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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批评的合理性分析——以许烺光和马林诺夫斯基为例

2020-01-19孙海梦王建超

黑河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许氏巫术魔法

孙海梦 王建超

(云南民族大学 a.云南省民族研究所;b.社会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科学与非科学之争存在已久,这不仅仅是学术领域的重要问题,也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广泛存在的问题。许烺光在《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文化》中修正了西方固有的二分思维,认为魔法①魔法:本文中的魔法系与巫术同义,不做语义上的区分。与宗教及宗教魔法与实验或科学不应该被认为属不同分类范畴[1]3。许烺光就科学与魔法是否界线分明问题与马林诺夫斯基进行了对话。笔者认为批判过程中的论点和论证方法既有合理的部分,也有不合理的成分。笔者不揣冒昧,旨在对许烺光批判马林诺夫斯基所提出的论点和论证方法的合理性进行论述,而二位学者的不同理论主张谁更胜一筹则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笔者在研读《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文化》和《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基础上认为,许烺光和马林诺夫斯基在观点上的差异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即巫术与科学是否泾渭分明,巫术与情感的关系,巫术或宗教随着社会发展能否存续的问题,本文拟从这三个方面分别进行论述。

一、巫术与科学

马林诺夫斯基认为,原始社会中的土人也具有科学理性的部分,并认为原始人无论是在实践层面还是观念层面对科学与巫术都有界限清晰的划分;许烺光认为非西方社会中确实同时存在科学与魔法的要素,但无论是在实践层面还是观念层面,在当地人那里,这种界限都不清晰,而受过西方系统的科学理性训练的人类学家则能轻易辨认,所以,科学与魔法的清晰界线是人类学家通过其在本文化中形塑的知识分类来认识异文化的结果,并非客观存在于当地社会之中。

马林诺夫斯基在《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上篇中的行文逻辑是,美拉尼西亚人的世界由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两部分组成,这两部分在当地人的认知中泾渭分明[2]3。在“土人”的世界中,一方面,是众所周知的自然条件,生长的自然顺序和在一定程度上能预防的自然危害;另一方面,是出乎意料的幸运与坏运,要解决世俗问题依靠的是知识与工作,而解决神圣领域的问题运用的是巫术[2]19。巫术与宗教属于神圣世界范畴,科学或实际知识属于世俗世界范畴。也就是说《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的出发点是巫术宗教与科学,但落脚点却是神圣与世俗。

许烺光在《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文化》中开篇就发出了对西方人类学家关于魔法与科学二分法的质疑,并认为马林诺夫斯基在《魔法科学与宗教》中进一步对巫术与宗教二分更是荒谬。《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文化》一书两个案例分别是1942年西城人民为抵御霍乱采用了科学与魔法相结合的方法,以及1975年文化教育已经相当普及的香港沙田人为抵御一百多年前发生的鼠疫进行了类似的打醮仪式,这让许烺光提出了魔法与科学是否如马林诺夫斯基所说的在当地人眼中是界线分明的疑问。许烺光认为西城人与沙田人根本不在乎自己采用的是科学知识还是“迷信”,也无法分清自己的行为哪些是属于科学知识层面哪些是属于魔法层面。许烺光认为马林诺夫斯基之所以提出魔法与科学在土著人生活中分属两个对立的范畴,是因为马氏没有将自己的观点与当地人的观点很好地区别开来。深受西方理性文化桎梏的马氏能一眼识别科学与魔法的异同,并认为当地人也具有同自己一样的理性认识。

