废墟”稍有不同,但是这个差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在以上引文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两个词语出现的语境是完全不同的。博尔赫斯的小说虽然飘忽神秘,但是它的语言风格却是抒情,浪漫,唯美的。而欧阳江河的诗却充满了硬梆梆的物性质感。此外,这段引文明确指出“我的嘴唇是圆形废墟”,使“圆形废墟”这个意象与“口”(当然包括嘴唇和牙齿等)这一人体器官相联系。而在博尔赫斯的原著中,并没有提到“环形废墟”与嘴巴有何关联。因此,将“口”比作“圆形废墟”,这是欧阳江河独立于博尔赫斯文本新发明的意义纹路。仅从表面形式来看,将口比作圆形废墟的确是非常准确的:“口”是圆形的,而“废墟”,则可能指的是一个老年人的,牙齿掉光了的嘴巴。

但是,如果对“圆形废墟”的理解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那是远远不够的。那就意味着,欧阳江河使用这个词,仅仅是对博尔赫斯的表面形式的借用。因为乍一看起来,两个作家的文本没有任何联系。所以情况好像是:仅仅因为博尔赫斯是著名作家,而欧阳江河为了炫耀自己的博学广识,所以才在自己的诗中使用了“圆形废墟”这个词。这种理解当然是不对的,它完全不符合诗人欧阳江河写作的风格与事实。

事实上,欧阳江河诗中的“圆形废墟”,与博尔赫斯的“环形废墟”,两者既有联系又不等同。它就像一个经高能加速器轰击所产生的新的粒子,与原来的粒子相比,既是同一个东西,但又绝非同一。而究竟在何种程度与意义上既同一又不同一,既有联系又不等同,这就需要我们对之进行深入的分析研究了。

三、“圆形废墟”意象分析

要理解欧阳江河诗歌中“圆形废墟”这个词,以及它与博尔赫斯“环形废墟”的关系,我们就得先来分析一下这个词的“物质性”。

博尔赫斯文中的“环形废墟”是个词语,是个能指符号,它的所指是存在于世界某一处所的神庙。从“环形废墟”的词语构成来看,这个神庙是环形的,同时又是颓败,荒芜的废墟。这两个特征我们可以轻易地从博尔赫斯原文中看出来,同时我们也可以轻易看到这两个特征与欧阳江河诗中“嘴巴”这一事物的联系。但是正如前文指出,这一联系只是表面上的联系。为了获得更深刻更为实质性的理解,我们还必须进一步分析“环形废墟”,或者“圆形废墟”这个意象或词。

“环形废墟”指的是神庙,神庙又是干嘛的呢?我们都知道神庙是敬拜神灵的场所。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我们的宗教经验,文化经验,阅读经验等多种途径得知,而且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根据我们的宗教经验,文化经验等等,更具体地联想到在神庙敬拜神灵的一些方式,比如唱诵敬神的歌曲,奉献祭品,等等。

这种关于如何敬拜神灵的方式的问题,在博尔赫斯的小说中并没有提及,但是它们作为一种意义的可能性却内在地包含于“神庙—环形废墟”这对所指—能指关系中。这样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或者说建构“嘴巴—圆形废墟”这一对所指—能指关系与神庙的联系。

(一)关于“说”的主题

神庙是敬神的场所,敬神的一种最常见的方式是由祭司吟唱颂歌或者向神祈祷。而无论是唱颂或祷告,就都与嘴巴(包括嘴唇、牙齿等发音器官在内)发生了关系。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欧阳江河诗歌中的“圆形废墟”立即获得了一种崭新的意义:

1.“圆形废墟”是嘴巴,而且是诗人的嘴巴。因为诗中分明写道“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这里的“我”显然可理解为诗人欧阳江河的自我称谓。

2.那么这个诗人的嘴巴何为呢?显然,既然是诗人,那么他的嘴巴肯定是从事与诗歌相关的活动,诗人写诗,读诗,用诗说话,无不要用到嘴巴。

3.诗人说话为何?诗人虽然未必是宗教之信徒,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人说话也具有一种敬神的性质。因为一方面我们在对有关诗歌、文艺的谈论中,经常使用“诗神”“缪斯女神”之类的称呼;另一方面从欧阳江河本人来说,他一直坚持的一个诗歌观念就是:诗歌是崇高的,神秘的。从这两个方面来看,诗歌是某种具有神性的事物,从而说诗人写诗、说话是一种敬神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4.但是,《汉英之间》这首诗,谈论的并不是诗歌,而是汉语这种语言,难道诗人欧阳江河是在唱颂一首有关汉语的诗歌,向汉语表达虔诚的敬意吗?对于这个问题,我们的回答是:首先,通读全诗,我们的确可以感受到欧阳江河对汉语的无比诚挚的忠诚、热爱、尊敬之情。这是一种类似于宗教虔诚的感情。这种感情是非常宝贵的。其次,我们都知道,在当代诗歌中,大概是从1980年代开始,发生了一场语言转向,这种语言转向赋予语言以诗学本体论的地位,语言直接就是诗,“诗到语言为止”,而不是将之仅仅视为一种写作的原材料。从欧阳江河《汉英之间》这首诗的文本本身来看,它完全体现了这种思想,从而是在一种诗学本体论的高度来谈论汉语的。