根据这两种叙事逻辑,许烺光旨在解决科学与魔法是否分属于人们的两个概念范畴的问题,马林诺夫斯基则是要证明原始人的头脑中也有以知识理性为特征的科学要素的存在,很明显这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因此,马林诺夫斯基在思辨逻辑和表述形式上要对原始社会中的科学要素和巫术要素进行区分,并发现原始人日常生活中科学理性要素的存在。马林诺夫斯基笔下原始人的这种区分行为本身就是原始人有理性思考的表现,虽未在行文中对这种区分能力进行有效论证,但马氏证明了原始人的生活中存在以经验知识为基础的科学理性的要素。许烺光为达到其研究目的,同样承认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同时存在科学要素和巫术要素,并在这一逻辑前提下论证当地人对科学与魔法的认识界限是模糊的。因此,马氏虽然在行文中没有力证原始人自己有明确的意识对神圣和世俗、科学与巫术进行清晰的划分;但另一方面,许氏也没有意识到做这种区分是马氏证明自己论点的逻辑需要。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许氏的材料来源于一个有文字、有系统宗教和高度复杂的传统文化观念的社会。而马林诺夫斯基研究的是无文字、无系统宗教的简单的社会,马氏在文中也明确说明其研究仅代表无文字的简单社会。这样两种社会是否存在比较的可能性依旧需要学界斟酌。跨文化比较法面临着文化普同性和文化相对性这一对在认识论上的矛盾,即文化在价值上的普同性和相对性的问题。要解决这一问题,研究者需要在不同社会文化中寻找一个价值相对中立的标准,而这一标准在理论和逻辑上是可能的,但在实践中却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自许烺光之后很少有人能在进行这种大规模文化比较了。因此,一方面,马林诺夫斯基和许烺光研究问题的不一致导致其论证和行文逻辑的不一致;另一方面,文化比较逻辑的可能性还有待商榷。

二、巫术与情感

马林诺夫斯基认为在危险发生而现有的经验知识又无法解决问题的情景下,巫术就产生了。巫术有消除人们面对危险时的紧张、焦虑和不安的功能,有助于增强人们的自信心和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许烺光认为,生活在传统文化背景中的人的情感系统决定了人们的行为方式,因此,对于采用魔法还是科学的关键在于传统文化观念是什么和人们对传统的情感依恋,以及社会中处于权威位置的人掌握的是科学知识还是魔法知识。

马林诺夫斯基将巫术与情感情绪及将科学与普遍经验理智相联系,认为“科学就是蛮野人的原始知识所代表的……以观察为基础且为理智所固定的。巫术所根据的乃是情绪状态的特殊经验……知识的理论是因逻辑而来,巫术的理论则因联想受了欲求的影响而来。一件经验上的事实所告诉我们的,是理智的知识系统与巫术的信仰系统乃各在不同的传统以内、不同的社会布景以内、不同的行为型以内;而且这里一切的不同都清清楚楚地被蛮野人所承认。一个属于世俗的领域;另一个则是圈在规条、神秘与禁忌里面,乃占了神圣领域的半幅版图。”[2]107-108因此,马林诺夫斯基对科学与巫术的区分意味着理智与情感的区分,科学与巫术则在不同的领域各司其职。巫术多发生在人们遇到不可预测的危险的时候,当知识技能无法解决遇到的困难问题时,巫术就会出现[2]23。因此,巫术帮助人们在面对危险时,保持一种乐观、自信的人生态度,迸发巨大的精神力量,消除人们的恐惧[2]111-112。

许烺光明确表示他不同意马氏关于魔法是用来填补科学的空白这一说法。许烺光从“研究者使用的概念框架和不同社会中的文化思维”的角度对马林诺夫斯基的观点进行分析。许氏认为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西方学者,深受西方理性的文化框架影响,以致于在异文化的研究中不能区分哪些观点属于自己,哪些观点属于他人。经过西方理性训练的学者很容易分辨所研究社会现象中的魔法与科学或实际知识。许氏发问,在生于斯长于斯的当地人眼中,真正的知识和魔法的区别真的被认识到了吗?他们是否真的能发现所属他们的科学行为与魔法行为之间的差别,并且能用相对应的语词表达出来?许烺光举出他在西城观察到的当地人对于霍乱的反应为例来证明,在一个社会背景下的文化框架中,宗教魔法与真正的知识(科学)不仅在人们的行为中没有区分,在人们的思维中也是没有界限的。许烺光得出,人们同时采用宗教魔法与科学知识并不是因为人们缺乏理性(rationality),而是因为人们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他们所处的社会组织以及他们在那种文化模式中形成的信仰的影响[1]8。许烺光指出西方理性时代文化观念中的学者正是过于强调理性,以至于要去证实理性存在的普遍性,最终却将自己反困其中。而且,许烺光认为理性这个语词及其词义是西方文化的产物,所以,许烺光不同意以西方的分类标准,来判定科学为理性,宗教魔法为非理性,并以此衡量其他文化中的行为与思维模式是否属于理性或非理性范畴。

针对西方学者对于理性的推崇,许烺光提出了与之相反的观点,许氏认为人的行为的决定因素不是理性而是情感。一并提出人们通常以两种方式互相影响和影响他们周围的世界,这两种方式是:角色和情感(role and affect)[1]81。许氏认为西城人借助有效的科学措施应付霍乱时,依旧沿用无效但年深月久的超自然方法,是因为人们对传统方法情感上的依恋及人们作为同一社区成员相互情感的联系决定了他们的观念和行为[1]82。人们在接纳新的内容进入他们社会中,会将新的内容与旧的文化结合在一起,对这些新的东西进行重新解释,以适应情感的延滞[1]133。许烺光认为在人们社会活动中,所推崇的社会观念及其相关活动多属于情感范畴[1]144,但科学技术和工作活动多是属于角色范畴,科学技术的出现会不断扩张人们的角色领域,以至人们更加需要情感的寄托。

从以上二位学者关于巫术与情感的关系上看到,马氏将经验知识科学同理智相联系,而将巫术同情感情绪相联系,并且认为在现实知识无法发生作用,从而激起和人密切相关的情感情绪的事件上,才会出现巫术。但许烺光对此持否定态度,认为这样的区分一是因为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西方学者过分强调了理性的力量,二是认为这些学者囿于理性之中。于是许烺光在进行这种批判的同时,又提出另外一对同科学和巫术、理智与情感相对应的概念——角色和情感。这无疑在反对巫术和科学绝对对立的同时树立了另外一种对立,角色范畴多应用科学经验知识,而情感范畴多发生巫术,这也为之后许氏和马氏关于巫术或宗教随着社会发展能否继续存在下去的问题埋下了伏笔。但许氏却没有说明角色和情感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毕竟角色和情感同样也有恒久和短暂之分,有些角色和情感也是相互交融的。另外,许氏认为,在人们的行为和观念上,科学和巫术的界限是否模糊,重科学还是重巫术,这取决于占权威地位的传统文化观念是什么,以及人们对这种传统的情感依赖。也就意味着许氏认为不同的文化观念背景和情感系统决定了人们的行为方式,但许氏在论述上又未对中国传统逻辑和知识进行说明,反而一味地对诸多药方中元素进行科学分析,将另一些与治疗霍乱无关或关系不大的行为归入巫术一类。许氏的做法仿佛承认西方传入的知识系统属于有逻辑的、科学的,而中国的知识系统属于无逻辑的非科学的。

三、巫术或宗教的存续

马林诺夫斯基在论述巫术发生的基础前提下,认为随着人们社会生活水平和认识水平的提高,巫术也会随之消失;许烺光在对角色和情感进行区分的基础上,认为随着社会发展,人们对情感的需求反而会越来越强烈,而巫术或宗教满足了人们这种对情感的强烈需求,因此,巫术或宗教并不会随着社会发展而消失,反而会越来越昌盛。马林诺夫斯基认为巫术社会是进步到科学社会的前提[2]112。而马林诺夫斯基论述了巫术发生的境况和条件,第一是一些比较危险的情况,第二是经验知识无能为力,第三是这些不可预测的危险情况使人们产生紧张,焦虑不自信等情绪。由此,马氏从功能论的角度出发,认为巫术在人们处高压下可以给予他们顺利度过的自信力,使他们恢复心态平衡[2]111-112。最终,马林诺夫斯基认为随着人们社会生活水平和认识水平的提高,巫术也会随之消失。