综上所述我们看到,“嘴巴—圆形废墟”作为一个发声言说的场所,沟通了“汉语—诗神”与“诗人—祭司”之间的信仰关系。“圆形废墟”的第一层意义,传达的是欧阳江河诗学中关于诗歌的“说”的一些思想。欧阳江河认为,汉语是一种历史悠久、饱经磨难的(“废墟”),具有神性(“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的语言;诗人对汉语抱着一种宗教般的虔诚,而诗人之写诗,就是一种向这个神灵表达敬拜、虔诚之心的方式。

(二)关于“吃”的主题

如前文所述,在神庙中敬神的另一种最常见的方式是向神献祭。献祭涉及祭品、食物,从而在另一维度上与嘴巴发生了联系。这就为理解“圆形废墟”提供了一条新思路,从而将我们引向欧阳江河诗歌、诗学中另一个重要的,而且更为复杂的主题。

1.在神庙里人们敬神的另一种常见方式是向神献祭。所谓的献祭,通俗地讲就是为神献上食物,供神品尝。

2.人们为什么向神献祭呢?按照对一般性的宗教的最泛化的理解,无论是为神唱颂歌,还是献祭,无非是向神表达感恩之情。为什么表达感恩之情?因为神创造了人,神养育了人,神帮助了人……这里的理由根据不同的宗教教义各有不同。而在《汉英之间》一诗中,的确提到:“那样一种神秘养育了饥饿。/并且,省下很多好吃的日子,/让我和同一种族的人分食、挑剔”,还有“我吃完我那份日子,又吃古人的”[4]17,以及“从前吃书吃死人”[4]18这样一些说法。在这里虽然诗句的含义充满了不确定性,尚待解释澄清,但我们仍然不难读出:诗人的确认为,汉语,以及汉语的诗歌、文学传统,作为母语与母族文化养育了“我和同一种族的人”。

3.对于“同一种族的人”,他们是怎么对待汉语的呢?事实上诗人在诗中是表达了一些愤懑之情的。《汉英之间》写于1987年,它忠实地记录了那个时代人们的英语热、出国热等社会生态:“一群中国人围住一个美国佬,我猜他们/想迁居到英语里面……”[4]17-18“为什么如此多的中国人移居英语,/努力成为黄种白人,而把汉语/看作离婚的前妻,看作破镜里的家园?”[4]19在这里诗歌写出,大多数人虽然蒙受母语的养育之恩,但却丝毫不知感恩,反倒热衷于崇拜“金牛犊”这样的“异教偶像”。这种情况直到今天仍是如此。比如,社会上一些家长,一些学校,一些所谓的领导,就认为中国话谁都会说,汉语,以及从事语言文字工作的语文老师,都是最没用的。

4.很显然,“我”对母语的态度是和这些人截然不同的。出于对母语的热爱与感恩,“我”必然向母语献出自己辛苦劳动所得的,最纯洁,最高贵的祭品。这种祭品是什么呢?考虑到“我”的诗人身份,那么这种祭品必然是诗人所写的诗篇了。在这里我们看到,诗篇既可以唱颂,又可以献祭为神所“吃”,关于“说”的主题和“吃”的主题重合了。

5.诗人写了诗歌向神献祭,但是实际上,至高神灵并不真正食用那些形而下的食物。在很多宗教的场合,当敬拜仪式结束之后,这些祭品还是分给信徒们享用的。所以在某些宗教中,对于这些食物有一个专门的名称“祭余”。这也就是说,诗人所写的诗歌,最终还是进入母语文化的序列,成为养育民族公众的粮食。

6.在这里我们看到,以“嘴巴—圆形废墟”为中心,涉及的是一个“吃”的主题,勾连起来的是母语、诗人以及民族三者之间的复杂关系,体现的是诗人欧阳江河的一种深到独特的诗学思想。对于这种思想,以前的研究者很少注意到。