许烺光提出的角色与情感这一对概念,认为人们正是通过这两种方式同周围的他人相处,结成社会,在几千年的人类发展过程中,角色变化频繁并越来越分化,而人类的基本情感确是恒久不变的。这两个概念是分别同科学技术与巫术宗教相联系的,在许烺光看来,科学技术在扩展人们的角色领域时,也会使人际关系淡薄[1]159。但是,人际关系越是淡薄,人们就越是渴望寻求情感的寄托和精神的慰藉[1]159。正是巫术宗教为人们的情感和精神需求提供了寄托和慰藉。因此,许氏得出了相反的认识,即使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宗教不但没有失去它存在的土壤,相反,会越来越为人们所需要[1]158。

许氏和马氏的观点是在各自的时代背景和逻辑推论下得出的。在马林诺夫斯基的时代,巫术—宗教—科学的进化论思想还在弥漫,并且科学和巫术宗教不仅在历史性上是对立的,而且在每个同时代也不乏基督教徒对女巫及科学人士的迫害。但马林诺夫斯基并没有这样进行肤浅的认识,马氏从功能论的角度出发,分别阐述了巫术、宗教和科学各自的不同功能,在此基础上,马氏认为随着社会发展和人类认识的发展,科学会代替巫术原有的功能和位置,而巫术随之弥散。许烺光则将情感同巫术宗教相连结,认为情感是人类生命的源泉及人类永恒之需求,因此,巫术宗教会随着社会发展,角色关系间的越加冷漠而变得更加激烈需求和广受欢迎,因此,巫术宗教依然会越加发挥着科学所不能达到的功能,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很明显这二者是从不同的前提出发来认识同一问题的,马氏从理性的角度出发,认为理性最终能解决那些激起人类情感的问题,科学和巫术在满足由人类生存问题所引起的情感需求的功效上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即使马氏并没有否认情感—巫术的重要功能。许烺光是从科学理性作用人类生活世界的效果的有限性和人类基本情感需求的恒久性之间的矛盾出发,认为科学理性所不能解决的是人类情感问题,将情感和理性绝对分立,并且在满足人类恒久的情感需求的功效上二者不存在互替性。在科学理性所不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巫术宗教将大行其道。因此,许氏所提观点的思路逻辑同马氏如出一辙,都是认为科学理性和巫术宗教作用在不同对象上,发挥着不同的功用,但一是一非,对人类情感性质在认识上的不一致,对未来的展望则完全相反。

四、结语

田野调查方法的科学与权威性是从马林诺夫斯基那里开始被人类学者奉为“圣经”的。自此,一个人类学家的田野一手资料被认为是足以挑战任何权威理论的武器。对于大理西城和香港沙田的考察,让许烺光开始质疑宗教与魔法、魔法与科学是否真如西方的人类学者所说的那样是界线分明的。许烺光运用自己的田野资料与马林诺夫斯基展开了对话,但这种对话的合理性还需要我辈提出质疑。

首先,马林诺夫斯基与许烺光所研究的社会性质不同,所探讨的对象虽然都是魔法宗教与科学,却是不同文化背景及观念系统中的魔法宗教与科学。马林诺夫斯基的社会是一个无文字的简单社会,而中国社会是一个有文字的复杂社会,两个具有不同文化系统的社会何以找出其中的共同点,以此来比较其中的差异性这是一直困扰笔者的问题。马林诺夫斯基运用的是文化整体论的方法,从整体出发研究一个社会内部各项文化事实的联系与功能。而许烺光在有着悠久文明的中国所做的跨区域研究及同别类文化进行的跨文化比较所得结论或许极具理论的普世价值,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魔法与宗教、魔法与科学的西方传统二分观念的认识。马林诺夫斯基的文化整体论强调的正是在社会背景下与文化事实的一体性,因此,不同社会背景下的相似性质的文化事实仍有比较之可能性吗?在我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跨文化比较法就成为人类学界关注的焦点[3]35-40,直到2013年还有一场关于文化比较法的专题会议[4]101-108。在这些主流研究中,比较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逐渐成为一个共识,但不同文化价值的普同性和相对性在实践层面上依旧是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而这一问题也是一直困扰人类学的不同文化之间的普同性与相对性,研究者的主位与客位和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悖论之所在。

其次,成书背景不同,所要回答的问题也不同。马林诺夫斯基做研究的那个时代,关于初民理智问题的看法,不同的学者持有不同的态度。一派学者认为蛮野人的思维是“前于逻辑的”混沌迷信,他们缺乏抽象力,分不清自然与超自然;另一派学者认为蛮野人具有逻辑思维,可以依据经验去发现发明。前一派的学者占了大多数,所以,马林诺夫斯基的任务就是用实例考证蛮野人是否具有理性及原始知识是否属于科学。因此,要解决这个问题,在逻辑上首先需要遵循西方的逻辑传统,将生活世界区分为神圣与世俗,然后在世俗世界寻找以经验知识和科学态度为指导的普遍行为,这样就可以证明原始人也是有理性的,在其生活世界中也有科学理性的要素存在。这一问题正是许烺光所没有意识到的,即为了解决问题,需要沿着问题主体的逻辑出发论证该逻辑本身是错误的。这同样也是许烺光在批判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学者时自己沿用的方法。许烺光为了批判巫术宗教与科学截然对立的这种思维方式,同样是分析具体生活世界中同时存在科学要素和巫术要素,之后才从主位视角出发论证当地人对于科学与非科学的界限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而这一方式同样产生了很多问题,比如,过分地将西域人解决问题的方式理解为巫术一类,而未如其自己所言一样,清楚详细地说明西域或中国传统文化观念系统本身是怎样的,这很明显也同样是科学与巫术分立的西方思维方式。

再次,在角色和情感的区分上,许烺光是沿着马林诺夫斯基的思路,得出了不同的认识,只因两位学者对科学和巫术关系的认识不同,其中一位认为,科学的进步是可以替代巫术去解决原本不能依据经验解决的困难,另一位认为,科学无法替代巫术,巫术宗教不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消失,反而会越加广受欢迎。这两种认识都是要解决情感需求问题,但马林诺夫斯基的情感是有生存欲求所引起的紧张焦虑的情绪,具有暂时性,而许烺光则将情感放到了决定人类行为的首要和恒久的位置上。马林诺夫斯基区分了理智和情感,并将理智和情感同科学和巫术相联系;而许烺光区分了角色和情感,同样将角色与情感同科学与巫术宗教相联系。这无疑是在说,许烺光在批判一种对立的同时,在这种对立的基础上又提出了另一种对立,因此,不妨说马林诺夫斯基是机械主义的功能论,而许烺光是存在主义的功能论。若说研究需要则这是可行的,但根据许烺光的观点,则需要说明角色与情感的关系,然而书中并未言明。

许烺光对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将巫术宗教与科学截然二分的学者的批判显得铿锵有力,但这种批判的合理性和在批判过程中所产生的同人类学学科未来发展密切相关的认识论,以及在认识论基础上产生的方法论问题,仍旧有待我辈学者进行孜孜不倦地追问。另外,本篇文章比较的是马林诺夫斯基《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的中译本与许烺光《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文化》的中译本,而许烺光当时是以马林诺夫斯基的《魔法科学与宗教》的英文原版。其间已经经过了好几道翻译,这是本文的遗憾。但是,这两本书的中文读者不在少数,所以仍有微小的价值可供大家参考,让读者从另一个角度去认识这两本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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