7.首先,在母语与人的关系问题上,这种诗学思想认为:母语养育了这个种族的人们,也包括这个民族的诗人。所谓的“吃”就是维持他们生命、生活、心智健康的需要。但是,大多数人并不感恩,并不尊重母语,相反却以粗暴、功利的态度对待它——“一片响声之后,汉字变得简单。/掉下了一些胳膊,腿,眼睛。/但语言依然在行走,伸出,以及看见。”[4]17所以,供奉母语的神庙,成了破败、荒芜的“环形废墟”。

8.在诗人与母语的关系问题上,这种思想认为:诗人是母语的祭司,是语言的从业者。母语不受尊重,诗人显然也不会拥有有尊严的在世生存状态。所以“我的嘴唇像是圆形废墟”,所呈现的是同样颓废、衰飒、苍老的诗人自我形象。但是,诗人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有一颗感恩敬神的心。所以他没有忘记诗人的本分,继续不断地“吃书吃死人”,吸取这些传统文学、文化中的营养,写出新的作品,以之作为敬神的唱颂与献祭。

9.最后,在诗人与民族的关系问题上,一个真正的诗人,并不会因为受世人轻贱的悲惨命运而转身“迁居到英语里面”去,相反,他奉献自己从古代传统中吸取、创作的精华,这些精华名义上是奉献给母语之神的祭品,实际上最终还是进入母语语言文化的序列,为那些离弃、轻贱自己的人们所“吃”,成为哺育、滋养民族心智,保证民族生存繁衍的精神食粮。

四、结语

自从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新文学一直都是在外国文学的影响下发生、壮大的。这个影响无论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以至于所谓的影响研究,比较研究,成为新文学研究的一门显学,一种范式。这里人们通常谈论的影响,主要集中体现在作家思想、情节结构、人物形象、艺术手法、风格格调等方面。笔者认为,这种影响之所以能在当时社会上产生一定的轰动效应,主要是因为在作者与读者之间存在着信息上的不对称。在我们今天资讯非常发达的时代,作者很难垄断、占有某种稀缺的借鉴资源,他所看过的,多数情况下读者、网友也都已经看过了,这个时候外来文学的影响,就很难在广大读者中间产生新奇,惊异,轰动的“阅读红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回头来看欧阳江河之接受外国作家影响的情况,就会发现在他的这种“被影响模式”中,包含着很多原创性、创新性、启发性的元素,这些宝贵的闪光点至今还未受到学术界的充分重视。在与博尔赫斯的关系中,笔者认为欧阳江河无疑是非常喜欢、认同与尊敬后者的。在刚过去不久的2019年10月份,欧阳应邀赴美洲参加一系列诗歌活动,其间他的诗歌的西班牙语译本的阿根廷出版方邀请他写一首诗,他就写了一首献给博尔赫斯的《博尔赫斯的老虎》。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博尔赫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但是,回到我们刚才讨论的“圆形(环形)废墟”的例子,我们就会发现,这个“圆形废墟”之受到的“环形废墟”的影响,是很难用通常的影响研究的概念范畴,比如主题思想、情节结构、人物形象、艺术手法、风格格调等来概括描述的。笔者认为,这是一种经过了“语言加速器”加工处理后的影响。博尔赫斯的文本《环形废墟》作为一种影响源,不是以僵化、固定的形态进入欧氏的诗歌的。笔者推测,鉴于博尔赫斯作品巨大的艺术魅力及欧阳江河强大的阅读感受力,后者必定深深地投入到前者的文本世界中,在其所营造的意义场域中久久沉浸玩味。在这个时候,欧阳江河不是直接将这个意义场域的内容“时空转移”照搬到自己的文本上成为自己的作品;相反,他将这些意义场域的内容排斥在文本之外,在他受影响而写就的《汉英之间》里我们看不到这些意义场域的内容,他使这些内容成为他自己写作的“元诗歌”、“前写作”,正是这种“元诗歌”、“前写作”所产生的高能张力,推动“环形废墟”这样的词语粒子在“语言加速器”中激烈碰撞、纠缠、裂变、组合……最后成为《汉英之间》中的“圆形废墟”。在这个变化中,关键性的环节是“语言加速器”的运动,但是读者能够看到的只是加速器入口和出口处的两个粒子——“环形废墟”与“圆形废墟”,而加速器内部的粒子运动,对于我们来讲是完全的“暗箱”,是不可见的。但我们能够推测,正如欧阳在另一句诗中所写,“劳动是其中最黑的部分”,这种语言加速器的运动,必定充满了艰辛的精神劳作。笔者在此写作此文,以私智妄测诗人艰苦的精神劳动,一方面是向诗人表达敬意,一方面也是为了抛砖引玉,让诗人欧阳江河的创新性诗学实践成果引起更多专家、读者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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